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好看的,沒準真就是狐貍精呢。”

“我瞧着長得也小,就不像是咱們幽州府的人,你們沒瞧到,那臉蛋的水靈的呦,我都想掐一把,更別提那男人了……”另一個婦人巴拉巴拉的,最後總結道:“沒準就是什麽精怪,不是狐貍精也是黃大仙成精了。”

“那不會禍害咱們吧?”

“誰知道呢。我聽說這精怪都願意吸男人的陽氣,咱們可加小心,讓男人離她遠點兒。”

“感情何家兄弟是被吸了陽氣,怪不得看着病病歪歪的……哎呀媽呀,上次我還埋汰她了,萬一找上我家咋整?”

……

自己吓唬自己,一群無知的婦人不知不覺間已經把林曉妖魔化了,一時間倒是沒人敢招惹她,這是林曉始料未及的。

黑熊嶺就一條大路,所以當遠處駛來一輛豪華的馬車時,村裏閑着的人都看到了。

幾個婦人咋舌,“瞧瞧,呦,這高頭大馬的,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這馬車,比村裏舉人家的也不差啊。裏正家都拿不出這樣的馬車來。

“這又是舉人家的親戚吧。”不然村裏誰家也沒有這樣的闊綽親戚。“瞧瞧,可真氣派。那趕車的穿的料子都比我身上的好。”婦人的話不知不覺就冒了酸氣。“怪不得人家都說,寧願給有錢人家做下人,也好過在窮人家裏做小姐呢,瞧瞧人家這下人……”馬車到了近前停住了,婦人吓得趕緊閉嘴。

趕車的是位中年大叔,“麻煩問個路,林曉林姑娘家住在哪兒?”

林曉?

誰?

婦人們面面相觑,“不認識。”

“不認識?”車廂裏的人似乎有些不悅,“你不會弄錯了吧?”

趕車的忙道:“老爺,我仔細打聽清除了,那林姑娘就是住在黑熊嶺。”他特意花了銀子去縣衙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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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裏響起另外一個平和的聲音,“東家,那林姑娘的口音裏隐隐帶着江南口音,許是剛到咱們幽州府,待我去問問。”

馬車裏“嗯”了一聲,車簾挑開,走出一位氣質和善的中年男子,如果林曉在這裏一定會認出來,這人竟是文遠書行的大掌櫃。“那位林姑娘個子不高,長得很漂亮,識文斷字,很有學問……難道你們真沒見過嗎?”

幾個婦人面面相觑,他們倒不是故意隐瞞,實在是不知道林曉的名字,更不了解她。其中一個膽大的就道:“這位老爺,我們這村裏真沒這個人。”他們已經被掌櫃的通身的氣派給吓住了,不敢亂來。

掌櫃的也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車夫,車夫忙挺起胸膛證明自己靠譜。

“跟着那位姑娘一起有一位徐公子,年齡不大,長相也很出衆。哦對了,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好像叫小不點兒。”掌櫃的隐隐記得那孩子乳名是這個。

婦人們搖頭,之前那個膽大的突然道:“他說的不會是沈家那幾個人吧?”一男一女還帶着孩子,可不都長得好嗎。

她這樣一說,婦人們七嘴八舌的又說起來。

掌櫃的問明了去沈家的路,讓車夫給了那膽大的婦人一塊散碎銀子,大概有半兩,這才離開。

婦人美的冒泡,把銀子放在嘴裏咬了一下,樂颠颠的。

其他婦人不樂意了,“唉我說,這路是我們大家夥告訴的,這銀子我們也有份。”其他幾個婦人跟着起哄,顯然都想要那銀子。

膽大的婦人不樂意了,“嘿,之前你們咋不敢說話呢,這銀子可是大老爺給我的,你們休想要。”她兇巴巴的。

莊戶人家的婦人,哪一個沒點兒嗓門?比嗓門亮還真找錯地方了。因此這塊又重新吵了起來。

文遠書行的人不知道,因為一塊散碎銀子差點兒引發了一場血案,他們直接找到了沈家。

沈家院門被敲響的時候,小不點兒正在跟沈柔柔炫耀他的新名字。“徐致遠,以後不要叫我小不點兒了,我爹給我起了新名字。”

“徐致遠?好聽。”沈柔柔毫不吝啬的誇獎,“我聽說是曉曉姐幫選的。”

“才不是呢,是我爹給我起的,我爹說了,我的名字是有寓意的。”

“什麽寓意?”

