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鬼
“季蘇谌！你瘋了吧你！趕緊把我放下來！”
把祝昀從公司扛到地下停車場的一路, 他嘴裏的罵罵咧咧就沒停過, 季蘇谌有種耳膜要被他叫的失靈了的感覺，開了自己的車門忍無可忍的把他扔到副駕駛，動作頗為粗魯——
“季蘇谌！”祝昀先是感覺丢臉丢了一路，老臉臊得慌不說, 更沒想到他如此‘大逆不道’居然敢摔他, 頓時更加來氣了：“你他媽有病吧！”
他邊說邊要開車門，卻不出意外的紋絲不動——季蘇谌那死東西早就把車門鎖上了。他好像還挺生氣的, 滿目寒意的上了車, 清隽的下颌骨繃的緊緊的，一看就是在生氣。祝昀簡直覺得不可理喻，都被氣笑了：“不是, 你把我扛過來, 你還生氣？季蘇谌，你講不講點道理？”
“賭博那東西不能碰。”季蘇谌的聲音冷冰冰的：“一碰就上瘾，就是害人的玩意兒。”
“呵，我都碰了好多年了。”祝昀不可置否的輕笑了一聲，有些嘲諷的看着他：“要上瘾早上了, 弟弟，你知道什麽娛樂和上瘾的區別麽？”
“我不知道。”季蘇谌偏頭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明明都已經很久不去了，突然又要去。”
“我無聊不行啊？公司裏有人礙我的眼，我不想回去。”他邊說邊瞄了季蘇谌一眼，哼道：“還有, 我也沒有一個與衆不同的追求者在後面跟着濃情蜜意，玩兩把還不讓啦？”
“你不要胡說八道。”季蘇谌自然知道他在譏諷什麽，無奈的皺眉：“我早就說了，我對蔣聞沒意思。”
“你有沒有意思，也不耽誤人家費盡心思的求愛啊，再說……”
“我有喜歡的人了。”他還在那兒滔滔不絕的陰陽怪氣呢，就聽到季蘇谌這麽驚天霹靂的一句話，祝昀登時沒聲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季蘇谌，眼裏就四個字——‘真的假的’？
“真的。”季蘇谌開着車，目不斜視直直盯着前方，淡淡的說了一句：“不是蔣聞，你不用擔心了。”
“那個……”祝昀猶豫了半晌，連剛剛賭博被粗暴攔截的事情都忘了，好奇的看着他，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有病的問題：“男的女的？”
季蘇谌輕笑了一聲：“我要說是男的，你是不是要在主幹道下車？”
“……我不想知道了。”祝昀果斷的說。
其實祝昀也覺得自己有點毛病，他這将近一個月，總跟季蘇谌因為性取向的原因鬧別扭。他思來想去都覺得無法釋懷，一遍膈應着蔣聞一邊好奇擔心季蘇谌的性取向。但等季蘇谌真有種要跟他說的意思了，他又慫的不敢聽了——他怕自己一聽，就真聽到什麽不得了的大秘密，祝昀怕這個秘密他承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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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奇還是忍不住的，車內沉默了一會兒後，祝昀又暗戳戳的問：“你喜歡的人……什麽樣啊？”
“糟糕極了。”結果季蘇谌毫不猶豫說的第一句話就讓祝昀一愣，只見他似乎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又饞又懶，脾氣還不好。”
“……那你這不是為民除害麽？”祝昀無語的問：“她沒優點？”
“有啊。”季蘇谌笑了笑，慢悠悠的說着：“長的好看極了，腦子也好使。”
男人都是外貌控，祝昀一聽就來了興趣，忙問道：“是麽是麽？有多好看？有照片麽？”
“特別好看。”季蘇谌特別真誠的說着，輕笑着搖了搖頭：“但沒有照片，而且我喜歡他也不是因為外貌，是因為我們遇到的很早？”
嗯？祝昀鮮少聽到這種年輕孩子在他面前講什麽羅曼史之類的，思維跑偏的要命：“你們玩早戀？”
季蘇谌：“……”
一般人不都應該聯想到的是‘青梅竹馬’之類的麽，怎麽就他思維這麽奇葩。不過祝昀一臉眼巴巴等着八卦聽的樣子倒真是可愛，季蘇谌忍着想笑的沖動，腦子裏不自覺的回憶起第一次跟祝昀見面的場景——是在他家裏。
其實在正式跟他接觸之前，季蘇谌滿打滿算，也只見過祝昀三面而已。
除了半夜出去作妖游泳那次和祝昀生日宴上，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季蘇谌記不清當時自己是十歲，還是十一歲來着，家裏還住在城西，祝時峰帶着十八九歲正處于叛逆期的祝昀前來拜訪。祝昀年輕氣盛，身上滿滿的都是神采飛揚的少年氣，精致淩厲的眉眼又張揚又跋扈，見到季天林就開始沒大沒小的打哈哈，還低頭使勁兒捏他的臉。
