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五千古女帝(三合一)

雖然只是入宮旁聽,但這其中的意義卻是不同,因為不是所有大家都會公開講學,如果說儒家有教無類,廣收門徒,把量多二字做到了極致。那麽縱橫家則是把精字發揮的淋漓盡致,稷下學宮極少見到縱橫家的人。

璇玑在稷下學宮聽了一段時間後,回來跟楚若抱怨,“來來去去就這麽幾位,多數還是無稽之談,真是無趣。”

“你初到稷下學宮時,興高采烈的,繪聲繪色向我描述稷下學宮的情景。”楚若坐在那裏彈琴,笑這會孩子氣十足的璇玑。“這才多久,就厭倦了。”

“今日聽祭酒大人談起縱橫家,甚是仰慕。”璇玑抱膝和楚若聊天,“可惜不能聽得一席話,平生憾事。”

“你這是喜新厭舊。”楚若摸到了璇玑的想法,她不過是覺得無聊了。

“他們多談治國論世,又或者知人談事。”璇玑整理了一下在稷下學宮學到的東西,“朕想知道的是,如何拿下這天下,而不是在那裏談禮法,譴責以下犯上。”

“你可以去多聽聽法家的東西。”楚若道。

“說起法家。”璇玑把知道告訴楚若,“聽說去魯國的季充回來了,看來魯國國君并沒有重用他。還有……”璇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興奮道,“若可知公孫宿?”

“……自是不知。”楚若笑道。

“傳聞得公孫宿者可統一天下,天子多次請他為師,他都拒絕了,後來惹惱了天子,公孫宿于是隐居山野,不知去向。”璇玑說完,又覺得流言不可信,“若得到他真能統一天下,公孫宿幹嘛不自己來。”

“士為知己者死。”楚若很能理解這種想法,親手将一塊陋石磨成美玉,這種成就感是不能用言語來說明的。楚若看向璇玑,把蘿莉養成女帝,他在做。想到日後公孫宿要插|進一腳,楚若頓時不爽。

“怎麽了?”璇玑覺得莫名其妙,怎麽突然就生氣了?

“我去做飯。”楚若丢下璇玑出去了。

趣事就這樣揭過,璇玑雖然抱怨稷下學宮,但還是每日前去,如饑似渴地汲取着百家思想,不但要完成與孫尹的約定,她還要結交有賢之士,為将來打下基礎。

一晃又是一年,楚若比劃着璇玑的身高,感嘆女孩子長個就是快,剛做的衣服沒幾天就嫌短了,才穿了幾次就要扔掉,着實有些可惜。

“短了再去做,小錢而已,不必在意。”璇玑抱着新做的衣服,完全不把錢當做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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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默默看了背包裏的金幣,理解了一句話,有錢,任性。

“你準備好了?”楚若問換上女裝的璇玑。

“天下人敢恥笑,朕就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奇恥大辱?”望着鏡中的人影,璇玑眼中跳躍着耀眼的光芒。

楚若替璇玑梳好頭發,為她戴上玉釵。“我等你凱旋而歸。”

放下銅鏡,璇玑起身離去,動作中帶着高貴又有傲氣,糅合了很多東西,使她看起來不同于尋常女子,她不僅僅是楚國的公主,她還是稷下學宮的一員,能知天下事。

【楚若,你不告訴她嗎?】小和尚目送璇玑離去,垂頭喪氣。

‘沒有必要。’

離講學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中行卿的神情也越來越不安,前來拜訪的子秉見他這副坐立不安的模樣,不由問道,“發生何事?”

“有件事。”中行卿沒具體說明,“成也是輸,敗也是輸,如何是好?”他說完這話,又添了一句,“莫再要繞我。”

“咳。”子秉憋笑道,“既是如此,順其自然。”

“你今個怎麽和我說起道家的東西。”中行卿納悶了。

“這個節骨眼你還要聽。”子秉問中行卿。

“不不不。”中行卿連忙擺手,起身離開這裏,算算時候她也該來了。他看坐在優哉游哉的子秉,道,“不如你同我一起去。”

“去見誰?”

