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就算沒有人支持你,我也以你為豪
腦子裏滿滿都是當時的回憶,足夠清晰,卻一點都不美好。
于是在沉默一會兒後,才繼續道:“母親是支持的,但當年我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讓母親受了傷,智力退化成孩童,現在……就和小孩子一樣。”
這件事他已經很久沒有提起。
唯一的這一次是對她,的确是不堪回首,卻沒有必要對她隐瞞。
“……這樣啊!”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曲莘煙望着遠方,目光有些悠遠。
說起小孩子,倒是讓她想起了之前在商廈裏兩次遇見的女人,似乎也是之前受過傷,何其相像。
“父親一直是不希望我做這個,”往後躺了躺,他順手将她勾進懷裏,“一度逼我退出。”但他并不想,一直頂着這樣的高壓堅持着,才有了今天。
聞言她默默抽了口氣,眼睫垂了垂,手摸索過去牽住了他的手指,用力收緊。
“應息遲,”笑了笑,她看着他的眼睛,“就算沒有人支持你,我也以你為豪!”
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他做這個,就算所有人都逼他退出,她也是一直站在他這邊的,以他的榮譽為榮譽,以他的驕傲為驕傲。
睡下之後,應息遲還輾轉難眠。房子內漆黑一片,拉上的窗簾一絲光都透不進來,靜谧無比。
他想起了方才她說過的那番話。
就算沒有人支持你,我也以你為豪。
他想,這是他聽過最好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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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随着日子的流逝逐漸推近,應息遲也跟着加長了練習時間,曲莘煙從中午給他帶飯開始,就會在場地裏陪他,等他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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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現在他在練習,她無聊就拿着平板在一旁玩游戲,剛一局結束,身旁就有人坐下,拿了瓶水仰頭在喝。
“累不累?”她放了平板,指間握了塊毛巾給他擦汗。
他剛喝完,擰緊瓶蓋後就勢握住她的手,擦了滿額頭的汗水。
“無聊嗎?”聲音低低地,曲莘煙覺得簡直就像他拿了根羽毛在她心尖上輕輕劃過,癢的不行,“困不困?”
她趕緊扼殺了腦內想法,正經地搖搖頭。
他唔了聲,沒接話。
正好也有隊友過來休息,笑嘻嘻地就靠過來。
“是不是很無聊?要不給你塊滑板玩吧?”說着真的遞了過來,滑板上畫着花俏的圖案,頗具個人風格。
曲莘煙一愣,擺了擺手:“不用了,我不會……”
隊友哎了一聲:“大嫂你真是太客氣了!”
曲莘煙被他那一聲“大嫂”給雷的外焦裏嫩,面色紅了紅,沒敢去看身側應息遲含笑的眼眸,霍地站起來一把搶過滑板,掉頭就跑了。
落到應息遲眼裏,不知為何就想到了夾着尾巴的兔子。
曲莘煙是真不會滑板,但是好奇心還是有的,她踩着玩了會兒,更是對那些能在橫杆上翻來覆去的人崇拜。
像她這種跳都跳不起來的人,玩極限運動就是沒戲。
曲莘煙後來是被吵鬧聲給驚醒的,她正玩的嗨,完全沒注意到身側人員的流失,等反應過來,一隊的人已經都在遠處,她眸心一怔,順着走了過去。
周圍已經被人圍住,曲莘煙費了好大的勁才看清裏面究竟怎麽回事,被圍在正中央的居然是許多天沒見的岳宜,目睹那驚惶無措的表情,她的心緩緩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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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宜回來的時候路過這片場地,正好看見有個人躺在不易被人發現的角落,受了傷昏迷在地,她正好會醫術,順手就幫這人給包紮好,處理了傷口。
誰知剛想走這人就醒了,死活要将這事賴在她身上,非說她是弄傷他的罪魁禍首,直說要賠償。岳宜當然不可能點頭,當下就僵持住了。
看她不肯承認,來幫忙的那人隊友自然越來越火,脾氣一上來就要揮拳過去。
不料半途被人截住。
“幹什麽?”那人臉色不善,掙了掙手腕,偏偏被捏的很緊,“放開!”
應息遲沒答,駱闵就幫了接了話:“打女人算什麽男人?”
那人卻不以為然。
“怎麽?傷了人還想不負責,哪有那麽好的事,要麽給我賠,要麽就等同還。”這意思便是要在岳宜的身上也弄出同等的傷來。
自然不可能有人同意。
首當其沖便是駱闵:“我說你們這些人真是搞笑,誰看到是她弄傷的你隊友,證據在哪兒?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那人冷笑,用力一把抽回了自己手腕,轉了轉。
“我隊友醒來就看見她在旁邊,不是她做賊心虛還會有誰?告訴你們,這事兒不好好解決就沒完,別想……”
“沒人不想好好解決!”話忽然被打斷,那人循着聲音望去。
應息遲冷眼看着這些人,視線落到岳宜身上時,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事情究竟怎麽樣?僅聽片面之詞太過武斷,這場地有監控,究竟是誰做的,一看就知。”
話說駱闵松了口氣,比了比大拇指的同時還不忘趾高氣昂地哼氣:“有本事看監控啊,只會說說說有什麽意思,監控調出來!”
