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沈硯知有瞬間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問題, 一個好好的大老爺們去什麽婦科?
這不是開玩笑嘛?
“莫老三,別拿我尋開心啊。”
莫聞亦趣味地笑:“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拿你尋開心?”
“因為男人懷孕…”沈硯知反駁的話到嘴邊沒能說完,男人懷孕的事不存在嗎?
不, 存在過的, 還不少。
這世界上有一種特殊體質的男人,他們性情冷漠,長相英俊,一旦陷入感情裏就會變得很戀愛腦。
不僅如此,還會離不開伴侶, 每一次親密都在為繁衍後代而準備。
這樣的男性平時與同性無區別, 只有在戀愛後有極大變化。
沈硯知仍很懷疑, 畢竟方陳玄從見到他就表現出了一種罕見的熱戀感,根本看不出那方面的潛質。
“再說, 你別忘了我是誰。”莫聞亦輕笑。
沈硯知只覺得如坐針氈,這瞬間想要逃走。
不想面對如此篤定他懷孕的莫聞亦, 更不想面對自己懷孕的真相。
怎麽會呢?
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想到了早上電梯裏遇見的那位老爺爺, 沈硯知深深無力,再加上莫聞亦的建議, 這個天崩地裂的事實恐怕要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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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莫聞亦這個名字就是有如此大的說服力。
傳說莫聞亦出生的時候飛禽走獸齊聚醫院外, 有召百獸之能, 受祥雲護佑之體。
就是小時候身體不太好, 莫老爺子把他送去南邊某小鎮, 跟着學了十多年的秘術。直到他身體恢複健康方才回來。
也因此讓他有了能與飛鳥魚蟲溝通的技能,還善于觀面相得身體健康情況, 堪比神醫。
莫聞亦在這挂個心理醫生, 想來也是為他家那位, 否則他去哪不行?
沈硯知閉了閉眼:“你不會委婉點嗎?”
“哎呀,這麽大喜的事委婉就沒那個味兒了。”莫聞亦說,“要是我家那位有了,我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沈硯知心情複雜,這哪是讓誰知道的問題。
是他目前和方陳玄的關系處在一個很微妙的階段。
偏生來了個孩子。
總不能因為孩子不解決問題就這麽在一起。
對彼此不負責,往後也容易出現問題,他想和方陳玄成為那種雖然有點小摩擦,但是能長久走下去的有情人。
像現在的情況,他無論如何也要捂住有這孩子的消息。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悲壯,讓莫聞亦有了絲不祥的預感。
“你不會是想打了他吧?”
“……”沈硯知是不想知道他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別亂猜。”
“沈二少,孩子也有靈氣,你可千萬別做傻事。”
“莫老三,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內情?”
“我是個很有職業操守的醫生,就算知道內情也不能告訴你。”
也就是說,方陳玄真的來過這,他看見的那道身影不是眼花。
沈硯知冷下臉來:“也沒指望你會說。”
能問的不會知道答案,他心裏的事不想和莫聞亦說,挂得這心理疏導錢是白白浪費了。
沈硯知要走,莫聞亦還很好心地提醒:“千萬要去婦科看看,切磨諱疾忌醫。”
這話似曾相識,讓沈硯知更煩了。
親自去婦科确認自己懷孕,這麽蠢的事他才不會做。
就算是要查,也要換一家醫院,他不可能在遇見方陳玄又被莫聞亦看見的地方确認答案。
沈硯知心底祈禱可千萬別再遇見方陳玄,誰都不知道他現在心情有多複雜,複雜到短時間內并不想見到那位害他懷孕的罪魁禍首。
駕車出醫院的停車場的那刻,他從車後視鏡裏似乎看見角落裏有一張熟悉的臉,那瞬間的手腳冒汗是說不準的,只記得他加速逃離。
當晚回去就做了個夢。
夢裏他一胎懷了四個,進産房的時候大出血,醫生問方陳玄保大還是保小,素來戀愛腦的人冷漠着說要小。
他們之間的感情都被這次的冷靜期消磨了,孩子是血親,他又能算什麽?
