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婚禮散場 (1)
? “哇,排場還挺大的,不得不說你這上司勇氣也挺大的,雖然兩人年齡差距也挺大。”
當聽說天南上司結婚,新娘和新郎年紀懸殊,少芳迫不及待地陪同她前來圍觀。
上面司儀在介紹雙方的父母,新人含笑牽手,下面觀禮嘉賓忙着竊竊私語,偶爾交換神秘一笑。
“哇塞,我終于見到活的老少配了!”旁邊一桌坐着的中學男孩大發感慨,周圍聽到這話的賓客都忍不住會心一笑。
“天南,你這錢花得值啊!瞧瞧這滿堂賓客,活脫脫一副社會衆生相,中間前排那幾桌西裝革履,腦滿腸肥的,一猜就是習慣發號施令的,談笑風生,活像是生意飯局;靠左邊前排相對清淨的區域是賣弄文筆的,十人裏面有十二個是戴眼鏡的,一水的清高冷靜,果然是文人相輕;再看看咱們前邊這幾桌,魚龍混雜的,年齡段上到八十下到一歲,桌上果盤基本清空的,應該就是親友區;至于我們這邊的則屬于閑散區,專為屬性不明人士設計,主要作用是增加賓客多樣性。”少芳來回打量後,總結道。
天南笑着補充道:“瞧瞧咱們這區域還有老外呢,連種族多樣性都考慮到了,不愧是譚編!”
“唉,我真不能理解你這位上司,情況這麽特殊,直接領個證就得了,搞得這麽大,來賓看熱鬧的居多,太刺激人了,你看新郎媽媽那張臉,笑容僵得臉上敷的粉兒都快開裂了,露出的八顆牙晶晶亮,透心涼。”少芳痛心疾首,搖頭嘆息着。
“得了吧,別裝了。你跟着操什麽心,好像你不是來看熱鬧的?”天南看不得少芳的死樣,毫不客氣吐槽,“從接到請柬開始,是誰興奮地求我帶她來,為了湊熱鬧,大早把人從被窩拉出來,到現在連口熱飯還沒吃?”
“嘿嘿,當然是不才在下我了。”
旁邊一戴眼鏡小姑娘聽她們說得有趣,撲哧一聲笑出來,忍不住插嘴道:“我猜新人想的是,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于是三個八卦之魂不熄的女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輪到新人介紹他們的戀愛經過時,新郎講自己畢業後第一份工作是給新娘當助理,做了兩年,期間各種摩擦不斷。
當新郎開玩笑說道:“長這麽大,除了我媽,相處最多的女人就是譚新,做助理,一天12個小時圍繞着她打轉,因為她,我知道了女人喜歡的衣着化妝品牌子,連女性|衛生用品優劣點都了如指掌;因為她,我見識到了一個成功職業女性的喜怒哀樂,有時她會很可恨,你恨不得請法師降妖除魔收了她,但有時你又會覺得她可愛可敬,相處久了,生命中點點滴滴都是她的印記,最後,我決定還是親自上陣收了她。”
新郎說得搞笑,賓客配合大笑,少芳拍了拍天南的肩膀,邪惡地笑道:“你怎麽沒告訴我,新郎原來是新娘的秘書?啧啧……”
“什麽秘書,是助理啊?”天南沒搞懂少芳在發什麽瘋,納悶道。
“助理和秘書不就是一個意思嘛,上司和秘書,滿滿都是戲啊,精彩!”天南閉眼佯裝陶醉,裝模做樣的讓人想抽她。
新娘回憶兩人的時光,甜蜜又得意:“我首先要聲明,是鄧均先追的我。”
等客人笑過後,接着說,“一天,下班前,他跑到辦公室問我覺得兩人相處一下怎麽樣,我很納悶,難道工作時被我折磨得還不夠,下班後還想繼續找虐?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笨蛋的心态,我決定給他個機會。
一直等他開口邀我出去約會,結果從答應做他女朋友後,兩個星期,再沒有其他多餘表示,兩人在一起談得最多的還是工作,要不是他每天開始送我上下班,我還以為要我和他相處那件事是我發癔症呢。
最後我忍無可忍,攤牌問他:‘是怎麽個意思,你這光說不練的,難道是太熟了不好下手?’
