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3)
泥地裏,一天也是渾身冰冷的。
好在林曉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批鮮姜和白糖。姜切成細細的絲,放入大鍋裏煮上半個時辰,開鍋的時候放入白糖,那鮮姜特有的香味兒傳出老遠,惹得許多人直流口水。
林曉和銅錘把姜汁用大木桶擡着,沈柔柔拎着幾個碗跟在後面,小尾巴小不點兒邁着小短腿緊緊跟随,這都成了村裏一道景致了。
田埂濕滑不好走,顧大雷和徐朗看到林曉擡得吃力,兩人急忙過來幫忙。
“大家夥都歇歇,過來喝碗姜湯驅寒。”林曉笑着招呼大家。先盛了兩碗給顧大雷和徐朗,又開始招呼其他人。
小不點兒巴巴的看着木桶,舔了舔嘴唇,小聲道:“師傅,給我留點兒,給我留點兒。”很怕林曉把東西都分了。
銅錘忍俊不禁,“你怎麽什麽都想吃呢?”前幾天小家夥也不知道聽誰說的驢肉好吃。就把人家于舉人家的馬當成了驢。跑到前屯于舉人家院外看了好半天,弄得于舉人家的下人以為是誰家走丢的孩子呢。
事後銅錘找到他,就聽小家夥問。“買了他們家的驢得多少銀子?”一副饞到流口水的樣子,也是醉了。
“你這個小吃貨,這個你不會願意喝的。”姜湯雖然放了白糖,還是很辣。林曉壓根就沒想到小家夥會喝,瞧把他饞的那樣兒。林曉看着就想樂。
顧大雷有意逗他,把自己的碗送到他嘴邊。“致遠,想喝嗎?”
上次因為不尊重人差點兒挨揍,小家夥鼓起腮幫子看了他一眼。“大伯我可以喝嗎?”顧大雷點頭,小家夥看師傅也是一臉贊許,忙湊過去喝。瞧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夥食多苛刻呢。
“咳咳,辣……”小家夥吐着舌頭泫然欲泣。“大伯壞,不好喝……”
顧大雷哈哈大笑,“我可沒說這個好喝。”這個小饞貓,就知道會這樣。
林曉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孩子你也逗。”蹲下拍拍小家夥,“說了你不會愛喝吧,非得逞強。怎麽樣?”
小家夥吐吐小舌頭,“辣。”林曉沒心沒肺的笑,“辣就對了,驅寒。”瞧乖徒弟這一臉委屈的,林曉親親他的小臉,“快別委屈了,讓你不聽話,被人騙了吧。”這話成功的轉移了小家夥的注意力,哀怨的看了一眼顧大雷,那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顧大雷可不想躺槍,忙道:“你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要喝的。”小家夥想想也是,竟然不糾結了。
“師傅一會兒帶你撈魚去,你乖乖的。”林曉把姜湯分下去了,看大家夥又挽起褲腿去種水稻,就在田埂上站了一會兒。
徐朗和顧大雷沒有下去栽稻苗,兩人挑着土籃,裏面滿滿的稻苗,不時的扔到水田各處,這樣在裏面栽種稻苗的人就不用到處去找稻苗了,伸手就能夠到,栽種一段又能撿到。
每個人栽種個三五列的,栽的好的就是筆直的幾條線的,當然也有那第一次栽種拿不準的,栽出來的就是歪歪扭扭的,看着別扭但不會影響秋天的收成。
婦人們帶着孩子在田埂上看熱鬧,還要小心那淘氣的孩子不小心掉到稻田裏,弄不好就是一身的泥水,回家就又多了一項洗衣服的活計。
