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顆牛奶糖

阮心糖哪裏知道胡勻身上經歷的這些事,這種位置被人莫名頂替的事不管在哪個公司都可能出現,但她一個剛來沒兩天的新人此時也不好發表什麽評論。

“您真的不去參加會議是嗎?”阮心糖最後一次問他。

胡勻自顧自按滅手裏的煙頭,又抽出一根點上,态度已經很明顯。

阮心糖拿他沒辦法,轉身準備離開時胡勻卻又輕挑開口:“小姑娘,你們女生想往上爬是不是就只會走潛規則這一條路啊?”說完自己嗤嗤笑起來。

“你什麽意思?”阮心糖沉下臉,不知道這個胡勻是不是有仇女病。

胡勻笑着搖頭不說話,态度不屑又輕蔑。

阮心糖氣得摔門而去,胡勻那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實在太惡心,多看一眼她都忍不住想罵人。

會議室裏,一個設計師正在發表意見,阮心糖推門而進打斷了他的發言。

“不好意思。”她趕緊走到江柏嶼身邊,附耳道:“胡勻設計師好像對您有意見,不願來開會。”

“他不重要,坐下開會。”江柏嶼并沒有多餘的反應,好似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阮心糖坐到江柏嶼身邊的位置,把頭發壓到耳後開始記錄會議內容。

會議讨論的內容阮心糖基本都聽不懂,江柏嶼說了很多建築術語她更是聽得雲裏霧裏,記錄時很多詞也拿不準,憑着直覺在記。

不止如此,阮心糖因為坐在江柏嶼身邊,一擡頭便是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導致極容易走神。

她還發現下面有人發言時,江柏嶼的表情會更加專注,偶爾颔首表示繼續,有時又微微蹙眉,要打斷別人發言時他會先叩兩下桌子再說不好意思,整個人禮貌又有涵養。

而等到他發言時,簡直渾身散發着耀眼的光。

江柏嶼站在投影儀前,對自己領域內的東西非常自信,侃侃而談。

和年少時作為學生代表在臺上演講不一樣的是,此時的他不經意流露出的還有一種不容反駁的霸氣。

少年時候江柏嶼身上更多的是貴氣,好像是無價珍品,旁人不敢輕易觸碰,怕不小心碰壞了。

而此時的江柏嶼旁人也不敢随意觸碰,怕被砍手。

“最後一件事……”江柏嶼邊說邊走向座位,經過阮心糖時順手拿激光筆敲了她的頭。

阮心糖好像上課走神被逮了個正着的學生,立即坐正身子拿了筆開始記。

“下周一設計部會來一位新同事,也就是即将上任的設計部主管,一位女士,大家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以找她解決。雖然是外部空降,但實力不比你們在場的任何人差,也不用不服氣,公司憑實力說話,不憑資歷。”最後幾個字江柏嶼咬得很重,眼神也比先前更冷,居高臨下的姿态仿佛審視着衆人。

話裏的潛臺詞也很明顯,不憑資歷的意思就是不必覺得自己資深就有多了不起,沒混上主管不過是因為你們實力還達不到這個水平,而幹了這麽多年還沒上位的人顯然更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比如胡勻。

這一席話說得氣氛又凝固起來。

阮心糖在筆記本上記下:“下周一,設計部主管入職,”還沒寫完,一個年輕設計師弱弱舉手問道:“請問新主管怎麽稱呼?”

阮心糖聽見他問,也準備把名字寫上,說不定以後還得經常對接這人。

“念裴。”

兩個字,聽不出任何情緒。

阮心糖寫字的動作頓住,沒想到,竟然是念裴。

“今天的會就到這兒,有關工作我會讓阮心糖去落實和跟進。”江柏嶼合上電腦大步走出會議室。

阮心糖迅速記下念裴的名字,合上筆記本,端上那杯溫熱的咖啡跟上去。

“開我的會還敢走神?”江柏嶼偏頭看她一眼,“想什麽呢?”

想你啊!

可惜阮心糖不敢這麽說,賠着笑回道:“聽不懂,有點犯困。”

“哈、”江柏嶼輕笑一聲,“早上都睡過頭了還能犯困?”

“沒有啊,”阮心糖轉着眼睛無辜道,“我早上是因為……”

“我不聽借口。”江柏嶼拿過阮心糖手裏的咖啡走進辦公室,把她沒說完的借口順手關在門外。

怎麽每次打斷她的話就不覺得不好意思呢這人?阮心糖回到工位,正準備要坐,內線電話又響起,鈴聲刺耳又聒噪。

“進來一下。”江柏嶼簡短吩咐完後挂斷。

阮心糖只好又進去辦公室,“您找我?”

“過來。”江柏嶼看着電腦,頭也沒擡。

阮心糖因為之前被彈額頭那一下,現在已經不敢随意靠近他,挪着步子走近後,身體依舊微微後揚。

江柏嶼什麽也沒說,拿了咖啡遞到她面前。

阮心糖接過來,杯子裏還剩了大半杯,總不能是喝不完讓她幫忙扔掉吧?她猜不出自己老板的意思,于是問道:“怎麽了?”