兩個小孩不知不覺中就陷入了捧哏與逗哏的角色。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配上那副驕傲的模樣,格外吸引人。

沈家院門外,兩個中年人面面相觑,仔細咀嚼着這句話,越來越有深意。

富态男子胖的眼睛就剩下一條縫了,他像是個彌勒佛似的笑道:“看來這一趟我還真沒白來。”本是好奇一個姑娘能寫出那樣感人的故事,沒曾想還沒等進門就聽到這樣一句話,感慨良多。

“東家高見。”文遠書行的掌櫃的失笑,沒曾想來這一趟竟然還有這意外。

兩個小孩子終于發現家裏來人了,小不點兒的經歷有些特殊,他有點兒懼怕生人。倒是沈柔柔,平日裏一副怯怯的模樣,卻堅定的站在小不點兒的前面。

“你們是誰呀?”小丫頭有些戒備的開口。

“這裏是徐公子的家嗎,我找他和林姑娘有事兒。”掌櫃的笑着招呼小不點兒,“小家夥,還認識我嗎?”本是随意的一句話,沒曾想小家夥竟然點頭。“賣書的。”聲音有點兒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味道。

掌櫃的一愣,“對,就是賣書的。”這孩子還挺有趣的。

041有錢難買心頭好

林曉已經看到他們,就迎了出來,“幾位裏面請吧。”她也沒問對方為什麽而來,既然來了,目的性就很明确了。

徐朗本來是躺在炕上的,聽到有人來就已經坐了起來。

“徐公子,我們又見面了。”掌櫃的微微有幾分不喜,他都親自上門了,這徐朗竟然還端着架子。“聽說徐公子病了,看這樣子,似乎大好了。”徐朗如今紅光滿面的,還真看不出有病的模樣。

徐朗剛要起身見禮,那邊林曉卻攔住他,“骨頭斷了,還逞能?”顧及着有外人,她語氣已經很好了,卻還是讓來人詫異。

徐朗讪讪的,“抱歉,徐朗有傷在身,不方便起身。”

“啊,無妨無妨,是我們打擾了。”掌櫃的看看兩人的狀态,發現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樣。這家裏,看起來竟然是林姑娘做主。

“坐。”林曉招呼人坐下,直接道:“家裏沒茶葉,不好意思,只有綠豆湯,解暑。”說着就盛了兩碗綠豆湯進屋。她雖然偶爾脾氣不大好,該有的禮數還是懂的。

掌櫃的又客氣一番,這才正式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文遠書行的東家,正巧來了咱們魚糧縣城,知道林姑娘的條件,就過來看看。”

“在下方文遠。”方文遠長得富态,又是一副笑面佛似的臉,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看了林姑娘的書讓我一發不可收拾,都迫不及待想要讀下去了。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姑娘要這書三成的利潤我可以答應,只是我有一個條件。”商人逐利,哪怕是方文遠算是半個讀書人,依然喜歡算計。

林曉似乎對此早有成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方文遠愣了一下,似乎覺得對方應該讨價還價一番。

“以後但凡林姑娘有什麽好的小說,要賣給我們文遠書行,這一點我們要講清楚。”能寫出那樣一部奇書的人,想來将來會帶給他們更多驚喜的。

林曉笑了,有些諷刺道:“方老板說的好聽,難不成你們給我一兩銀子我也要賣給你們?那我豈不是賠死?”真當她是傻子啊,這種霸王條款也答應?

“這……”方文遠好不尴尬,姑娘,就算是這樣,你也不用說的這麽明白吧。他很快收拾了心思,笑着道:“是方某考慮不周,價錢方面林姑娘不用擔心,只要是好書,一定價錢公道。”

說了等于沒說,商人什麽的果然心思多。

林曉斜楞他一眼,“抱歉,這種霸王條款我是不會答應的。”自己把自己賣了,那是傻子才幹的事兒。

方文遠有些尴尬,掌櫃的忙解釋道:“我想林姑娘是誤會了,我們東家的意思是……”

“沒什麽誤會不誤會的。”徐朗接過話頭,“小說這種東西,我們也不敢保證哪天能創作出來。眼下不是要合作這本《癡情淚》嗎(林曉改的狗血名字),如果合作愉快,接下來如果有新書,我們自然也會考慮文遠書行的。”換句話說,如果合作不愉快,那就一切免談了。

相比于林曉這個幾乎沒有什麽社會經驗的菜鳥,徐朗說話可謂是滴水不漏了。“當然了,像是文遠書行這樣的大書商,我們也是首選的。”暗地裏捧了對方,又闡明了自己的利益,徐朗雖然态度溫和,竟也是絲毫不讓。

林曉都要暗地裏叫一聲“漂亮!”