銅錘幫忙抱着空桶回去,林曉小心的牽着小不點兒,沈柔柔亦步亦趨的跟着,四個人又離開了稻田。
正好趕上徐朗又去郎書志家挑稻苗,就逗幾個孩子,“你們要不要去看看?那稻苗下面好多蚯蚓和蝲蝲蛄。”席稻苗的土都是從山坡挖來的那種蓬松的山皮土,又加了自家弄得農家肥,這種土勁大還蓬松,又是經常澆水保持濕潤的,最容易招惹這些小動物。
“蚯蚓能釣魚,我去看看。”銅錘這孩子顯然是個有生活的,忙跟了上去。
“蝲蝲蛄是什麽?”小不點兒對于新奇的東西也表示出濃厚的興趣。
沈柔柔典型的小姑娘性子,有點兒不想去,又想去看看那下面到底有多少蚯蚓,于是乎四人小隊又轉移了方向。
家裏席過稻苗的都知道,稻苗挖起來,下面那蓬松的土上就是各種蚯蚓和蝲蝲蛄弄出棋盤一樣的小紋路,運氣好的遇到那種粗粗的蚯蚓根本不是問題。
果然,徐朗移開那些稻苗,裏面小手指粗的蚯蚓快速爬動。
“啊,好大一條。”小不點兒尖叫着,那邊銅錘已經利落的抓住兩條蚯蚓握在手裏。
“給我給我,銅錘哥給我,我幫你拿着。”小不點兒大呼小叫的,他也不害怕,小胖手裏抓着兩只滑不溜秋的蚯蚓,一陣緊張。
“師傅你快給我找個東西裝起來。”他這可好,抓了幾條蚯蚓倒把大家夥都指使了。
那邊沈柔柔找了一個破瓦片給他,抓了一把濕潤的土放在瓦片上,“你把蚯蚓放在這上面。”果然,蚯蚓到了上面往土裏鑽,雖然也往外爬,發現只有這一處土,也就老實了。L
220說實話
林曉也是個孩子心性,竟然也蹲下來挖蚯蚓。
徐朗那邊挖稻苗忙得很,可沒功夫跟他們玩,就道:“你們慢慢挖,我得趕緊把這籃子稻苗送過去。”
“快去快去。”林曉擺手,頭都沒擡。
徐朗搖頭失笑。
還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那邊銅錘動作飛快,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找了一根鐵鉗子,專門順着那些棋盤似的紋路挖,幾乎每每挖下去都能找到幾根粗大的蚯蚓,沒多久竟然挖了二十幾條。
“銅錘你挖這麽多幹嘛?”林曉一臉奇怪,她挖這個還想着回去喂烏龜,當然了,也是好玩。
銅錘動作飛快,頭都沒擡道:“留着以後釣魚,回去找個破盆把蚯蚓養起來。”這樣以後想釣魚挖蚯蚓也不費勁了。
林曉腦子轉的飛快,“黑熊嶺還有釣魚的地方?”至于門前那條河,也不深,厲害點兒的直接摸魚就行,根本用不着釣魚。
“我知道我知道。”小不點兒興奮道:“那邊有個水池子,裏面有好多黑蓋子蟲子,燒了吃特別香。”
林曉臉都黑了,“什麽蟲子你就敢吃啊?”她又拿眼睛瞪銅錘,“你帶他去水池子那邊抓蟲子吃?”一想到自家乖徒弟都混到吃蟲子了,林曉就是一陣心塞。
孩子你得有多饑餓啊,都混成這樣了。
銅錘那邊拼命給小不點兒使眼色,可惜小家夥信號短路,根本沒接收到。還在那興奮道:“師傅,蟲子可好吃了,我想給你和爹拿回去。銅錘哥說太少了,下次給你們拿。”
銅錘那邊已經為自己默哀了,這熊孩子,說好了不往出說的,明明答應好的事兒,怎麽這麽快就變卦了?
果然,熊孩子什麽的最靠不住了。
林曉抿着唇笑。“致遠乖。真孝順。”又拿眼睛斜楞銅錘。好小子,還敢忽悠我徒弟,找虐。
銅錘一臉無辜。“我們就是去那邊玩玩,又沒經常去。”徐朗之前說過,不讓他們去危險的地方,那個水池子。應該不算危險的地方吧?“不信你問小不點兒。”
小家夥忙不疊的點頭,“師傅我們沒去幾次。上一次是追着野鴨去的。”
追野鴨?
