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花見

金娜娜閉上了眼睛,嘴唇上傳來了溫熱的觸感,和那一天他吻她時的感覺相似,又略有不同,他輕輕磨蹭她的唇瓣,纏綿又癡迷。

沒有吻很久,那柔軟的觸感就離開了。金娜娜慢慢睜開眼睛,毛泰久仍然維持着半壓迫,半圈住她的姿勢,他那張過分好看的臉就在她面前,距離近得足以讓她數清楚他的眼睫毛。他專注地看着她,似乎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存在。

金娜娜聽到毛泰久用特別低沉沙啞的聲音詢問着:“現在呢,學會了嗎?”

學會什麽?日語還是接吻……

被他的眼睛誘惑着,也被他的嘴唇吸引着,金娜娜只感覺口幹舌燥,她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識搖了搖頭。

毛泰久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笑意,低聲說:“那就再教一次吧。”他伸臂抱住了金娜娜,又一次開始了關于嘴唇的教學。

剛才教日語時,毛泰久并沒有把電視關掉,只是調小了音量,似乎電視中正在轉播一場球賽,球場上熱鬧嘈雜的聲音和解說員賣力的解說聲仍然在影音室裏繼續着。

但是金娜娜聽不到那些聲音,她只聽得到毛泰久的呼吸聲,還有兩個人激烈的心跳聲。

毛泰久把她緊緊地禁锢在懷中,灼熱的嘴唇貼着她的唇瓣厮磨不休,仿佛她嘴唇上有蜜,他貪戀地舔來舔去。金娜娜頭暈目眩,覺得自己就像個雪人兒,快要被他舔化了。她被他抱過很多次,但是從未像此刻一樣,強烈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寬闊的肩膀,有力的手臂,溫暖強壯的胸膛,他的懷抱既束縛着她,也支撐着她。

吻在不斷加深,毛泰久在某個瞬間無師自通,這根本不需要學習,充分使用本能就足夠。毛泰久熱烈地糾纏着,不給金娜娜一絲逃避的空隙。

金娜娜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被一只無形的手反複揉捏,她聽不到也看不到,整個世界就只有毛泰久給她的味道、溫度與觸感,還有那似乎要焚燒一切的激情。

一直到毛泰久那不安分的手越來越過分,金娜娜才驚醒過來。

毛泰久并未意識到他已經超過了金娜娜的警戒線。直到被金娜娜推開他都是懵的,怎麽了?哪裏又錯了呢?

金娜娜捂着發燙的臉頰跑回了卧室,鎖上門,直接撲到床上,把臉埋在枕頭上。

激情餘波讓金娜娜身心仍然處在戰栗之中,整個人喜悅又混亂。

戀愛了……他吻我了……原來接吻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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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影音室裏,毛泰久的情緒平複得更快一些。

他摸摸自己的嘴唇,接吻原來這麽有意思,不過也不算浪費,反正遇到金娜娜之前,他從未産生過接吻的興趣。

毛泰久心情很好地把把石原叫進影音室,扔給他一包錢。

石原滿臉愕然。

“不是說你母親在住院嗎?借給你的,什麽時候有能力什麽時候還,我不會催債。”毛泰久和黑幫閑談時得知,石原本來成績很好,因為母親重病,大學沒畢業就退學了,混黑幫也是為了來錢快。

石原的手指蜷了一下,并沒有去動那包錢,也沒說話。

“我沒別的意思。或許這看上去像是個收買的行為,就算是吧。只有一個要求,保護我女人的安全。”

石原這才去碰那包錢,點了一下數目,卻又放回了桌子上。

“太多了。我本來就應該保護你們的安全,我的職責就是這個。”

“那可不一樣,真心真意的保護,和純粹盡忠職守是兩回事。”毛泰久雙手插在口袋裏,“石原,別讓自己後悔。我的母親也在我幼小的時候去世了。我不像你有機會挽留她的生命,如果有那種機會,賭上全世界我也會去做的。”