“小鬼。”季天林讓季蘇谌帶他上樓，祝昀一進去就鸠占鵲巢的坐在了他的書桌前，長腿一伸搖搖晃晃的左搖右擺，百般聊賴的逗弄無視他去角落裏看書的季蘇谌：“我看着你寫作業怎麽樣？”
季蘇谌從小就是一個乖孩子，一本正經的小臉甚至有點嚴肅：“我從來不用別人看着我學習。”
“嘶——”祝昀不免有些受挫，邊看着自帶的漫畫書邊嘟囔：“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好玩呢？”
他說着就感覺自己在這兒帶着更無聊，滿屋就季蘇谌一個活人還跟沒有似的，不由得有點來氣，劣根性一上來，祝昀就‘啪’的一下放下了書。季蘇谌被他弄出的動靜吓了一跳，擡起頭來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愣是把自己手裏的書搶走，惡霸一樣的說：“不許自己看書，無視我。”
季蘇谌在懂事，當時也就是個小孩，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祝昀這樣的‘惡人’，手足無措的看着他：“你、你想幹什麽？”
“嘻嘻。”祝昀偏頭笑了下，連拉帶扯的把季蘇谌拽到了書桌旁邊，自己又坐了上去翹着二郎腿，把桌子上另一本故事會扔給他：“讀，我看看你識字水平。”
要是祝昀回憶起了當年的自己，一定會被他的厚顏無恥震驚到——什麽鬼借口，還識字水平，無非就是自己懶得費眼睛看指使小朋友罷了。還指使的理直氣壯，季蘇谌敢怒不敢言，單方面的跟祝昀僵持半晌，還是打開書磕磕巴巴的念了起來。
哪有小學生敢指使高中生的，季蘇谌邊念着故事會上那些詭雜奇異的故事，邊默默的打量着祝昀津津有味的表情。當時他內心只覺得，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不可理喻的人。他爸爸口中的哥哥，比隔壁總纏着他讓他陪着玩跳繩的小姑娘還煩人，就是一個惡霸。
季蘇谌當時完完全全沒有想到，他後來對于這個‘惡霸’徹底真香了。
他成年之前只見過祝昀三面，第一次厭煩，第二次懵懂，第三次心動。三面很短，但這不耽誤季蘇谌記下一個人，喜歡一個人。
“呃？”但祝昀聽了他模模糊糊的敘述卻很不能理解，看着他的表情相當一言難盡：“那你這女神威脅你給他讀書，還比你大，你們倆還沒見過幾次你就喜歡他？腦袋進水了吧？”
季蘇谌聽了之後，真後悔跟祝昀含糊的暗示了這些往事——他就像一個一根筋的棒槌，專門打破他‘美好’回憶似的。季蘇谌幹脆不看他，抿了抿唇：“年齡不是問題。”
“你倒是真開明。”祝昀忍不住笑了笑：“原來你喜歡那種惡霸姐姐型的，怪不得蔣聞那小子沒戲。”
剛剛他跟季蘇谌談話的時候，用詞一直是女神這種的也不見季蘇谌反駁，祝昀理所當然的覺得他暗戀已久的人是女的，開始毫不留情的嘲笑起來了蔣聞。季蘇谌聽着，也沒有糾正他。他今天已經說的夠多的了，再說下去，祝昀就該發現不對勁兒了。
季蘇谌分享了這麽一個關于戀愛的八卦，祝昀感慨之餘還有些莫名的失落，這失落他也不明白是從何而來，不由得皺了皺眉——是不是因為這大學生年輕人的感情生活都一個個精彩紛呈的，他這空窗期反倒太久寂寞了？
“祝哥。”正有些茫然的尋思着呢，祝昀就聽到季蘇谌叫他，一個機靈回了神，祝昀才發現車已經停下了。
“這是……”祝昀看到車窗外高層玻璃的大樓，納悶的問：“你怎麽帶我來這兒了？”
他對s市的大型建築了如指掌，這裏赫然是本市最大的游泳館，可是……
“我連泳褲泳鏡都沒有帶啊！”
季蘇谌先下了車，又折返到不願意下車的祝昀這邊強行把他扯下來，淡淡的說：“裏面都有賣的，不妨事。”
“不是。”祝昀試圖反抗，怒道：“這好好說着話呢，你帶我來游泳幹嘛？我都不會！”
“誰說你不會的。”季蘇谌轉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以前不是會的麽？”
“啊？”祝昀愣了：“我什麽時候會了？”
“想不起來算了。”季蘇谌有些無奈的低了低頭——祝昀以前心血來潮帶他去河邊玩那次，是他吹噓自己會游泳，實則跟同學随大流的學了兩節課，就勉強能飄起來而已。當時都不會，現在更是忘到腦袋後了吧。
“喂。”祝昀還在那摸不着頭腦的問他呢：“你為什麽說我以前會啊？”
“算了。”季蘇谌還是硬把他扯了進去：“我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