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6)
些土豪的。我決定了,這次白蛇傳咱們先賣精裝本,專門賣給那些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回頭再裝訂普通的賣給大衆,怎麽也要賺到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境界才行。
“是,咱們就賺富人的銀子。”徐朗想到村子西邊不遠處那個臭水坑,“你覺不覺的那個水坑挺大的。其實我們也可以利用上。”徐朗最近經常上山摘玉米,站在高處俯視整個黑熊嶺,漸漸的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是挺大的,裏面的魚也不老少,就是地方有點兒偏,不然開辟出來專門養魚不錯。”林曉說到這裏突然手一頓,“你不會真想弄個魚塘吧?”
“有什麽不可以的嗎?”徐朗笑,“你不覺得那一塊風景很美嗎,簡直就是一個天然休閑娛樂的場所。不遠處還有一塊林子。你既然說要專門賺富人的銀錢,我就想着幹脆把那塊買下來,好好休整休整,也不用大弄,魚塘重新挖深一些,清理幹淨邊上修一些專門供人垂釣的地方,岸邊種植些花,稍微打理一些既不失野趣又可以娛樂,多好的主意。”
最主要的,變廢為寶,以後有專人看着,也不用擔心有孩子不小心掉裏面去了。聽說前幾年那臭水坑還淹死過孩子呢,打撈好久屍體才打撈上來。
林曉眼睛越來越亮,“少年你這主意好啊。”林曉腦子裏快速想着賺錢的法子,“那林子好,不大還寬闊,也不用擔心有大型野獸,咱們還可以放一些雞啊、兔子啊什麽的小動物進去,專門讓那些太太、小姐搞聚會用,回頭在裏面打獵,咱們再出售一些特色的山野味兒……”
林曉越想越覺得這主意棒,“回頭開闊地帶的路稍微平整一下,也不用怎麽修,就專門養幾匹溫馴的馬從小訓練,哦對了,趙大哥在軍中就會伺候馬,到時候可以供那些小姐、太太騎馬。”那些太太、小姐整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就聚會偶爾能出來活動活動,如果讓他們喜歡上黑熊嶺這地方……哇,整個村子都富裕了。
兩人越說越起勁,不知不覺竟然過了兩個多時辰。都有點兒口幹舌燥的,徐朗頓了頓,“我覺得這主意完全可行,不過咱們這知名度還沒有,丫頭,不如咱們的白蛇傳發生的地點就改在這裏,還能附帶着宣傳一下。”徐朗本就是商業家族出身,對于這個格外敏感,“回頭咱們修一些簡單的小木屋,也不用讓那些有錢人常住,他們來了有個休息的地方也就是了。”
林曉點頭,“就是為了讓他們有新鮮感,有錢人家都窮講究,被子什麽的咱們都不用準備,只有些簡單家具就好。”那些大戶人家出門,講究些的被子、衣裳都要讓下人帶着,有些人出門連鍋碗瓢盆、茶具什麽的都是随身帶着的,他們就是準備了東西人家也不會用。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林曉找出銀子算了算,“少年,大膽行動吧!”L
234致遠出事兒
沒等徐朗去找裏正,門外慌慌張張湧進來一群人,郎書志懷裏抱着一個渾身淤泥的孩子往裏走,“徐朗,林曉,快出來。”郎書志聲兒都不對勁。
門外亂哄哄的,兩人迎了出去,林曉只看了一眼好懸沒昏過去。
“致遠!”她尖叫一聲撲過去,身子都軟了,竟然沒站住。
徐朗不比林曉好多少,一看兒子這樣只怕兇多吉少了。他心裏一揪一揪的痛,卻強自鎮定,“致遠怎麽了?”徐朗摸上孩子脖頸的時候手都抖了。
林曉死死拽着徐朗的胳膊,把徐朗胳膊掐青了都沒注意。
“還有氣。”徐朗說出這話自己都差點兒癱了。“快把孩子放屋裏。”他也來不及問是怎麽回事兒,衆人手忙腳亂的把孩子往屋裏抱。
林曉這會兒深吸幾口氣也穩定下來,孩子只要還活着就好。他這才發現沒看到銅錘和沈柔柔,頓時驚呼,“柔柔和銅錘呢?”平日裏幾個孩子在一起玩,致遠出事兒,那其他兩個呢?