林曉臉頰抽搐,“野鴨會飛你們不知道嗎?”人憑着兩條腿追野鴨?也是醉了。
銅錘讪讪的笑,小不點兒撅着小嘴,“本來不知道。”後來沒追上就知道了。
林曉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按理說銅錘也不小了,這怎麽做事兒還沒有沈柔柔這個才十歲的小丫頭靠譜呢。
“你們到底去了幾次?”一想到那水池子她就不放心,多少孩子就是因為私自跑去危險地方玩出事兒的。這種事兒你能怨誰?還不是大人沒監護好,小孩子也膽子太大了。
“沒去幾次。”小家夥也發現師傅狀态不對。腳尖踢着小石子,怯怯的看着她。
林曉努力擠出一個和善的表情,“那是幾次?”
銅錘在遠處給小不點兒擺擺手,小家夥瞪大眼睛看着他,“啥?”兩人這麽明顯的動作林曉哪裏還不知道,瞪了銅錘一眼,“你給我老實點兒,回頭看我不告訴趙大哥的。”這小子就是欠揍。
銅錘哼了一聲,“就知道告狀。”女人就是麻煩。
“就去了一次……”小不點兒伸出小胖手比劃一下,被林曉眼睛一瞪,“兩次……三次,嗯……”
林曉伸手一把拽過,按着小家夥趴在腿上,“也許這個姿勢更有利于你思考。”明顯是準備揍人的架勢。
小家夥吓壞了,哇哇大叫,“師傅我說,我說,我們去了六次,嗯,八次八次。”屁股挨了一巴掌,吓得小家夥哭道:“不記得了,嗚嗚……總去……”屁股又挨了一巴掌,小家夥吓得也不敢掙紮,抿着小嘴抽抽噎噎的。
銅錘去拽林曉,“你別打他…….”正好顧大雷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當時臉就撂下了。“你做什麽呢?”他目光冰冷的落在那雙手上,“放開她。”再敢碰一下,他保不準自己會不會發火。
銅錘直覺像是被一只猛獸給盯上,吓得一動不敢動。
林曉放下徒弟,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顧大雷,“沒事兒吓唬人。”你有病吧。
顧大雷瞪眼,這女人,知不知道好歹?
那小子已經十幾歲了吧,這女人就不知道避嫌?
顧大雷氣,特別想找林曉掰扯掰扯,他這都怎麽教育表妹的?
要是徐朗知道這事兒肯定大呼冤枉,我還敢教育她?她教育我還不錯。再者,就這種事兒,徐朗也不會真的說什麽。畢竟觀念不同,徐朗和林曉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林曉才懶得搭理顧大雷呢,把地方讓出來,還特意跺跺腳,“喏,你就在這挖吧。”那言外之意跟“你還不快點兒幹活”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無視顧大雷醬紫的臉色,她又去哄自家徒弟,“早說實話不就好了,還敢跟師傅撒謊,下次再這樣,扒了褲子打。”吓得小家夥抱着小屁股一陣後退,砰的一下摔在稻苗上,一臉委屈。
沈柔柔忙扶起他,“快起來,那濕。”她抿着嘴偷偷樂,瞥了一眼那邊一臉郁悶的銅錘,小聲嘀咕道:“我就說不讓你們去,非得去。”現在好了吧,挨罵了吧。
林曉一聽氣的捏她小辮子,“你這丫頭,我是白疼你了。他們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你都不告訴我一聲。”果然是女生外向。
沈柔柔嘻嘻的笑,“曉曉姐沒事兒的,我跟着去了,銅錘哥撈魚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陪着致遠呢,不會讓他下到池子裏的。”