徐朗這貨果然沒白買,瞧瞧這腹黑的,啧啧,早知道這買賣就該讓他去談了。

轉念又想到徐朗的傷,她又是一陣郁悶。

在實力未達到之前,她還是低調點兒好吧。雖然徐朗什麽都沒說,但是最近林曉也很自責,要不是她,徐朗根本不會受傷。所以她拼命賺錢,只想讓徐朗盡快恢複別有負擔。

掌櫃的臉色變了變,他想說什麽,在東家面前終究不方便。他暗自嘆息,本以為高看了這兩位,沒曾想竟然還是看走眼了。他們才多大?十幾歲的年紀竟然像是成年人一樣人情世故都明白,那位姑娘雖然看起來心智沒有這少年成熟,可這份膽識和氣度也不可小看了。

這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兩個妖孽呢?

方文遠卻沒有太多尴尬,做生意的,這種事兒他遇到的多了。“呵呵,徐小哥可要記住今兒的承諾,以後有好書可要緊着我們文遠書行啊。”他瞥了一眼炕上放置的一摞紙,眼睛一亮,“兩位這是把《癡情淚》寫完了?”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了。

“不是。”既然人家都答應了,徐朗也不會繼續糾纏,笑着道:“不過是我閑暇寫的一個志怪小說。”說起來,那還真是他無聊寫的一個,字數不多,也就兩千字左右,倒是比這個時代的小說好看了許多。

方文遠那雙小眼睛愈發明亮了,“可不可以給我看看?”沒有人知道,他生平最喜歡的就是志怪小說。

“這個……當然沒問題。”生意剛剛談攏,徐朗也不想做的太過,就把前面幾頁拿給他看。

這方文遠道了謝,還真是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不時的有些誇張的表情,看的林曉默默吐槽:大叔,您都多大歲數了,收起那些賣萌的點吧。

幾頁紙,不過片刻就看完了,方文遠巴巴的望着徐朗,那意思不言自明。

徐朗下意識的就要把剩下的送過去,可轉念一想……“呵呵,抱歉,這個還沒完成。”得不到的似乎永遠都是最好的。徐家世代學醫卻有着不許從醫的祖訓,徐家人低調,各行各業都有生意。作為徐家的繼承人,徐朗從小學的就是怎樣經營。要論這方面,方文遠還差些。“如果方老板喜歡,徐朗寫好後第一個送給你看。”

“一言為定。”方文遠似乎不大放心,想了想幹脆道:“你這本書準備寫多少?”

徐朗想了想,“就是一本普通的短篇吧,幾千字。”他故意沒有說準數。

“二十兩銀子,我買了。”方文遠出價不可謂不高。要知道,這時代,一本普通的書也就賣個七八兩銀子,他一下子出二十兩,的确不低。

“三十兩,明天我把書送到文遠書行。”徐朗笑着開口,一臉篤定。

方文遠咬咬牙,“好,一言為定。”他還真怕徐朗提出什麽分成的想法,能這樣痛快買下此書,他覺得值了。畢竟,有錢難買心頭好嗎。

徐朗松了口氣,終于不用吃軟飯了。

042被人圍了

林曉把三十兩銀子颠了颠,“看着也沒多少嗎。”說着言不由衷的話,心裏卻惦記着:我的分成什麽時候能到啊?卻也清楚,文遠書行想把書賣個好價錢,又擔心其他書行把書抄了去賣,自然要做好準備工作。只怕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收到銀子的。

“喏,給你收好了,回頭攢着娶媳婦吧。”雖然喜歡銀子,但林曉堅信: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徐朗的銀子,她沒想過要拿。

徐朗卻不接,“你拿着。”這些日子想也知道林曉花費了多少,再說如今他們一起生活,賺的銀子自然要放在一起。至于以後……将來再說吧。他下意識的沒想過要分開。

林曉一怔,心裏有些別的感覺,怪怪的,暖暖的,又莫名有點兒別扭。

“你的銀子,我可不拿。”她沒發現,語氣有點兒像撒嬌。

徐朗笑了,低聲打趣道:“我的人都是你的,還差這點兒銀子了?”說完這話他有點兒後悔,是不是太暧|昧了?