誰知他嗫嚅着告訴我:‘戀愛不就是在一起吃飯,下班送女朋友回家嗎?’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索性直接問道:‘我是說你怎麽不請我出去約會,看個電影,送個花什麽的?确定關系這麽久,你就給我買了個廚房電燈泡,就沒想有其他表示?’
結果第二天下班回去的路上,他從後車廂捧出一束黃玫瑰,早上上班前買的,花朵有些蔫兒,問我要不要和他去看電影。
我問他:‘不都是送紅玫瑰的嗎?你怎麽買了黃玫瑰?’
他告訴我說:‘你不是喜歡黃色嗎?我覺得黃玫瑰好看。’然後又紅着臉加了句,‘像你一樣好看。’”
說到這裏,新娘眼角含淚,有些哽咽地說道:“一直忙着打拼事業,都快以為自己是個男人了,突然有個人認真喜歡你,你說什麽,他認真執行,還會紅着臉誇你好看,那一瞬間的感動真的會讓你覺得找到屬于自己的天長地久了。”
新娘說完,下面掌聲歡呼聲雷動,天南忍不住紅了眼眶,而少芳和旁邊戴眼鏡的女孩也安靜下來,微笑着鼓掌祝福。
臺上介紹結束,新娘新郎挨桌敬酒,敬到天南這桌時,譚新對天南耳語道:“待會兒別先走,結束時新娘和來賓合照,你記着一定要站我旁邊,今天我結婚,結果其他女人犯上作亂,打扮得比我還像新娘,只能靠你這孕婦站我旁邊襯托了,別忘了。”
天南聽得既郁悶又好笑,要不是自己已經懷孕了,在婚禮上不好找對象,還真想好好打扮一下。
真想告訴譚新,你雖然40了才嫁出去,但不管怎麽說還是嫁了,總得給我們這些大齡未婚女青年留條出路。婚禮可是剩女找對象的最佳場所,男人看到男性同胞結婚,沒準一受刺激也想要永久承諾,這時可是攻陷心防的最佳時機。
天南以前的同事林榮是這一理論的堅定信奉者,多年來她堅持帶男友參加一場又一場的婚禮,最後成功把自己嫁出去,雖然她結婚前,紮破安全套成功懷孕。
宴席快結束時,安靜了很久的少芳突然唏噓道:“哎,我終于又相信愛情了!”說完看了天南一眼,然後兩人相視大笑。
婚禮西式味十足,最後有新娘扔捧花環節,看着一群小女生平均年齡不到二十,,叽叽喳喳的,興奮地準備搶花,天南一陣無語,今天的婚禮也許刺激的不是新人,而是廣大恨嫁女,聽旁邊一女孩拉着朋友邊往前擠,邊說道:“今天我一定要搶到捧花,我可不想四十了才嫁出去!”
天南摸着大肚皮,淡定地觀看比賽,捧花在人群中被搶來搶去,最後一穿着學生裙,紮着蝴蝶結的小姑娘憑着嬌小的身形,成功突圍,搶得捧花,笑得眉眼彎彎,嘴角咧開,露出滿口牙套,其他沒搶到的女生只能恨恨作罷。
拍照環節,天南果然派上了用場,只要是任何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試圖往新娘旁邊一站,譚新就會笑着招呼道:“來,天南,過來站我旁邊。”
一輪照片照下來,天南被閃光燈照得眼花,笑容僵得都停不下來,負責拍照的聽譚新介紹,是她大學學弟,陳思宇,平時愛好攝影,今天友情客串攝影師,等看到天南第四次上去拍照,便笑着打趣道:“項女士配合得不錯,作為最佳背景,發你張好人卡,待會我給你單獨拍張,當作獎勵,怎麽樣?”
雖然肚子大了點,臉龐腫了點,鼻梁上雀斑長了點,但真的很難看嗎?天南低頭打量自己,只看到微微露出的腳尖,郁悶地擡頭,盯着陳思宇,不開心。
也許是天南的表情太過幽怨,陳思宇呵呵笑道:“算我說錯了,怎麽樣,最美的媽媽,要不要賞光拍張照啊?”
“算了,沒檔期。”
天南拍照拍得想吐,正想找個理由告辭,就看見少芳在前面經過,揮手招呼:“少芳,我在這呢,你都去哪了?業務比新娘都多,從開始跳舞時就找不着你,難道是準備在婚禮上找下家?”