小丫頭考慮的還挺周全的,饒是如此林曉也是一陣後怕。“那種沒人管的池子危險着呢,裏面淤泥不知道多深了,還有蚊子、臭蟲什麽的,你們以後可別去了。”她知道銅錘因為家裏的事兒早早就懂事兒了,怕是想去撈魚改善家裏生活呢。
“你呀,現在多學點兒本事比什麽都強,你爹腿也好了,你也別給自己那麽重的擔子。”才十幾歲的孩子,正應該無憂無慮的年紀,銅錘卻比旁人多擔了太多的東西。L
221怔忪少年
家裏雇人種水稻也是要供飯的,林曉回去幫忙張羅,讓幾個孩子就在這別到處亂跑。
三個孩子就在郎書志家裏挖蚯蚓和蝲蝲蛄,林曉走的時候已經有拳頭大那麽兩團蚯蚓交纏在一起蠕動了,一般膽子小的還真不敢看。
林曉也真是慣孩子,特意從家裏翻出一個小木桶給他們裝蚯蚓,這才回家幫忙。
連銅錘都說,“致遠,你師傅真好。”前幾天還給找了盆養蝌蚪,家裏還有兩只小烏龜也占了一個木盆,這又拿木桶給孩子養蚯蚓,沒這麽慣孩子的。
小不點兒年紀小還不大懂得這些,只是道:“我師傅最好了。”小家夥撅着屁股猛挖地,嘴裏咕哝着,“等我長大了,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給師傅吃。”
“你可真孝敬你師傅。”徐朗來回挑稻苗,聽到這話既欣慰又驕傲,自家兒子果然沒白教。
小家夥聽到動靜跳起來,“我也會孝敬爹的。”小髒手抱着徐朗就不撒手。把個徐朗弄得哭笑不得的,“好,好,爹知道你孝順,快去玩吧,爹還得幹活呢。”
小家夥笑嘻嘻的,“師傅說中午烙餅,爹你餓不,我去給你看看。”小家夥明顯饞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你個小饞貓,是你自己想吃吧。”養了快一年了,徐朗哪能不知道他那點兒小心思。“餓了就回家吧,跟你銅錘哥、柔柔姐一起,現在水大,你們可別去河邊玩。”
銅錘痛快的答應着,剛剛差點兒被林曉教訓,他可不敢去了。有時候想想也挺郁悶的,明明他跟林曉差不多大,怎麽老被那丫頭教訓呢?還有她憑什麽就比自己長了一輩?
想想就心塞,銅錘垂頭喪氣的,發現自己好像真拿林曉那小丫頭沒辦法。
算了算了,還是跟小不點兒愉快的玩耍吧。
家裏林曉帶着幾個婦人正在和面。院子裏架了一個竈臺,一口大鍋呼呼冒着熱氣,彭王氏正拿着一個大勺子攪拌着。
鍋裏面豬大骨頭和大塊肉熬的肉湯濃濃的,遠遠的就聞到了那股子香味兒。半個黑熊嶺都能聞到。
有人羨慕道:“這徐朗家夥食真好啊,給雇的短工都吃的這麽好。”可惜,幹活的基本上都是狩獵隊的人,旁人直接表達了想幹活的心思,人家也不用那麽多人。
“你知道啥啊。那徐朗和林曉都識文斷字的,沒準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花錢大手大腳慣了,有啥好羨慕的,誰讓你沒攤上一個好爹呢。下次投胎擦亮了眼睛吧。”這話聽着酸溜溜的,明顯帶着嫉妒。
“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怎麽能跑咱們這來,你就吹吧。”
“私|奔呗,還能咋地,你沒看徐朗才十六歲,那兒子都五歲了。要我說啊,就是大戶人家少爺的做派,那兒子沒準就是哪個丫鬟生的,你沒見林曉都不在意嗎,肯定就是大戶人家都習慣了。”
……