“你!”林曉惱怒,摸着銀子就要砸過去。

徐朗吓得忙抱頭,“哎呦,好痛。”他絕壁不會承認,這會兒是故意的。

果然,林曉緊張他,“怎麽了?快躺下,沒事兒瞎逞什麽能?”急急忙忙的就過來扶他,動作卻小心翼翼的。

徐朗偷笑,這丫頭,就是死鴨子嘴硬。

經過這一出,到底沒再提銀子的事兒了,林曉收了銀子放在櫃子裏,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徐朗在旁邊看的好笑,就知道這丫頭財迷。

“今天談成了買賣,去買肉我看是來不及了,我去買兩塊豆腐,你在家歇着。”林曉心情大好,走路都帶着風。

院子裏小不點兒在瘋跑,林曉微微蹙眉。“小不點兒,你怎麽不出去玩呢?”她發現這孩子自從來了好像就沒出去過。

“我要守着爹,不出去。”小家夥的回答讓林曉意外,仔細想了想就有點兒明白了。典型的沒有安全感,這孩子有心病。

“走吧,你爹要吃豆腐,我帶你去買。”她伸出手,小不點兒似乎有些猶豫。“那很快就回來嗎?”他往房間看了一眼,明顯在遲疑。

“當然了,回來還得吃飯呢。”林曉笑的陽光燦爛,仔細觀察他。

“那好吧。”小家夥似乎松了口氣,小手伸過來,緊緊的握住。林曉能從他的手上感覺到他的緊張。

到底是什麽讓這個孩子這麽沒有安全感呢?

林曉知道這孩子之前沒少吃苦,可這麽小的孩子,能有多少記憶?按理說現在生活穩當了,他應該漸漸好轉才是。

兩人出了院子,迎面碰上挖野菜回來的沈柔柔,林曉道:“你這挖的都是什麽啊?”筐裏不少東西,她只認得一部分。

“婆婆丁喂雞,羊奶草、酸漿留着吃,這個曲麻菜、苋菜和灰灰菜可以蘸醬吃……”小丫頭如數家珍,幾乎把每一樣都介紹了一遍。許是因為她是真心佩服林曉,面對林曉的時候小丫頭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充滿了自信,仿佛期待被表揚。

林曉拎出一顆灰灰菜,“這個東西必須用開水焯過才能吃,記住哦。”又道:“我們去買豆腐,柔柔一起吧。”她突然想起來,不大認得路。

“好。”小丫頭蹬蹬蹬跑回院子,招呼一聲,“娘,我跟曉曉姐去買豆腐。”就跑掉了。

林曉一手牽着一個往村裏去,村子裏做豆腐的錢婆子住的比較偏,他們一路要穿過村子才能到。好在這裏離縣城不遠,錢婆子家的豆腐每天都要給縣城送,不然就這窮村子,吃豆腐的還真沒幾家。

遠處有人在樹下吵吵鬧鬧的,林曉懶得搭理那幫婦人,大步走開了。她不知道,離開後有人沖他們的背影指指點點的。

小不點兒很少出沈家院子,似乎對什麽都新奇,看看這看看那,眼睛都有點兒用不過來的感覺。林曉看他這樣就樂了。“你沒事兒也可以出來玩啊,你看,村裏有許多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你們可以一起做游戲的。”這熊孩子有心結,林曉不想他長大了變成孤僻的小孩,就道:“你要是一個人不認路,可以跟你柔柔姐一起出來玩。”

沈柔柔微微撅起嘴,“我不要跟他們一起玩。”

“怎麽呢?”林曉印象裏沈柔柔是個乖巧懂事兒的孩子,很少看到她這樣。

“他們欺負我。”沈柔柔拽了拽滿是補丁的衣裳,小聲道:“都笑話我。”

林曉瞬間就明白了,嘆了口氣,“別聽他們的,嘴巴長在他們身上,誰願意說什麽咱們管不了。我們能做的,就是讓自己開開心心的活着,沒必要因為一些不相幹的人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就自怨自艾的……你看曉曉姐,不就活的很好,管他們做什麽?”雖然覺得沈家太窮了,這孩子挺難的,但林曉依然覺得,一個人的心态才是關鍵。