“你的得意後生。”

當璇玑往稷下學宮走去時,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吃驚,疑惑,不屑,有人喊了起來,“她是熊玑。”

“原是女子。”

“女子怎可入稷下學宮。”

“去禀告祭酒大人。”

中行卿看着朝自己走來的璇玑,深深嘆了口氣,對她說,“後路猶可退,現在離去為時不晚。”

“前方光明大道,朕為何不前?”璇玑反問中行卿。

“那便去吧。”中行卿不再多勸,讓了位置給璇玑上去。

“我還是想收她為徒。”子秉愣了許久,第一反應便是這個。璇玑伶牙俐齒,能言善辯,是個好苗子,早先他數次暗示對方,璇玑硬是裝傻做不懂,如今真相大白,他也不介意她的身份,這次他再發出邀請,應該不會拒絕吧。

“人家想拜孫尹為師。”中行卿打消了子秉的念頭,“來稷下學宮就是為此事。”

“但是孫友不是……”子秉失聲道,他扭頭去看端坐在臺上的璇玑。“可惜喽。”

璇玑不知臺下兩位大家的交談,她直視着臺下的某一處,毫不畏懼,接受衆人打量的目光。

“熊玑,你竟然隐瞞身份。”第一聲便是質問,三年來,璇玑出了多少風頭,得了多少大家的贊許,他們雖然羨慕,但更多的是嫉妒,如今她表明身份,衆人第一個反應就是惱羞,他們竟比不過一位女子。

“如果今天你們的問題是這個的話,這場對答可以結束了。”璇玑準确無誤地找到了那個人,她勾起一抹微笑,冷冷道,“陰陽之道,道家和陰陽家盡可發問。”

“按照慣例,應汝先講。”有些人還沒有失去理智,祭酒大人都在這裏,擺明了熊玑入稷下學宮他是知道的,祭酒大人都同意了,他們做學員的還反對什麽,反對她的身份嗎?

“朕今天的講是王霸之辨……”

這場辯論從晌午講到日暮,璇玑跪在那裏,字正腔圓地回答每一個人的問題,說的他們自愧不如,敗退下來。

“這塊美玉,我是不做了琢玉人。”子秉打消念頭,如此良才,不該泯滅在他手裏。

中行卿點了點頭,等到所有人都無話可說時,他走到臺上,問臺下的學員,“我宣布,此次講學成功。”

璇玑站了起來,三年前的情景依舊歷歷在目,那時她還幾分不安,三年後的她已經胸有成竹,她向東方看去,那裏,是孫尹住的地方。

人群漸漸散去,中行卿叫住準備離開的璇玑,欲言又止。

“祭酒大人還有何要事吩咐?”璇玑對中行卿還是很有好感,這他三年來幫了她不少忙。

“子秉先生想收你為徒?”中行卿拉過邊上的子秉,“你意下如何?”

“中行,你……”子秉被拉來做擋板,臉色不悅,不過中行卿說到了,他又存了許念頭,希望璇玑拜他為師。“你可願意?”

“朕愧對先生。”璇玑萬分抱歉,“自知頑石難琢,恐傷先生之手。”

“你當真要拜孫大家?”子秉不忍道。

“三年之約已到。”璇玑看向中行卿,“中行卿對此事再清楚不過。”

“孩子。”中行卿對璇玑說道,“當年孫大家只是意氣話,你莫要當真。”

“祭酒大人一句意氣話,就要抹殺三年光陰,讓朕空手而歸。”璇玑想到了更多,她擡頭看向中行卿,目光微冷。“祭酒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孫友他在幾個月前就……”

