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蕭峰試了幾次,這冰窖石門卻是無法從內裏打開的,甘鴻雲在邊上守着昏迷的顧惜朝,焦急道:“蕭大俠,不如我們先走,我看顧惜朝快不行了,這要是他出了事,可如何向戚大俠交待?”
蕭峰一看顧惜朝的境況,亦是束手無策,背起他來,與甘鴻雲一道在冰窖中摸索良久,忽然聽得細微水聲,在周邊一探,果然有清風拂面,正是地道入口。
這一回甘鴻雲先行一步,蕭峰負着顧惜朝跟在後頭,誰知正這個當口,顧惜朝忽然睜了眼睛。也不曉得他哪裏來的力氣,登時在蕭峰背上一掙,整個人滾落出去,又回了冰窖之中;蕭峰一驚,伸手要去拉他回來,卻聽耳邊水聲隆隆,那地道口竟是緩緩合上了!
原來此機關憑依暗河運作,夜間水滿則開,如今天光乍明,水位退了下去,自然就合上了。蕭峰在那頭敲了半天,卻一點回應也未得來,甘鴻雲立在那裏呆住,喃喃道:“想不到他竟肯為戚大俠如此。”
那一頭顧惜朝倚着石壁,亦是懊惱無比。
他昏迷中渾渾噩噩,只聽蕭峰等在耳邊議論“不等戚少商”,也不曉得自己心裏頭在想些甚麽,竟一門心思想要留下,直到暗道合上才後悔起來,心想:我如何會辦出這等蠢事,等在此處又有何用!
可他等都等了,也無反悔餘地,好在這冰窖寒冷黑暗,倒是有助于他魔功修行,顧惜朝拿寬大冰塊布了個陣,自己盤坐于陣中鎮壓起經脈中紊亂的真氣,只覺身上忽冷忽熱,眼前晦暗不明,也不曉得過去多久,總算将貿然動手帶來的劇痛逐漸平息。
然而他這一回實在消耗太過,縱使一時壓住了內傷,顧惜朝也有數這不過是剜肉補瘡,只怕是自己再撐不住多久魔功反噬,将要與晚晴重聚去了。生死有命,到了此時顧惜朝倒也不十分在意,兀自咽下喉頭一口鮮血,理了理衣襟。
——他這才注意到身邊不知何時已坐了一個人。那人滿身血腥味,黑暗中影影綽綽只能看清他沉穩的輪廓;顧惜朝伸手過去,果不其然被他捉住了手指,一支一支地困在了掌心裏。
顧惜朝輕聲道:“原來是大當家的來了。”
戚少商把他手臂一拉:“你怎麽還在此地?”
顧惜朝被拽得往前一撲,正好落在戚少商懷裏,仰頭道:“此地正适合我練功,我自然愛多留一會兒。”
戚少商咬牙切齒道:“你這身邪門功夫,待我回頭就給你全廢了!”
“你又不是沒廢過。”顧惜朝笑得發狠,運起一掌輕飄飄拍向戚少商丹田;誰知黑暗裏頭他失了準頭,也不曉得打了哪兒,只聽戚少商悶哼一聲,連身軀都晃了晃。
顧惜朝心驚,動作軟下來:“你身上有傷?”
戚少商一聲不吭,将他的手按回原處;顧惜朝在戚少商衣衫底下觸到一件硬邦邦的物什,熱得發燙,他摸了兩下就意識到這是何物,本能地就要收手回去,卻給戚少商按得死死的,一時間僵在那裏不知所措。
戚少商察覺到他緊張,立時自省起來。他放開力氣,只輕輕摟住顧惜朝肩膀:“我就抱一會兒。”
顧惜朝叫他兩個胳膊圈住,只覺一股熱氣撲了滿身,也不願推脫,就靠在戚少商胸口,低聲道:“西夏這一樁事暫且算了結,只是不知朝廷何時想要動兵。”
戚少商道:“等你身體好些,與我一道回京城,再謀算這些。”
顧惜朝聽他平平淡淡講起往後,心中不免酸澀,暗想:我身體恐怕是好不了的,只願靈鹫宮能有什麽手段,好叫我能與戚少商回京城多過些時日,将大宋這一戰謀定。
念頭到了此處,他又不免失笑:我自多年前與戚少商初識,就想與此人并肩作戰、共謀事業,後來我殺他兄弟,他礙我前程,世人都道我二人不死不休,縱然一時聯手也是生死之間不得已,卻不料等到我時日無多,卻是與戚少商一道,果真世事難料。
戚少商不曉得他心裏動着這些哀戚念頭,撫着他頭發忽然笑了:“我想起一樁事情。”
“甚麽?”
戚少商正色道:“顧惜朝,你在魚池子曾問過我三個問題,如今我也有三個問題要問你,你須得如實作答。”
顧惜朝懶洋洋靠在他肩膀上:“你問。”
戚少商問道:“其一,你平生最快活的時候是在甚麽地方?”
顧惜朝答道:“在一間屋頂漏水的破酒肆中。”
戚少商又問:“其二,你平生最愛最恨之人是甚麽模樣?”
顧惜朝答道:“那人一派英雄氣概,天下俠義千斤,他一肩能擔八百。”
戚少商心跳如雷,緊緊箍住顧惜朝身體,問道:“他叫甚麽名字?”
顧惜朝張口道:“鐵——”
戚少商瞬間變了臉色,擡手就捂住了顧惜朝的嘴,一聲輕笑被他攏在了手心裏。他用生着繭的手撫摸顧惜朝柔軟的嘴唇,感到虎口被咬了一口,接着又去按了按顧惜朝的犬齒,重新問了一遍:“惜朝,他叫甚麽名字?”
