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一下。看看林曉幹巴巴的小身板,他很懷疑這丫頭的年紀。

“包|養?”林曉眨眨眼,“如果給你飯吃算是包|養的話,那就是了。”

莫名的,徐朗如釋重負的同時有點兒……我草了,怎麽莫名其妙的會有點兒不甘心?難道自己天生有被虐的傾向?

他有點兒生氣,口氣有點兒沖。“那你準備怎麽包|養我?”徐朗發誓,這臭丫頭要是敢說出什麽暖|床之類的話,自己扭頭就走。

林曉倒是沒聽出什麽,這姑娘天生的神經大條。不然怎麽會問出這種詭異的話。

“自然是養着你,不讓你餓肚子了。”她看到徐朗一臉的呆滞,還以為他是感動的,就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當乞丐不是你的錯,我不會歧視你的……其實,乞丐也是一種職業。嗯,不分貴賤,我真的不會歧視你的。”

徐朗眼皮抽搐了一下。

不歧視?

至于說那麽遍嗎?

姑娘,你眼裏那種深深的同情到底是什麽意思?

當我是瞎子啊!

咔,咋這麽不爽呢?

徐朗很想爆發,可問出的話竟然滿是戲谑。“那你準備用什麽買下我?”他想知道,自己在這丫頭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林曉打開随身帶着的包袱,摸起一串東珠的手鏈,心疼的放下,這個好貴;金镯子就剩下一只了,這是顧大雷給的東西,可以換好多銀子;銀簪子雖然便宜,造型卻好,難得的夠分量,也挺值錢的……最後手落在唯一那個黑乎乎的硬饅頭上。

“喏,給你饅頭!”沒有鄙夷沒有不屑,林曉一臉真誠,是真的想讓徐朗陪在她身邊。在這異世裏,他們應該算是最親近的人吧。哪怕只是說話的陪伴,有了彼此,也算是有一個心靈的寄托吧。

面前十指纖纖,嫩白的小手捏着黑色的饅頭,指甲上淡淡的米分色亮晶晶的,似乎撩撥着人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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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幹年後徐朗回憶起那一天,那一刻他鬼使神差的出手,許是真的餓極了,更多的,卻是被那雙幹淨的手吸引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個饅頭就想收買我?”徐朗忿忿,接過那饅頭惡狠狠的咬了一口,真硬啊!

“姑娘,兩個饅頭我考慮一下。”

“噗嗤”一聲,林曉笑了,如釋重負。

突然覺得“買”下這個男人也挺不錯的。

“跟着我,饅頭管夠。”她大氣的開口,徐朗的目光卻下意識的落在她幹癟的胸口,眉頭挑了一下。

林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努力挺起小胸脯,怒道:“姑奶奶會長大的。”

徐朗低頭嗤嗤的笑着,“是啊,你還小呢。”別有深意的話,卻讓他對這小丫頭愈發好奇。難道她就不怕自己心懷不軌?

林曉在心裏詭笑,“小樣,你都賣身給我了,看我怎麽歸攏你。”臭男人,居然敢鄙視她,等着吧!

某女心思又不慎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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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農女那邊即将有一章大婚的番外,争取今晚寫出來o(n_n)o~

009城隍廟大放送,買一送一

今有徐家少年,徐朗,字漢卿,年十五。年富力強、體态風|流,姿色尚可。因淪為乞丐無力存活,自願賣身與林曉名下以供驅策。

注:以一個饅頭相買(饅頭以食,成死契),事後不得反悔。

立字據人:林曉

中保人:城隍廟所有乞丐(後面一排烏起碼黑的手指印)

賣身人:徐朗

大齊王朝大興三年魚糧縣城豐樂鎮外城隍廟

契約已成,一式兩份。

林曉樂颠颠的收起自己那一份,随手甩給徐朗另一份。“喏,收好了,這可是你的身份證明。”這姑娘還在那沾沾自喜的。

徐朗看着手中這份不倫不類的賣身契,哭笑不得的。他很想提醒某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這東西不到官府備案是沒有法律效力的。不過看那姑娘一臉傻缺,他決定……安靜的做一個美男子。

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林曉為了感謝大家的相救,特意用身上為數不多的銀子買了些米、肉和酒,給城隍廟的乞丐們吃了一頓好的。