“銅錘和柔柔都掉進那臭水溝了,幾個孩子也不知道怎麽弄的,要不是我聽到銅錘的救命聲,怕是幾個孩子兇多吉少了。”郎書志現在還一臉的後怕,他照例去稻田看水,離那一處臭水溝不遠,這才聽到幾個孩子的呼救聲。“銅錘和柔柔都陷在那臭泥坑裏,兩人還清醒着,就是吓得都不輕,人還在後面呢,我先把致遠送回來,徐朗你快看看,這孩子我叫了半天都沒醒。”
說話這功夫徐朗已經扒了孩子的衣服,滿身的仇泥,連臉上都沾了不少。
林曉拿了毛巾也不嫌髒,幾下就擦掉了大部分泥,她動作飛快,并不耽誤徐朗的診治。很快就把小家夥收拾幹淨了。
小不點兒小臉蒼白的躺在炕上,呼吸微弱,林曉的心又懸起來了。
“怎麽樣?”她自己沒發現,這麽一會兒聲音都抖了。
徐朗強穩住呼吸。“沒事兒,能救。”說出這句話他自己心裏都沒底,看了一眼郎書志,“郎大哥,麻煩你進城。把我大哥請來。”他指的是徐老大夫。
林曉一聽這話一個趔趄,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郎書志及時拽住她,“妹子妹子,你可挺住啊。”孩子弄成這樣,誰都擔心。“你們別急,我這就進城。”
李大家的兩個小姑娘帶着弟弟正跟着瞧熱鬧,聞言忙道:“我讓我爹回家套車,坐牛車去。”
“來不及了,我跑着去,進城雇一輛馬車拉着徐老大夫過來。”說完他就跑了。
林曉追出去送了一串錢。“大哥你拿着,進城得交錢。”郎書志也沒推遲,他下地幹活兜裏可沒揣錢,當即什麽都沒說就跑了。
銅錘和沈柔柔被一群人護着送過來,沈康氏顯然已經得了信兒,摟着自家姑娘不住的掉眼淚。銅錘大概是吓壞了,眼睛都直了,看到林曉他猛的撲過來。
“致遠咋樣了?”
林曉氣,氣他沒照顧好致遠,氣自己沒多上心。這火氣大口氣自然也就不好。“還沒死呢,不過也快了。”她自然不是詛咒自家孩子,只是急火攻心罷了。
銅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裏喃喃着。“致遠,致遠……”一想到那整日裏跟着他叫哥哥的小家夥可能會死,銅錘大哭。
沈柔柔也在旁邊嗚嗚的哭,“我該看住他的,我不該讓他亂跑的,他怎麽就下河裏救人呢。于家小少爺都八歲了,他哪裏能救得了……”
林曉眼睛一瞪,“怎麽回事兒?”這裏明顯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沈柔柔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丫頭今兒也吓壞了,哭着道:“我們去河邊抓蛤蟆,致遠說聽到遠處有人叫救命,我和銅錘哥沒聽到就不讓他去,一個沒注意致遠就跑了,等我們去找的時候他已經把于家的小少爺推上來,自己卻差點兒淹死。”沈柔柔嗚嗚的哭,“我和銅錘哥下去救,結果掉到淤泥裏就出不來了,致遠怎麽叫都不醒,我們吓壞了,嗚嗚……”
于家小少爺?
林曉蹙眉,“于家孩子不在前屯待着,怎麽跑這邊來了?致遠他才五歲,怎麽敢下河救人?”這一會兒她也就明白了,自家這個傻徒弟啊,竟然學人去救人,肯定是力氣不夠累壞了自己爬不上來了。
林曉這才想起不對勁,“那個于家小少爺呢?”要是他當時拉一把,致遠那麽小,怎麽都不會掉下去的。
提到這事兒銅錘一臉的憤恨,“他跑了,致遠救了他,他卻在岸邊看着致遠差點兒淹死,我絕不饒他。”前些日子那小胖子就仗着自己有下人要欺負他們,結果被致遠給揍了一頓,沒曾想這一次致遠救了他,他竟然恩将仇報。
銅錘氣,“致遠都會水,如果不是救了他沒了力氣,就不會差點兒淹死了。”
林曉十指握成拳,青筋暴漏。
徐朗在屋裏救孩子,小家夥吐出不少淤泥髒水,小臉咳的通紅,人還沒有醒。徐朗痛的心都跟着哆嗦。聽到銅錘的話恨不得把那于家的小胖子抓來狠狠揍一頓解氣。
這算什麽?
