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教學相長

有一種森冷的感覺讓金娜娜寒毛倒豎,她霍然驚醒。

冷,真的冷。金娜娜坐起來,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發現卧室的窗沒關嚴實,有夜晚的寒風從窗縫裏吹進來。她跳下床去關好了窗,轉身回來才發現毛泰久不在床上。

他去哪裏了,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金娜娜想了一下,先去了書房。

推開門打開燈,看到毛泰久裹着換下來的那床被子蜷在一個角落裏,金娜娜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感覺奇怪。

讓自己回去睡,說會暴露,結果他卻跑來這邊睡,這是在幹嘛?

毛泰久的睡容不太平和,臉上的肌肉在抖動,眼球在眼皮底下滾動着,好像在做夢的樣子,額頭上一層汗。

金娜娜猶猶豫豫站在門口,是叫他回去睡,還是讓他在這裏睡算了?

然後她聽到毛泰久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像受傷的野獸的叫聲,盡管聲音含糊,卻也能聽出他叫的那三個字是:“金娜娜……”

金娜娜關上門,來到毛泰久身邊,推他的肩膀:“泰善xi,你醒醒,做惡夢了嗎?”

推了兩把,毛泰久終于醒來了,他睜開的眼睛中滿是紅絲,神情怆惶,看到金娜娜,先是一怔,然後眼睛裏流露出又歡喜又悲傷的表情,他坐起身來,二話不說,把金娜娜抱入懷中,緊緊摟住。

“怎麽了?”金娜娜輕輕拍着他的背,“做惡夢了嗎?”

毛泰久“嗯”了一聲,懷中溫暖的身體讓他從令人心悸的痛苦中清醒過來,還好只是個夢。

“夢到我了嗎?”金娜娜有點好奇,“是夢到我有危險了嗎?”

毛泰久輕輕點頭,卻不說話。不是夢到她有危險,而是夢到她發現了真相,兩人産生了争執,他失手把她給……殺了……金娜娜流了很多的血……鋪天蓋地的血令人窒息,那些血不再讓他喜悅,只讓他感覺無盡悲傷和孤獨。

“不會的。”金娜娜笑了,“我小的時候,我家附近一個寺廟裏有個僧人給我算過命,說我能活九十九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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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泰久狂烈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慢慢松開了抱着金娜娜的雙手。

“你怎麽跑到這邊來睡了?”金娜娜問,“剛才醒來看不到你,吓了我一跳,不是說分開睡會暴露嗎?”

“我頭疼,睡不着怕吵到你。”毛泰久撒謊,但說完謊話,他發現他真的頭疼,太陽穴一跳一跳。

“你早說呀。”金娜娜拍拍枕頭,讓毛泰久躺平,給他推拿按摩頭部。

她的手很小,但力量十足,揉拿按打拍擊,疼得毛泰久絲絲吸氣。

“痛則不通,通則不痛。忍着點。”

令毛泰久意外的是,金娜娜這番按摩揉搓很有用,頭皮先是一陣熱辣辣,然後他感覺腦袋輕快了很多,太陽穴的跳痛感覺也消失了。

“不難受了吧?”

毛泰久點點頭。

金娜娜把他拉起來:“回去睡吧,這個天氣睡地板還是太冷了。”

兩人回到卧室,因為這一通折騰,關燈上床後卻都沒有了睡意。

“金娜娜,給你算命的那個僧人靈驗嗎?”

“不太靈驗吧。”金娜娜笑了,“他說我以後會很有錢。可是你看我窮的喲,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把我家的房子贖回來。”

“他還說了什麽?”

“他說我會很晚結婚,說我以後有一兒一女,嗯,家裏還會養三條狗。”

“三條狗?……有沒有說你丈夫是什麽人?”