這些乞丐平日裏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別說酒了,就是飯都很難吃上。當城隍廟裏飄出飯菜的香味兒,一群乞丐就跟過節似的開心。

老乞丐拍了拍徐朗的肩膀,“頭兒,我們會記得你的。”

“頭兒,我舍不得你。”小六子湊在徐朗身邊,低聲道:“回頭等頭娶了她做娘子,我們去喝喜酒咋樣?”還沒等徐朗答應,就被老乞丐拍了一巴掌。“頭兒是去過正經日子的,咱們這些要飯的湊合啥。”又道:“小不點兒我們會照顧好的,頭兒你就放心吧。”

城隍廟裏最小的乞丐小不點兒一個人縮在角落裏,看着大家夥熱熱鬧鬧的吃肉,眼裏是被人抛棄的懦弱。

林曉那邊拉着兩個乞丐劃拳、吃肉,她喝了一點兒酒,頭暈乎乎的,大聲道:“兄弟們,兄弟林曉,謝謝大家夥的救命之恩。啥也不說了,以後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盡管吱聲,肯定好使。”她啪啪的拍着胸脯,做足了姿态。

“想當初我還以為這是丐幫呢,那可是天下第一大幫派啊,哈哈,吓死我了,還以為有個丐幫幫主啥的呢……”

林曉的話讓大家夥很感興趣,“丐幫是個啥幫派?咋還成天下第一了?皇帝老子才是天下第一吧。”

“丐幫?”林曉笑的意味深長,“很厲害的幫派。”于是她講天龍八部,講喬峰,講射雕英雄傳,講洪七公、講黃蓉。“別看我是二十三世紀,我還是喜歡二十世紀這幾本書,真好。”她明顯有點兒喝高了,眼睛通紅,似是在追憶。

乞丐們對于丐幫的事兒似乎很感興趣,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讨論着。林曉靠着廟門,拎着酒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

那邊徐朗臉都黑了,這小丫頭,還是個酒鬼。他搖搖頭,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怎麽不吃肉?”徐朗端着一塊肉送到小不點兒跟前,“你身體剛好,要好好吃東西。”

小不點兒接了肉碗,低頭,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落。

徐朗慌了,“這是怎麽了?”天地良心,前世今生他可都沒有跟孩子相處的經驗,這小家夥病中挺乖巧的,怎麽還突然哭了。“是不是餓了?快吃啊。沒人跟你搶的……”徐朗好話說了一籮筐,小家夥就是不買賬。

這邊的動靜終于引起了大家夥的注意,林曉甩甩頭走過來,“喂,你是不是欺負孩子了。”她踹了徐朗一腳。

徐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負孩子了?

“不許你欺負我爹。”小不點兒突然尖叫一聲,像是小獸護食似的擋在徐朗身前,一臉憤怒。

林曉:“……”這孩子瘋了吧?

老乞丐過來抱住小不點兒,“小不點兒別鬧了,林姑娘沒有欺負你爹。”他嘆了口氣,“林姑娘帶你爹過好日子去,以後你跟着伯伯們,我們餓不死,你就餓不死。”

小六子也勸,“小不點兒聽話,以後頭兒會回來看我們的。”他也舍不得頭兒,雖然才在一起待了幾天,可徐朗的出現,無形中改變了很多事兒。

徐朗心裏也不大舒服,這些乞丐都挺可憐的。

“她是壞人。”小不點兒尖叫,“我不要爹跟她走,我要爹跟我在一起。”他勾着徐朗的胳膊,“爹,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小家夥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徐朗心裏一陣翻騰,說不出的難受。

林曉拍拍額頭,怎麽頓時有一種“拆散了人家父子”的慚愧呢?

錯覺,一定是錯覺。

“徐朗,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林曉不想看那小屁孩兒,自己好像什麽也沒做吧。再說了,徐朗又不是他親爹,這熊孩子什麽意思?整的自己跟他搶爹似的,真郁悶。

面對徐朗,小不點兒一下就收起那些危險的小爪子。“爹,爹,你是不是生氣了?”小家夥聲音糯糯的,帶着一股畏懼和委屈,“爹,我會聽話的,我不亂跑,爹你別扔下我好不好?”