在旁邊圍觀的并不止應息遲的團隊和當事人,還有很多在這裏練習的人,當下也附和了駱闵,要求調監控。
那人自然不會拒絕。
接下來便是和管理場地的人溝通,以及去監控室調監控,當鏡頭前顯示這人是被自家隊友撞去時,所有人都嘩然。
果然是一場誤會。
那人心知自己有錯在先,道歉态度倒是良好,岳宜也沒太在意,靠着應息遲站就準備跟他離開。
但這時應息遲卻突然朝着人群後走去。
岳宜心一涼。
果然是去接曲莘煙,岳宜目睹着兩人越走越遠,雖然不太高興,但看到曲莘煙臉上的表情,還是放下了心。
這證明……她的計謀成功了!
“做的不錯!”
胡思亂想間,入耳的是席深的聲音,她偏頭望去。
正好參與此事的人都圍在了一塊兒,放眼看去沒有人在注意這邊。席深趁着這會兒,拇指摩挲着下巴,勾了嘴角。
“演的都很不錯,我會履行我之前的諾言,想要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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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息遲發覺曲莘煙似乎有點不對。
這種感覺從很早就開始,一直到現在都還未散去。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情況,只看見她微冷的表情,早就回了自己房間。
他凝目沉思。
問題是出在他身上嗎?
想了半天都沒個所以然,應息遲還是一頭霧水,他索性起了身想去廚房倒杯水,剛喝了一口,突然福至心靈,靈光一閃。
是不是……
他捏緊了玻璃水杯,杯中一晃一晃的水上下沉浮如他此刻的心情,應息遲一拍額頭明白過來,放了杯朝外走去。
輕敲了門,沒有人應答,應息遲愈發肯定心中的想法,再等等還是無人來開門,他果斷回自己房間。
從陽臺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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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回來後,曲莘煙洗了個澡,就像現在一樣靠在床頭一動不動。
發呆。
白天的一幕幕如同慢鏡頭的電影一般,一遍又一遍,更是深刻地在她腦海裏回放,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記得他是怎麽幫岳宜解決問題。
記得他是怎麽幫岳宜擋去危險。
記得他是怎麽維護岳宜。
思緒走的不成樣,等她回過神時,眼底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濕濕潤潤的,仿佛下一秒就會順流而下。
其實……她不想這樣。
她知道岳宜是隊醫,她知道他是在幫助隊友,她明白所有的事理。
可她忍不住難過。
那感覺就像一只手在扼住她的脖頸,收緊的手指一點點掐着她的呼吸,分毫不剩。
她喘不上氣來。
大概是體內的占有欲在作祟,讓她現在這般難受。
用力眨了眨眼,覆蓋掉眼底的那層濕潤薄霧,她抱緊雙腿,臉埋在膝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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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息遲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她坐在床上,把自己抱的太緊。
看上去……就像被抛棄了的小動作一般,可憐兮兮。
他的心難忍一軟,穩步上前。
曲莘煙已經聽見聲音,雖然驚詫他是怎麽進來的,卻也沒有擡起頭,心間這會兒正梗着一股氣,不想理他。
他未發一言,自發坐上她的床,長臂一攬就将她整個抱進了懷中,堅毅的下巴抵着她的肩口,鼻息噴灑在她耳廓周圍,他聲音清潤溫柔。
“是我錯了。”
是他太過注重去維護隊友,明知那是她并不太喜歡的岳宜,還是在她眼皮底下保護。
“以後這種事,我會交給別人做,”聲音輕輕,“不要生氣了,嗯?”
無人應答。
眼底浮起無奈的笑意,他繼續哄了一會兒,但懷中人還是一聲不響,他只得道:“我去給你倒杯牛奶,早點睡。”說着他真的松開她,去廚房泡了杯牛奶後回來,等牛奶涼了些,才将溫度正好的玻璃杯放進她掌心。
“喝完就睡覺,別亂想,嗯?”揉揉她頭發,應息遲朝着外頭走去,“晚安。”
玄關有清晰的關門聲。
掌心溫熱,乳白的牛奶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曲莘煙看着那白白一層,心思百轉千回,她忽的用力将杯子一放,赤着腳追了出去。
他剛好準備關門,她就着快步的姿勢将門按住,另一只手順勢拉住了他的衣角,沒等他回頭,她悶悶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