将筷子擺好,楚若坐在那裏,靜候璇玑回歸。

【楚若,你不去看看嗎?】小和尚趴在桌子上問他。

眉眼中是不變的溫柔,楚若望着屋外,沉默不語。

“朕不信。”聽到這個消息,璇玑失去冷靜,她顧不得什麽禮儀,轉身飛奔而去。

“這事……”子秉看着璇玑離去,和中行卿說,“對她不公平。”

“亂世還說什麽公平。”中行卿攏着袖子,長長地嘆了口氣,“強者為尊。”

璇玑很久沒穿曲裾了,帶來的後果就是奔跑中的跌倒,但璇玑沒有哭,她接着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去,向着三年來的夢想而去,她将淚水統統咽下,倔強地繼續往前,直到看見那間低矮的茅草屋。

夕陽挂在樹梢上,似乎壓彎了枝桠,它沉沉地挂着,一點一點往下滑。在那片橘黃色的光芒中,璇玑看見曾經的小童,他長高了不少,做事也利落了許多。他送幾個人出門,點頭哈腰,盡是殷勤。

“公子慢走。”

“替我向老師問好。”

中行卿的話再次在璇玑耳邊響起,“孫友他在幾個月前就收了徒弟,對方是齊國公子,三訪孫友,誠意十足……孫友有言,他這一生只收一個弟子。”

**

她就跌坐在泥濘裏,一雙茫然的眼睛望着漸漸駛來的馬車,越來越近。然後在她面前停下,車上的人扭頭看她,發出一聲譏笑。

“汝便是熊玑?”他說完這句話,又想了一下,“哦不,是芈氏。”

随行的幾人發出一陣哄笑,他們拿蝼蟻的目光看污了衣裳的璇玑,面上帶了嫌棄之色。

“中行卿年紀大了,連這等糊塗事都做出來,讓一個女子入稷下學宮。”身穿華服的男子滿目不屑,“污了稷下學宮的名聲。”

“與祭酒大人無關。”璇玑慢慢站起來,擡頭挺胸地看着他,“汝便是齊國太子,公子晚。”

公子晚并不作答,他打量了璇玑一番,恍然大悟道,“你當然要記住我,畢竟我現在是孫大家的入室弟子。真抱歉,搶了你的位置。”說完這話,公子晚笑起來,他與随行的人一起笑璇玑,那笑聲讓璇玑覺得刺耳。

“連自己的身份都認不清,還跑來獻醜。”公子晚‘好心’勸告璇玑,“作為一個女人,就該乖乖服侍男人,安分守已,對了,你是公主,再學些伺候男人的手段,免得你未來的夫君被別的女人奪了去。”

藏在袖子下的手越握越緊,看着毫無儀态的公子晚,璇玑一字一句道,“今日之恥,他日定當來報。”

“她說要報複我。”公子晚和身邊的人笑得肚子疼,“好啊,我向楚王下聘書,到時候我在床上等你的報複。”

璇玑被氣得雙頰通紅,她第一次知道,在這亂世中自己的力量是多麽渺小,微不足道,她所做的一切在這些人眼裏就是笑話,一個供茶餘飯後的笑料。

“公子,您瞧她的眼神,好像很不滿。”随行的人一直盯着璇玑,見她眼中沸騰的殺意,心下一顫忙報告給公子晚。

“小小年紀,脾氣不小。”公子晚也看見了璇玑的眼神,他帶着人下車,圍困住璇玑,并将她按在地上,硬逼着向公子晚下跪。

“放手。”即使身懷武藝,璇玑還是寡不敵衆,很快被制止住,那些人按着她的肩膀,讓她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個夜晚,她跪在大殿外,苦苦求着父王。那種無助,那種絕望,在今天又一次湧上心頭。

“齊楚結好,你那位父王想必也會很高興。”公子晚捏着璇玑的下巴,湊到璇玑面前,“一個逃出王宮的公主換來兩國友好,多好的買賣。”

