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溫馨的氣氛蕩然無存，蘇小可拿在手裏的碗，‘铛……’落在桌子上，怔愣的看着秦朗，淚在雙眼裏打轉。她知道沈之文不喜歡她，被人當面指出來，心裏很難受。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沒落淚，真哭了才叫丢人。
秦朗這會緊盯着沈老爺子，看他如何回話。秦朗怕沈老爺子但不懼，從兄弟的角度來出發，他并未做錯什麽事。一個剛認識的女人，一個認識二十多年的兄弟，管她有什麽心計，任憑老爺子再喜歡他，他今天也得把這話說出來。還要在沈之文回來前解決掉蘇小可這個麻煩。
沈老爺子看秦朗大一幅為兄弟兩肋插刀，誓死如歸的模樣。想到年輕當兵那會，也像他這樣能為兄弟們出生入死。心下安慰，并未責備他，而是讓他跟自己去書房。
沈老爺子的書房在二樓，裏面的書不多，一張紅木桌，兩張椅子擺設簡簡單單。
沈老爺子坐下，雙手撐在拐杖上，向秦朗擺擺手，示意他也坐下。
秦朗不敢坐，站在沈老爺子前面，眼神不卑不亢。為某些事挨打他認，為這件事他誓死堅持。
沈老爺子不再勉強，緩緩道：“之文有你這樣的兄弟，我也放心了。”
秦朗直視沈老爺子，堅定道：“爺爺，我知道你喜歡蘇小可。但之文不喜歡，你這樣逼着他就範，只會适得其反。”
沈老爺子疑惑問道：“我何時逼他就範了？”
難道和聽說的有出入？不可能啊，如果不是沈老爺子逼迫，沈之文怎會如此煩惱？
秦朗堅定的站在沈之文這邊，把沈之文對他說的話，全數倒給了沈老爺子，順便添油加醋加大了沈之文的煩憂，說他是為了躲蘇小可才去的M國，絕口不提是自己出的主意。
沈老爺子聽完，呵呵笑道：“原來是這麽回事，難怪你對小可有偏見。”
難道還有另外一版本？還是另有隐情？沈之文騙了他，這是不可能的事。
秦朗沉聲道：“爺爺，你被蘇小可騙了，我看她一點也不簡單。”
沈老爺子好似聽了個很好笑的笑着道：“小朗爺爺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誰是真心，誰是假意，爺爺分的清。我想之文也分的清。”說着，他起身，拿起書櫃上的相框，那是一張黑白照。男的一身軍裝，依稀看得見沈老爺子的眉眼，女的依偎在他肩頭，笑得燦爛。
時光如梭，匆匆就是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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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輕撫着照片道：“我老了，管不了你們。小可是個好姑娘，我讓她過來，就是陪陪我這糟老頭子。她喜歡之文我知道的，我看之文對她蠻好的，還給她介紹生意，我以為他是喜歡她的。爺爺老了，不再奢求什麽，想的也不過是兒孫繞膝。你告訴之文，小可這孩子做不了我的孫媳婦，認個幹孫女我也是很歡喜的。”
沈老爺子一生可用孤苦兩字概況，少年喪母，十幾歲參軍，二十二歲結婚生子，三十歲時妻子病逝，沒有續弦一人把兒子拉扯大，好不容易看到兒子娶妻生子，沒想到在沈之文五歲時，兒子和兒媳出車禍雙雙離去。
想到往事，沈老爺子雙眼蒙上層愠色，一張張照片摸過去，心中凄然。
是人都會有脆弱的一面，秦朗默默的退出書房，帶上門，留沈老爺子一人在房間，男人有時候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那種靜默的了然。
秦朗扶着木質的樓梯往下走，腳步輕盈，沒有驚動客廳裏的人，他站在樓梯上俯視坐在客廳裏的蘇小可。心中是百味交雜，她是真單純還是裝的？這是個問題值得深究。
許是秦朗的眼神太過專注，影響到蘇小可，她回頭看見了樓梯口的秦朗，沖他笑了笑。
眼神清澈不帶一絲雜念，只是單純的沖他笑，甜甜的秦朗聞到了蜜糖的味道。
她不計較他剛剛傷人的話，想來他也是好意。
秦朗卻是計較的，有人當面給他難堪，他如果不回他一巴掌，那就是自己實力不夠侍機報複。但絕不會像蘇小可這樣，坐在那傻笑，他會離開，或者躲起來，又或者不給對方好臉色。
正常人都應該這樣不是嗎？
然而蘇小可卻不這樣。
秦朗突然頓悟，他為什麽不喜歡蘇小可，覺得她在裝，就是因為她異于常人的對人對事的态度。
她若不是為了某個目地裝的，那就是本身就這麽‘蠢’蠢到聽不懂別人的譏諷和嘲笑，看不見別人對她的讨厭。
秦朗肯定她是前者。
“沈爺爺在書房？”蘇小可站起問。
秦朗從樓梯上緩緩走下，眼神沉寂如水，嘴角微微翹起道：“在書房。”話語輕柔，三分帶笑，翩翩君子如沐春風。
秦朗決定無論以後什麽情況，他都要以這個臉來面對蘇小可。大家都帶面具，肯定要選個好看的。
蘇小可問秦朗話時，她還在擔心秦朗會甩臉色，沒想到他笑得溫柔。蘇小可把他當面給她難堪的話，抛到腦後了，歡快的從廚房端來兩碗甜湯，遞給秦朗一碗：“吃完飯後喝碗甜湯。”