徐朗為難了。

他從未給誰當過爹,更是從未像誰負責過。前路茫茫,有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走。面對小不點兒期盼的目光,他想答應,又在擔心……

“爹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孩子有時候時很敏感的一類存在,小家夥突然看向林曉,眸子有些掙紮。就在徐朗猶豫的當口,小家夥蹬蹬蹬跑到林曉身邊,“我吃的少,我不吃肉,我不淘氣,我會幹活,我……”他巴巴的看着林曉,黑乎乎的小臉只一雙眸子特別亮,像是充滿了希望。

林曉看着他,這個站起來也沒有多高的小家夥,有點兒郁悶。

“你想說什麽?”莫名的,城隍廟裏氣氛有些壓抑。

小不點兒看看徐朗,徐朗鼓勵的朝着他笑。小家夥握緊了小拳頭,“我不要跟爹分開。”

所有人一瞬間繃緊了。

林曉捏捏他的臉蛋,嘟囔道:“真瘦。”

小不點兒反應迅速,“我多吃肉,能胖。”

林曉挑眉,“那豈不是浪費我的肉?”好像有個熊孩子調劑生活也不錯。

小不點兒:“……”四五歲的孩子,再聰明也還是孩子。這下他為難了。

徐朗嘆了口氣,大步走過來,“我會養着你們的。”他抱起小不點兒,堅定的看着她。

林曉被他看的有點兒不自在,咕哝一句,“城隍廟大放送啊?還買一贈一!”怎麽覺得這麽別扭呢?

徐朗笑了,“放心,不會讓你虧到的。”他想起這丫頭翻珠寶的財迷樣兒,心情大好。

林曉斜楞着他,徐朗懷裏的小不點兒突然沖她做了一個鬼臉。

林曉:“……”怎麽有一種“便宜沒好貨”的錯覺!

010雞犬相聞黑熊嶺

清晨,山腳下的村莊沐浴在陽光下,白霧缭繞間像是驟然披上了一層金光。

公雞喔喔喔的叫醒,遠處狗吠聲響起,寧靜的小山村像是一處世外桃源。

徐朗站在山坡上看着眼下的村莊,露出欣喜的笑容。“丫頭,到了,這就是黑熊嶺。”

驢背上的少女撇撇嘴,一臉的不情願。

她想要大城市,她想要交通便利、商業繁華的大都市,可這裏有嗎?

木有電腦、木有抽水馬桶、木有waifai、木有汽車木有飛機,一切靠譜方便的東西都木有,林曉默默的忍了。話說這不忍也不行啊。

最悲催的,包袱裏本來還不少值錢的家當呢,到了這魚糧縣城都換成身份證明了。

別誤會,沒有黑心官吏收取保護費之類的,至少眼下林曉還沒遇到。因為她和徐朗都是黑戶,小不點兒也沒有身份證明。這年頭,沒有官府的身份證明,想要在一個固定地方生活是很難的。也幸好這在哪裏都有黑市,徐朗花費了大價錢黑市買了三份證明,是那種在官府記擋的。林曉身上那些東西一下子就沒了。

現在身上還剩下不到十兩銀子,林曉覺得亞歷山大。

好吧,做人得知足。

林曉默默告誡自己,你先前也許已經在官府備案成了一個逃奴,現如今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就偷着樂吧。

懷裏軟軟的小家夥伸長了脖子,“爹,咱們到家了嗎?”瘦瘦小小的孩子,窩在林曉懷裏,軟軟的一小團。難得這相看兩相厭的兩個人能和平共處,這還多虧了這匹代步的驢子。

家這個詞讓兩個少年男女渾身一震,目光對視間,林曉心裏那一絲憋悶一下子就散了。

“下坡路不好走,來,我抱你們下來。”他伸手把一大一小抱下來,揉揉小不點兒的頭,“自己走,別讓你曉曉姐抱着你。”小不點兒到底還是跟來了,徐朗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兒子”抱着散養的态度,左右他和林曉都是這裏的陌生人,臨時湊在一起,有個孩子調劑也挺不錯的。

“爹,咱們家在哪兒?”小家夥病好了,活蹦亂跳的。

“在村子裏,門前不遠處就是一條河,院子裏還有果樹,秋天能吃水果,很好的地方。”徐朗勾畫的場景對小孩子顯然很有吸引力,小不點兒拍着手叫好,“爹最厲害了。”

小家夥高興了,明顯也有人不爽。

“厲害個屁,五兩銀子租了一年,你當是什麽好事兒呢?”林曉年紀本就不大,屬于那種少年得志的孩子,骨子裏驕傲的很。現如今更只有十三歲,別看小不點兒才五六歲的樣子,她還真沒有把人家當孩子。“他那個缺心眼的,你再誇他,都找不到北了。”自己那麽多的好東西啊,這貨當了五十兩銀子,現在居然都給花了,想想就郁悶。

瞪了一眼徐朗那個大登山包,林曉磨牙。當初那當鋪老板可是願意五十兩銀子買他的包的,結果被這家夥果斷拒絕了。

合計着,姑奶奶買了你就得什麽都管是不是?