恩将仇報嗎?
八歲的孩子這也太惡毒了。
虧得自家孩子還心地善良的去救人,于家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
徐朗氣,恨不得殺上于家。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林曉也知道冤枉了兩個孩子。走上前抱住他們兩個安慰,林曉也不在意那一身的淤泥臭味兒。“別怕,致遠不會有事兒的。”她的聲音像是有一種魔力,不自覺的就讓人安心。
沈康氏打了水讓兩個孩子洗漱,銅錘擔心致遠,說什麽都不離開,最後還是被得了信趕來的趙栓子硬給拽走的。“就是再擔心你也得收拾收拾啊,你這一身的味兒,你自己不在意也別熏到別人。”兒子差點兒丢了性命,他差點兒吓死,嘴裏卻說着冷冷的話。不是趙栓子不心疼兒子,他只是不善于表達。這大抵是這個年代大多數父親的心思。L
235徐朗發飙
徐朗在房裏救孩子,林曉怕自己的情緒影響了他,哪怕是擔心的要死,依然守在外面。只有徐朗需要什麽的時候她才第一時間出現。
不過半個時辰,徐老大夫也來了,沒顧得上跟林曉寒暄,進屋就參與了救治。
一個時辰後徐朗他們出來,臉上終于是如釋重負的表情。
徐朗這幾個時辰累的不輕,臉色慘白慘白的,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林曉心疼的給他送上一碗鹽水,“你還好吧?”她輕輕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撫。
徐朗點頭,那邊徐老大夫道:“孩子受了驚吓,又吸入不少污水,傷了肺。我們斟酌了一個方子,好好養上一段時日也就好了。”
林曉松了口氣,“大哥,麻煩您了。”徐朗和這老人雖然沒有結拜,卻是忘年之交,連帶着林曉也換了稱呼。
“都叫我一聲大哥了,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徐老大夫頓了頓,“我今兒就留下吧。”一句話又讓林曉的心提了起來。
徐朗感受到她的緊張,拍拍她的手,“沒事兒,大哥也是不放心。”徐朗的話自然帶着一股信服的味道,林曉松了口氣。
“徐朗在家嗎。”門外有人喊了一嗓子,聽聲音就透着一股不耐煩。
林曉蹙眉,“誰啊?”上門還這麽不禮貌,在黑熊嶺還真沒幾家敢這麽不客氣的。
一個中年男人趾高氣昂的走進來,把手中的禮盒往出一遞。“這是徐朗家吧,我們家小少爺剛剛落水被你們家孩子幫了一把,這是我家夫人吩咐送來的,不用謝了。”瞧他這副嘴臉。不知道的以為是多大的官老爺呢。
林曉冷笑,“哦,那你們家少爺有沒有說,他見死不救。我們家孩子救了他,他卻看熱鬧不幫手,我們家孩子差點兒淹死。”如果不是看對方只是個八歲的孩子,林曉真恨不得殺上于家。問問他們家怎麽管教孩子的。不會教的話她不介意幫忙教訓一頓。
管家一愣,“你們家孩子死了?”這話可真夠難聽的。
不等林曉發飙,徐朗上去就是一腳。
“你們家孩子死了我們家的也不會有事兒。”能讓他這種有涵養的老實人動手。可見徐朗氣成什麽樣了。
一想到自家孩子再晚了那麽哪怕是一分鐘可能就要沒命了,徐朗都紅了眼,真恨不得撕碎了眼前人。
“你敢打我?”管家大怒,在這黑熊嶺。誰不敬他是舉人的管家,這個外來的臭小子舉人敢打我。“你趕緊給我磕頭道歉。看在你們家幫了我家少爺的份上就算了,不然的話……”
“不然怎麽樣?”徐朗大怒,上去啪啪就是兩巴掌,“這是替我兒子打的。回去告訴你家老爺,好好管教他兒子,不然下去再掉河裏可就沒有人好心的救他了。”自家孩子就是太善良。像是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就不該救。
“你敢詛咒我家小少爺?”管家大罵。“我跟你拼了。”他嗷嗷亂叫就往徐朗身上撞。
徐朗的功夫,又豈是他一個無賴能沾身的,當即一個閃身躲開,擡腳就踹在他屁股上。“滾出我們家,別髒了我們家的地方。”
那管家還想發狠,發現一院子的人都冷冷的看着他,到底沒敢亂來。
“好,好,你們不識好歹,等我家老爺回來,你們給我等着。”他大怒往出走。
“慢着。”林曉冷冷的看着他,“把你的東西給我拿走,沒人稀罕你們家的東西。”
管家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拎起東西逃跑一樣走掉了。
沈康氏之前沒說話,她也氣,哪有這麽辦事兒的,你們家就算是舉人老爺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啊,今兒的事兒多危險啊,差點兒三個孩子都沒命了。
可是轉念一想她又一陣後怕,“徐朗啊,那可是舉人家,整個縣城也沒有幾個舉人,那管家回去亂說,會不會找你們麻煩啊。”她越想越擔心,“要不,把人追回來好好說說吧。”到底是于家辦事兒欠考慮。
郎書志在黑熊嶺多年,是知道于舉人的實力的,聞言勸道:“也許只是那個夫人的意思,沒聽管家說嗎,于舉人并不在家。”從心裏,他們也是怕那于舉人的。
“不用說了。”徐朗面沉似水,“有這樣的下人和孩子,也就知道于舉人治家是個什麽樣兒了。”教育出那樣的孩子和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你能指望于舉人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做夢吧!