沈柔柔向來把林曉奉為偶像的,她說什麽小丫頭都肯聽。“恩,我不怕他們,以後我帶弟弟出來玩。”

“這就對了。”林曉摸摸她的頭,想着回頭跟沈家嫂子說一聲,她買的那些料子還是給柔柔做兩身衣裳吧。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總是補丁摞着補丁的,也難怪孩子自卑。

小不點兒似乎只有在徐朗面前才會多話,在外面就是個安靜的孩子,安靜的讓人有時候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林曉既然是學心理學的,又發現了這孩子的毛病,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今天你爹賺了銀子,咱們多買兩塊豆腐,炖兩塊,再留一塊蘸醬吃好不好?”純粹的沒話找話。

“不好。”熊孩子完全不給面子,“爹賺錢累,不許亂花。”

林曉:“……”這熊孩子,沒看出來,還挺有心眼的。“感情我賺錢就不累是不是?”她想到平日裏買回來吃食,這熊孩子都挺高興的啊。

沒曾想小家夥猶豫一下,就道:“你是一個人,我們是兩個人,我不會賺錢。”

林曉這一下都對他刮目相看了,這熊孩子,沒看出來,還挺機靈的。

後面一陣吵鬧打擾了三人的自在,幾個婦人橫沖直撞的過來,林曉剛要讓開路,結果就被人圍住了。

林曉挑眉,看這架勢怎麽像是要打架啊?

043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徹底丢了臉的

林曉從來不是個怕事兒的,就怕事兒不大。

前世她就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說好聽的就是富有冒險精神,說不好聽的……就是閑的蛋疼,總想折騰點兒事兒出來。

重活一次到了這異世,林曉謹慎了許多,低調了許多,卻不等于她就好欺負了。

“怎麽的?有事兒?”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幾個婦人,把小不點兒交到沈柔柔手裏,“乖,去一邊待着。”

小不點兒的手緊緊握着她的,有些緊張的盯着對面的胖大婦人,眸子有些怨恨。

林曉一怔,揉揉他的頭,“放心了,我厲害着呢。”這熊孩子,還挺讓人窩心的。

“你就是林曉?”其中一個婦人大聲道。

林曉好笑的聳聳肩,“你們幾個人把我堵在這,不會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吧。”她慢騰騰的挽起袖子,這寬大的袖子就是不方便,回頭讓沈家嫂子幫忙改改,袖口都收收。

林曉這邊已經做好了打架的準備,她可不是怕事兒的,別看她在軍中屬于文職,可畢竟是經過軍隊訓練的,身體靈活性比普通人不知道厲害多少。如今精神力修煉跟上了,身體素質更是在緩慢的提升。對付幾個莊戶人家的婦人……林曉暗自比對了一下體格子,還真有點兒麻煩。

“別跟她廢話。”人群後的一個婦人似乎有些膽小,卻依然多嘴道:“讓她掏銀子,這事兒就算了。”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啊。

林曉眨眨眼,什麽情況?

讓她掏銀子?

尼瑪……“你們想搶劫?”林曉眯起眼睛,笑的寒恻恻的,“大齊王朝律法規定,搶劫可是重罪,那是要全家殺頭的。”明塵的記憶,第一次起了一點兒作用。

大齊王朝建國不長,國家境內盜匪橫行,都說亂世用重典,在搶劫這一塊朝廷律法格外嚴重。

“誰說我們要搶劫了?”林曉一張口,把一衆婦人吓了一跳,忙辯解道:“我們就是跟你要銀子而已。”

“有區別嗎?”林曉笑眯眯的,“你們管我要銀子我就要給嗎?這跟搶劫有什麽區別?再說,我不記得有管你們借錢。”哪兒冒出來的二貨啊,上來就要錢,還真把自己當成要飯的了。

“你……”膽大的婦人道:“你是沒管我們借錢,但是今天的這事兒是因為你引起的,你就得掏錢。”也不用林曉問,當即把之前文遠書行一行人問路給銀子的事兒說了,末了道:“銀子是給我的,可他們也指路了,我是不會把銀子給他們的,就得你給。”

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這種臉徹底丢了的。

林曉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都氣樂了。

沒問題吧?