“那倒沒有。”

毛泰久有點失望,也有點慶幸。一兒一女,三條狗,很有錢。這個好像他都可以做到。狗有點讨厭,但不是不能忍耐。生孩子雖然沒個準兒,多生幾個,總能有男有女。

毛泰久在被子裏把手伸過去,找到金娜娜的手,握住。

金娜娜沒有掙脫,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輕聲問他:“是不是壓力很大?”做卧底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毛泰久“嗯”了一聲。豈止是壓力大,今天活着都不知道明天的事,想挑動黑幫的力量達成所想,是在刀尖上行走,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把自己給折進去了。

以前他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現在卻好像對生活有了那麽一點點期望,因此患得患失,時喜時憂。

“困不困?”金娜娜問。

“有點。”

“那睡吧。”金娜娜的另一手也抓住了毛泰久的手,用兩只手握着他一只手。

“我在你身邊呢,我不會放開你的手。”

毛泰久忽然就覺得安心了,也舒心了,困意席卷而來,他一下子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早晨醒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是尴尬中帶着甜蜜,甜蜜中帶着慌亂。

明明是手拉手睡的,醒來卻發現兩個人抱在一起,是他們熟悉且習慣的背後抱姿勢,金娜娜整個人團在毛泰久的懷裏,毛泰久的臉則埋在金娜娜的頸窩。

“啊,啊,起晚了。”金娜娜像個兔子一樣掙脫毛泰久的懷抱,根本不敢看毛泰久的臉,飛快地跳下床,離開房間去了浴室。

毛泰久把臉埋在金娜娜睡過的枕頭上,聞着她的味道。

他可以的。現在雖然需要哄騙她,但以後一直一直對她好,自然能獲得她真正的信任。

他也可以改變自己,他最擅長演戲,把瘋狂嗜血的那一面慢慢舍棄切除,如果切不掉就徹底隐藏,讓自己向着金娜娜喜歡的方向生長,那麽金娜娜喜歡的不也是真正的自己嗎?

反正不管怎麽說,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絕不放手。

早飯是武田和子叫人送過來的,還送了兩大盒腌好的辣白菜。

吃早飯時,金娜娜問毛泰久:“今天還要出去嗎?”

毛泰久搖搖頭,布局埋線已經完成,餘下的事就是等待。

金娜娜很高興:“那我們去超市買點日用品吧,也買點食材,中午我做飯給你吃。”

“你很會做飯嗎?”

“自己做飯省錢嘛,做多了就會了。”

“那你只是做得多,不一定做得好吃啊。”

“你小瞧我!”金娜娜雙手叉腰,眼睛瞪得圓圓的,“申恩雅吃過我做的飯,說很好吃。”

兩人帶着尾巴石原逛了超市,還去了附近的市場,大包小包買了很多東西回來。

金娜娜在料理臺前整理食材和醬料,毛泰久則好奇地拿起這個看看,拿起那個看看。

“少爺啊,你該不會是從來沒進過廚房吧?”金娜娜從毛泰久手裏搶救下一瓶調料,“別搖啊,會灑出來的。”

她真相了,毛大少當然從來沒進過廚房。物質上要什麽就有什麽的生活固然十分方便,卻也喪失了很多平凡的樂趣。

因為毛泰久一直在廚房裏礙事,金娜娜不得不給他找點活計哄着他消停點。

“會剝大蒜嗎?”金娜娜灑了一把蒜瓣兒在了毛泰久面前。

毛泰久搖搖頭。

金娜娜示範了一下,先把大蒜的外皮搓松,然後把皮剝下來,一只白白胖胖的蒜瓣兒出現在她的手中。

金娜娜把剝好的蒜丢在一個小碗裏,囑咐毛泰久:“剝完了一定要仔細洗手,不然那個味道會一直在手上。”

聰明好學的毛大人很快掌握了剝大蒜的訣竅,但是剝完之後他沒有馬上去洗手,而是好奇地把指尖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生蒜的味道沖得毛社長向後一仰,臉上露出了萬分嫌惡的表情,這麽難聞的東西可以吃?

毛泰久很想把剝好的大蒜倒進垃圾筒,但最終選擇了信任金娜娜,把裝大蒜的碗送到金娜娜面前,但不忘記說一句。

“這個東西我不吃。”

“你不吃大蒜?”金娜娜笑了,“早上的辣白菜你也沒少吃啊!”

毛泰久在廚房的水龍頭底下仔細地洗着手,聞言愕然:“辣白菜裏有大蒜?”

