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教訓

司馬茹雖不知為何,但依舊随着司馬蓮進入內室。司馬蓮遣去寶兒、雲霜并司馬茹的丫鬟軒香,單單留下司馬茹。

司馬茹正在惶恐,卻聽司馬蓮微微帶着一絲怒意問道:“三妹妹是今日這樣,還是往日均這番做派?”

司馬茹聞言不由得一愣。

按理說柳姨娘常帶司馬萍去方芙娘處,司馬蓮理當與司馬萍常有來往,如何竟在司馬茹面前問起這個來了?

只見司馬蓮又是一嘆,接着又說道:“往日裏三妹妹在娘親與我面前還算規矩知禮,因此我只是厭她那谄媚之相,倒也未及深思。今日一見,呵,咱們三妹妹年未及笄,心機倒煞是深沉!”

司馬茹聽到此處,心中已有所了悟,不由得頗為感慨。前世司馬茹得寵任性,司馬蓮況且能以姐妹之情相護,着實難得。想必在嫡姐心中,除同母出的哥哥們能親密些,待這三個庶出的妹妹弟弟,倒也是頗有一番關愛之情的。

暗暗思忖片刻,司馬茹也嘆了口氣,滿面肅然,擡眸看着司馬蓮說:“三妹妹這番作态,多半也是柳姨娘教養之過。可姐姐容妹妹說一句真話,此事也未必全是柳姨娘并三妹妹的錯兒。”

司馬蓮皺眉問道:“這又是怎的說?你但說無妨。”

司馬茹垂下頭來,沉聲說道:“柳姨娘不過是爹爹的妾室,算起來只是半個主子。就算在尋常人家,也沒有單叫妾室管教子女的道理。爹爹于後宅事不上心,又過于偏愛妹妹,于三妹妹和三弟身上自然疏忽;柳姨娘又是夫人娘家帶來的人,夫人心寬仁慈,凡事也就依着柳姨娘。認真說起來,爹爹并夫人俱有錯,就連我也是有錯之人。”

司馬蓮聞言心中一動,不由得對司馬茹更生好感,她嘆了口氣說:“你說得頗有幾分道理,可亦無需自責。如今你頗得爹爹寵愛,她尚且挑撥尋事,可見咱們這個三妹妹的性子是天生有些不安分的。”

司馬茹又是一嘆,無奈笑道:“我往日裏也少與她來往,若是碰到了,也只是多忍讓些罷了。”

“這話又錯了。”司馬蓮皺了皺眉,搖頭道,“就算是姐妹,也無需這樣忍讓她。我如今已看得清楚,就算咱們念着姐妹情深,如三妹妹這樣人也未必能記得咱們的好。咱們只管不害她便是了。”

司馬茹神情愈加無奈,抿了抿嘴唇說:“我自幼身子不好,長得又與爹爹相像,爹爹難免對我多寵愛幾分。奈何妹妹庶女出身,雖是正經主子,但府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妹妹。如果不事事小心,難免惹人口舌。三妹妹到底與我是姐妹,些許小事而已,我又何必去争?”

司馬蓮聽了這話,倒是有些頗為動容。做子女的若是不得爹娘寵愛,日子自然艱難,可這高門大院內人多嘴雜,倘若得寵,也難免被人戳着脊梁骨度日。這丫頭能說出如此話來,想必背後亦受了不少委屈,可見這得寵亦有得寵的難處。

只是寵歸寵了,二妹妹卻也是個聰慧明白事的,沒被寵得驕縱跋扈起來,倒也是難得。聽方才那幾句話,心裏卻又是個惦念姐妹之情的,此心确實可貴。

司馬蓮這般想着,方才那滿目怒意漸漸揮去,微微笑了起來。她點頭看着司馬茹說:“我倒未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是看得這般通透。只是這樣度日,未免過于謹慎了些。如今爹爹寵愛,嫡母親近,我又與你親厚,哪裏還有人敢議論于你?若是還有,姐姐為你做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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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茹一笑,微微躬身說:“姐姐說的正是,妹妹先在此謝過了。”

司馬蓮微一挑眉,說道:“姐妹之間,你又何必如此拘謹?”

說罷,司馬蓮起身上前,拉着司馬茹的手走回榻邊,拖着她并肩坐下,又撫着她的手背說:“只要你身正坦蕩、得寵不驕,自然人人稱贊你,你又有何可怕?”

司馬茹此時微微有些驚訝,這幾日她在司馬蓮處學藝,雖然司馬蓮對她的态度比起往日要好上許多,但從未做出這般親密舉動。此時她不由得慶幸方才并無行差踏錯,也并未用什麽下三濫的法子誣陷司馬萍。

沒想到,這一番謹慎言語,竟解開了司馬蓮的心結。司馬蓮雖顧念姐妹之情,但畢竟有個親疏喜惡。如今司馬蓮這般待她,是真心視她為親近之人了。

不過方才那番話,倒也并非全是司馬茹故意造作之語。前世的司馬蓮,便是這般對待司馬茹的!司馬茹還記得流落街頭之時,司馬蓮那句“你我畢竟是姐妹”。那句話讓司馬茹始終記在心裏,一刻也不敢忘懷。

握緊姐姐的手,司馬茹心中暖熱,忍不住鼻頭一酸,微微紅了眼圈。她怕司馬蓮看了出來,垂眸點頭說:“姐姐護着妹妹,妹妹也要護着姐姐。你我姐妹雖非同母所出,但姐姐這般待我,與同母無異,妹妹一定記在心裏。”

這番話,的确是司馬茹的真心話,絲毫也摻不得假。這輩子,司馬茹要報答司馬蓮前世的恩情。

司馬蓮一笑,擡頭往牆壁上掃了一眼說:“姐姐今日心內舒暢,不如送妹妹一副畫兒如何?”