腦子有病吧!

腦殘片吃多了?

“我跟你們問路了?”

“我讓你們告訴他們路了?”

“還是我說過你們指路會給錢了?”

婦人們一再搖頭,林曉攤手,“這不就得了,跟我有一文錢的關系嗎?我憑什麽給你們銀子啊?”真當她錢多燒得慌啊。

林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柔柔、小不點兒,走,咱們買豆腐去。”都懶得搭理這幫婦人,真動手了回頭人家再說她欺負殘疾人。

林曉感嘆一句,“腦殘也是殘疾的一種!”

婦人們愣了半天,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林曉不但沒給錢,還把他們給耍了。

衆人不高興了,忙又去攔着她。

“喂,你站住。”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明知道是錯的,要是讓他一個人去做他未必有膽量,可是人多的時候,誰都有個僥幸心理,就盲從了。其實,這并不能成為你做錯事的借口,因為法律不會饒恕你,林曉更不可能慣着誰。

“怎麽的?真想明搶啊?”林曉把兩個孩子推到一邊,冷笑道:“你們要是再不讓開,別怪我到官府告狀,回頭官差來抓人,可不管你們有沒有真搶,先關上兩天再說。”她真火了,說話陰陽怪氣的,“衙門的大牢裏可沒有女牢,聽說那些獄卒可都清貧的很,家裏沒錢娶媳婦的,看到女人……”她笑的意味深長,目光落在幾個婦人的身上,像是要扒光誰似的。

婦人們一愣,等明白了她的話就呸道:“好好的姑娘,說什麽不好,竟說一些難堪的話,怪不得小小年紀就跟人家私|奔,感情骨子裏就是個壞胚。”

林曉也不生氣,舉起兩根手指,“第一個是搶劫,現在你又诽謗我,兩條罪名加起來,關你幾個月絕對沒的說。如果說搶劫你們還沒來得及實施,那麽現在,诽謗已經構成了罪名。”她臉有點兒冷,“別拿無知當借口,你們心裏明白,咱們誰也不欠誰的,真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寫封狀紙送到官府,看咱們誰的日子不好過。”

幾個婦人臉色煞白,之前說話那婦人道:“你……你,你別吓唬人,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明顯的色厲內荏。

林曉從袖子裏摸出幾個大錢,“喏,錢就在這,有本事你來搶啊。”她冷笑,“沒那膽子就別學人家放狠話,那樣只會讓我覺得你是一個小醜。”她轉身,冷冷的看着攔在她前面的幾個婦人,“你們要搶劫?”一句話吓得幾人忙讓開了路,嘴裏連連道:“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兒,你可別瞎說,我們沒想搶你。”大家夥七嘴八舌的,再不提要銀子的事兒了。

林曉哼了一聲,大步就走,這一次終于沒有人敢攔着她了。

那膽大的婦人不甘心,偏生又不敢真搶錢,只好恨恨道:“讓她猖狂,早晚教訓她一頓。”這種狠話明顯是失敗者的控訴,林曉不會在意。跟這種女人計較,她都覺得丢了份兒。

旁邊幾個婦人卻道:“我就說人家不該出這銀子吧。”卻不提這婦人提議時他們可都是幫了腔的。這人話鋒一轉,“不過那賞錢可有我們的份,你可別想賴過去。”

“不可能,那錢是給我的。”到了嘴邊的肥肉,誰都不會吐出去。

得,話題又回到了原點,幾個婦人當即又吵了起來。

044村莊裏人情世故

錢婆子帶着兩個兒子經營一家豆腐坊,雖然辛苦一些,日子過的倒也不錯。

林曉看着明明還不到四十歲,卻已經頭發半白的錢婆子,有些感慨。人家都說人生三大苦——撐船、打鐵、磨豆腐。錢婆子一個女人拉扯大兩個兒子,也挺不容易的。

錢婆子是個爽朗的女人,許是經常在屋裏做豆腐的原因,她并不像一般莊戶人家婦女曬的通紅的皮膚。她皮膚有些不正常的白,方臉、五官比例都稍大,女生男相那種,看着倒是幹淨利落,不好看也不醜,只能算是普通人。