“有啊,很多呢。”

剝大蒜之後,金娜娜又讓毛泰久剝蔥,同樣在示範之後警告他,剝完馬上洗手,不要去聞,更不要去摸臉揉眼睛。

“會辣死的。”金娜娜一本正吓唬着毛泰久。剛才毛泰久嫌棄大蒜的樣子讓金娜娜覺得特別好玩兒,所以本來蔥她已經剝夠了,還是又拿了兩根讓毛泰久去剝。

這次毛大人吸取了大蒜的教訓,剝完蔥之後沒聞手也沒摸臉,很乖巧地馬上去洗手。

他洗得很仔細,洗完之後聞了聞,很好,手上沒有奇怪的味道,只有洗手液的清香。

金娜娜在一邊偷笑。下次讓他切洋蔥?不行,那個真的會辣到的。

“為什麽要吃這些奇怪的東西?”毛大人不恥下問,“只吃那些甜的,或者味道不怪的東西不行嗎?”

“因為人類就是這麽奇怪啊。”金娜娜一邊攪拌着蛋液,一邊回答毛泰久的問題,“酸的、苦的、辣的、辛香的,烹調之後都會有特殊的香味,刺激人的味蕾。很刺激的東西不能一直吃,胃會受不了,但是特殊的香味會給人留下強烈的印象,習慣以後會上瘾。”

午餐兩人吃得很開心。金娜娜的廚藝當然比不上毛泰久家的大廚師,但也做的很不錯,至少毛泰久覺得很好吃,是想念并且熟悉的韓國味道,而且這餐飯中也有他的貢獻。

洗碗的時候毛泰久也想摻一腳,他對洗碗沒有好奇,就是想和金娜娜呆在一起。

“去看電視吧。”金娜娜把毛泰久推出廚房,少爺那精貴的雙手長得像藝術品似的,用來洗碗太浪費了,也怕他會砸碎盤子,還是好好地坐着吧。

毛泰久到影音室打開電視,當前的頻道播放着愛情片,男女主角正在熱吻。

毛泰久皺着眉頭瞪大了眼睛認真觀影,接吻是這樣吻的?這樣不奇怪嗎?

金娜娜洗完碗跑進來,毛泰久迅速換了個頻道,拍拍身邊說:“過來看電視。”

金娜娜坐過來:“日本的電視節目我看不懂,有沒有在電視上教日語的節目,我反正有空,想學幾句。”

毛泰久想了一下,搖搖頭。用韓語解說教日語,在日本的電視節目上不可能有。

“我教你吧。”

“你教我?”金娜娜倒不懷疑毛泰久的日語能力,只是,她在學習上有點笨啊,老師的耐心怕是要遇到考驗。

毛泰久找了張紙,把五十音圖寫下來給金娜娜講,講了不到一半,金娜娜已經是兩只眼睛呈蚊香狀,舉起手來阻止:“等等,不行,太多了,學不過來。”

“不是要你一下子學會,概述一遍,這樣你心裏有個底。”

等毛老師大概講完,金學生已經完全暈掉。

毛老師看着眼前這不成材的學生,決定改變教學方法,用生動形象的方式教她學會日語。

“學點常用詞,你的記憶力不太好,用聯想記憶法吧。”

毛泰久指着自己的眼睛,用日語說:“眼睛”,金娜娜跟着學一遍:“眼睛”。

果然聯想記憶法很有用,看着老師漂亮的眼睛,原本很笨的學生念了兩遍就記住了。

毛泰久的手指繼續在自己的臉上移動:“鼻子”。高挺的鼻梁也是非常好的教學道具。

教到“嘴唇”這個單詞時,毛泰久老師用一根手指輕輕撫過自己性感的嘴唇,注視着金娜娜,用他低沉又極富磁性的聲音說:“嘴唇。”

金學生蒙圈了,開始體會到聯想記憶法的威力。一個人的嘴唇長成這樣真的科學嗎?一個人的聲音這麽動聽科學嗎?她不自覺地吞了一下口水,腦子一暈就念錯了發音。

“真的有點笨呢。”毛老師笑着搖頭。

他又念了一遍,性感的嘴唇念出來的日語也有着勾人的韻味。

金娜娜暈暈乎乎跟着複讀,然後又錯了。

“為什麽總是出錯?”毛泰久慢慢前傾身體,靠近金娜娜。

金娜娜本能地向後躲了一下,觸到身後的沙發靠背。他們坐在一張雙人沙發上,毛泰久欺近她的時候,正好把她逼在一個角落裏。

心跳得飛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還是期待。

“看來要更強烈一點的教學方法才能記住。”

說完這句話,毛泰久俯身壓過去,吻住金娜娜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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