林曉微微眯起眼睛,“怕什麽,他們要是敢亂來,我不介意給他們一點兒教訓。”林曉握拳,說的咬牙切齒的。自家寶貝徒弟差點兒丢了小命,林曉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徐朗擔心她亂來,忙牽住她的手。
“丫頭,你的傷剛好,這件事兒你相信我。”他怕林曉沖動真殺上于家,于家人變成白癡什麽的他不擔心,卻擔心林曉過度使用催眠術傷神。
林曉受夠了這種動不動就要受制于人的日子,可她也不是個傻子。
“放心吧,在實力不夠的情況下韬光養晦才是最主要的,少年,我不會亂來的。”我還等着努力賺錢,把那些渣渣都踩在腳底下呢。
徐朗松了口氣,林曉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答應的事兒肯定不會亂來的。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們再受委屈的。”徐朗說完這話自己都臉紅,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委屈他們,他自己都覺得對不起他們。
林曉握住他的手,“我們一起努力。”他們本就不屬于這裏,受那些條條框框的約束本就活的很累,她不想給徐朗太大的壓力。“放心,才一年的時間,我們已經比之前好多了。”想到去年這時候吃飯都成問題,如今真是太好了。
是啊,才一年而已。
兩人旁若無人的握緊了雙手,目光堅定。
徐老大夫咳了一聲表示自己的存在,目光在兩人臉上滑過,滿是欣慰。
“放心吧,那于舉人不過是花錢買了個功名,他要是敢亂來,別怪老夫不饒他。”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徐老大夫也是動了氣,“這件事兒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讓人警告他的。”
徐朗和林曉兩人面面相觑,發現好像有點兒不認識這個低調的老大夫了。L
236夫複何求
“師傅,藥太苦了,我不想吃,咳咳……”
剛說了一句話,小家夥就是一頓猛咳,小臉憋得通紅,眼淚嘩嘩的往下流,難受極了。
林曉心疼的直想落淚,卻強顏歡笑的哄着他。
“致遠乖了,不吃藥病怎麽能好呢。”她把小家夥抱在懷裏,就這幾天的功夫,小家夥都瘦了,林曉心疼的什麽似的,恨不得把于家那小王八蛋捉來狠狠揍一頓。
“你看,咳嗽的晚上都睡不着,是不是難受,乖了,師傅喂你吃,吃完了咱們吃麥芽糖好不好?”林曉柔聲細氣的,這麽多年她也就對這孩子才這麽溫柔。
小家夥可憐兮兮的,“師傅,苦!”本來就生病,嘴裏一點兒味道都沒有,再喝這苦苦的藥湯,整個人都不暢快了。
“那怎麽辦呢?致遠還病着?”林曉一臉為難的看着他,“不吃藥病就不會好,病不好咳嗽的就睡不着,還不能吃許多好吃的,哎,真可憐啊。”
小家夥委屈的都要哭了,“師傅你快別說了。”爹說了吃藥不能吃這個不能吃那個的,他都要饞死了。
果然,對付吃貨就得從根上找方法。
林曉笑着端起藥碗,“乖了,良藥苦口利于病……”
小家夥下意識的接了一句,“忠言逆耳利于行。”最後一個字拖得老長。可惜,到底有說完的時候,小家夥嘆氣,乖乖的喝藥。
一碗苦兮兮的藥湯灌下去,小家夥白嫩嫩的小臉都皺成包子了。林曉忙把準備好的糖拿出來,“來,先簌簌口。”