和陳思宇點頭道別,拉着少芳去前臺領蛋糕,少芳斜了一眼天南,從口袋裏拿出一小打名片,得意地笑道:“嘿嘿,目前為止收到十一張,女人,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得時刻抱着這樣一種心态,戀愛時認認真真投入,抽身時潇潇灑灑放手,為了不打無準備之仗,我得時刻儲備戰略資源呀。”
天南聽得滿頭黑線,不知從何駁斥她的這套學說,只能轉移話題:“少芳,你有沒有算過你交過多少男友,再想想這幾年你什麽時候單身過?從上一個男友到下一個,你完全做到了無縫鏈接啊!”
“哎?好像真是這樣唉。”少芳陷入沉思,沒有理會天南的吐槽。
“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要是我平時這樣說你,你不得噴我一臉唾沫。”天南好奇地上下看了看少芳,納悶道。
少芳甩了甩手,搖頭道:“別提了,今天老娘被新人刺激大發了,這不,到現在還沒緩過氣來。狗男女,秀恩愛死得快!”
天南聽得哭笑不得,剛要打趣她幾句,就聽見前面大呼小叫,人群迅速往前集中,挺着肚子,猶豫着要不要也去湊熱鬧,就見人群又迅速分開,新郎抱着一老太太,邊往外跑,邊哭道:“媽,你別怕,我帶你去找醫生……”
天南看傻了眼,愣愣地站在那裏,說道:“少芳,你說得對,我這錢花得值,真是值!”
“哎呀,你別說傻話了,沒聽見旁邊人說啊,那老太太一口氣沒喘上來,厥過去了,還不知道現在人怎樣呢?”少芳拍了天南一巴掌,急着說道。
天南反應過來,忙着在人群中找譚新,四周賓客穿梭來去,可還是一眼就找到她的身影,她站在擁擠的人群中看着新郎抱着媽媽而去,嘴角的笑容還沒來得急收起,就那樣怔愣着。
天南想過去和她說說話,然而卻遲遲不敢向前,譚新像是處于另一個世界,冰冷遙遠,觸不可及。
終于,新娘媽媽匆匆忙忙趕來,抹着眼淚,把女兒拉出人群,進了旁邊的休息室。
“我們回去吧。”天南說完,不等少芳回應,急匆匆地出了宴會廳,聽後面少芳喊道:“等一下,你蛋糕不要了?!”
天南在停車場等了會兒少芳,見她拎着一小盒蛋糕回來,觑了觑自己的臉色,問道:“心情好點了嗎?那,蛋糕,拿着吧,不要白不要。”
回去的路上,一直很安靜,天南嚼着喜糖,歪在座椅上胡思亂想,想譚新和鄧均,想少芳和徐立,想自己和莫北,世間戀人千千萬,只要都曾經有過一刻的真情流露,那麽最後,幸或不幸,又有何妨?
想通了這個道理,天南輕輕地籲了口氣,如釋重負,又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搖頭嘆道:“好大一場戲!你抱着看熱鬧的心态去喜宴,結果被新人感動,真心祝福,最後卻見識到了美好在眼前被活生生打碎,生活還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欠蹂|躏!”說完自己也無奈笑了起來。
少芳也跟着開口:“我都不敢想象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可是,說到底又關我們何事?能顧好自己的日子就謝天謝地了。”
“我也不想知道,我現在在催眠自己:我今天參加婚禮,新郎新娘看起來很幸福,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有用嗎?”
“有用。”
第二天起床後,發現一封新到郵件,淩晨兩點發過來的,發件人是譚新,打開一看,內容是感謝撥冗前來參加婚禮,并就婚禮上發生的意外表示歉意,最後是追悼會時間安排,措辭禮貌克制,也不知她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寫了這封郵件。
天南記下時間後就把這封郵件徹底删除,因為只要一想到有這樣一封郵件躺在自己的信箱中,就感覺渾身不自在,像是殺人後埋在後花園的屍體,你每次經過時總會心裏有鬼。
把郵件的事告訴了少芳,打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最好追悼會也能不去,可少芳卻對她的掩耳盜鈴的心态嗤之以鼻:“一時的假裝一下還行,難道你還準備永遠騙自己?不就是小小的悲歡離合嗎,這點事兒你都hold不住?”