再看看腳邊的拖油瓶,林曉磨牙。

讓你們父子兩個長得都這麽耐看,回頭沒錢吃飯就把你們賣掉,哼哼。

看着眼前一個個土坯房,個別的地方還是茅草屋呢,有限的幾個磚瓦房在村裏顯得很突兀。

林曉蹙眉。“徐朗,你五兩銀子到底租了一個什麽房子?”她現在對這住的地方都不抱有什麽希望了。

“我租了一個很靠譜的房子,相信我,這裏其實很好的。”半個月來徐朗已經見識了林曉的不好招惹,

當林曉站在一座土坯的房子前,心裏的怒火怎麽都壓抑不住了。

“姓徐的,你肯定是故意的。”林曉磨牙,揚起手伸在他面前,下意識的動起手指。

徐朗吓得一閉眼,忙道:“我的姑奶奶,我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吧。”這一路上他早就領略了這位姑奶奶的本事,催眠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厲害,你要是看她瘦不拉幾的就把她當成弱智女流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女人別的本事沒有,坑人的本事一流,詭異的是她那讓人看不懂的手法,不定怎麽黑了你一下,讓你受夠苦楚。

徐朗活了三十來歲自認也是杏林天才,面對林曉,很多時候竟然升起一股無力感。

“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好漢不吃眼前虧,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拖帶着一個拖油瓶整日裏吃軟飯,徐朗堂堂的男子漢會臉紅的。眼瞅着林曉要發火,徐朗徹底老實了。

“這是什麽鬼地方?”林曉欲哭無淚,“難道就不能選個富裕點的鎮子嗎?”這破地方,她是穿越了不假,可也不是回到原始社會吧?

她看到了什麽?

難民窟嗎?

“富裕點兒的鎮子倒是有,問題是咱們手裏銀子不夠啊。”徐朗低聲道:“再說咱們的身份……”林曉臉色稍霁。徐朗趁熱打鐵,“再說,這大齊王朝北方就是這麽個情況,生産力低下,經濟落後,你能指望這裏跟咱們那一樣高大上嗎?不能吧!再說這南方戰亂,一路上你也聽說了,南方一直在打仗,北方相對安定,也沒有南方那些規矩,咱們先來這邊安定好了。規矩少,官府管理不嚴,生活自由,空氣清新,土地肥沃……”

林曉冷冷的斜了他一眼,“說人話!”

徐朗:“……”

半天沒動靜,林曉回頭,就看到徐朗眸子裏隐隐有淚光瑩然。

她一愣,心中不忍。

靠,這種沒事兒就花癡的毛病可得改了。姓徐的別的本事不見漲,就這張臉蛋耐看,可別被他忽悠了。

“這裏,曾經是我的家。”

只一句話,就讓林曉徹底安靜了。“那就留下吧。”也算有個寄托。

吓,又妥協了。

林曉有點兒別扭。

徐朗深吸口氣,“謝謝你,只陪我在這住上一段時日就好。我答應你,等咱們條件好了,就帶你們去大城鎮。”從始至終,他都未曾想過抛下她。

林曉別扭的扭頭,“你都把房子租了,還跟我說這些做什麽。”心裏卻想着:等姑奶奶整明白這個朝代的,誰還非得守着你過日子啊。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徐朗好笑,真是個嘴硬心軟的別扭丫頭。

林曉哼了一聲,像是個驕傲的大公雞。

徐朗撓頭,“這小丫頭,還真難搞。”牽着驢子忙跟上去。

林曉哼了一聲,“別忘了你是我用一個饅頭買來的下人,謹守本分。”

徐朗“恭敬”的應了一聲,心道:傻丫頭,買下人是要去官府備案的,你以為就你手裏那份“賣身契”會有法律效應嗎?

