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獲不小。
郎書志和老彭得了徐朗的好處,也做好了雇工的職責,對于徐朗買回來的貨物都很用心的打理。
京都彙聚了整個大齊各種珍奇的東西,也是大齊王朝最繁華之處。這一次徐朗進的貨物都是一些奇特的首飾、玩物之類。因為手頭的銀子有限,所以他并沒有進那種特別貴的貨物。都是普通百姓能買得起的,而在魚糧縣城又看不到的好東西。他相信,就是這樣兩車貨物拉回去肯定比來時更賺錢。
兜兜轉轉,徐朗在京都十幾日,花掉了身上所有銀子,最後不得已,跟老彭和郎書志許諾。雇傭的銀子回去再補給他們。幹脆把兩人身上那不多的銀子也挪用了。到底是湊了兩大車的東西。
老彭打趣徐朗,“這麽多東西,不會都是給林家妹子的吧?”
徐朗一聽愣了。“給她做什麽?我這些都是準備拿到縣城賣的。”那丫頭,只要看到銀子比什麽都開心。
郎書志和老彭一臉鄙夷的看着他,把徐朗造懵了。
“你們那是什麽眼神?”好像自己做錯了天大的事兒似的。
“你啊,真是不懂女人。”老彭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态傳授經驗。“女人表面上說着不要這個不要那個的,其實心裏巴不得咱們男人噓寒問暖呢……就說我家你嫂子吧。過日子那是多仔細的一個人啊,可逢年過節的,我給她買塊料子,她表面上不高興。實際上心裏美着呢,到了炕頭上那把人伺候的叫一個舒坦……”
見兩人都一臉詭異的盯着自己,老彭尴尬笑笑。“那個,咱們哪說哪了啊。”
兩人發出善意的微笑。老彭愈發尴尬,“這個,不是沒外人嗎。”幸好媳婦不在,不然回了家鐵定又不讓自己上炕了,真是,沒事兒胡咧咧什麽。
徐朗善意的轉移話題,“可是我的銀子已經沒了。”別說林曉了,就是兒子他也沒想起要買禮物。
郎書志拍了他一巴掌,“平日裏看你挺聰明的,怎麽這麽笨呢。”他指指那兩大車東西,“都是京城的稀罕物,咱們那小縣城可沒有,就是府城這種好東西也不多,價錢都貴的離譜。拿回家去,林家妹子肯定高興。”
老彭一臉贊同道:“就是,這些東西,你多挑幾樣,林家妹子還不看花眼。”他沖徐朗擠擠眼睛,做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看的徐朗哭笑不得的。
林曉什麽好東西沒見過?
會像村裏人一樣看到古代這些簡陋的東西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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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了!
不過他也覺得兩人說的有道理,想着回頭還是給她挑幾樣好看的首飾。有些東西他買的時候腦子裏就是她的倩影。小丫頭也長大了,戴上那些肯定好看。
明兒镖局也要回去了,這一次镖局還要帶些東西回去,似乎沒有來時那樣貴重,因此氣氛也沒那麽緊張。
徐朗趁着還有大下午的時間準備出去逛逛,郎書志表示要留下看東西,老彭想給媳婦買些東西,就跟徐朗一起出去了。
兩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老彭看什麽都覺得挺好。小鏡子、梳子之類的給媳婦挑了好多樣兒,都是不貴卻用得着的東西。
徐朗笑,別看老彭大哥是長得膀大腰圓的粗漢子,但這份對嫂子的心思可真夠細膩的。
身邊一輛華貴的馬車駛過,徐朗和老彭忙擠到道邊讓路。看那馬車前呼後擁的好不熱鬧,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嘿,看到了嗎,是長興侯府的馬車,看這方向是從皇宮回來,是長興侯爺進宮了吧。”
京都熟悉情況的百姓就接話道:“長興侯爺不是多年不問朝政了嗎,老爺子白發人送黑發人,聽說如今長興侯府無人襲爵,老侯爺整日裏以淚洗面呢。”
“放屁!”旁邊有人罵道:“長興侯爺是什麽人?當年可是戰場真刀真槍拼殺過來的,就算長子死在戰場,老爺子愣是沒耽誤事兒照樣上戰場殺敵,怎麽可能是你說的那種婦人姿态。”
“哎呀,你知道什麽啊。當初兒子死了還有孫子,如今可是連孫子都沒了,聽說長興侯府就剩下一個庶出的孫子,還是個舞文弄墨的……”
京都這種八卦太多,徐朗和老彭都沒在意,繼續随着人流往前走。