“咳咳。”有人假裝咳嗽,攔住那個滔滔不絕的人。“厚學啊,你今兒咋回來了?”這裏正家的兒子平日裏看着挺好說話的,今天怎麽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何厚學板着臉,“聖人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都是鄉裏鄉親的,徐朗和林曉也是咱們黑熊嶺的人,這樣背後講究人好嗎?”他冰冷着那張呆萌的臉。怎麽看都有點兒滑稽。
不過黑熊嶺的人可沒幾個敢像林曉那樣笑話人的,裏正在村裏的權威也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敢挑釁的。
“啊,我們也沒說啥,就是閑唠嗑。”那幾個男人湊在一起互相使眼色,其中一個道:“那啥,我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也不待何厚學答應,呼啦一下散開了。
恨恨的哼了一聲,何厚學最讨厭這幫人沒事兒就湊在一起編排人。林曉多好的一位姑娘啊,他們居然敢說她壞話,都不能忍了。
遠遠的看着沈家的方向,何厚學一臉期待。
院子裏的香味兒傳出老遠,他早就聞到了。聽說今兒是他們家雇人種水稻,膽子可真大,這一定又是林姑娘的主意,她想法總是那麽多。
銅錘領着兩個孩子從郎書志家裏出來,直奔沈家。看到何厚學他打招呼,“你私塾放假了。”
何厚學認識銅錘,事實上兩人從小還是玩伴。
“放了三天假,我回家看看。”他看到銅錘拎着的木桶,“你那是什麽?”
“蚯蚓,釣魚用的。”銅錘本來不茍言笑,遇到兒時的玩伴難得露出個笑臉。“致遠說要留些喂烏龜,準備養着。”
何厚學看了一眼,木桶裏面薄薄的一層土,米分色的蚯蚓糾結在一起不斷蠕動,那場面……呃,滿身雞皮疙瘩。
“那你們忙吧。”被人撞見了,他也不好意思繼續在這看了,就要離開。
小不點兒卻道:“你是來幫我家幹活的嗎?那去吃飯吧,我師傅今天烙餅,可好吃了。”小孩子還分不清這許多,小家夥高興,就邀請人。
何厚學卻是心一動。林姑娘要烙餅嗎?
“那……我去看看有什麽活能幫忙幹。”他主動過去幫銅錘提着水桶,兩人聊了幾句,不知不覺就進了沈家的院子。
“柴禾不夠了,誰去後院拽點兒柴禾來?”彭王氏在熬大骨頭湯,喊了一嗓子。
何厚學眼睛一亮,忙道:“我去,我去,我去幫忙。”瞥了一眼廚房和面的林曉,屁颠屁颠的去了後院。
柴禾拽過來,何厚學幫彭王氏燒火,眼睛不時的瞄向廚房,他自以為做的很隐蔽,殊不知被一旁熬大骨頭湯的彭王氏看在眼裏,暗自嘆息。
得,又一個喜歡林曉妹子的,可惜,那丫頭眼裏只有徐朗一個。
不過徐朗也挺好的,自家男人最近吃了他配的藥,都變得生龍活虎的,也許過些日子她也能懷上一個小不點兒那樣可愛的孩子……
她也不說破,只是客氣的打招呼,“厚學這是放假了。”
何厚學客氣點頭,“嬸子這熬湯是做午飯嗎?”他不舍的收回目光,跟彭王氏寒暄了兩句。L
222顧大雷的艱難決定
“是啊,這還是林曉妹子教的法子呢。”彭王氏笑着道:“這大骨頭熬湯說是補身子,這湯從早上就開始熬了,一會兒林家妹子說還要洗面。”
彭王氏識文斷字自認也是個有見識的人,可林曉做的許多事兒她都沒見識過。
“我啊,聽說過洗菜、洗肉的,這洗面還是頭一次聽說,一會兒可得見識見識。”她說說笑笑的,還真把何厚學的注意力轉移了。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洗面,一會兒也要見識一下。”心裏卻想着,林姑娘就是聰慧,博學多才的,他這個讀書人不知道的事兒,她都知道。