璇玑咬着下唇不說話,她的心在顫抖,公子晚的手伸到她腰間,她知道他要做什麽。她怕了,她想起楚若帶她離開王宮時候說的話。他說自己太過自負,這種自負早晚會讓她吃苦頭。

她還記得當時的回答,她說她是楚國的嫡公主,身份尊貴,自然不必常人。

楚若沒有說什麽,就這樣帶她走了。

若。璇玑緊閉雙眼,流出悔恨的淚水,她知道錯了,真的錯了。

“公子可聽說過一句話,色字頭下一把刀。”劍光浮現,随着幾聲慘叫,璇玑被抱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種味道令人安心。

“你是何人?”公子晚警惕着來人,他的随從在地上抱着胳膊呻|吟,狼狽爬起,恐懼來人。

“小人楚若,乃是一名琴師。”楚若輕笑着,他的劍雪亮,劍刃上多了一條血線,劍尾處正慢慢凝出一滴血珠。

“琴師?”公子晚不相信楚若的說法,他的劍法快得驚人,身形也是極好。公子晚甚至沒看清楚若是從哪裏出現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傷了人。

“天色已晚,公子應早點回宮,以免出了意外。”楚若甩淨劍上的血,不經意看了公子晚一眼。

“走走。”公子晚急急忙忙上了馬車,帶着人急速離去,生怕這位高手在頃刻之間取了自己性命。

“這幾年在稷下學宮都白學了。”楚若收好劍,抱着璇玑往回走,“謀定後動,知己知彼,方能全身而退。”

璇玑只管把頭埋在楚若懷裏,攥着他的衣服緊緊的,任淚水肆虐。“若。”你去哪了?

“我在。”

夕陽灑下最後的光輝,将兩人的身影拉的無限長,最後融合成一體,被後來的黑夜徹底吞噬。

“飯菜都涼了,又要熱一遍。”

“若一直在等嗎?”

“除了你,我還能等誰。”

兩人就這麽一問一答回到住處,楚若幫璇玑換了一身常服,拉着她坐在燈下,等他去将飯菜熱好。只是楚若剛一轉身,璇玑就拉着楚若的衣服不讓他走。

“朕不準。”璇玑紅着眼睛說道,“若不準離開。”

“傻丫頭。”楚若嘆了口氣,拉過璇玑的手,帶着她一起出廚房。

“我前些日子剛把牌子挂好,這下又得摘了。”楚若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拉着璇玑在月光下行走,“這算不算出爾反爾?”

“算。”璇玑彎起嘴角,“但是如果是若的話,就不算。”

“徇私。”楚若的聲音裏帶着笑意。

楚若走在前面,璇玑走在後面。她看着兩人緊握的雙手,跟着他的步伐,心中有種前所未有的寧靜,那個人是若。

昏暗的油燈下,璇玑與楚若相對而坐,一言不發地用飯。她癡癡地看着楚若,忽然伸出手來,撫上楚若的眉頭。

“怎麽了?”楚若握着那只手,問燈火裏的璇玑。

“想摸摸若有沒有神印?”璇玑道,“祭祀的時候巫女都會點上朱砂,他們說這是模仿神明的樣子。”

“誰又真正見過神明。”楚若松開手,催促璇玑快點吃,“別胡思亂想。”

璇玑低頭用飯,心中升起一股惆悵。她只是希望,她不想像那些巫女一樣,在祭歌最後送楚若離開。

吃過晚飯後,璇玑去沐浴更衣,楚若留在外面,他點起一盞幽幽的油燈,将身影映在門上,給予璇玑無聲安慰。

“若。”璇玑洗好出來見楚若捧着竹簡認真研讀,不由好奇道。“這是什麽?”