突然前面一陣騷亂,有人大喊着“讓讓,讓讓……”人群呼啦散開,徐朗看清楚,是一位老人當街暈倒了。
這時候還沒有老人訛人的事情發生,人們圍攏着,大叫着“老人的家人呢,這是誰家的老人啊?”還有人幹脆道:“要不送醫館吧。”
徐朗擠過人群,看了一眼忙攔住。
不知道為什麽,第一眼看到這老人躺在地上,他的心竟然莫名一痛……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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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吵吵嚷嚷的,還有好心人大聲呼喊有沒有認識人之類的,場面很是熱鬧。
當然了,到了什麽時候都不少小心謹慎之人,始終站在遠處看着,一臉冷漠仿佛只是在看無關乎自己的風景。
“我是大夫,他這情況不宜挪動。”躺在地上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滿頭銀絲輸得整整齊齊的,一身玄色的料子看不出是什麽質地,卻能看出華貴異常。
徐朗來不及打量老人,急急忙忙做起急救。
老人是血壓高暈倒了,再加上老年人身體不好,這一時間就沒醒過來。
随身的小包裏就放着針囊和藥等急救東西,徐朗簡單的急救手段過後,老人惺忪的眼皮一陣抖動,這是要蘇醒的征兆。
“老人家,老人家……”
“我這是在哪兒?”剛暈倒蘇醒的人,是有片刻迷茫的。
徐朗見老人緩緩睜開眼睛,松了口氣。
“老人家你先別動,你這是急症,緩一會兒就好了。”徐朗四處看了一眼,“有沒有認識這位老人的,送他回去。”老年人上了年紀,都會有些小毛病,最好身邊跟着人。
徐長風漸漸清醒過來,等看清周圍的人群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穩定下來,正巧徐朗回過頭沖他一笑,老人驚呼一聲,猛的抓住他的袖子。
“漢卿!”
徐朗一愣,“你……認識我?”漢卿是他的表字,前世他成人禮的時候家裏長輩賜予的。只是當年那只是走了一個形式,幾乎沒人叫過他。卻在穿越的那一天看到模糊畫面中有人提及這兩個字。
徐朗愣愣的看着這老人,這一瞬間心念急轉。
“老人家,你認錯人了。”徐朗深吸口氣,無論如何,都不能卷入這些大家族的争鬥中。他匆忙起身,“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徐長風驟然見到早已經沒了消息多時的孫子。哪裏肯放他走,死死拽住他,“漢卿你怎麽不回家,是不是有什麽為難之處?”這一瞬間老爺子眸光冰寒。“你放心,有爺爺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爺爺?”徐朗喃喃,莫名心裏一痛。“老爺子,您真是認錯人了。”猛的掙脫老人的手。刺啦一聲,袖子破了。
徐朗顧不得旁的,路過老彭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假裝不認識我。”匆忙間離開。
老彭眼珠一轉,并沒有着急走,而是留在了原地。
“漢卿……漢卿……”老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徐朗眉頭蹙的更深。
胸口陣陣灼燙,不用問也知道是那塊玉佩。
徐朗詫異,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匆忙間回了客棧,徐朗捂着胸口的玉佩躺在炕上。腦子裏亂糟糟的。
那老人,為什麽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迷迷糊糊的睡着,似乎有一個老人在給一個孩子講着什麽。
徐朗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後腳就跑過來兩個小厮扶起了那老人。
“侯爺,奴才來遲,讓您受驚了。”老管家一臉懊惱,“侯爺您沒事兒吧?我讓人去太醫院請人了,您趕緊家去吧。”主子今兒也不知道怎麽了,非要下車走動。他千不該萬不該真讓侯爺一個人出來,這差點兒就出大事兒。
徐長風捂着胸口,“快,快去……”沒說兩句話眼睛一翻又暈死了過去。
街面上亂糟糟的。徐家的下人忙把馬車趕過來接走了老侯爺。人群嗡的一下炸開了。
“那個竟然是長興侯府的老侯爺。”
“天啊,我見到老侯爺了!”