彭王氏要是知道這好不容易轉移注意力的小子竟然又在胡思亂想,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廚房裏一陣笑鬧,也不知道女人們湊在一起又說了什麽話題。
林曉捧着一塊活好的面出來,旁邊李大媳婦端着一大木盆的水跟着,就放在院子中間,“我們啊,今兒可要看看你到底是怎麽洗面的。”
揉好的面放在水盆裏不停揉搓,很快那盆水就變成了乳白色的渾濁狀。林曉揉的起勁,手裏那揉好的面團也就漸漸變小。她不記得在哪裏看到過,左右也是熬湯的時候放入這樣洗面後的水,那湯熬的奶白奶白的還好喝,真是美味。
“原來這就是洗面。”婦人們竊竊私語,何厚學也覺得今兒是長了見識。都說專注的人才是最美的,林曉低着頭坐在那洗面,怎麽看都有一種特殊的美感,他不自覺的就看呆了。
“師傅我幫你洗面。”小不點兒覺得這是一項有趣的活計,自告奮勇過來幫忙,沈柔柔也躍躍欲試的。
林曉招呼他們,“都把手洗幹淨,一起來幫忙。”沈柔柔歡快的跑過來,“我已經洗過了。”顯然也喜歡這新奇的玩法。
銅錘尴尬的站在遠處,并沒有過來。林曉哪裏看不出他是愛面子。忍不住打趣,“熊孩子人不大,一天事兒可不好。”整個就一小古板,比老頭子還難弄。
銅錘哼了一聲。幹脆走開了。
真是個別扭的小孩。
林曉專注于自己的洗面事業,等洗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把那盆乳白色的湯倒入骨頭鍋裏。回頭加上豆腐、青菜,還有大肥豬肉片,一鍋亂炖的骨頭湯也就好了。
那邊婦人們繼續忙着烙餅,林曉讓裏面加了白糖烙成糖餅。還有一種放入切碎的蔥花烙成蔥花餅,還加了一點點的碾碎的細鹽,吃起來就有點兒鹹味兒。
都是莊戶人家做慣了農活的,大家夥動作很快。
等徐朗帶着大家夥回來的時候,婦人們這邊已經烙好了兩大鍋的餅。
香噴噴的骨頭湯盛好了,每個碗裏都放了大肉片和豆腐,已經可以入口了。那邊大餅每個桌上也擺了兩盆。
莊戶人家沒那麽多的講究,大家夥都是光腳來回走的,只簡單的洗了手就開始大口吃飯,好多人連臉都沒洗。
“這湯可真香。”李大滋溜喝了一大口。半碗湯菜就不見了,“這大肉片,徐朗兄弟,你們家這夥食可真是沒的說。”他們也給人當過短工,都是供飯的。哪怕是農忙的時候主人家給吃的都不錯,也沒有徐朗他們這樣舍得放料的。
徐朗忙了一上午也累壞了,正悶頭吃呢。他嘴裏有東西,就笑笑沒說話。
林曉笑着道:“大家夥幫忙幹活,我們拿出些實惠的東西也是正常的。李大哥,你們都別客氣。管夠了吃,中午這也沒做什麽好吃的。等晚上的,我讓那小販又送了魚過來,晚上我們炖魚吃。大家夥再喝幾杯。”天氣雖然轉暖了,這稻田水卻冰冷,喝點兒熱乎的也免得生病,這也是林曉特意炖了大骨頭湯的原因,那湯裏光鮮姜就放了有一斤來的。
“跟誰客氣也不能跟林家妹子客氣啊,是吧厚學。”何厚學也留下吃飯。大家夥看他斯斯文文的,就忍不住逗他。“男人啊,吃飯得大口大口的,瞧你,跟個女人一樣秀氣。”讀書人向來是被尊重的,再加上是裏正的兒子,大家夥也沒說的太過分。
何厚學始終是那副呆萌的樣子,并不多說。
林曉幫大家夥添湯,不時勸着大家多吃。
那邊徐朗不自覺的動了動肩膀,林曉微微蹙眉。
徐朗不比這些做慣了農活的,今兒這忙了一上午都在挑稻苗,也不知道還撐不撐得住。
倒是顧大雷,別看做活少,可這體格子真不是白長得。忙活了一上午愣是看不出一點兒疲憊,這會兒大口喝湯大口吃餅,光林曉瞄着大概就有八張餅下肚了。
這個吃貨!