“孫尹的策論。”楚若将竹簡交給璇玑,目光中帶着點狡黠,“我将它買下了。”

璇玑跪在楚若身邊,對着燈火粗略看了看,厭惡地丢開手,“這種人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這可是他的畢生心血。”楚若撿起策論,裝入書袋,“我用千金換來的。”

“若去了孫尹的住處。”璇玑眯起眼,猜到了楚若的做法,孫尹那種人怎麽肯換,那麽這份策論,“偷來的。”

“我留下了錢。”楚若解釋清楚,他留了滿滿一箱的金子。

“孫尹的筆墨可是千金難求。”雖然不喜歡孫尹,但璇玑還是知道孫尹受歡迎的程度,區區千金,可換不來這東西。

“木已成舟。”楚若咳了一聲,不再多說,拿都拿來了,難不成要他還回去,再說,孫尹耍了他徒弟,他當然要報複回去,這策論就當做賠禮。楚若轉而說起另一件事。“你花了三年的功夫在稷下學宮,到頭來孫尹不收你為徒,覺得浪費嗎?”

“非也。”璇玑想了一下,除去孫尹這件事,她在稷下學宮學了不少東西,懂了不少道理,更清楚她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歷代霸王,有名正言順者,也有以上犯下之徒,且不論國君之位得來是否光明正大。凡是有所成者,皆有兵權。”璇玑說道,“天子貴為上天之子,手無兵卒,以致諸侯敢問鼎中原。”

“朕若為王,需手握兵馬。”璇玑說完看着楚若,“若有什麽想法。”

“回楚國去。”楚若道,“你是楚國王族,楚國不會拒絕你。”

“父王不會同意。”璇玑皺了皺眉,她想的是招兵買馬,但是這種方法要大量的錢財,她拿不出這麽多錢。

“你需要一支屬于你自己的軍隊。”楚若取過布替璇玑擦幹頭發,在她身後輕聲道,“逼宮用不了太多兵馬。”

燈火跳了跳,照得璇玑臉色晦暗不明,難知她心裏想法。

“若是在說笑。”璇玑的聲音有些發抖。

楚若的聲音在這個夜晚顯得特別缥缈,他附在璇玑耳邊講道,“你要讓你父王知道,你比他們都強,你能得到天下。”

“朕該怎麽做?”璇玑拿不定主意,她要回去向父王要嗎?這不可能。

将末端的一點濕發擦幹,楚若給璇玑披上衣服,“累了一天,早點休息。”

“若呢?”璇玑的心還未靜下來,她需要楚若的陪伴。

“我要夜觀天象,測天機。”楚若正經八百說着唬人的話,“你放心,我就在外面。”

璇玑終于松開手,目送着楚若離去,她看着楚若将門關好,留下一道人影。

“若。”璇玑喊了一句。

“我在。”楚若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他不會離開的。璇玑終于放下心來,吹滅燈火,望着那道人影沉沉睡去。

‘我要知道楚國所有将領的資料。’楚若對小和尚說道。

【系統不會同意的。】小和尚連連搖頭,【這是開挂。】

‘你的存在就是開挂。’楚若鄙視道。

【好像很有道理。】小和尚噎了一下,乖乖給楚若查資料。

次日,公子晚到孫尹住處時,被拒絕在門外。

“主人很生氣,誰都不見。”小童悄悄道。

“怎麽了?”公子晚問道。

小童看了左右一眼,低聲道,“主人的策論被偷了。”

雖然對方留下了錢財,但對孫尹來說,這與偷無異。

“氣煞我也!”

**

秋收過後,王起帶着一隊人馬去了西鄉營。他要去那裏看新兵訓練,順便在那裏休息一段時間,他不太懂政治上的事,也不喜歡這些,只顧着悶頭打戰,所以到現在也只是個師帥,只能帶二千五百人。

王城那的人錦衣玉食,朝生暮死,可一旦離開王城,去到偏僻之地,就沒有那麽好的情景了。甚至還有流寇。

王起就遇上這樣一批人,在經過一道狹隘的山谷時遇上了困難。流寇憑借地形優勢堵了王起的人馬,并要求他們交出馬車和兵器,當然還有吃的。

因為一切從簡,王起并沒有帶太多東西。幾句短暫的交談後,王起拔出佩劍,與流寇決一死戰。

敵在暗,我在明。流矢從林間發出,不少士兵中了箭,失去戰鬥能力,就連王起本人肩上也受了傷。王起命餘下的士兵聚集起來,以防敵人的再次偷襲。他聽敵人在林間的歡呼,志得意滿。

