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最美不過探花郎（十一

李妍那日莫名其妙地在珍寶齋哭了一回，回到李府後便把自己關在潇湘院裏，也不再來秋風院了。

白軟和翠兒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不來就好，否則自己每天都要擔心她是不是要使點什麽小壞壞。

這個世界的任務進度已經40%了，上次在街上遇到顧錦時的幼弟顧嘉和答應了要去顧家做客。但是考試将近，白軟并不敢貿然上門去打擾顧錦時。

好在秋風院的日子也并不難熬，白軟早些日子和翠兒種下的花種已經發芽了，細細的綠芽從泥土裏冒出頭來，甚是喜人。

翠兒日日細心地照料着它們，不過幾日便抽出了新枝。細細的花枝上有一層軟軟的茸毛，不堪重負地頂着幾個嫩綠的葉子，微風拂來，一片綠意蕩漾。

王奕川同周蘭溪的婚事将近了，府裏時不時就能聽見丫鬟們在議論，說那王家公子是如何的英俊潇灑，又說那周家姑娘是如何的姿色平平，配不上做那王家的兒媳婦。

翠兒去拿個午飯的功夫就聽了一路的八卦，回來後忍不住好奇：“姑娘，外面都在傳周家小姐配不上王家公子呢。”

白軟端起一碗白飯，夾起一片炒得噴香的肉片輕輕呼了呼，放進嘴裏，頓時被濃郁的肉香刺激得滿意得眯了眯眼。

聽到翠兒的話也只是無所謂地擺擺手，“人言可畏。周家小姐人品如何不是我們可以拿來随意評論的事，只管做好自己就行，免得惹上禍端。”

翠兒聽到這話正了正臉色，管住自己八卦的小心思，不敢再多說。

自家姑娘雖然只是庶出，但是心思單純不喜與人争奪。雖看着沒什麽志氣，但是也并非不是好事。

李府上下皆在夫人的掌控之下，不輕易犯錯才是長久的生存之道。翠兒暗暗記下白軟的叮囑，日後要多加小心，不可再嘴碎亂說。

白軟擔心的沒錯，府裏嘴碎的一衆丫鬟下人們便被李夫人狠狠責罰了，府裏難得平靜了幾日。

這日白軟正自個兒在慢慢晃着秋千，春日柔和的風從臉上劃過，夾雜着清新的草木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正暗暗想着今日要不要找機會出去玩，翠兒便急急忙忙走了進來，說李老爺今日升了一品官兒，夫人賞了全府人三倍月錢，還讓白軟晚上去芳華院用飯。

白軟有些不情願的扁嘴，又去芳華院吃飯，上回的飯吃得她胃疼而且李少岩和李老爺的态度着實讓人心裏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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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稱病不去了。”白軟擡起頭，眼睛發亮。

“二小姐還是去吧，今日老爺升職大小姐大少爺都要去芳華院的，到時候少了您一人就不好說話了。”翠兒為難地看着自家姑娘，苦口婆心地勸道。

“好吧，吃完飯我們就馬上回秋風院。”白軟打定主意要裝成沒有感情的木頭樁子，吃完飯就馬上跑掉。

在秋風院裏消磨了一下午的時間，快到飯點了白軟才磨磨蹭蹭換了身衣裳和翠兒過去芳華院。

李吒南為官數十載，終于在二品的官位上熬出了頭，衆人都是喜氣洋洋的，芳華院裏來來往往的丫鬟下人都面帶笑意。

就連上回來秋風院的刻薄丫鬟見了白軟兩人都沒有甩臉色，只是瞥了兩人一眼不輕不重道：“二小姐來了，夫人等人已經在裏面了，快些進去吧。”

一走進前廳，便被眼尖的李少岩看見了，“二妹妹來了。”

白軟只好微微行禮，乖巧道：“見過兄長。”

“多日不見，二妹妹似乎長高些了。”李少岩打量着白軟，的确和之前不一樣了，不再自閉瑟縮地不敢看人，清澈如水的眼眸裏滿是單純。

和李少岩一同走進芳華院裏面，宴席已經擺好了，李老爺和李夫人已經坐在上座，旁邊是難得沒有撒嬌一臉平靜的李妍。

“人都到齊了，開飯吧。”李夫人面色紅潤，吩咐旁邊的下人。

“今日是老爺的大喜之日，妾身在此恭賀老爺前程似錦。”李夫人執起一杯酒，向身旁的李吒南送上祝福。

李吒南亦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多年來勞累夫人在身後操持家事，我也敬夫人一杯。”

夫妻二人氣氛融洽，李少岩也起身舉起酒杯道：“兒子也祝父親平步青雲。”

李老爺高興地連說了三個“好好好，”滿面紅光，卻看見李妍情緒不高便道：“阿妍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臉色這般難看。”

李妍突然反應過來，連忙笑了笑，“剛剛想到新買的發帶還沒來得及試便有些走神了，阿妍在此祝父親官運通達，扶搖直上。”

李吒南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這個女兒自幼便被他和妻子寵壞了，現如今已經到了要嫁人的年紀還是這般小孩子心性。