“柔柔來了,是來買豆腐吧。”最近時日沈家買豆腐多,錢婆子态度格外好。她見林曉面生,笑着道:“這就是你們家的租客吧,長得可真俊。”她嗓門有點兒大,并不讓人讨厭。

“錢婆婆,這是我曉曉姐。”沈柔柔有些膽怯。

“錢家嬸子你好,我是林曉。”客氣的打了招呼,林曉笑着道:“我要三塊豆腐。”平日裏兩塊豆腐就夠吃一頓,不過林曉既然答應小不點兒多買,自然就不會騙孩子。

有客人上門,錢婆子利落的答應了,“我這就去盛。”特意多切了一些給他們。“常來啊。”

林曉付了錢,笑着點頭。覺得村裏人不都像是之前那幾個婦人一樣無理取鬧,這錢婆子人看起來就挺好的。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兒,“錢家嬸子,不知道你們這有沒有豆漿?”吃食太單一了,她想要補補,眼下村裏有人做豆腐,這豆漿肯定少不了。

“有,你要啊,我給你盛一大碗來。”錢婆子很痛快,臉上卻閃過一絲肉疼。這白送出的東西,總是不甘心。

林曉多少能理解錢婆子的心思,一個女人沒了丈夫獨自拉扯兩個兒子,要是不會經營,也不會又今天。

“這倒不用,我就是想,錢家嬸子每天如果能給我們送幾碗豆漿就好了,我們可以付錢。”她本身就不是愛占便宜的,一個寡|婦帶着兩個兒子過日子本就艱難,她更不會來這撿便宜。

一聽說林曉是買豆漿,錢婆子立馬笑了。“一個村的,說啥錢不錢的,這不外道了。”她在心裏飛快的算了一下,豆漿每天都有,也用不了多少錢,就道:“我每天給你送一盆,給十個大錢就行了。”這價格,她說的很有良心。

林曉看了一眼懷裏抱的豆腐盆,臉頰抽搐了一下。“嬸子,太多了。”一大盆豆漿,喂豬啊。

錢婆子一愣,以為她嫌貴,就咬牙道:“那八個大錢,不能再少了。”這豆漿雖然可以添水,也是有成本的。

林曉笑了,“嬸子你是誤會了,我是說一盆豆漿太多了,家裏算算沈家人也就六個人,還有兩個孩子,喝不完這麽多的。這樣,每天你照着這個盆給我三分之一,我照樣給你十個大錢。不過辛苦嬸子每天給我們送一趟。”有送上門的熱豆漿喝,這十個大錢花的挺值的。

“那哪兒成啊,我就收五文錢吧。”錢婆子還挺不好意思的。這豆漿每天都有剩下的,他們家都用來喂豬了。

“嬸子做豆腐也不容易,就這麽說定了。”林曉也沒太計較,這種純天然的東西她還是覺得很值的。

“那可不是嬸子占了你的,林曉是吧,以後在村裏有啥事兒跟嬸子說一聲,嬸子旁的本事沒有,跟人吵架還是挺在行的。”

林曉:“……”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客氣話,讓她都不知道怎麽接了。“好,好,有事兒我一定找嬸子。”讪讪笑了,林曉帶着兩個孩子走了。半路才反應過來,許是之前被人圍住吵架讓錢婆子看到了,才有了那樣不倫不類的話。

“錢家嬸子挺有意思的一個人。”林曉感慨了一句。

沈柔柔低聲道:“她就是一個鑽錢眼的人。”

“恩?”林曉詫異,沈柔柔這孩子不輕易說什麽閑話的。

“她平時可沒這麽好說話,曉曉姐你買了他們家東西她才對你好的。村裏人都說,她就是一個鑽錢眼的女人,總不去他們家買豆腐的人家,她都不愛搭理。”難得小姑娘一次性說這麽多話。

林曉笑了,“好不好的,其實自己看。別竟聽人家說。再說錢婆子一個人帶着兩個兒子過日子也不容易,她一沒偷二沒搶的,就算是愛財也沒有錯。你看咱們買豆漿,她不也沒多要錢嗎。”豆腐還多給了一些,其實人挺實在的。

傳言這種東西,林曉很多時候并不相信,頂多當個參考。

“你看今天那幾個婦人,我們沒招惹他們,還不是攔住我的去路要銀子。你說,這樣的人是好人壞人?”一句話把小丫頭給問懵了。

林曉覺得孩子的價值觀還是要給樹立正确的,就道:“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別老聽人家說。”

沈柔柔似懂非懂的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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