“對了,之前那少年呢,他救了老侯爺,只怕要發達了。”
……
老彭随着人流漸漸散開,整個人還傻傻的站在那。
他竟然見到了長興侯爺。回到村裏可有的吹了。
可是……徐朗怎麽好像跟那個侯爺認識呢?
按理說徐朗一個莊戶小子,怎麽能跟侯爺認識?
老彭當時離得遠,也沒聽清楚徐長風和徐朗都說了什麽,只是隐約覺得這件事兒可疑。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兩人的關系,等回到客棧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
郎書志奇怪道:“怎麽一個個的回來都傻了?”徐朗是這樣,現在連老彭大哥都是這樣。
老彭“哦”了一聲,突然道:“徐朗呢?”
“喏,那不是嗎,在炕上躺着呢。”郎書志低聲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老蹙眉。”
老彭一看,可不是嗎。徐朗都睡着了,這深秋裏竟然還一頭汗。
“我有點兒餓了,書志你幫我看看店裏有沒有吃的。”老彭前腳把郎書志支開,就去叫徐朗。“徐朗,徐朗醒醒。”他覺得今兒的事兒得跟徐朗說道說道。
睡夢中徐朗撥開一層層迷霧,努力想要看清那祖孫的長相,偏偏什麽都看不到。
就在這時候聽到有人叫自己,徐朗睜開眼睛,就看到老彭一臉緊張。
“老彭大哥出什麽事兒了?”徐朗騰的坐起來,“是不是貨有問題?”他所有身家幾乎都投到這批貨上了,要是出事兒可就一切又重頭開始了。
“貨沒事兒,沒事兒。”老彭安撫性的拍拍他肩膀,“徐朗,是做噩夢了吧。”瞧這一頭汗出的。
徐朗點點頭,“是做個挺吓人的夢。”還特麽是一個離奇的玄幻夢。
老彭也沒繞彎子,“徐朗兄弟,我跟你說個事兒,就是你走之後,那老人的家人來了。”沒在意徐朗突然凝重的表情,老彭低聲道:“你猜怎麽着?”要說之前還是猜測,現在幾乎敢肯定,這徐朗肯定跟那長興侯府有關系。
“怎麽?”徐朗表面上不動聲色,卻特別渴望知道那老人的消息,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明明是陌生人,自己為什麽那麽關心他?
還有這老人,跟當初山裏被自己殺害那少年是不是有什麽關系?如果他們是一家人,那自己……徐朗一想就亂糟糟的。
這京城,小心起見,下次是不能來了。
“那人是長興侯府的老侯爺!”老彭抛出一個重磅消息,把徐朗震懵了。
長興侯府?
尼瑪,要不要這麽坑爹啊!
自己就是倒黴孩子穿越的,好好的剛準備買點兒地做個小地主,這怎麽就惹上這麽一尊大佛?L
159何厚學你小子行啊
“喔喔喔喔……”
清晨,随着一聲了亮的公雞啼鳴,開啓了小村莊一天的序幕。
炕上少女猛的拽過被子蒙住了頭,人形被子就裹成了一團。
突然,被子動了一下,又蠕動了一下,一個小腦袋瓜從被子裏爬出來。
一陣涼風擠進來,林曉沒好氣的把熊孩子拉進被窩。“再睡一會兒。”沒事兒起的比自己還早,這孩子也是夠勤奮的了。
“師傅,外面有動靜。”小家夥烏溜溜的大眼睛直轉,“我聽到壞人的聲音了。”
壞人?
誰?
林曉騰地坐起來,只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沈家老太太的聲音。“柔柔啊,你把早飯做了,奶奶和你娘去看看。”老太太走的匆忙,甚至都沒聽到回話。
林曉微微蹙眉,随即又釋然了。
算了,自己又不是沈家什麽人,總不能保護他們一輩子吧。
這樣想着,林曉又拽着徒弟躺回去,“再補一覺,乖乖睡覺。”不過沈家人一大早又做什麽去了?“致遠,你剛剛聽到哪個壞人的聲音了?”
在小家夥這裏,壞人都是欺負過他的人,就多了。
小孩子睡得早,起的也早。這會兒小不點睡醒了早就躺不住了。“師傅,是沈志野。”小家夥爬出被窩,抓起一把林曉的發絲纏在手指上,似乎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
沈志野沒事兒又折騰什麽?
林曉對這人顯然沒好印象,“你還聽到什麽了?”