江柏嶼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到她臉上,耐着性子回了兩個字:“涼了。”

阮心糖握緊杯子,手心裏傳來的感覺溫熱,哪裏涼了?“是熱的啊。”

“熱不熱,我說了算。”江柏嶼此刻表情傲慢又欠揍。

阮心糖暗自嘆了口氣,答應道:“好,我重新給您倒一杯。”轉身離開時忍不住小聲吐槽:“就不怕我往咖啡裏吐口水?”

“吐吧,”江柏嶼靠向椅背,完全無所謂,“又不是沒吃過。”

阮心糖沒想到他耳朵這麽尖,身子一頓,逃一般地出了辦公室。

幾分鐘後她重新端了咖啡回來,江柏嶼喝了一口後放在一邊,“把你做的會議記錄拿給我。”

“我還沒整理呢。”阮心糖那會議記錄大概除了她本人沒人看得懂,可能連她本人有些地方都還得仔細辨認。

“先拿給我。”江柏嶼堅持要先看一下,阮心糖只好拿了自己的筆記本過來。

江柏嶼沒立即翻看,順手把筆記本放在一旁的文件上,“你可以出去了。”

等阮心糖出了辦公室,他才又拿過她的筆記本翻開,裏面的內容,只能用亂七八糟來形容。

“字也夠醜的。”江柏嶼翻開第二頁,掠過毫無邏輯可言的內容排版,瞥見左下角竟然還畫了個小人。

在他的會上走神不說,竟然還畫起了畫?

江柏嶼哭笑不得,不知道說她什麽好,這個助理的工作如果十分滿分,那阮心糖大概也能有十分,只不過其中九分都是他私心多給的顏值分。

阮心糖這一整天都在無數哈欠中度過,昨晚沒睡好導致整個人精神萎靡,再加上沒化妝更是一點氣色也沒有,就這樣終于熬到下班前一個小時。

“你今天沒化妝是吧?臉色太難看了。”安素端着杯咖啡回來,站在工位上點評她,“衣服也是昨天那套,你怎麽回事?回家不洗澡的嗎?”

“才沒有,我每天都洗,”阮心糖解釋道,“只是昨天在我姐家,沒有換洗衣服而已。”

“好吧。”安素笑着聳聳肩。

阮心糖捂着臉問:“我臉色真的很難看嗎?”

“還好,”安素偏頭仔細看了看,“倒也挺素淨。”

兩人正聊着,江柏嶼又打電話過來叫阮心糖進去一趟。

不會是咖啡又涼了吧?阮心糖挂掉電話在心內吐槽,是不是所有老板都這麽多事兒?

她推開辦公室門進去時正好從碩大的落地窗望出去,此時五點,遠處金黃的太陽已經沒了中午的威力,溫柔地懸挂在半空,像一顆圓潤的蛋黃。

“坐吧,”江柏嶼示意阮心糖坐到他對面,“會議記錄我看了。”

阮心糖腳步頓了下,不是不知道自己寫的有多亂,都不用看江柏嶼的臉色就知道他肯定很不滿意。

“我很不滿意。”

看吧……

“鑒于你根本聽不懂我會上在講什麽,我打算親自給你補補課。”江柏嶼起身走到阮心糖身邊,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轉向她。

屏幕上是一個PPT,很簡潔的PPT,簡潔得仿佛剛做的。

“我從頭講,認真聽。”江柏嶼一雙長腿交叉站立倚着桌沿,雙手環胸,正準備開口——

“那個……”阮心糖打斷他,“你的微信亮了诶。”

江柏嶼看了一眼,俯身握住鼠标,連同阮心糖原本放在鼠标上的那只手一同握住。

阮心糖的右手被他帶着滑動、點擊,彈出來的微信對話框最上面顯示的備注是裴裴,而內容是:“晚上一起吃飯吧,在你家。”

氣氛好像有那麽點尴尬。

阮心糖擡眼,想看看江柏嶼什麽表情,沒想到對方正好垂下眼眸看過來,視線相撞時她慌忙又轉開頭,“我需要回避嗎?”

這麽光明正大地看人家微信消息好像不是很合适。

“不需要。”江柏嶼擡手繞過阮心糖的肩把她圈在懷裏,以這樣親昵的姿勢敲擊鍵盤:“晚上有約,下次吧。”

阮心糖悄悄在心裏揚了嘴角。

兩秒後對話框裏彈出對方的回複:“約誰了?”

江柏嶼雙手頓在鍵盤上空,幾秒後快速回道:“我助理。”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阮心糖。”

“你什麽時候約我了?”阮心糖愣了下,“我怎麽不知道?”

江柏嶼叉掉微信對話框,垂下漆黑幽深的眼眸看着被圈在他懷裏的阮心糖,眉頭輕挑,漫不經心吐出兩個字:“現在。”

阮心糖:“臨時約人很讨厭诶,而且我沒化妝,算了吧算了吧。”

江柏嶼:“E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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