林曉暗暗撇嘴,怪不得打架那麽厲害呢,這也太能吃了。
顧大雷感受到林曉的目光,擡頭沖她挑挑眉,一臉的挑釁。
林曉哼了一聲,扭身就走。
顧大雷:“……”這丫頭現在轉性了?怎麽不跟自己對着幹了?
待了也快半個月了,顧大雷越來越沒趣。起初林曉還跟他拌嘴吵架什麽的,漸漸的還真就把他當成一個客人對待。雖然沒有過分熱情,也不冷淡。這跟他想要的不一樣。
他自然看得出來林曉和徐朗的不同,可在顧大雷看來,不過是表兄妹從小到大的情誼作祟,只要他顧大雷喜歡,就沒有到不了手的女人。
可惜,事與願違,林曉對他……顧大雷說不好,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或許,繼續待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顧大雷不想承認自己失敗,可對着林曉這個小姑娘,他卻有一股無力感。說不好是什麽,林曉她不像是其他女子那樣忸怩,她興致來了可以像男人像哥們一樣跟你談天說地甚至想要比武,可她要是心情不好時也可以裝大家閨秀默默撫琴空山寂寥。
這樣的女人謎一樣,像是美酒一樣深深吸引他,卻又無可奈何。
林曉,我到底要拿你怎麽辦?
手裏的東西突然就吃不下了,可想到是她親手做的,顧大雷默默的吃着,卻食不知味。
終于,他做了一個決定!L
223離開
下午大家夥繼續幹活,林曉有心把徐朗叫過來看看他,結果那家夥像是特意躲着她似的,林曉一直沒機會跟他單獨說話。
倒是顧大雷,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出現在她身邊。
“師傅,那個人總跟着你。”對于顧大雷,小不點兒表面上不失禮數,可對這個讓他差點兒挨揍的人他還是沒有什麽好感的。
林曉也終于發現了不對勁,逮到一個機會開始發飙。
“你有事兒啊?”沒事兒老跟着我,要是不說出個子醜演卯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顧大雷目光複雜,“你看出來了?”
林曉心道:我看出什麽來了?
你沒事兒跟我屁股後面轉,連我徒弟都看出來了。你要是沒事兒那就是有病了。
“你有事兒說事兒啊。”林曉對顧大雷吧,說實話,沒有什麽恨。不提顧大雷在正月十五救了她的事兒,就說當初打劫林家送親的花轎。如果不是顧大雷,沒準她真嫁給一個傻子了,在某種程度上而言,林曉是要感激顧大雷的。
“挺大的一個男人,別吞吞吐吐的讓我瞧不起你啊。”今天的顧大雷讓林曉覺得有點兒奇怪。她突然想到什麽,“你不會時要走了吧?”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在自己家,能讓顧大雷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也只有自己了。
顧大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并不是輸了,只是你還太小。”也許林曉還不懂得什麽是愛,等再過兩年,她年紀大些,應該就懂了。
林曉嗤笑,“是,我還小。”姑娘我這實際年齡都二十好幾了,她還沒真沒發現自己哪裏小。好吧,胸小不是她的錯。都怪明塵這丫頭遺傳基因太差。
顧大雷滿心不舍,這麽多年他女人不少,林曉卻是他唯一動心的。
“好好養傷,別逞能。以後我會回來看你的。”顧大雷覺得自己有點兒婆婆媽媽的,頓時閉嘴。“付家,不用我幫你報仇?”當初林曉受了重傷,顧大雷一直覺得是自己失職。當時無論他怎麽問,徐朗和林曉都不說是誰的原因。最近他調查出來,徐朗又攔着他。他這也是不得以才問了一句。
