第1章 一顆軟心糖
北陽市市中心,高聳入雲的地标前,一輛邁巴赫飛馳而過。
車內。
男人語氣低沉,重複着電話裏對方上一句話的最後兩個字:“車禍?”
“江總沒事,是江總的車撞了一個女人。”電話那頭的司機趕忙解釋。
“多給點錢,盡快解決。”男人聲線沉穩,不帶一絲波瀾。
他擡手看了眼腕表,提醒對方:“注意時間。”
“是,言總。”
挂斷電話,言漠承淡淡吩咐身旁助理:“給江柏嶼換個司機。”
“好的。”随行男助理立即将此事填進備忘錄,又問:“江總好像只帶了一個助理回來,是不是需要再安排一個?”
“嗯,通知人力。”言漠承修長的中指輕推了下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絲細框眼鏡,視線投向窗外,面無表情。
此時車子正繞過公司門口朝着地下車庫緩緩開去。
窗外氣勢恢宏的江氏集團大廈前已經有不少員工打卡進出,那些員工或結伴而行或笑臉相對。
言漠承隔着車窗旁觀着這一切,本就不帶一絲情緒的眼眸裏更加沒有了溫度。
阮心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裙邊的灰塵。
幾分鐘前,她被一輛車刮到,從自行車上摔下來後手腳蹭破了皮,疼得她倒吸涼氣。
此刻對面車窗降下,阮心糖剛一看清車裏坐着的男人時恨不得立刻倒地裝死。
因為那車裏的男人大有來頭:
一是,他是阮心糖暗戀了整個學生時期的校園男神。
二是……他半個月前與阮心糖曾有過一夜情還被她抛棄在酒店。
這第二點大概也是為什麽江柏嶼此時看她的眼神帶着一些複仇的快感。
可是也不至于開車撞人吧?
阮心糖幾步走到對方車窗前,指了指自己膝蓋上蹭破皮的地方,跟對方有商有量:“兩百塊,不算訛你吧?”
畢竟兩百塊之于江柏嶼就好像兩毛之于她。
江柏嶼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垂眸,果然看見她膝頭上的一抹嫣紅,在黑色短裙下若影若現。
他皺了下眉,轉頭朝身邊的女助理低聲說着什麽。
阮心糖站直身子,雙手環胸耐心等待對方的賠償金。
不到半分鐘,江柏嶼的食指與中指間夾着一樣東西遞出車窗,正準備接過的阮心糖定睛一看——
創可貼???
還印着一點也不讨喜的小黃鴨?
“我沒錢,只有創可貼。”江柏嶼臉不紅心不跳,坦坦蕩蕩坐在賓利車裏說自己沒錢。
呸,鬼才信。
阮心糖想來他們這種富貴人家大概不知道錢才是最能撫慰傷痕的東西啊。
江柏嶼見對方沒接,收回手又加了一個創可貼。
“夠了吧?”語氣雖平淡卻莫名的透着嘲諷。
阮心糖略帶嫌棄地瞥着那兩張創可貼,明明她才是被撞的那個,怎麽江柏嶼看起來倒還更理直氣壯,好像她是個碰瓷的。
見跟江柏嶼協調不開,阮心糖只好轉身去找他的司機,畢竟那司機看起來很憨厚老實好說話的模樣,撞了人後立馬就下車,不像江柏嶼,竟然還有臉穩穩地坐在車裏。
“兩百塊,給錢走人。”阮心糖攤開右手,示意那司機賠償。
司機果真急急忙忙掏錢,巴不得趕緊解決這事,畢竟要是耽誤了江柏嶼馬上要參加的公司高層的早會,他也擔待不起。
車裏。
江柏嶼微微偏頭把視線聚集在正做交易的兩人身上,突然慢悠悠開口:“劉司機,不準給。”
一聲令下,司機手還揣在左胸口的西裝口袋裏,猶豫着不敢拿出來。
阮心糖氣到冷笑,“這位‘言先生’,是你撞了我,賠償不是天經地義嗎?”
阮心糖之所以叫江柏嶼“言”先生,是因為一個月前兩人相親時,江柏嶼介紹自己叫言漠承,實際上他是代替他哥去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阮心糖那天也沒用本名,因為阮心糖是代替她表姐去的,于是當時借用她姐的名字介紹自己叫薛奉遙。
阮心糖知道那天江柏嶼是冒名頂替,因為早在這之前她就認識他。
江柏嶼當初是北陽一中風雲人物,不僅是學神般的存在,還有着校草級別的顏值,以及與這些外在條件相符的高冷疏離範兒,一下與衆凡夫俗子拉開距離,成了神一般的人物。
那時候江柏嶼雖然并不搞特殊,常穿着和衆人一樣的藍白色寬松校服,卻唯獨只有他走在學校任何一個角落都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薛小姐,”江柏嶼英俊的眉眼往上微微挑起,明顯對阮心糖這話有意見:“一個月前你撞我那一次,我好像也沒跟你計較?”
“我怎麽撞你了?”她連車都沒有怎麽撞人?用頭撞嗎?