“我只是覺得幸福太短了,你還沒吃飽,宴席就散了,看着好菜從眼前端走,耿耿于懷,念念不忘罷了。”
“這有什麽?什麽事都得有個度,離散來得太匆忙,開心過就好;菜撤得太突然,嘗過味道就好。幸福太多了就會流于平淡,吃的太飽了就會長肉,你說呢?”少芳說完後,不等天南回答,又自我陶醉道:“我真是太牛了,這麽有哲理的話我都能說出來,等一下,我得找個小本記下來,免得忘了。”
任是天南還有萬般愁緒,也被少芳這一番插科打诨纾解掉,笑着問道:“那你去嗎,追悼會?”
“算了吧,我最怕看遺照了,黑白的,陰郁的,感覺死者的魂魄好像依附在這最後的照片中,陰森森的,冷眼看着面前人來人往,咦……光這麽說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天南被少芳說得直冒冷汗:“拜托,大姐,能不能別形容的這麽具體,快被你吓得心跳停擺了,我跟你說,你這完全是鬼片看多的後遺症,以後別想再拉我陪你看鬼片!”
“別啊,偶爾吓吓自己,有利于心髒活躍。再說也不是因為鬼片的原因,我這完全小時候被吓着的。
你知道我們農村不是有生前拍遺照的風俗嗎,尤其是老一輩,一輩子唯一留下的照片就是遺照,所以很多老頭老太太會提前好多年就拍好遺照,還特別喜歡用大大的相框裝飾,人還沒死,相片就炫耀似的,早早的挂在了正堂。
有一次我去同學家玩,同學有事出去,我閑來無事,在他家四處轉轉,剛走進一間側屋,迎面看見牆上挂着的遺照,照片上的老太太前額突出,頭發被擠到後腦勺,看起來像是禿頂。
瞻仰完後正要告退,裏屋門簾像是被風吹開似的,照片上疑似禿頂的老太太慢慢走出來,下雨天屋裏比較陰暗,又沒開燈,穿堂風一吹,老太太輕飄飄地像是要飛起來,也不說話,就直勾勾地盯着你看,要不是同學這時進來喊了聲:‘奶奶,這我同學,來家裏玩。’解救了我,我差點吓暈過去。
這事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從那以後一看到遺照,就覺得上面的人還活着,正直勾勾地盯着你瞧。”
天南聽少芳講完,哀嚎道:“我本來還沒想好,現在說什麽也不能去追悼會了,想象力太豐富有時也很痛苦,聽你一說,我腦子裏自動生成那幅場景……”
“呵呵,你不是會自我催眠嗎?”
“呃,我再也騙不了自己了,忘了我的那番鬼話吧,其實什麽也假裝不了,你看或不看,悲歡離合就在那裏,不增不減。”
☆、第 16 章 東西南北
? 第101次,天南肯定自己也許maybe可能是穿越了,穿越到某個瘋狂的女系氏族公社的原始部落,在這個部落,女性瘋狂咒罵毆打男人,男人卻唯唯諾諾,任勞任怨,還陪足笑臉;女性成員都是大肚怪,統一的表情歇斯底裏,動作猙獰。
時間是下午四點,地點是市中心醫院婦産科,人物有天南,少芳和胡永城,外加滿坑滿谷的待産孕婦。
“天南,你這時間挑得不錯啊,元旦,不過你得抓緊時間了,咱們得争取今天晚上十二點前把菜出鍋,挺好的日子,可別浪費了。”少芳扶着天南做上下起蹲動作,數到第49下,笑着打斷道。
大冷的天,天南累得出了一身汗,疼勁兒已經過去,終于聽清楚了少芳的話,努力翻了個白眼:“醫生說我再開一指就能進去了吧?要不,再試點高難度動作?”
少芳指了指旁邊躺在地上,倒着往後爬的孕婦,笑了笑:“這個?”
天南看着剛才被醫生嫌棄骨盆太小,卻又堅持要順産的小個子女人,咽了咽唾沫,猶豫了下:“換個含蓄點的,這個動作太奔放!”
“那你後邊那個怎樣?”