小家夥搖搖頭,林曉這會兒也不困了,師徒兩個這才爬起來。
收拾妥當去了隔壁,就看到沈柔柔坐在竈臺那發呆,火都要燒到裙子了。小不點兒大呼小叫過去幫她滅火,林曉笑着揉揉小姑娘的頭發。
“想什麽呢?這麽入迷?”這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可挺重的。
“曉曉姐,你們起來了。”沈柔柔慌忙去填火,被林曉拽到一邊。“讓致遠試試。”男孩子嗎,沒有必要太嬌慣了。
小不點兒也挺愛鼓搗的,撅着屁股在那燒火,剛剛洗淨的小臉上又是一臉灰。被火烤的小臉紅撲撲的。沒事兒擦一下,頓時就是一道黑印。偏生小家夥還樂此不疲的。
沈柔柔倒是真把林曉當親人一樣,“曉曉姐,沈丹丹好像出事兒了。”她神神秘秘的,“一大早大伯過來就喊奶奶去救命。看他挺着急的,好像真有事兒。”這個沈柔柔也是挺矛盾的。平日裏沈志野父女沒少欺負他們,可一想到沈丹丹真要丢了命,她還挺難過的。
“曉曉姐你說我是不是太軟弱了?”沈柔柔犯愁,以前曉曉姐就說過她這毛病。
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兒呢,感情這丫頭是矛盾了。
林曉一頓勸,末了道:“人性本善,我們柔柔是個善良的姑娘。”她想了想又道:“你放心吧,那沈丹丹不會有什麽大事兒的。”如果真有大事兒,沈志野就去找族老了。不會找兩個男人都沒有的婦人。估計也就是女人的毛病。
心事沒了,沈柔柔又恢複了小孩子的心性。
“曉曉姐,我煮了粥,娘前幾天腌制的黃瓜好了,咱們當小鹹菜吧。”
林曉點頭,“待會兒錢家不是送豆漿來嗎,順便買塊豆腐。”錢家的兒子每天都起大早推着車子走村竄戶的賣豆腐,這活計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曉曉姐,錢家賣豆腐的早走了,還是我去買吧。”沈柔柔無奈。曉曉姐什麽都好,就是這賴床的毛病改不掉。以前徐叔在家曉曉姐還起來活動活動,最近天冷了,她是越來越不愛動彈了。
林曉打了個哈欠。“算了,還是我去吧。”總不能什麽都折騰小孩子吧。
這個年代可沒有方面帶、塑料盒之類的東西,林曉拿着一個水瓢去了錢婆子家,這是這個年代人買豆腐常用工具。
一路上走着,林曉發現這一大早的許多人家沒顧得上做飯,而是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不知道議論着什麽。不光是那些喜歡八卦的女人,就是男人們都愁眉苦臉的湊在一起。
難道是朝廷又要交稅了?
可別以為之前交了一次稅就真的一勞永逸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可不只是說說的。
朝廷什麽時候說話你普通百姓都得聽着,不然怎麽能說封建社會苛捐雜役的多呢。
林曉一路支着耳朵聽,可惜,沒聽到什麽有用信息。衆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看到她走近就閉嘴了,像是刻意防範着什麽。
林曉愈發覺得這裏面有事兒。
等她買了豆腐回去,那邊沈柔柔的粥也熬好了。三個人湊在一起吃了一頓清淡的早飯。沈柔柔自告奮勇出去打探消息了。
林曉帶着徒弟寫大字,沒多久沈柔柔回來了,一臉的驚慌。
“曉曉姐,出事兒了。”沈柔柔臉色不大好看,“大伯家裏都是人,好像是……”她已經九歲了,隐隐懂得了不少事兒,就有點兒猶豫。
又跟沈家有關?
林曉愈發好奇,希望這次的事兒別波及到這邊。
“你這丫頭,吞吞吐吐的,到底是啥事兒,說啊。”
“沈丹丹肚子大了。”
沈柔柔也不知道怎麽說了,“大伯要帶人去裏正家鬧呢。”現在沈志野家裏都是沈家各股的人,也是這件事兒捅開了,所以大家夥說話沒背着沈柔柔。饒是如此,也把小丫頭吓壞了。
林曉眨眨眼,“你說什麽?”肚子大了?怎麽大了?
懷孕了!