突然,濃煙從四方而起,火焰舔着枯草向林間而去,氣勢洶洶。不少人被濃煙嗆了出來,跑到空地上,成了待宰的羔羊,被士兵一刀砍死。

不知從何時響起清幽的琴聲,悠遠清曠,伴随着這琴聲的是馬蹄聲,有人騎着白馬而來,近了王起才發現對方戴着面具,那個面具猙獰,猶如惡鬼,對方越過王起而去,殺向林間。

“兄弟們,沖。”須臾之間,王起與他兩眼相對,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王起不顧自己受傷的身軀,沖喊着跟上腳步。

【王起,中大夫,任師帥之職,歷經數場戰役,鮮有敗績。可惜他不擅官場,打了這麽多次都是個師帥,要不然憑他的戰績早就是個将軍了。】小和尚敘述資料,它看着山谷,滿是好奇,【璇玑能贏嗎?】

‘她又不是沒有殺過人。’收起玉壺冰,楚若向着戰場而去,況且裏飛沙極通靈性,會保護璇玑。

而在林間,璇玑騎着裏飛沙,越過低矮的灌叢,長劍在手,她的目标是不遠處的頭領。

頭領自然也看見了她,只見他不慌不忙抽出一支長箭,張開弓對準了璇玑。

對方箭法極好,箭直射璇玑而去,在離開弦上的那一刻,璇玑伏低了身體,趴在馬背上,險險的躲過這一箭。見此情景,頭領急忙抽出第二支箭,想要再來一次。

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璇玑夾緊馬腹,握緊長劍殺向頭領,僅用最簡單的擊法,刺穿了頭領的心髒。

一聲悶哼響起,那張弓和箭一起掉落在地,鮮血蔓延開來,染紅了白色箭翎。璇玑沒有做過多猶豫,她輕喝了一聲,下馬割去頭領的頭顱,提着它走出了林間。

“你們的首領已死。”璇玑舉起那顆還滴血的頭顱喊道,“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王起也跟着喊道。

還在同士兵的流寇見到璇玑手上的頭顱後,紛紛放下兵器,不再做無謂的抵抗。

王起暗中松了口氣,他命士兵讓四散的流寇走到一起,讓他們安分一點。

“多謝壯士相救。”王起對騎馬向他走來的璇玑表示感謝。

璇玑将頭領扔到王起腳邊,翻身下馬走到王起身邊,等走近了,王起才發現,對方的身形未足,像個正在發育的少年。

“壯士。”璇玑并未将面具摘下,她的聲音雌雄莫辯,一時讓人聽不清是男是女,她問王起,“朕不是壯士,汝是否會恥笑?”

“壯士嚴重了。”王起忙道,“壯士救起于水火之中,已是大恩,起沒齒難忘。”

與此同時,楚若也已經來到戰場,他的聲音遠遠傳來,送到王起耳中,“恐怕要讓将軍失望了。”

“你是何人?”王起手下的人警惕楚若。

“一介琴師罷了。”楚若無視對他相向的長劍,徑直走到王起面前,對璇玑笑道,“你做得很好。”

王起不是沒有腦子,他聽楚若這樣說,便知楚若身份不凡,多半是這少年郎的長者,他向楚若行了一禮,道,“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先生二字不敢當。”楚若擺擺手,背後的玉壺冰若隐若現,“琴師而已。”

“大隐隐于市,起觀先生氣度不凡,不是一般之人,這先生二字自然受得起。”王起對有智謀的人還是很佩服的,尤其剛才璇玑露的一手讓他叫好,能教出璇玑這樣的人,他覺得楚若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喚我楚若便是。”楚若不太喜歡先生這個稱呼,這總會讓他想到另一個人。将那份心思悄悄藏好,楚若看了璇玑一眼,笑問王起,“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将軍受之?”