顧惜朝含着他粗糙的手指,模模糊糊地講了一個名字。
戚少商心中那一道搖搖欲墜的枷鎖終于完全斷裂,他用盡量克制的力道按住了顧惜朝,盡量溫柔地去親吻他——但等他略微滿足、暫且停止這個親吻時,顧惜朝的呼吸已經亂成了一團,整個人如同被拔去獠牙的猛獸,無害又殺氣四溢地躺在他身下。
戚少商拉開衣襟,露出自己火熱的胸膛,捉着顧惜朝道:“我要食言了。”
顧惜朝被放在一團淩亂的衣物上,有些不安地動了一下腳踝。
戚少商按住他的腿,低聲安撫道:“沒事的,別慌……”
顧惜朝暗自咬牙道:這如何能不慌!
他一貫謹行克己,對雲雨之事切身的所知全來自于那一回被戚少商按在天羅山莊的床榻上,縱然他一再勸慰自己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并非戚少商本心,可那些煎熬與磋磨又如何能輕易忘卻呢?
戚少商卻比他更懊悔上回在這樁事情上一點分寸也無,弄得此時顧惜朝叫他稍微碰一碰就瑟縮起來;可要他就此收手,再不與顧惜朝做這事、只當一對彈琴舞劍心意相通的知音,他又是萬萬不情願的。
好在那之後戚少商便留了個心眼,在懷裏多揣了一瓶藥油,這會兒将那白玉瓶子摸出來握在手裏,戚少商就有了幾分底氣,俯下身去吻住了顧惜朝的眼睛。
他的親吻很熱,但不是那種恨不得叫人五內俱焚的灼熱,而是一種溫暖的、寬慰的,仿佛春風一般的熱。
顧惜朝微涼的身體被這股春風弄得暖起來,本能讓他閉上眼睛,專心地去體會戚少商給予的這種暖意。
他被親吻了眉眼,嘴唇,頸項,再往下的地方被碰到時叫他生出羞赧。但顧惜朝竭力顯得坦然,他知道戚少商在自己肩頭留戀地吮吸了許久,然後是手臂,指尖。
戚少商的牙也十分鋒利,但此時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利爪,只用最柔軟的部分一點點觸碰顧惜朝。
他親吻顧惜朝的食指,那裏曾淌出過天下至毒的箱子燕;他親吻顧惜朝的拇指,這根指頭曾放出過一支叫他肝腸寸斷的冷箭;還有那只好看的小指,戚少商在上面小小地咬了一下,他記得顧惜朝許多次殺人放火的時候,這只指頭都會微微擡起,叫戚少商生出一種要把它狠狠捏住的沖動來。
顧惜朝發出很低的鼻音。他開始說話——他似乎真的很愛不合時宜地長篇大論。
他低低道:“戚少商,我有好幾年以為,天涯不複見就是我們的結局,誰知你是唯一一個在落蛟峰找到我的。後來我又以為,你會一刀殺了我終結這一切,可你偏偏灌給我一碗酒就走了。我從金風細雨樓走的時候,看到了楊無邪,我還以為他會攔住你,哪裏曉得你這人連老天都攔不住。”
戚少商親吻他的胸膛,用牙齒咬了一下他柔軟的乳尖:“楊軍師沒攔我。”
顧惜朝的聲音顫了一下:“在南京城城牆上,我有那麽一會兒覺得你恐怕回不來了。那一刻我高興極了,因為你戚少商死了,我顧惜朝也快要死了,等過了鬼門關,我們再有什麽賬都能從頭算起,不必再拿着這許多的前塵舊夢糾纏不清。”
戚少商親吻他的小腹,用粗粝的手掌撫摸他的性器:“你做夢,就算我們都死了,該算的也還是得算。”
顧惜朝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戚少商,我真是恨你,你,你非要我信你的俠義,要我,我……”
戚少商擡起顧惜朝的腿,在他大腿內側留下一個又一個連綿的吻痕:“你如今信了麽?”
顧惜朝在被觸及隐秘處時動搖了,他難以自控地合攏雙腿,試圖把自己蜷縮起來:“大當家,不要——”
戚少商只好暫時放棄:“別多想,惜朝,交給我,都交給我。”
顧惜朝安靜下來,只有手指還緊緊攥着;戚少商沒有再碰那些叫他不自覺顫抖的地方,而是去親吻他膝蓋上那道陳舊的疤:“那之後,你瘸了多久?”
顧惜朝又開口了:“戚少商,若不是我被那熊牙傷着,當年大殿前你我勝負未必!偏偏老天竟不肯站在我這邊——它總是要與我作對!”
戚少商的吻順着他的小腿蔓延下去,用舌尖撥動他的腳心:“我行俠仗義,自然氣運滔天,往後你跟着我,這分氣運也可分你一半。”
顧惜朝一怔,蜷起的腳趾都忘了松開,心頭被他口中的“往後”錐得疼痛起來,只得很慢地嘆了一口氣——接着立刻繃緊了身體。
戚少商折兵而返,用唇舌拘住了顧惜朝的要害。
他口中的高熱讓顧惜朝頭腦一片空白,不知快感與羞恥哪一樣更加宏大而洶湧;但是他聽到了心跳,戚少商的,和他自己的,在一片黑暗的冰窖中沉沉跳動。
他眼眶發疼,用一種前所未有奇異的語調喚道:“戚少商——”
戚少商按緊他的腿根,開始了吞吐。
——就像雄獅按緊了獵物。
Tbc
老戚:我就算磕了十斤春藥、jb硬到爆掉、不日一炮就要死,也不會把顧惜朝怎麽樣的。……顧惜朝真好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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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無邪:等等,我記得我攔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