小家夥倒也痛快的配合,漱口後忙不疊的把糖塞到小嘴裏,臉上這才露出笑容。
林曉揉着他的頭,“我們致遠最乖了。”乖的都讓人心疼。這麽善良的孩子,林曉都不敢想,如果真失去了。她這一輩子只怕都要在思念和自責中度過。
幾天來林曉不敢說一句重話,她想了想,“致遠,那時候怕嗎?”死亡。面對的時候連她都是怕的,何況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呢。
林曉突然意識到,他們家這三個人竟然不約而同的都面對了死亡,還真是緣分呢,怪不得老天會讓他們沒有血緣的人湊在了一起。
小家夥搖搖頭。鼓着腮幫子道:“我就是怕見不到爹和師傅,還有……”他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小扇子一樣撲下來,在眼臉形成了一道陰影。
“還有什麽?”林曉有些緊張。怕他說出什麽煽情的話,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怎麽想想就這麽心酸呢?林曉深吸口氣,壓下那些翻騰的情緒。
“還有就是吃不到師傅做的好吃的了。”小家夥委委屈屈的,“師傅我想吃紅燒肉。”
林曉:“……”那些翻騰的情緒瞬間都被一種叫做“草泥馬”的動物覆蓋,林曉的臉都要黑了。
徒弟,你這麽逗你師傅真的好嗎?
有一個吃貨徒弟,林曉也是夠無語了。
“師傅你怎麽了?”小家夥對人的情緒格外敏感。他低聲道:“師傅是不是生氣了?”因為瘦了,本就漂亮的大眼睛顯得愈發大了,可憐兮兮的。
林曉心疼他,“師傅不是生氣,就是心疼我們致遠,病的這麽可憐都不能吃紅燒肉了。”她抱着他,“瞧瞧,都輕了。”
小家夥特別懂事兒,轉而安慰她。“師傅別傷心,等我好了師傅給做好多好多的好吃的。致遠就會胖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好吃的,小家夥滿臉笑意,“師傅你到時候給我做紅燒肉,我不要放豆角的。我就要全都是紅燒肉的;還給我做糖醋鯉魚好不好?多放糖醋;我還想吃師傅做的鍋包肉、灌湯包、豬耳朵咔嚓咔嚓的我也喜歡,哦對了,師傅我還想吃皮凍了,還有上次師傅說的那個肉夾馍,還有……”
小家夥巴拉巴拉的,窩在林曉懷裏一頓展望。說着說着自己的口水都流下來了。匆忙擦了,發現師傅沒看到,小家夥一臉竊喜,大眼睛賊溜溜的格外有趣。
林曉臉都黑了,還有?
徒弟你這麽能吃,難道是二師兄投胎轉世嗎?
“……師傅,爹說不能吃油膩的,那咱們今晚吃玉米羹好不好?”想到玉米羹滑滑的、香香的,小家夥吸溜了一下口水,“師傅,我還想吃……”
林曉沉重的看着他,“致遠啊。”這孩子心咋這麽大呢。
“啊,師傅你說?”小家夥仰頭看着她,滿眼都是小星星,仿佛已經看到美食在沖他招手。
“沒事兒了。”自家寶貝徒弟這麽可愛樂觀,林曉能說什麽呢?
“哦?”小家夥疑惑的看着她。
林曉怕他小心思多想,笑着道:“我在想啊,幸好師傅有錢,不然我徒弟這麽能吃,我都養不起。”她在小家夥身上揉了揉,惹得小家夥笑着躲,“師傅癢癢……”
林曉就喜歡他笑的渾身亂顫的小模樣,臉上傻兮兮的,繼續逗。
“呵呵,咯咯……師傅,癢癢……”
“師傅才不癢癢呢。”林曉沒心沒肺的笑。
一大一小在屋裏笑成一團,徐朗靠着門框看他們笑鬧,轉身出去摘玉米了。
人生得一紅顏知己,還附帶一個懂事兒的乖寶寶,夫複何求呢?