林曉心裏卻合計着:乖乖聽話就不用把你變成奴籍,你以為不給我按手印姑奶奶就沒辦法了?把你催眠後姑奶奶早拿到手印了。

兩人各懷心事,趁着早上黑熊嶺的鄉親們還沒醒來,他們敲響了房東的院門。

011落戶黑熊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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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兩兄弟一大早是被餓醒的,家裏沒啥吃的,兄弟兩個出門準備弄點兒吃的,遠遠的看到東大齡上有人過來。本以為是來村裏誰家竄門的,兄弟兩個閑的無聊就遠遠的看熱鬧。

何大柱揉揉亂糟糟的頭發,“二毛你看,他們是不是去了沈婆子家了?”早上有霧氣,看的不大真切,只看出是兩個大人帶着個孩子。

“可不嘛,咋瞅着好像一男一女帶着個孩子呢。”何二毛撞了他大哥一下,“嘿嘿,大哥,沈家那老小子出門好幾年了,連個信兒都沒有,這不會是在外面娶了新媳婦不要他們家那個女人了吧。”這村子不大,大家夥都是住了十來年的老鄰裏了,互相間有啥事兒都清楚。

何家兩兄弟都是半大小子,仗着有一個當裏正的叔叔,整日裏游手好閑,在村裏橫行霸道慣了。

“誰知道呢,老沈家那小子也不是個東西,自己走了,留下老娘和媳婦吃糠咽菜的,沒準真糊弄個新媳婦回來。”他想到沈家那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心頭一熱。“二毛走,咱們去瞅瞅。”兩兄弟鬼鬼祟祟的湊過去了。

徐朗敲響了院門,“家裏有人嗎?”說是院門,只是用木板釘的一個簡陋門板,只到腰部,徐朗懷疑他力氣稍微大點兒能拽掉這門。

“誰呀?”院子裏跑出來一個小丫頭,八九歲的樣子,看到徐朗小丫頭尖叫一聲。“啊……娘……”

徐朗吓得一抖,好懸沒把他們家那破木門拽壞了。

我長得這麽吓人?

“娘,租房子的來了。”小丫頭尖叫着跑了。

林曉瞪大眼睛,這丫頭什麽毛病?

小不點兒似乎有點兒害怕,往林曉身邊縮了縮。

院子裏沈康氏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徐家小哥,真的來了?”她在心裏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還以為這人不租他們家房子了。五兩銀子啊,夠他們家生活一年了。

林曉好奇的打量婦人,三十左右歲,一身洗的發白的衣裳,肩膀處摞着補丁,針腳密實。婦人容長臉,像是所有莊戶人家辛苦勞作的婦人一樣,膚色有些暗,卻是那種健康的顏色,模樣還挺标致的。

“媳婦,是誰來了啊?”屋子裏走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同樣的幹淨利索。

只看了一眼,林曉就很滿意。別看這個家有點兒破,難得的幹淨。

“娘,是徐家小哥帶人來了。”沈康氏的目光落在林曉和小不點兒身上,松了口氣。果然是有女人和孩子,不然他們這一家子女人,房子租給男人着實不方便。

“沈家嫂子,這是我表妹和我……呃,兒子,以後就麻煩你們了。”徐朗一臉陽光,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曉曉、小不點兒,來,見見房東。這是沈伯母、沈家嫂子,還有柔柔。”他顯然已經把這個家的情況摸清楚了。

表妹?

林曉眼睛一瞪,眼刀嗖嗖飛過去。

這個臭男人,可沒跟她說過這個。

徐朗湊近她,低聲道:“方便在這裏生活,權宜之計,權宜之計。”他當然知道這丫頭在別扭什麽,難不成他真要說自己是下人?這個年代奴隸可是沒有人權的,玩鬧無所謂,玩真的可不行。

權宜之計?