天南回頭看了看,立即搖頭:“呃,仰望星空,造型內涵太深刻,我們還是換個淺顯直白的。”想象自己如果像這短發女人一樣兩手向後伸展,腰同時後彎曲,再擡頭仰視,結果很可能是四腳朝天。
天南剛要招呼繼續,下一波陣痛襲來,趕緊扶着少芳大口喘氣,好不容易痛苦減弱,哆哆嗦嗦哭道:“媽呀,疼死我了!快去叫醫生,讓他趕緊過來看看我這一指到底開了沒?!快去!!”說到最後直接咆哮。
“好,好,我這就去!”從剛才一直充當背景板的胡永城慌慌張張跑出去,又快速拉着醫生跑進來。
“慢點兒,先讓我喘口氣,誰要生了?”等弄明白是天南,皺了皺眉頭,不耐煩道:“怎麽又是你?你這都第幾次了,要是每次說要生真的能生,這麽會兒時間你都快生打足球隊了,行了,簾子拉上,躺下我看看。”醫生接了天南一下午的假警報,快被搞得崩潰了,動作麻利的掀開裙子,瞧了一眼,沒說什麽就出去了。
“醫生,您這什麽意思呀?”少芳問道。
“沒開,繼續。”
天南聽到回答,簡直是欲哭無淚,太遭罪了,不是疼痛,是這種無休止的等待讓人抓狂,早晚都是一刀,斷頭飯都吃好了,結果卻告訴你砍刀還沒磨好,本來不害怕的,現在倒好,快吓尿了。
“給,再吃點巧克力吧!緩解情緒,補充體力!”少芳安慰着。
“給我來塊大的,奶奶|的,剛吃過的斷頭飯都快消化沒了!”天南躺在床上□□,不想再動。
等一大塊巧克力消滅完,把手伸向少芳,少芳心領神會,趕緊上前扶起天南:“奴才扶您,起駕!”
拉開簾子走出去,看見胡永城等在外面,盯着滿屋孕婦發呆,表情蒼白,少芳笑着調侃道:“吓着了吧,沒讓你來,你偏不聽,怎麽樣?今天這場視聽盛宴享受嗎?”
“沒,沒什麽,我仔細數了下,一共就九個待産孕婦,怎麽會有種孕婦快要沖出地球,攻向宇宙的錯覺。少芳,你也數數,真的,就九個,可是感覺上像是100個都不止。”
難得聽胡永城說話這麽形象,少芳噗嗤一笑:‘哈哈,像不像菜市場,幾千只鴨子在面前亂跑。”
天南忍不住插嘴道:“拜托,我還在這邊,你們考慮下我的心情,好不好?”
少芳笑着回:“好好,今天你最大,來吧,咱們再來點動作,按你要求的,動作含蓄的,直白淺顯的,我想想,呃,還是帶你走走吧。”
“太簡單了,沒水平!”
“那倒着走呢?”少芳小心翼翼和天南商量,不敢惹她。
“試試吧!”
10分鐘後,走得暈頭轉向,天南停下來晃了晃腦袋,剛要抱怨都沒什麽用,肚子一疼,羊水破了,吓得不敢動,顫聲問道:“這回,這回應該是真要生了吧,啊?我這羊水都破了。”
少芳褲子上濺了幾滴羊水,作嫌棄狀,氣得斜了天南一眼:“等着吧,看看你左邊的那位,兩個小時前,丈夫喊的羊水破了,這不現在還在等。”
“我這不是有兩個嗎?算是特殊情況吧?”天南不敢肯定。
“要不再讓胡永城去問問看?”少芳邊說邊以眼神示意胡永城。
“還是我去呀?我覺得換個人吧,醫生已經對我産生審美疲勞了,從開始笑臉相迎,到不耐煩,到怒目而視,再到視而不見,剛剛那次我是二話不說,直接把醫生綁架過來的。”胡永城猶豫不決。
“算了,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我去吧。你過來扶着天南,等我回來。”
過了會兒,少芳一個人灰溜溜回來,宣布道:“醫生讓我帶話過來,下次除非看到嬰兒的頭露出來,否則不要找她。”
“救命,這什麽醫生呀?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要是嬰兒頭都露出來,我還用得着她,幹脆給我把剪刀,我回家自己生得了!”天南氣得快要語無倫次了。
“哈哈……”少芳笑了起來,剛要說話,被天南一瞪,吓得趕緊閉嘴,過了會兒,瞧着天南情緒穩定了點,安慰道:“放寬心吧,你看這醫生年紀這麽大,接生的孩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你這點事在她看來都不叫個事,再說了,你不管回家還是在醫院,孩子不都得自己生,其他人就是個輔助軟件,關鍵是靠你自己的內部配置,CPU性能高,你這運行速度不就快了嗎?”