“撞我懷裏了。”
江柏嶼語氣依舊淡漠,表情平靜,讓旁人看不出來他這話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但他眼裏的挑釁阮心糖是看清楚了,可氣的是她竟一時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
而對面的司機此時抽動了兩下嘴角,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突然發覺自己被嘲笑,阮心糖霎時紅了臉,強行反駁:“我才沒有!”
司機終究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車裏女助理此時提醒江柏嶼,離早會時間還有十分鐘,再不過去的話恐怕遲到。
江柏嶼還沒做反應,倒是阮心糖經這一提醒看了眼時間,急急忙忙扶起自行車不再跟他糾纏,錢和創可貼一樣也沒要,蹬着自行車一溜煙跑了。
“走吧。”江柏嶼懶懶收回視線。
司機趕緊上車加大馬力朝着公司趕。
旁邊女助理憋了許久,又不住偷瞄江柏嶼的臉色,忍不住問:“江總,您剛說的,是土味情話嗎?”
“很土?”江柏嶼不解地蹙了下眉。
“不是,”女助理解釋道,“就是最近網上很流行的一種對答情話,因為內容太過肉麻露骨,所以被人稱為土味情話。”
“內容肉麻露骨?”江柏嶼眉頭皺得更深,“有嗎?”
前方司機很有眼力見,從後視鏡望了一眼老板的臉色,立即正色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江柏嶼把注意力重新轉回手上的Surface,腦海裏卻不由浮現起一個月前相親那一晚,他站在酒店碩大的落地窗前,阮心糖走來沒站穩撲到他懷裏,後來兩人順勢纏綿一夜。
只不過第二天他醒時,房間裏只剩他自己,空蕩又寂寥,再看那嬌柔軟萌的美人兒,一句話也沒留,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到這兒,江柏嶼忍不住嘴角抿出一抹冷冷笑意。
阮心糖趕到公司時離上班時間還差兩分鐘,她趕緊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第一天上班就遲到,那她接下來也不用混了。
不過她匆忙跑進公司這一幕還是被人力部門副總看見。
人力副總是一位女士,叫王雨,大家都叫她王姐,35歲左右,留着幹練的短發,身上常年白襯衣黑裙,今天的襯衣領上還鑲着暗紅色的花邊兒,此刻腳上踩着一雙暗紅色高跟鞋走到阮心糖面前,臉色稍顯不悅,“以後盡量早到,別踩着點兒來。跟我上樓吧。”
阮心糖進這公司之前的三輪面試,第二輪的主面試官就是王雨,後來阮心糖又知道她就是自己部門領導,更是對她畢恭畢敬,不敢造次。
“所有部門領導以及高層都在25樓開會,你上去後注意自己言行,如果見到領導多打招呼,尤其是兩位副總。”王雨囑咐道。他們人力部門和副總裁辦公室在同一層樓,必然每天都會有機會見到兩位公司副總。
只是阮心糖很好奇:“兩位副總怎麽稱呼?”
王姐盯着電梯不斷上升的數字跟她介紹:“一位是言漠承,稱呼他言總就行,戴着眼鏡臉最冷的那位,很好認。還有一位是今天剛空降的,江柏嶼,江總,一個月前才從國外回來,之前一直主理公司在國外的事務。他早上到公司時我也只看見一眼,待會兒要是見到,我提醒你。”
“好的。”阮心糖嘴裏平靜答應着跟王雨走出電梯,心內卻卧了個大槽:
江柏嶼竟然是江氏集團副總裁?言漠承也是?言漠承跟江柏嶼什麽關系?是同事嗎?為什麽上回相親江柏嶼要替言漠承去?如果只是同事,關系有好到這種地步?再見到江柏嶼要拍他馬屁嗎還是走為上計?
阮心糖不敢再仔細想,怕自己想得出神忽略王雨的交代。
“你的工位就在這邊。”王雨領着阮心糖走進辦公區,向她指了一個座位。
整個辦公區亮堂整潔又不乏設計感,旁邊是碩大落地窗,工位都是純白色桌椅,桌面是原木色。阮心糖略掃了一眼,這裏大概坐了十來個人,其中女生占多數。
“等李總開會回來,我再帶你去見他,”王雨說完又拍了拍她對面女生的肩,“這段時間你都先跟着她熟悉下工作。”
對面的女生跟阮心糖點頭微笑,自我介紹道:“我叫董清清,你好。”
“我叫阮心糖。”阮心糖微笑着遞了顆糖過去。
董清清接了放到一邊,說:“我給你傳個文件,你先熟悉下公司內部人事結構。”
沒一會兒,阮心糖果然接到文件,裏面大大小小有十幾來個文件夾,她一個一個點開仔細看,有關于江柏嶼的部分都會更加留心。
她以前只知道江柏嶼家很有錢,是個富二代,這個幾乎全校皆知,但是沒人知道他原來是江氏集團的二公子。
阮心糖現在是騎虎難下,這麽好的工作她肯定不能拒絕,但是江柏嶼那兒以後怎麽面對?
按照今早他看見自己那反應,大概那晚的仇他是一定要報複回來的!
號外號外,開新文啦!請各位小天使多多收藏支持啦,抱拳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