林曉又瞪了他一眼。

表哥、表妹什麽的,難道不會讓人誤會?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林黛玉和賈寶玉……咔,表哥表妹什麽的果然想想就不靠譜。

林曉來之前就知道這家的男人出門沒在家,家裏就三個女人過日子,當即笑着打招呼。

沈家母子的目光落在林曉和徐朗身上,有些探究,再看看已經四五歲的小不點兒,又有些躊躇。徐家小哥這年紀不大,兒子可不小,倒是他那表妹,看起來就十三四歲的樣子,也不像是能生出這麽大兒子的樣子?難道是抛棄妻子的私|奔?可這林姑娘又不像是那種人……這一瞬間,沈家母子腦補了許多。

林曉玩的就是心理專業,很自然的就看懂了他們的表情。

尼瑪,這莊戶人家果然都是質樸的。

什麽都寫在臉上。

可是,你們一家人那種“有奸|情”的懷疑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林曉磨牙,伸出小手在徐朗的後腰上狠狠的擰了一下。

徐朗臉上一直挂着溫和的笑容,突然表情一僵,俊臉扭曲了。

沈奶奶是個熱心腸的,“徐家小哥,你這是?”

“沒事兒。”徐朗咬着牙忍疼,“沈伯母,麻煩您帶我們過去。”這死丫頭,下手可真夠狠的。

沈家院子還不小,正房就有四間。

“東面這兩間房門是一個,西面這兩間是一個門的,我們住東面,西面那兩間已經收拾好了,你們住吧。”這個時代還是比較講究的,一般以東為尊,家裏屋子多的,也多是老人住在東屋。

林曉進了房間,屋子不大,除了一鋪炕,炕上有個矮櫃,都掉漆了。東屋裏還有一張桌子,三個凳子有兩個都是瘸腿的,可真夠破的。西屋就更慘了,除了炕什麽都沒有。

林曉拿眼睛斜楞徐朗。

徐朗很自覺的把自己和小不點兒的東西放在了西屋,得到林曉一個眼神的贊許,他很無奈的笑了。這丫頭,難道還以為自己一個大男人會跟她搶屋子不成?

“後院有柴禾,你們先用着,缺啥少啥的就吱聲。”沈康氏顯然是個熱情的女人。

徐朗忙掏出銀子,“嫂子客氣了,這是房錢。”

林曉的心在滴血,兜裏還剩下不到五兩銀子了,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萬惡的舊社會,她現在就是想出去賺錢都難。

罷了罷了,既然安定下來,總會有辦法賺錢的。

“這……”沈康氏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不着急的徐家小哥,你們剛來,過些日子給也是可以的。”

“嫂子拿着吧,早給晚給都是一樣的,以後我們兄妹還得麻煩你們一家人。”徐朗在外面走動慣了,顯然比較會做人。

林曉懶洋洋的靠在炕上,看他表演,微微挑起嘴角。

總算她一個饅頭沒有浪費,這男人還有點兒用。

“小柔子,你爹回來了?”

012放下那只雞

“小柔子,你爹回來了?”

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林曉一抖。

小柔子?

這種特別想拿鞋底子抽誰一頓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兒?

這家夥嘴巴也忒欠揍了,這麽稱呼一個小丫頭,要是她早發飙了。

罷了罷了,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折騰了一大早上,林曉懶洋洋的躺在炕上休息,懶得動彈。

院子裏一陣嬉笑,“大哥,你瞅瞅,這丫頭瞪你呢。”何二毛伸出鹹豬手,“大哥,還別說,這丫頭長得像她娘,臉蛋還真嫩。”

眼看着何二毛那只髒手要落到沈柔柔臉上,沈康氏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手裏還拎着剪刀。“大柱、二毛兄弟來了,是有事兒咋地?”她胸口起伏,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吓得,手中的剪子卻舉得老高,大有一副你們敢動手我就拼命的架勢。

“哎呀我的媽呀,你這老娘們幹啥玩意你?”何二毛吓了一跳,忙躲到他大哥後頭。“我可啥也沒幹,就是跟你家小柔子說個話。你快把剪子放下。”這玩意可不是鬧着玩的。

何大柱也吓了一跳,卻比兄弟鎮定多了。

“沈家嫂子這是幹啥?我們兄弟路過進來瞅瞅,你咋還動剪子了?”他眼睛瞄到門口的徐朗,蹙眉道:“沈家大哥還沒回來,這男人是誰啊?不是我說啊,沈家嫂子,你家大哥出門幾年了,你要是守不住嫁了也沒人說什麽,直接嫁人就是了。現在這往家裏招男人算怎麽回事兒,不是給沈家摸黑嗎。”他一副“捉|奸”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沈家的長輩呢。