“咳咳……”在小家夥的咳嗽聲中林曉吓得停手,“怎麽樣?”她一臉緊張,孩子吸入髒水傷了肺,這些日子林曉可是擔心壞了。
小家夥搖搖頭,掙紮着起來,林曉忙把他抱起來,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瓷娃娃。
窩在林曉懷裏,小家夥在她胸口拱了拱,又拱了拱。
“怎麽了……”問話戛然而止,發現這臭小子竟然在拱自己胸口,林曉臉都黑了。
小家夥蹙眉,“師傅你這裏的包長大了。”害的他拱的都不舒服了。
“真的?”林曉明顯眼睛一亮,可惜小家夥并沒有注意。“嗯,是大了,礙事兒。”他撥弄了一下,可惜沒移走。小家夥很郁悶,只好換了個肩膀窩着。
林曉是又尴尬又欣喜的,在小家夥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罵道:“你長大了要是還嫌礙事兒我才真服了你呢。”就不信你不喜歡胸大屁股翹的女人,臭小子!L
237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雖然孩子是無憂無慮的,可到底大病了一場,哪怕好的差不多了,小不點兒的身體還是有點兒虛弱。
林曉看着瘦了一圈的小徒弟,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逼着徐朗寫了一堆調養用的藥膳方子,林曉每天換了法的給小家夥吃。可把小家夥給樂壞了,直嚷嚷“師傅最好了。”恨不得每天挂在林曉腿上。
銅錘和沈柔柔是為了救小不點兒下河的,也吸入不少污水。徐朗給兩個孩子看了病,兩人恢複的也快。林曉擔心他們落下毛病,幾乎是強制性的,一天三餐必須吃她做的藥膳。
這樣的結果就是,十幾天後三個孩子都胖了一圈,林曉卻累瘦了。
藥膳可不比平日裏做飯,一天三頓這麽做,每天幾乎都不用做別的了,就盯着廚房,林曉還要寫那新書,不累才怪。
徐老大夫不知道派人跟于舉人說了什麽,反正沒幾天于家的管家又來了,這一次客氣多了,還備了厚禮。
徐朗和林曉都生氣,也沒搭理他,讓他把東西拿回去。
那管家又是道歉又是賠罪的,都要跪下了,最後還是林曉道:“你要是耽誤我徒弟養病,小心我讓你們不消停。”許是林曉那實質性的冰冷吓壞了人,亦或是管家受夠了,反正之後就沒再來了。
于舉人家本來就跟村裏來往不多,這件事兒也就算過去了。
有一件事兒值得一說,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三個孩子掉到那臭水坑差點兒淹死,徐朗找到了裏正,提出要買下那臭水坑一塊,還有周圍那一片林子的地方,大概上百畝地了,不過那邊都是荒地,別說種莊稼了,平日裏除了貪玩的孩子。沒人往過去。
裏正以為徐朗是心疼兒子,怕孩子再掉進去,就道:“那塊地啥也不能幹,你要是真擔心。等秋收後大家得了空,我召集村裏人把那臭水坑給填上。”這樣以後村裏也不會再出事兒了。某些方面來說,何文年還算是一個不錯的村幹部。
把坑給填上?
那我們還靠什麽賺錢?
徐朗知道何文年是想差了,他也沒多解釋,只是道:“孩子愛玩水。我想着,與其讓他瞎跑,還不如把那池子好好修一修,回頭大家夥看着,也就不至于出事兒了。”他要修整那邊池子和林子,怎麽都越不過村子裏,索性提前說明白喽。
何文年嘴角抽了抽,為了孩子就買下上百畝的地,這徐朗和林曉可真是有錢了。作為裏正他比旁人知道的多,知道林曉和徐朗在文遠書行有紅利。他是既羨慕又佩服,這讀書人果然就會賺錢。自家兒子讀書也不錯,将來肯定比徐朗更好。
“這上百畝的地,雖然都是沒用的,可也不能白給你啊。”他是裏正,這話就是點徐朗了。
徐朗笑着道:“這是自然,多少銀子叔你說個數。”徐朗把帶來的劉家燒鍋的高粱酒又往前推了推,“知道叔好這一口,我特意帶來的。”到了什麽時候這人情都少不了,徐朗不會抱怨這點兒小錢。都說小鬼難纏。在這個年代,你還真別不把裏正當幹部。