沒再管石原的反應,毛泰久離開了影音室。

石原低垂着頭,喉結動了動,終于還是過去把那包錢拿起來,緊緊攥在手中。對貴人們來說,那只是錢,可對他來說,那是他母親的命。

毛泰久上樓走到卧室門口,一拉門把手,發現門是反鎖的。

真不像話,把自己男人鎖在門外……這種情況他應該生氣吧?但是奇怪的,毛泰久的心裏居然覺得挺甜蜜。

戀愛讓他這個本來脾氣不怎麽好的人也變得寬容許多。

好吧,就讓她躲一會兒吧,反正躲過現在,也躲不過晚上,晚上再跟她算賬。

毛泰久慢悠悠晃到書房,在書架上找書看。

房主搬離時,只帶了自己最喜歡的書籍,還留了不少書在書架上,毛泰久抽出一本德文原版的《裏斯本夜車》。他自己家裏也有這本書,沒看完。他的很多書都是這樣,看了幾頁,或者看了半本就丢在那裏。哪天想起來時,再去翻一下。有時候忘記內容了,就從頭看起。

這是母親的讀書習慣,被他繼承了。并不把讀書當成任務,只是一種享受,注重其過程,所以從哪裏開始,到哪裏結束都不重要。

母親留給他的烙印遠比他以為得深。

旁邊的唱碟架上,也留下來很多CD碟。毛泰久翻了翻,日文歌曲和英文歌曲各占一半,他的手指最後停在尾崎豐的唱碟上,這是毛泰久唯一有感覺的日本歌手。

他把CD碟放進唱機,尾崎豐激烈昂揚飽含感情的聲音從唱機中流淌出來。

“早晨那微弱的陽光灑向疲憊而眠的愛

為時光如梭這一觀點

一齊點頭贊同的兩人漸漸靠近

風兒敲打著窗簾把我喚醒

我慢慢地貼近你的臉龐……”

瘋狂嘶啞,像要撕碎什麽的聲音,配上如此溫柔的歌詞,有一種奇妙的反差。

毛泰久輕聲念出了歌名:“et me not”。

不管燃燒得多麽劇烈的火,最終都會化成灰。不管愛得多麽熾烈,人們最終會分離。所以,別忘記我。

毛泰久坐在巨大的真皮轉椅上,仰着頭,閉着眼,這歌曲太傷感了,不适合他現在的心情。

毛泰久皺了皺眉頭,起身把唱機關掉,手裏那本《裏斯本夜車》也扔到書桌上。讓這些風花雪月,憂愁煩惱見鬼去吧。他現在有金娜娜,他還要陪伴她過兩個孩子三條狗的生活,陪到九十九有點難,至少陪到七十歲吧。

再次回到卧室門前,毛泰久敲了敲門,裏面沒人應答,用手一拉,門開了,金娜娜已經不在裏面。

都不用猜,這個時候她肯定去廚房了。這小女人滿身都是煙火氣,一天到晚都在忙些生活瑣事,忙忙碌碌,興致勃勃,活力十足,似乎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中藏着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毛泰久從來沒想過,自己最後會愛上這樣的一個女人。

他的生活圈子決定了他能接觸很多優質女性,富家千金并不都是電視劇中那麽蠢,白領精英中也有很多女性容貌與智慧都很出衆,只是他對那些人都無感。好像有某種無形的阻隔,把毛泰久和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區分開來,女人當然也在這個其他人之列。

毛泰久沒有愛的經驗,性的經驗倒是有的。二十代身體活力最旺盛的時候,他也和普通男人一樣對女人的身體很着迷。只是,他雖然更有錢,但也更加挑剔和任性。都以為憑他的臉,憑他的錢,他一定有很多女人,事實卻截然相反,他找過的女人不超過一只手的數目。

三十歲以後,毛泰久回到韓國接掌家業,公事繁忙,身體機能也在下降,混在上流社會那個爛泥潭裏總感覺喘不過氣,他沒心情沒時間和女人發展長期穩定的關系,也不想找速食性的女人,生活過得清心寡欲幾乎像個僧人,連娛樂記者想挖他的緋聞都無處下手。