幽州府這邊比較亂,戰亂滋生、土匪也多,在這邊出個人命再正常不過。女人在這樣的年代生活是很艱難的,因此上,那些守寡的女人改嫁,大家夥看得也沒有那麽重。

相對于中原的繁華,這裏相對要開發很多,當然,也落後的很。

沈康氏氣的渾身哆嗦,“你放屁!”本來還看在裏正的面子上不好得罪這何家兄弟,見他們說話難聽,終于忍不住罵出口。“你們嘴裏再不幹不淨的侮辱人,小心我一頭碰死在這。”她提着剪子就要沖上去,可吓壞了何家兩兄弟。

“這是幹啥玩意?我們可沒說啥,你們家突然冒出來個男人,不是你招的野男人,難不成是你家小柔子招的?”何二毛不怕死的開口嚷嚷,“咋地,你幹了這沒臉的事兒,還不讓人說啊?”

這個年代,女人的名聲何等重要,沈康氏渾身哆嗦着就要拼命,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沈奶奶聽了動靜剛從後院後來,忙撲過來。“媳婦,你這是咋地了?大柱、二毛,你們來幹啥啊?”她也知道這兩兄弟是裏正的侄子惹不得,就死死的抱住自家媳婦,“柔柔,帶你娘回屋去。”這兩兄弟就是個二流子,自家媳婦雖然比他們大的多,也難保他們有啥壞心思。

“奶奶,他們說我娘往家裏招野男人。”九歲的沈柔柔瞪着來人,“這是我們家的租客,你們嘴巴幹淨點兒。”小姑娘說話脆生生的,可不像是看到徐朗時的膽怯。

沈奶奶推搡着沈康氏進屋了,低聲勸說着,“別跟他們一樣,就是渾人,啥都別聽,娘啥都明白的。”難得的明白人。

徐朗本來還想幫忙,看到這也悄悄回了屋。

林曉六識敏感,把這一切聽在耳裏,也暗自點頭。這沈家,看起來為人還不錯。

沈奶奶讓孫女也進屋,這才對何家兄弟道:“這一大早的,是有啥事兒咋地?”老太太活了一把年紀,自然知道這村裏都是啥人。也沒得罪他們,只是道:“家裏剛來了客人,要是沒啥事兒的話,我就不送你們了。”

何家兄弟敢跟沈康氏犯渾,這長輩面前到底還是忌憚幾分的。“沒啥事兒,就是看你們家來人了,還以為是沈大哥回來了。”何大柱拉着弟弟往外走,“既然不是我們兄弟就先走了。”一大早的,遇到老娘們拼命,也是夠晦氣的。

“慢走啊。”沈奶奶往出送人。

何二毛看到何家院子裏兩只老母雞,口水好懸沒下來。“哎我說大哥,這兩只花雞好像咱們家丢的那兩只,是不是啊?”他推推大哥,眼神示意。

何大柱一愣,“那個……”這樣明目張膽的,好像不大好吧?他們兄弟,一向都習慣偷拿的。

何二毛卻不怕,一家子女人,還用怕?

“我說這就是咱們家的,啊?大哥。”動手就去捉雞。

今兒的飯可有了,多少日子沒見葷腥了?

沈奶奶一看忙攔着他,“可不敢啊,這兩只雞下蛋還得賣錢呢,二毛可不敢胡說,這是我養了三年的老母雞。”別看就兩只雞,每個月賣雞蛋的錢也夠零花了。

二毛膽子老大,左右一個老婆子他也不怕。“啥你家的雞啊,你叫一聲它答應嗎?趕緊給我松手,不然我告訴我二叔去,讓你們家在村裏待不下去。”他二叔是裏正,有這個本事。

沈奶奶一聽果然停了一下,可一想到這兩兄弟向來不靠譜,又去攔着。“你就是告訴裏正,我也不能讓你抱走。”就不信裏正會真的不講理。

“那就找我二叔評評理。”到了手的雞,何二毛是不會放手的。

這雞要是落在他們兄弟手裏,還能看得到?

沈奶奶死活不同意,別看一把年紀了,抓着雞就是不松手,何二毛一時間還真沒有辦法。

何大柱蹙眉,“這雞還是拿二叔那說個清楚吧。”終于也忍不住動手了。

“放開我家的雞。”沈柔柔沖過來,拿頭去撞何大柱。

“哎我說你個死丫頭,敢撞我?”一巴掌拍飛。

徐朗看不下了,尼瑪,這不是仗勢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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