“但講無妨。”王起拍拍胸脯,他們救了自己和弟兄們的性命,自當湧泉相報。

“我和她想入将軍麾下。”楚若說話間,璇玑已将面具取下,一言不發地看着王起。

“二位若是想從軍,不必大費周章。”王起瞧了璇玑一眼,覺得這少年長得過于精致,男生女相。“去西鄉營報上名字住地,司馬自會編入。如果是不認得路,起可帶二位一程。”

“那是對常人。”楚若笑了一下,“将軍請這邊講話。”

聞言王起猶豫會,他轉過頭看後面的士兵,有軍官拉住王起的胳膊,話語擔憂,“師帥。”

王起擺了擺手,滿不在意,“怕什麽。”他們救了自己的命。

他跟着楚若與璇玑走到下風處,嗅着空氣裏淡淡的血腥味與草木燒焦後的味道。之前放的那次火并沒有擴大,它只盤踞在這片山谷,慢慢熄滅。煙火中的死軀化為養料,為下一年的繁茂做好準備。

“我想讓将軍收下她。”走了數丈,在确定他們聽不見後,楚若開口道。

璇玑随即跪了下來,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樣子。

“這有何難?”王起彎下腰打算扶璇玑起來,心中有幾分高興,此等良才入他麾下,可是求之不得。

“将軍可知她是誰?”楚若道。

“這……”王起這才覺得哪裏不對了,若是平常人用不着如此,這少年的身份恐怕不簡單。

“楚國的公主,稷下學宮的熊玑。”楚若終于說出璇玑的身份,“想必将軍也聽過此事,不久之前,有名女子在稷下學宮講學。”

璇玑擡頭看王起,“求将軍給玑一個機會。”

“快起來。”王起滿臉窘迫,按身份是他向璇玑下跪,而不是璇玑跪拜于他。

“起來就答應嗎?”璇玑問王起,眼中帶了點期盼。

肯定不答應。王起在心裏吶喊,他見到璇玑的眼神,一咬牙也跪了下來,哼哼道,“這才好說話。”

楚若愣了愣,覺得這位将軍有點呆。你跪我也跪是什麽意思,這年頭下跪都成了香饽饽。

“将軍是要拒絕嗎?”璇玑失望道,“就因為我是女子。”

“璇玑的身手将軍已經見過,若問将軍一句,将軍扪心自問,璇玑比男兒差?”楚若步步緊逼,和璇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不讓須眉。”王起實話實話,璇玑的身手确實很好,但是再好她也不該參軍,且不說她是女子,王族哪有當兵的道理。

“那為什麽?”璇玑問他。

“我觀将軍器宇軒昂,英姿飒爽,想必胸中有丘壑,為人處世不同常人。”楚若在一邊掉書袋,“兵家孫尹也曾提拔庶人,唯賢是用,将軍之氣概料想與孫尹不差。”

“玑只是想保家衛國。”

“忠心報國,為臣民者都有這顆心,将軍愛國,璇玑也愛國,将心比心,若是有人對将軍如此,将軍心中不憤懑嗎?”

“行了。”王起忍無可忍,所以說他最讨厭朝野之事,你一句我一句,滔滔不絕,腦袋都要炸了。他從地上站起,丢下楚若二字,近乎求饒道,“我答應還不行。”

目送王起郁悶的背影,楚若同璇玑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暗自偷笑。

王起的隊伍又多了一些人,他的手下看着跟在後面的楚若和璇玑,又看王起有火沒出發的樣子,作死上去問王起,“師帥,他們兩……”

“一個新兵,一個樂師。”王起扭臉看了他一眼,“你想辦法,這事不能讓上面知道。”

“師帥。”

過了一會,王起又道,“過來。”

“師帥。”對方可委屈了,王起什麽都不說,還給他扔了個大|麻煩。

“你知道稷下學宮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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