林曉:“……”
先進、時髦、潮流……尼瑪,早看沈丹丹這女人不一般,這個封建年代,這種事兒她都敢,膽子還不是一般大啊。
林曉突然有點兒欣賞沈丹丹了。
敢做旁人不敢做的,沒一味的窩裏橫,這女人……啧啧,生在這年代真是委屈她了。
等等。
去何家鬧?
林曉突然想到一個重要問題。
難道沈丹丹肚子裏的孩子是何厚學的?
一想到何厚學那個書呆子竟然未婚搞大了同村姑娘的肚子,林曉啧啧稱奇。
都說這兔子不吃窩邊草,何厚學你小子行啊!L
160浸豬籠
秘密這種東西,要不你就幹脆爛在肚子裏,要不你就別怕外人知道。因為一旦有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也就不稱之為秘密了。
沈志野本來只找了沈家婆媳和其他兩個比較好的本家一起商量沈丹丹的事兒,結果一來二去就變成了整個沈家都知道的事兒,還不到下午,幾乎整個黑熊嶺都知道這件事兒了。
傳言,傳言,就是這麽傳出來的。
下午的時候事情終于鬧大了,沈家一堆老老少少的都跑去裏正何文年家裏堵門了,村裏人有一個算一個,差不多傾巢而出,都跑去看熱鬧了。
林曉左手牽着小不點兒,右手領着沈柔柔,三個人慢悠悠的往過走,離老遠就聽到沈志野那破鑼般的嗓音。
還別說,這沈志野這一次長進了,都知道以勢壓人了。
“……天煞的啊,我們家清清白白的閨女就被你們何家給糟蹋了……不要仗着自己是裏正就什麽壞事兒都幹。今兒你們老何家禍害了我們家閨女,明兒還不知道要去禍害村裏誰家閨女呢,交出那禍害人的,浸豬籠……”
浸豬籠?
林曉本來覺得這種罵街挺影響孩子的,剛要走,一聽到這三字立馬停下了。
她還沒看過浸豬籠呢。
裏裏外外的全是人,林曉看不到裏面的情況,就踮起腳尖看。
沈柔柔激動道:“打起來了?”
“沒有。”林曉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那所謂的豬籠,興趣索然。“裏正出來了,正吵着呢。”咦,何厚學這個敢搞大人家姑娘肚子的居然也敢出來?
漸漸的,林曉發現事情跟自己想的好像不大一樣。
她離得遠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麽,卻也看得出,大家夥對何厚學的态度還不錯,畢竟人家是讀書人,在這樣一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裏,還是很吃香的。當然了。做出敗壞道德行為的事兒就另外說了。且看如今大家夥對何厚學的客氣,林曉就知道自己是誤會了。
聽了好半天才知道,原來是何大柱搞大了沈丹丹的肚子。
莫名的林曉就松了口氣。
也是,就書呆子那樣兒。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種事兒。
其實這也不怪林曉,在她固定的思維裏,何文年一家是何文年,何大柱兄弟兩個是另外一家,她壓根沒把兩家人放在一起想。所以一時間就沒想到何大柱身上。
現在知道禍是何大柱闖下的,她也就淡然了。
那哥倆,要說何二毛還好說,沒啥心眼子,完全就是被何大柱給帶壞了,要是跟個好人在一起,那何二毛沒準還真能長成個不錯的人。可惜啊,沒攤上個好哥哥。
就何大柱那家夥,哪天不闖禍林曉都覺得那家夥是不是病了。
好家夥,這一次次的。事兒不往大了鬧他估計是不舒坦。
看着人群中不停作揖的何文年,林曉覺得這老頭也挺可憐的。估計上輩子是做了什麽缺德事兒,這輩子才攤上何大柱這樣吸血的侄子。
熱鬧也看了,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林曉也就淡定了。
“走吧,回家給你們包餃子去。”這種事兒不外乎兩種結果,一種就是兩人成親,另外一種嗎……有何文年在,基本上另外一種不成立。
現在天氣冷了,家裏買的肉也能放幾天。林曉找出肉砰砰剁肉餡,那邊沈柔柔已經把白菜用開水過了,林曉特意讓她留下白菜水留着和面。
白菜水和面?