從夢裏被氣醒過來,沈硯知狠狠揍過方陳玄睡過的那個枕頭,還不解氣地丢開到地上,裹着被子翻身對着。
夜半時分,真的很難入睡。
沈硯知翻來覆去,像在炕上烙餅,好半天後,終于把魔爪伸向了手機。
爸媽和沈在野都發來消息問他體檢結果,連知道他去了醫院的姜放也假惺惺問了幾句,偏偏他最惦記的那個人什麽都沒說。
聊天內容還停留在他出差回來那天讓人在外面出口等。
那時有多甜蜜快樂,現在就有多生氣。
氣着氣着,沈硯知悲哀的發現自己餓了,是那種有指定向的饑餓。
他突然非常想吃蹦極那天去半山腰吃的臭豆腐,加辣加臭那款,想的口水直流。
這個點趕過去,人家連門都沒開。
沈硯知一骨碌坐起來,捧着手機尋找加麻加辣臭豆腐的替身賣家。
想吃這一口,那真是挖空心思的想吃,吃不到他是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找了十幾分鐘,勉強找到一家,他還加了份酸酸甜甜的炸雞年糕。
原以為要等很久,沒想到這次的外賣小哥比以往的都要給給力,半小時的送貨時間愣是十多分鐘就送到了門口。
怕擾民,他備注送到家門口不用打電話,拍照發過來就行。
從圖片上看,外賣袋的東西比他買的要多,莫名贈送了兩盒蘋果醋,還有若幹水靈靈的黃杏子。
莫名其妙送人東西的外賣小哥哥不呢不可能是神仙,只能是想對他下手的別有用心人士。
他打開貓眼四處看,門口空無一人。
發送給外賣員的消息暫時還沒得到回複,人好像是真的誤送東西過來。
隔着門板,他仿佛都聞到那股子發麻勾人流口水的香辣味,是臭豆腐和炸雞特有的魅力。
要死了,沈硯知咽了咽口水,真的好饞。
數到三,再沒動靜就開門把外賣拿進來,大不了看那些東西值多少錢,給外賣員以兩倍價格轉過去,加倍補償。
“三。”沈硯知數完就光速開門,左顧右盼,深夜被白熾燈照亮的走廊只有他一個人。
這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甚至敢蹲在門口去看那兩瓶蘋果醋和一袋子鮮杏子。
挨着裝有炸雞黃色包裝袋和裝臭豆腐的杯盒,是一家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超市便利袋。
沒有價格單,也沒有派送單。
像是外賣員特意買送來給他的。
這絕對不可能,他和人外賣員素昧蒙面,哪來這麽大的情意?
那是誰送來的?
他手指抵着下颚,苦惱地皺着眉,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爸媽和他哥,沒人會再無條件的對他好。
或許……方陳玄能算一個。
想到這個可能,沈硯知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拎起那堆東西就近竄回家裏,窩在沙發上邊吃炸雞邊嘀咕。
“他要是半夜不回宿舍睡覺守在我家附近,這得是鬼故事了。”
“真能有那麽大能耐,為我做到那份上?”
“不是說少年的喜歡受不得一點委屈,做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大肆宣揚出來,方陳玄沒這屬性?”
越說越誇張,沈硯知甩甩頭,大半夜還是別想那麽多。
怕額外附送的那堆東西有問題,他始終放在旁邊沒碰過。
當臭豆腐和炸雞年糕都吃完了,仍還有幾絲饑餓感。
沈硯知猶豫着看向了那堆黃燦燦的鮮杏子,真的很誘人,果肉飽滿,顏色新鮮,一看就知道很貴。
有沒有問題呢?
應該沒有吧。
他吃過那些東西都沒事,這些吃的喝的也跟着放一起的,能得出個推論,那就是這東西也很安全。
做完心理建設,沈硯知終于能安心把那些東西據為己有,吃得津津有味的同時豪橫的給外賣員打賞兩萬。
“真甜。”
鮮杏子下肚,他的饑餓感好了不少,更有蘋果醋下飯,吃得更有滋味了。
樓上的人過着深夜美食活動,樓下的人忍着饑寒交迫。
莫聞亦被冷風吹得偏頭打個噴嚏,揉着鼻頭看躲藏在樹下的方陳玄。
“我說你小子對他的濾鏡別那麽厚,送的那些都對現在的他胃口,他不會不吃的。”
“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萬一想到是我送的……”
“想到了剛好,就能明白你有多牽挂他。”莫聞亦打了個冷顫,“我真夠敬業,這美好時光陪你在這蹲個心大的人。”
方陳玄懶得拆穿他,如果不是許南望去了南邊出差,他獨守空房,哪會跟來湊熱鬧?