“可我懷着兩個孩子,就像同時運行兩套系統,CPU占用過多,死機風險也更大好不好?”天南堅決不買賬。
糾糾結結快熬到晚上十一點,期間吃了頓晚飯,跑了三趟衛生間,準備室內孕婦來來去去,天南忙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累得四肢發軟,躺在床上養精蓄銳,終于聽醫生宣布可以了,喜極而泣,快進産房時,停了下來:“等一下,少芳,你手機給我用一下,我打個電話。”
“這時候?好吧!”
天南播了莫北的電話,等了很久才接聽,聽他在電話裏問道:“你好,請問哪位?”
天南深呼吸,清了清嗓子,顫聲回道:“是我,我就想和你說聲:元旦快樂!”
莫北低低笑了起來:“也祝你元旦快樂!這是你新號碼?”
“不,不是,用的是我朋友的手機,我要上場參加比賽,你說我能贏嗎?”
“什麽比賽?”
“馬拉松。”
“大晚上的,參加馬拉松?”
天南被問住,不知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還沒說我能不能贏呢?”
“呵呵,天南,加油!”
“嗯,謝謝!不說了,我要上場了,再見!”說完不等那邊回答就挂了電話,吸了吸鼻子,把手機遞給少芳,然後看了看她和胡永城,轉身進了産房。
第一個孩子生得很快,11點21分,被抱了出來,天南歪頭問醫生:“男孩女孩?”
“男孩,繼續用力,還有一個呢?”
天南要緊牙關,繼續用力,可是下一個孩子好像故意作對似的,安安靜靜,就是不出來,醫生笑着安慰:“看來這一個是個慢性子。”
零點九分,第二個孩子姍姍來遲,依舊是個帶把的,聽說兩個孩子都很健康,天南籲了口氣,累得快要睡着,迷迷糊糊間想起一個問題,急得坐了起來:“等一下,醫生,我這雙胞胎生日怎麽算?一個是1月1號,一個是1月2號?”
“你要是覺得不好給孩子過生日,那就改成同一天,差個幾分鐘的,沒什麽。”醫生說完不再理她,讓護士推了輪椅過來。
“等等,讓我先躺會兒。”
“等不了,下一個孕婦還等着呢,回自己病房再睡。”
天南嗯嗯唧唧起來,顫巍巍移動到輪椅上,看着鐵石心腸的醫生護士,欲哭無淚。
第二天下午醒來,看見少芳坐在旁邊啃蘋果,問她:“孩子呢?”
“胡永城和護士抱出去檢查……”
天南一聽急着問:“什麽檢查?”
“沒事,孩子很好,例行檢查。嘿嘿,告訴你一件事,你要聽嗎?”少芳擠眉弄眼,猥|瑣笑道。
沒等天南回答,就笑了出來:“以前看錯胡永城這小子了,沒想到他這麽花心,半天時間,就跟人家小護士看對了眼,你是沒看到啊,盯着人家小護士看得眼都直了,丢人,真丢人!”
“哪個小護士啊?”
“就那個瘦瘦小小,說話帶口水音的。”
天南想了會兒,終于想起來是誰了:“啊,是她啊,她看起來好小,有二十了嗎?”
“我問了,今年26。呵呵,萌噠噠的口水音正好配胡永城的娃娃臉。”
“哼,不開心,這麽快就喜歡別人了,再多喜歡一會兒會死啊!”
“你說胡永城嗎?看不出來呀,你孩子都生了倆了,虛榮心還這麽旺盛。”少芳調侃道。
“唉,你懂什麽?我只是懷念這種心情,你知道的,有人喜歡你,但你又不能回應的那種愧疚,得意的心情,能大大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有利于心理健康。”
“得了吧,你以為自己是傾城佳人,讓人一見誤終身啊?還是洗洗睡吧。”少芳對天南的這種心态嗤之以鼻。
“這很正常好吧,你敢說自己沒這麽想過?”
“只有中學的時候。天南,我告訴你吧,現在都是速食愛情,你有那時間玩這種心情游戲,人家男方還不願意奉陪呢,有這時間人家早就出去把個妹約個|炮了。你要做的就是擺正心态,在男人還喜歡你的時候,抓住機會,好好利用一下,免得真失去了到時後悔。”
少芳在打擊完天南後,轉移話題問道:“別說這個了,你孩子名字想好了嗎?”