沈柔柔還是第一次見到。
等淺綠色的面揉出來,不光沈柔柔。就是小不點兒也高興了。
“好了,面揉好了,我去拌肉餡。”林曉見兩個小家夥不時的拿手捏那面團,就笑着道:“幹脆拿出來揉,沒事兒。”她可沒有小孩子不許碰這、不許碰那的規矩。她很鼓勵小孩子應該多動手,這樣有助于鍛煉思維。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別看沈柔柔才九歲,擀皮、揉面、包餃子,是樣樣都拿的起來。一個個小餃子包的跟元寶似的,比林曉包的還好。
綠油油的小餃子擺了一排,小不點兒還只會揉面團,就坐在旁邊拿一塊面不斷的搓出各種形狀,瞧他樂呵呵的,顯然很高興。
林曉笑。這傻徒弟,一個綠色的面團就樂成這樣,得多沒出息。
“致遠過來,師傅教你擀皮。”林曉一直覺得擀皮是個技術活,不但要擀圓了,還要中間厚兩邊薄,一邊擀的時候另一只手還要拽着面皮不停轉動,這樣擀出來的面皮才又圓又好看。
可惜,小不點兒對這項活動明顯沒什麽天賦,各種奇形怪狀的面皮都出來了。林曉拎着破布一樣的面皮無語嘆息。
擀成這樣也是醉了。
三個人也不求速度,等他們包完餃子都黑天了。
忙忙活活的煮餃子,這頓飯吃的,一個個肚皮都鼓起來了。小不點兒撐得四仰八叉躺在炕上,嘴裏還咕哝着,“餃子真好吃,師傅咱們啥時候還吃餃子。”
林曉打個嗝,打趣道:“你這臭小子,還想天天吃餃子,是不是想把師傅吃窮了?”摸摸他圓鼓鼓的小肚子,林曉起來一頓翻找,找到幾顆山楂蜜餞。“每個人吃幾個,消食。”這大晚上的,真撐着可完了。
沈家婆媳還沒回來,林曉帶着兩個小的,拎着個籃子去給他們送餃子。
沈志野家裏人滿為患,沈柔柔好不容易才擠進去把兩人叫出來。
“林曉還給我們送飯來了,可辛苦你了。”沈家老太太一臉疲憊,不住嘴的說着感謝的話。沈康氏直接道:“快餓死我了,也就妹子想着我們。”至于沈家其他人,不提也罷。
兩人餓了一大天連口水都沒喝上,這會兒吃着餃子真是一口一個,不一會兒兩碗餃子就沒了。
“慢點兒吃,家裏還有呢。”林曉瞧瞧沈志野家這亂糟糟的,低聲道:“還沒完事兒?”她就沒弄明白,平日裏沈志野這樣欺負人,怎麽好意思求沈家婆媳幫忙呢?
“快了快了。”沈家老太太是老輩人想法,家醜不可外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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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林曉坑人
林曉聽了半天才鬧明白。
原來不是何大柱想要始亂終棄,正相反,何大柱想順勢娶了沈丹丹,這下老婆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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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丹本人也是願意的,不然也不可能跟何大柱搞出一個孩子來。
可惜,她沒攤上一個好爹。
沈志野這個爛賭鬼,這麽多年養着沈丹丹沒給賣掉,不是因為他顧念什麽父女親情,而是指望着這個閨女長大了能夠賣個好價錢。
獅子大張口,彩禮錢就要二十兩銀子。
沈志野放了話,沒有二十兩銀子,就要去告官。
這事兒一下子就僵持住了,許多族老過來說情,沈志野這一次還真就頂住了壓力,非得堅持二十兩銀子的彩禮,少一文錢都不行。
何文年也是倔脾氣的。本來吧,侄子做出這種丢臉的事兒,兩家人私底下商量一下把事情辦了也就算了。雖然他不喜歡沈志野的為人,可誰讓侄子不争氣呢。
可他萬萬沒想到,沈志野竟然這樣不要臉皮,把事兒鬧大了。
現在裏子面子全沒了,何文年差點兒氣瘋了。
好家夥,你不是獅子大張口嗎,那就讓你那大肚子的閨女給你賺二十兩銀子好了,我還不管了呢。
何文年這下不吭聲了,沈志野一看遭了。他可不想這大肚子閨女砸手裏,當即叫嚣着去官府告狀雲雲。他這一張羅不要緊,村裏人不幹了。
你們何家和沈家怎麽臭不要臉大家夥管不着。可你們不能做出這種臭不要臉的事兒還連累大家夥。
到官府告狀?