百合糖水，鮮百合加枸杞煮成，煉奶熬成了乳白色，紅白相間賣相煞是好看。
秦朗嘗了一口，微甜，百合的清香加淡淡的奶絲味組合成一道甜中帶絲苦的口感，很好喝。
秦朗又喝了一口，他眯了眼眯眼，很是享受這個味覺。
“很好喝啊？”蘇小可甜絲絲問。
“嗯。”秦朗回了回神，“還好。”他是不會誇贊她的。
蘇小可見只剩下小半碗的甜湯道：“喜歡喝多喝點，鍋裏還有。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這湯有助于睡眠。這碗，我給沈爺爺送過去。”
黑眼圈？如此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的我，怎麽會有黑眼圈。秦朗趁蘇小可走後，不經意似的淘出手機打開鏡子照了照。真的有黑眼圈，還挺重的。
宿醉熬夜傷身體啊，畢竟不是十八，九歲，該注意得注意，該保養的一定要保養。
想保養從現在開始，秦朗去廚房又盛了碗湯。
第二碗湯還沒喝完，他就聽見沈老爺子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好似許久沒這麽開心過似的。秦朗回頭看，那邊蘇小可正扶着沈老爺了的手下樓梯，口中不知說些什麽，逗得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
在逗老爺子這個事上，秦朗由心佩服蘇小可。一回憶往事，老爺子那次不是在書房裏呆個半天緬懷過往。看，她端碗糖水上去就搞定，真真是有手段。
秦朗起身禮貌喊道：“爺爺。”
沈老爺子沖他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秦朗坐下接着把糖水喝完，待到沈老爺子下樓，他起身告辭。沈老爺子不挽留，只道有時間過來多坐坐。
蘇小可沒有要走的打算，她收拾秦朗留下的湯碗，拿去廚房。
秦朗不能一個人走，他還得等蘇小可幫他修車。
“要不要一起走？”他問蘇小可。
經他提醒蘇小可才想起秦朗的車要修，她為難道：“可不可以晚點走，我電動車電還沒充滿。”
秦朗不明白，她一個開修車廠的，為什麽不開車，偏偏要騎電動車？難道是故意在拖時間？可以在沈家多呆上些時候？
秦朗對不熟的人，總會把人往壞的方面想。
他不會如她意的。
秦朗假裝焦急道：“那可怎麽辦？我下午公司還有事。”
未等蘇小可開口，沈老爺子道：“小可，你跟秦朗一起下去，電動車先放在這，可以等下次你和他一起過來，回去時再騎。”
這是個好注意，只不過等秦朗下次倒沒必要，自己可以打的或者讓誰送她過來。
“秦朗，你等我五分鐘。”蘇小可擡擡手裏的碗道：“我把碗洗好。”做事要有始有終，蘇小可把碗拿到廚房，洗完後又整理了下廚房。她問林伯借了一把手鉗，跟着秦朗一起下山了。
秦朗覺得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想讓蘇小可不如意，反倒讓自己不痛快。他還有一次要和蘇小可一起來沈家，雖說她做的飯好吃，為了一已口欲讓自己對她笑臉相迎，還要面對沈老爺子的臭脾氣，這筆生意不劃算。
秦朗在心裏默默記下這筆帳，希望蘇小可知趣點，下次來時別喊他。
他們在沈家呆了三個多小時，這時候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太陽挂在天空，影子投成一小圈，一前一後随着他們的擡步移動。
蘇小可出大門時，林伯細心的遞給她一把傘，黑色折傘，吸住了大部分太陽光，蘇小可在傘下走得怡然。秦朗沒有任何防曬措施，他依舊酷酷的把西服搭在肩頭，頂着一天中最熱的太陽行走。
跟在他後面的蘇小可見他背部濕了一大片，想來是熱的。
她追不上長腿秦朗，只得在後面喊：“秦朗等等我，等等我。”想讓他跟她用同一把傘遮陽。
秦朗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道：“太熱了，我先去車裏。”他腳步加快了幾分。
這下，蘇小可又落下一段距離，她停下歇了口氣，然後深吸一口氣，跑向秦朗。
秦朗熱得不行，突然一片陰影遮住了太陽。他擡頭，黑色的傘罩在他頭頂，他停下腳步，頭碰到了雨傘鋼骨。
“哎呀，你真高。”背後傳來蘇小可氣喘籲籲的聲音：“你走的可真快。”
蘇小可蹦跳到他跟前：“喊你都不停下。”笑盈盈，如驕陽般燦爛。
他的心底像是平靜的湖，今天陽光燦爛，藍天白雲，映入湖心。風淡淡吹過，天空中僅有的一片白雲慢慢移動，移出他的視線，獨留一湖的汪綠。
秦朗心情說不上特別的好，就覺得舒心，他沖她笑了下接過雨傘道：“我來撐。” 蘇小可有點怕秦朗說不上為什麽，她跟着他的腳步往前走，兩道影子變成了一道，腳步緩慢似晚間散步般惬意。
陽光不再毒辣，挂在天空中的太陽好似都帶着幾分可愛。
☆、快成一個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