“還沒,之前想好的,可是孩子一生出來又改變主意了,總覺得怪怪的,應該等孩子大點讓他們自己挑,把字典放在孩子面前,他翻到哪一頁,就在那頁找個字當名字。”
“那你有的等了,現在不是他翻字典,是字典翻他。你知道你兒子現在有多軟嗎?跟塊嫩豆腐似的。我一抱,就感覺要碎了。”
“孩子好看嗎?”天南激動地問道:“昨天太累了,簡單打量了幾眼,都快忘了孩子長什麽樣了?”
“紅紅小小,像小老鼠似的,能看出什麽?我用相機拍了下來,還特意放大了鏡頭,終于有點人樣了,你得謝謝我。”少芳依舊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正要看照片,胡永城和小護士抱着孩子走了進來,天南視線瞬間被孩子吸引,輕輕地接過兩個孩子,放在枕頭兩邊,認真瞧了瞧,醞釀的情緒瞬間崩盤。
少芳說的不錯,這時候孩子看起來确實有點慘不忍睹,可能因為是雙生胎,孩子小小的,紅紅的,像沒長皮毛的小動物,眼睛沒睜開,鼻子嘴巴眉毛什麽的也看不出來,作為母親,都不好意思違心誇獎,事實上,要不是拼命克制着自己,天南害怕的都想大聲尖叫。
護士打量天南的表情,安慰道:“孩子一天一個樣,很快就會好看起來的。”
天南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可能泛濫的母性情懷在昨天的痛苦分娩中消耗的差不多了,努力調動情緒,卻沒有效果,不由的有些失落。
想象中的那種見到自己孩子時,激動地熱淚盈眶,心啊肺的酸酸的,還有那種血脈相依的幸福感、成就感都沒有,心情平靜的出乎意料。
天南越想越難受,忍不住哭了出來,少芳笑着遞過紙巾:“怎麽哭了,激動的?”
天南抽抽噎噎,抹着眼淚哽咽道:“沒什麽,我只是覺得我可能不是個好媽媽。”
“你為什麽這麽想呀?”胡永城拍了拍天南的背,輕聲問道。
天南“哇……”的一下大聲哭了出來:“孩子太醜了,我不敢碰,我如果是個好媽媽,怎麽會覺得孩子醜,害怕的不敢碰他們?”
“呃,這個……”胡永城詞窮了,推了推少芳,示意她安慰安慰天南。
“你這孩子是長得寒碜了點,你害怕很正常。”少芳頂上。
天南把衛生紙扔到少芳身上,白了她一眼:“滾,你孩子才長得寒碜!”
少芳陪笑道:“看吧,我一說你孩子長得不好看你就急了,這不就是母愛嗎?還哭什麽?”
天南破涕為笑:“對啊,我覺得你說的不錯!”
“姑奶奶,我算是怕了你了,趕緊擦擦臉吧,說句實話,你現在看起來才是真的慘不忍睹!”少芳見天南不哭了,又毒舌的打擊道。
胡永城深怕她們再吵起來,趕緊轉移話題,問道:“孩子名字起好了嗎?”
“還沒,我們剛才還在讨論呢。天南,我看孩子爸媽名字中有南、北兩字,孩子幹脆就叫東西得了,東西南北,多省事。”少芳興奮地提議。
“項東,項西……”天南閉着眼睛咀嚼着,半晌睜眼拍板:“就叫項東,項西吧!”
說完低頭把名字小聲念給孩子聽,半晌又擡頭問道:“哎,對了,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呀?”
天南看少芳,少芳看胡永城,胡永城又看了看小護士,小護士被看得低了頭,紅着臉回答:“我今天上午才輪班,不知道啊,你等等,我這就去問問上一班的護士。”說完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天南快被整的沒脾氣了,恨鐵不成鋼地埋怨道:“要你們何用?!”
少芳顫聲回道:“陛下息怒,不是奴才們沒用,實在是昨天是個好日子,太多孕婦選元旦生孩子,醫生護士都忙瘋了,沒人提醒我們啊。”
半晌,小護士急匆匆跑進來,氣還沒喘勻,就大聲宣布道:“張姐說了,大點的是哥哥,小點的是弟弟。”
于是幾人趕緊上前研究兩個嬰兒,看了半響也沒得出結論,一毛錢和一分錢哪個大?說實話,其實都很小。
萬般無奈,只得把孩子包裹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