莫聞亦斜眼看:“你為他做的這些事就要讓他知道,藏着掖着他不是神仙,想不到的。”
“我還沒想好怎麽和他說。”方陳玄回答。
“把對我說的那些對他完完整整說一遍。”莫聞亦正色道,“你能對我說出來,怎麽就不能對他說了?”
這種事哪那麽好解釋的?
方陳玄恍然,怕說出深更半夜蹲在他家門外,就怕他有個冷暖自己不知道。
這麽一說好像更可怕了。
真想當他身邊人護個冷暖的,直言溝通不比當個賊一樣到處打聽的好嗎?
方陳玄仰着頭,在樹下特像一顆望夫石。
“你啊,擅長用臉,不擅長用嘴可不行。男人嘛,談戀愛的時候甜言蜜語少不了,就算你的對象是同性,他也希望你能說點好聽的哄哄他。”莫聞亦真見不得他這失意的模樣,“別怕,聽哥說,做一千件為他好的事,一件不說那就是無用功。你對他好,得聲情并茂地說給他聽。”
方陳玄:“……”
“得了,天不早,我要回去睡覺,你繼續蹲吧,早晚有天給你熬成鷹。”
莫聞亦走了。
方陳玄站到那層樓的燈滅了又多站十多分鐘,确定沈硯知吃飽喝足,才放心地去了地下停車場。
他今晚開過來的車第一次用上沈硯知多備的那個車位。
似乎從兩人以戀人為前提接觸開始,沈硯知對他承諾的每樁小事都辦到了。
那天沒能去成的滑雪還是因為不可控因素,後來說要再去,是他這邊有課業。
兜兜轉轉到今,這場失約還是沒能續上。
方陳玄雙手枕在腦後,長腿微伸,出神地想和沈硯知那些過往,想着想着側躺,将臉埋進袖子裏。
夜盡天明。
沈硯知翻身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到衛生間嘔酸水。
酸水混着自來水沖走了,他擡頭看鏡子,裏面的自己眼睛濕漉漉紅通通,活像個惱羞成怒的小兔子。
這下不用去醫院挂號,他也确認自己懷了。
昨晚的情緒反常和食欲大振,以及今早的嘔酸水,這都是懷孕的征兆。
居然是真的。
他苦笑,顫抖着手緩緩覆在小腹還有腹肌的地方,一時之間還是不願相信這慘淡的事實。
大抵是他臉色屬實不好看,姜放把端進來要給他的咖啡又給端走了。
“做什麽?”
“這是給健康人士準備的,你現在這樣我懷疑遞過去的時候,得配合着說句大朗喝藥了才能完美退場。”
“我就這麽像将死之人嗎?”他摸摸臉,只覺得手感極好。
姜放為防止他把咖啡奪回去,很筍地喝幾口:“起止像,我都忍不住想為你看墓地了。”
沈硯知操起抱枕丢過去:“會不會說話?我就是昨夜吃壞了肚子,腸胃炎發作。”
“您這樣可不像。”姜放彎腰把掉地上的抱枕撿起來,“這個我讓人洗過再給你送來。”
“用不着。”沈硯知婉拒這份貼心,“酒店開展的溫泉項目,推廣方案出了嗎?”
姜放看他的臉色直搖頭,都這樣還工作。
看來無情資本家連親弟弟都不放過。
姜放:“讨論到第三個版本。”
“下班前定個稿給我。”
“行。”
姜放走了。
沈硯知點開時言初剛發過來的消息,不禁感嘆有人真是陰魂不散,正巧他心情不好,當個好人送他一程。
作者有話要說:
莫聞亦:你也太高看沈二少了。(bushi)
不好意思,今天回家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