司馬茹聞言更是驚喜。她這個嫡姐素有才名,論及畫技更是高人一等。只是司馬蓮畢竟是未出閣的小姐,平日裏畫作也只是贈與世家內相好的姐妹。如今主動以畫作相贈,可見是真心待司馬茹了。

一時間司馬茹臉上喜色難以掩飾,她不由得站起身來,怯怯地指向了屋內正中央的一副梅花圖,紅着臉說:“姐姐,我就要這幅。”

司馬蓮善畫花鳥魚蟲,但最愛當數梅花。這幅梅花圖格調清新,立意高遠,能挂在內室正中,可見是司馬蓮得意之作。

司馬蓮見二妹這幅羞澀模樣,忍不住笑了,竟動手在司馬茹臉蛋上捏了一把說:“你這丫頭狡猾的很,一眼便看中了這幅《冬雪梅花圖》。罷了,我雖有些不舍,但你也算是識貨之人,就贈予你好了。”

“多謝姐姐!”司馬茹本來還有幾分忐忑,此時更是喜不自禁,趕忙行禮道謝。

那一日,司馬茹在司馬蓮處學了半日便回了自己的芳華苑,帶回了司馬蓮引以為豪的《冬雪梅花圖》。也是那一日,司馬萍第一天去司馬蓮處學藝便被趕出來的的事傳遍了相府,成了衆人的笑柄。

得了那個消息,司馬萍別提心中多難受。這爹爹偏心也就罷了,憑什麽連嫡姐都偏愛二姐姐幾分,她不服!

她又是最好臉面之人,被司馬蓮攆了出來,哪裏有臉再回去?如此一來,學藝之事便就此作罷,司馬萍心中再怨再妒也好,卻再沒提起學藝之事。

只是沒想到,僅僅過了幾日,司馬萍便腸子都悔青了!

本朝崇尚風雅,閨閣之中亦是如此。京城每年均有一個群芳會,只有高門世家之中及笄的嫡女才能參加。眼下,便到了召開群芳會的日子。

早些年司馬茹年齡尚幼,又是庶女,司馬铎便未打這個心思。這幾日司馬茹在司馬蓮那裏學藝,司馬铎便不由得動了心。

這晚,司馬铎便去了方芙娘處留宿。方芙娘心內歡喜,着意服侍司馬铎。

司馬铎用過晚膳,便故作無意提起了司馬蓮,口中問道:“算算日子,今年的群芳會,帖子可已經發下?”

方芙娘聽到以為司馬铎關懷嫡女,便欣喜答道:“咱們蓮兒是去年的魁首,今年的帖子自然早早收到。”

“如此便好。”司馬铎點了點頭說,“今年茹兒年已及笄,不如讓蓮兒帶茹兒一同赴會罷,也好讓她們姐妹長長見識。”

方芙娘一聽,不禁愣住了!

“相爺。”方芙娘心中此時格外不是滋味,她忍不住争辯道,“茹兒乃是庶女,而這群芳會,歷來只有嫡女可去,蓮兒怎能帶她?”

“左右不過是閨閣小事,就算多了茹兒一個,又有何大礙?“司馬铎皺了皺眉,不容置疑地說,”況且我的茹兒論姿容才學,難道還與那些個嫡女差上許多?此事已定,無需再談!若蓮兒不允,你就命她來見我!“

方芙娘聽司馬铎如此語氣,不由得心酸一嘆。這真頗讓她這個做娘親的犯難,這要她如何和蓮兒說呢?

第二日司馬蓮與司馬茹相攜去給方芙娘請安,方芙娘無端對司馬茹冷淡許多,對司馬蓮卻總是欲言又止,似有蹊跷。

司馬茹不知這是怎麽了,難道柳姨娘又進了什麽讒言不成?細思片刻,她便笑着說道:“夫人,你方才一直盯着姐姐看個不停,難道有什麽事要說?女兒可需回避?“

方芙娘見她眼中澄澈,一臉平常,倒沒有什麽特別,心想這事怎麽都得說出口,也不理會司馬茹,只對着司馬蓮說道:“你爹爹說了,今年的群芳會,讓你、讓你帶着你二妹妹。“

這話一說出口,司馬蓮與司馬茹一同露出驚訝神色。

方芙娘看着女兒,心想司馬铎這個做爹的未免太過偏心,不禁可憐起女兒來。只是她心裏難過,嘴上卻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低頭皺眉不語。

未料司馬蓮卻是一笑:“女兒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是這等小事。這又有何不可?“

方芙娘聞言有些訝異,司馬茹卻是猛地一驚,趕忙開口說道:“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大姐姐司馬蓮這個人,她是很善良很有情義的一個女人。前世女主得寵讓她受了委屈,她依然能夠不計較的幫女主,可見她心中是多麽柔軟。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恩情才一直被女主記在心裏,這輩子要報答……

其實女主心裏一直覺得對不起大姐姐,因為大姐姐喜歡王爺,上輩子她卻“搶”走了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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