林曉搖頭,“付家我想留給自己。”付家加諸于自己身上的痛,林曉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其實我也沒吃虧,他們家那個管家,以後怕是不能随意用武功了。”不然骨頭就會脫臼,死不了,卻一輩子都會重複這個狀态。對于一個練武之人,這樣的懲罰已經很重了。
顧大雷心疼林曉受的傷,又覺得像是她這樣特殊的女人。就該有些自己的執着,卻是說不出的矛盾。
“你啊,有時候女人不用這麽拼的。”這丫頭,天生就是讓男人來慚愧的。
林曉覺得怪怪的,挑眉道:“我要是不這麽拼,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說旁的,就那次在山寨,怕是已經被顧大雷吃幹抹淨了。
顧大雷則是想到了林曉那一次被人打出內傷的兇險,“還是太弱。”如果足夠厲害,那一次也就不會受傷那麽重了。“你啊。守着徐家兄弟那麽好的內家拳,也要不時的練練。”他壓低了聲音道:“至于你那些旁門左道,不學也罷。”看着挺好用的,到了關鍵時候還是白扯。不說旁人。就說自己,如果真要小心防範,估計就不會第二次中招。
林曉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修煉的不到家,催眠術那東西在這個時代還不能随便用,當即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
“你是我看好的人,有什麽好謝的。”顧大雷又恢複一如既往的霸道。“好好養好身體,不然我可找徐朗算賬。”
林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的像我怕你似的。”打你打不過自家下人徐朗,玩陰的你也玩不過我,有什麽好嚣張的。
顧大雷偏生就喜歡林曉這個小霸道的樣子,“我走了明塵,可別想我啊。”湊在林曉跟前霸道的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在林曉暴怒之前抽身離開,顧大雷哈哈大笑,“告訴徐朗兄弟我走了,改日再找他喝酒。”
顧大雷走的灑脫,林曉氣得直磨牙。說那麽多冠冕堂皇的話還是改不了姑奶奶看不上你的事實,哼哼!
這個色|胚,居然敢占老娘便宜,你給我等着!
林曉氣的直跺腳,徐朗遠遠的看到,快走幾步到了近前,“你這是怎麽了?誰又惹你生氣了?”這丫頭最近好好的,似乎除了顧大雷就沒人惹她。“對了,顧兄呢?”
“滾蛋了!”林曉明顯氣不順,“徐朗我告訴你,下次那家夥再來就把他給我打走,再讓他進門,哼哼,你就給我等着吧。”放下一句狠話,林曉大步走了。留下徐朗在原地摸不着頭腦。
這又是要鬧哪樣?
不過顧大雷走了,怎麽突然有點兒……混蛋,活還沒幹完呢就敢走人,怪不得會莫名的有點兒不舍。
徐朗龇牙咧嘴的抗起扁擔,肩膀火辣辣的疼,偏生還得咬牙挺着。估計肩膀都已經腫了。
找了一塊幹毛巾墊在肩膀上,徐朗這才覺得好受了許多。身體随着籃子有節奏的擺動,徐朗愈發覺得這農活不好做。農民真的很辛苦。
晚上吃了飯,徐朗外衣竟然沒脫下來,跟肩膀都粘在一起了。
小不點兒跟爹在屋裏洗澡,看到了就過來幫忙。小孩子手上沒個輕重,刺啦一聲衣服扯開了,徐朗肩膀一片血肉模糊,痛的他直哆嗦。
“爹,你流血了。”小家夥光着身子蹲在炕上,看着徐朗的肩膀眼圈都紅了,“嗚嗚,我要找師傅,爹流血了。”
徐朗想攔着的時候已經晚了,林曉聽到動靜沖進來,就看到徐朗肩膀的傷。“你是傻子嗎,傷成這樣不疼嗎?”也是自己大意了,徐朗那深色的衣服,她怎麽就沒多關心一下呢。
身邊一大一小各種關心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