何文年露出笑臉,“你這是幹啥,咋每次過來都送東西。”這徐朗和林曉啊。雖然刺頭點兒,但也懂事兒,這一年多,他喝的酒幾乎都是徐朗孝敬的,還竟是好酒。
正所謂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那塊荒地放着也沒用,何文年就想着幹脆賣徐朗一個人情,回頭還能給衙門那邊交一筆銀子,自己手裏也能落一些,衙門高興他也高興。
“那邊的地都是荒地,留着也沒啥用,你又是為了自家孩子,叔也不多要你的。”何文年想了想,“一百兩銀子吧,你要是願意,周邊那幾十畝的沙地也都給你了。”這樣差不多有兩百畝地,不過都是沒用的地,有的地方都不長草,送出去也就能給孩子玩個沙子,真是什麽用都沒有。
徐朗簡直要樂瘋了,這老頭也太大方了。他猶豫一下,“叔這個價錢?”想到前幾天有人說閑話的事兒,徐朗就動了心思。
何文年一聽徐朗不樂意,忙道:“徐朗啊,這樣一來一畝地都不到五百文錢,雖說那地都是荒地吧,可你也知道,衙門那邊還看着呢,叔不好太過分,這樣,九十兩,叔做主少要十兩,不能再少了。”其實那片破地他就是賣三十兩衙門也不能說什麽。不過多賣一些,衙門高興,将來兒子考科舉的時候也許能說上話。這人啊,說到底都是有私心的。
徐朗苦笑,“叔,我并不是想降價,而是覺得這有點兒便宜了。”徐朗不是冤大頭,這樣說話自然是有原因的。
“怎麽的?”何文年一臉不解,這年頭還有人嫌錢少的?徐朗這是瘋了還是傻了。現在的年輕人啊,有點兒銀子就找不到北了,這是想要炫耀還是怎麽的?
徐朗把自家蓋房子的事兒說了,“村裏有不少人說閑話,說我是占了村裏的便宜,一下子買了那麽大一塊地,還沒花幾個銀子。”
徐朗看何文年若有所思的,頓了頓繼續道:“叔你也知道,那邊也有個池子,刨除那池子其實占地面積就沒多少了,我們家現在人口是少,将來我成親了這地方可就顯得不多了,再說,致遠長大了也是要成親蓋房子的,我不能不為将來考慮。
現在有人說閑話,我不想叔你難做,還是按照一百兩來吧,叔你要是覺得為難,我就再多出點兒。就是……叔你也知道,我們家這又是蓋房子又是買地的,現在手頭也沒多少銀子,再貴我們也就買不起了,畢竟那塊地……”徐朗欲言又止,言外之意很明白,誰都不是冤大頭,你也別欺負我不懂行情。
何文年當了這麽多年的裏正,自然比旁人看的明白,一聽這話他就蹙眉,“村裏還有人說你們閑話的?”L
238又買荒地
要說徐朗和林曉在村裏還有人敢得罪,何文年是真不敢相信。
這大半年來徐朗和林曉不停雇人,又是供飯又是供酒的,現在走到哪兒都誇他們兄妹倆會辦事兒,連帶着徐朗那兒子在村裏都是橫着走,有時候打架旁人也不說什麽。
現在還有人說他們閑話?
何文年都不敢相信。他甚至擔心過,徐朗人氣太高,壓住了他這個裏正。好在徐朗一直沒這方面的野心,徐朗還懂事兒的給他送禮,他也就放心了。
“人嘴兩張皮,我總是管不住人家的嘴的。再說,總有人對我不滿意的。”徐朗欲言又止。
何文年多精明的一個人啊,“誰呀?”他想到自家兒子,微微變色。
那孩子似乎跟徐朗一直親近不起來,他多少知道原因。不過他沒多想,在他心裏兒子自然是最好的,林曉那個女人雖然好,出身卻太低了,他覺得配不上兒子。
徐朗一臉為難,“叔你就別問了。”他越是這樣何文年就越擔心,“不是我家厚學吧?”他雖然不相信兒子是那種八卦的人,可這感情的事兒,還真不好說。
徐朗嘴角抽了抽,那小書呆子,他也得有那心思才成。
“不是厚學兄弟。”徐朗笑,“厚學兄弟那樣才思敏捷的一個人,讀書還忙不過來,學婦人亂嚼舌頭呢。是旁人。”
眼見徐朗一臉為難,明顯是跟自己有關的人,又不是自家兒子?媳婦肯定不可能了,那老婆子很看好徐朗和林曉,那就是……何文年這火氣騰地上來了。“又是大柱和他媳婦吧?”這事兒沒跑了,這兩口子整天就不能消停點兒嗎?
徐朗為難的點頭,“叔,可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