毛泰久原以為自己到死都是一個人,結果遇到了金娜娜。

要說美吧,她也不是最美的,雖然不是笨蛋,但智商也不太高。但就是對了他的眼,怎麽看都覺得好,想要完全擁有,永遠都不放開。

毛泰久溜溜達達下了樓,來到廚房,看到金娜娜正站在水槽前清洗食材,她戴着圍裙,細腰一搦,長發紮了個高一點的馬尾辨,露出的柔美後頸。

毛泰久臉上不自禁就露出了笑容,對金娜娜說:“別忙了,晚上我們出去吃。”

金娜娜一愣,關上水龍頭轉過身來,雙手抱着一個剛洗過的水靈靈的大白蘿蔔。

“我做飯不好吃嗎?”她圓圓的小臉上出現了怨念的表情,真是可愛。

“好吃。”毛泰久看着金娜娜,豈止是飯好吃,人還更好吃。他頓了頓才說:“晚上這裏有節目,賞櫻的‘花見’,現在已經過去一大半,櫻花馬上就要謝了,再不去就沒機會。”

所謂“花見”就是賞櫻的慶典,每年春天日本各地根據櫻花開放的時間進行。不管白天晚上,都有相應的慶典活動,有表演,有歌舞,有各種有趣的娛樂項目,豐富的小吃和飲料,從櫻花開放,到櫻花凋謝,為期七天。

金娜娜看了看料理臺上擺放的食材,只是清洗了,還沒有切,出去吃也沒什麽影響。

“好啊。”金娜娜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也愛玩,只是之前的生活太辛苦,壓榨得她根本沒有心力去想玩樂的事情。

把食材都收進冰箱後,毛泰久帶着金娜娜和石原來到島上一家和服店。

石原手裏抱着毛泰久那身紋付羽織袴,對店主,也就是他的姑母說:“娜娜小姐想挑一身和服晚上穿,韓先生要穿這一身。”

姑母店主先是被毛泰久和金娜娜的顏值給驚了一下,打開那身紋付羽織袴看了看又皺起了眉頭,嘀嘀咕咕說這身衣服該熨燙整理,不能就這麽穿,建議毛泰久把這衣服先放她店裏,讓小工收拾一下,他要心急可以先穿她店裏類似的衣服,并不收錢,只要付金娜娜一個人的租金就行。

毛泰久無可不可,只是交待,別給金娜娜穿最複雜的那種振袖和服,那種腰上要勒十幾層,怕她受不了束縛。

他們試穿和服這個空檔,石原喊他的小弟暫代職守,自己匆忙去了醫院。

女式和服色彩缤紛豔麗,腰帶很寬,而且種類、款式多樣,還有許多附屬品,盡管毛泰久要求穿簡單點,金娜娜還是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完成了換裝過程。

金娜娜身上的和服是淺粉的底色,手工刺繡有梅花和仙鶴的圖案,腰封是深紅色。她拒絕了店主給她化濃妝的提議,只是淡掃蛾眉,塗了一點點口紅,長發挽成簡單的發髻。

金娜娜雪白的小臉皎如明月,水潤的眼睛亮如晨星,襯着這一身櫻花一樣的衣服,整個人既優雅妩媚,又青春俏麗。

毛泰久則換了一身藏青色的羽織,銀灰底藏青細條紋袴褲。毛大人的帥自然是不用多說。

毛泰久上前牽住金娜娜的手,對她說:“我們走吧。”喉音低沉動人,聽得旁邊的女店員都臉紅了。

石原已經從醫院趕回來,默默跟着兩人,卻被他姑母一把抓住手臂:“幫我問問先生,能不能給我店裏拍張照片,和服可以免費。”

石原搖頭。免什麽費啊,他錢多得吓死人。而且從石原跟他的第一天起,毛泰久就囑咐過,不允許別人給他們拍照片。

雖然是個奇怪的人,但也是個慷慨的人。

石原掙脫姑母的手,小跑着跟上前面一對神仙一樣的人。

神仙也好,魔鬼也好,他都不介意,能幫他保住母親的命,就是他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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