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黑熊嶺出了這種敗壞門風的事兒?
回頭自家閨女、兒子還怎麽跟人結親?一個村子的名聲都壞了。
族老們有氣,自然把火撒到了始作俑者身上,再加上何文年不管不顧的,族老們一商量,幹脆照規矩辦——浸豬籠。
豬籠準備好了,何大柱首先被裝進去,頓時就是一陣殺豬般的慘嚎。
“叔。救命啊……快來人啊。我不想死啊……你們敢殺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各種污言穢語不絕于耳,讓本來還沒鐵了心真把他浸豬籠的衆位族老們面色鐵青。大手一揮,“擡去河邊。”
林曉從未見過浸豬籠,樂颠颠的跟着去看熱鬧,卻把兩個小家夥送去了趙栓子那看着。這種事兒。哪怕明知道兩人不會真的死,林曉也不想吓到小孩子。
至于她怎麽知道何大柱不會死……很簡單。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用腳後跟想想也知道這種事兒不會真的發生,不然這幫人也不會跑去裏正家裏大張旗鼓抓人了。
不過何文年這次還真是沉得住氣,他侄子都被人塞到豬籠裏了。這人愣是連屋都沒出,急的何厚學都差跟村民們跪下了,死命攔着不讓大家動何大柱。
至于何二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這孩子已經被吓傻了。
沈丹丹那邊。可要比抓何大柱麻煩多了。
沈家一衆人拼命攔着不讓抓人,別管真心還是假意,林曉并沒有看到那種“這種敗壞門風的臭丫頭我們沈家沒有這樣人”之類的冷漠場面。
沈家一幫婦人護着沈丹丹在屋裏,男人們堵在門外,跟過來抓人的鄉親們對峙。
林曉以前并不看好的那個狗剩子首當其沖,嚷嚷着,“誰欺負我們沈家人,就從我身上跨過去。”還挺有爺們的擔當的。
屋裏沈家婆媳更是不住安慰沈丹丹,“別怕,不會有事兒的……”兩人聲音顫抖,明顯比誰都怕。
沈丹丹這會兒早沒有了往日裏的跋扈,哭的像是淚人似的,撲在沈康氏懷裏瑟瑟發抖。嘴裏不住的喊着“嬸娘救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林曉想起那句話,“人在昨天在看”。
平日裏沈丹丹多能欺負人啊,現在也嘗到了苦果了吧。不過沈家人雖然跋扈,現在卻難得的團結,也算是不錯了。這也讓林曉從側面看到這個年代家族的勢力,雖然沈家不堪一擊,卻也有了家族的雛形。這要是那些百年世家……林曉若有所思。
林曉也看明白族老們的意思,她悄悄走到帶隊的李大身邊,低聲道:“抓個大肚子女人有什麽本事啊,不如抓那個養不教父之過的爹。”一切矛盾都是出在沈志野身上,解決了這家夥,世界就清淨了。
林曉還挺期待看到沈志野被浸豬籠的。不是她盼着誰死,就是想看看他鬼哭狼嚎的模樣。
至于沈丹丹,一個大肚子女人,林曉都懶得欺負她。上公交車都是老弱病殘幼有座呢,那女人現在懷孕了,就不跟她計較了。
李大先是一愣,随即道:“可是他沒敗壞村裏風氣啊?”這跟規矩不符。沒聽說閨女跟人私通,要爹浸豬籠的。
林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你們的目的是什麽?難道真想弄出人命啊?”還反了天呢,敢私自處死人,不怕官府查啊?
林曉這會兒還真想錯了,人家還真不怕。
就是這種事兒真被官府知道,也不會追究,這就是這個年代的風氣。
好在黑熊嶺的人并不真的想弄死誰,這裏不同于中原腹地,沒那麽多的講究。幽州府的百姓多是在中原地區生活不下去的,才到了北方這種苦寒之地,人命比什麽都重要。在這幽州府的地界,寡婦再嫁并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沈丹丹和何大柱只是兩個年輕人,沒有家事所累,這種事兒,其實大家夥并不覺得真的該死,所以多是虛張聲勢。
也是兩人名聲平日裏都不大好,得罪了太多人,所以何大柱才遭到各種恐吓、乃至于打罵,實際上如今被擡到河邊,可沒人真把他踹下去。不然這零度左右的水溫,真扔下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李大等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