“阿妍你也十六了，可有中意的人，告訴爹爹，我派人去瞧瞧上哪家的青年才俊。”李吒南撫了撫美髯，語帶笑意。

“爹又打趣我，哥哥還未娶親呢阿妍急什麽。”李妍聽了李吒南的話卻是變了臉色，低下頭夾了幾筷子青椒到碗裏。

“罷了罷了，左右家裏還養得起你便再看兩年吧。”李吒南拿這個女兒沒有辦法，轉頭卻看見角落裏不聲不響的白軟，眯了眯眼睛道：“軟軟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李夫人聞言看了白軟一眼，心裏暗想可不是麽，越長越像那個賤人，臉上卻笑意不改，輕輕柔柔道：“是呢，妾身也覺得她如今張開了。”

白軟來到芳華院便接二連三地被三個人點了名，聽到夫妻兩的對話只好扯出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連忙悶頭吃飯，假裝自己是一個只會吃飯的木頭人。

一頓飯吃了一個半時辰才吃完，李老爺率先停下筷子去了書房，緊接着李少岩也要去溫習功課離開了。

白軟看着另外兩人的臉色，默默地将筷子放下，輕聲道：“我也吃好了，母親和姐姐繼續用飯吧，若是無事我便先回秋風院了。”

李夫人還有話要和李妍說，現在李老爺和李少岩都不在她也懶得裝那和善仁慈的主母形象，聽到這話随意擺擺手讓白軟下去，眼神都不分給她半個。

白軟如獲大赦，麻溜地站起來便帶着翠兒走出芳華院。

月上樹梢，漆黑的夜裏繁星點點，浩瀚無垠。一路上借着燈光還能看到不少盛開的花朵，微風中傳來淡淡的花香，混着蟲鳴聲，頗為有趣。

白軟笑嘻嘻地和翠兒在回去的路上打鬧，清脆歡快的聲音在夜裏留下痕跡。

靈活地躲過翠兒，白軟作了個鬼臉，“來抓我呀，”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卻撞到一個人身上。

手忙腳亂地站穩，定睛一看居然是早就離席回書房的李吒南。

“天黑了看不清路，軟軟怎麽這般不小心。”李吒南想要抱住白軟的手落了個空，只抓住了白軟的手腕，一臉和善地責備。

白軟感覺手腕好像觸電了一般“嗖”地抽回手，往後退了幾步将手背到後面，語氣警惕：“父親怎麽在這兒？”

滑嫩柔軟的觸感一下子便消失了，李吒南遺憾地搓了幾下手指，似乎還能感受到剛剛握在手裏的感覺，聞言笑道：“我見今夜月色真美，便走出去瞧瞧。”

看着白軟長開的臉，李吒南目光灼灼，眼裏帶着一絲迷戀和懷念：“真像啊。”

“像什麽？”白軟下意識覺得這個狀态的李吒南有些危險，防備地看着他又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你長得真像你的母親，我當初見到她時她也是這樣的年輕貌美，仿佛剛出水的芙蓉，不染一絲塵埃。”李吒南語帶懷念，看着白軟的臉目光閃了閃。

“小姐！你在哪兒？”翠兒帶着焦急的聲音遠遠傳來，在平靜的夜裏顯得十分清楚。

白軟仿佛見了救星一般，急忙撂下一句“丫鬟在尋我了，父親慢慢賞月吧我先走了”就匆匆跑掉，仿佛後面有洪水猛獸追趕一般。

李吒南看着匆忙跑走的白軟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真像啊，就連這般逃走的方法也是相似得很。

一路跑過幾處假山，終于在花園的偏僻角落找到了焦急的翠兒，白軟有些害怕地看了看身後，确定沒有人跟上來之後大口大口喘着氣。

翠兒不解：“姑娘你跑這麽快做什麽，滿頭的汗。”

白軟抓住她的手，心有餘悸道：“沒事，我們快點回去吧。”急匆匆拽着翠兒便回了秋風院。

回到秋風院裏，白軟心裏踏實了一些，匆忙洗了個澡之後便一個人偷偷摸摸和系統讨論起了李吒南的怪異之處。

系統也覺得李吒南不對勁，卻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好安慰白軟會幫她盯着。

白軟抱着被子打了個滾，也只能這樣了，他可能有病病吧，白蓮花已經死了，每次一見面就盯着自己做什麽。

以後離這個大渣男遠點，白軟打定主意以後走路都得繞着芳華院走，吃飯就稱病，再也不想遇見李吒南了。

秋風院的燭火慢慢熄滅了，潇湘院卻沒有。

剛剛和李夫人交談了許久才回來的李妍一個人坐在窗前，出神地看着桌子上的筆走龍蛇的書信，力透紙背，摸了摸上面的字，似乎能想得到寫下這些字句的主人是多麽的心情複雜。

想到李夫人剛剛的話，李妍折起書信，暗暗下了一個足以改變她終生的決定。

風起雨落，盛開的仙客來被突如其來的風雨吹得花枝招搖，花瓣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