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王者歸來
“放箭!快放箭!攔住他們!”
見城門無法再按照指令封閉, 牆頭上的守将即刻下令,以弓箭封鎖攻城軍隊的步伐。
“刷刷刷!”
箭如雨下。
看着那雨點般襲向地面的弓箭,蕭昀天下意識地要拉着白疏羽躲避, 但這些箭雨對于皇帝來說并不算什麽。白疏羽鎮定地待在原地, 周身延展出了一個無形的防禦氣罩, 把射向他們的利箭全部擋在了外邊。
負責指揮攻城的元帥趙儀登上了高高的指揮塔, 命令旗兵揮舞戰旗, 傳達軍令。
“戰獸營, 預備!”
體格高大、身披戰甲的異獸們來到了陣型的最前方。面對城牆上的守軍,倘若以重火力強攻則會破壞城牆, 而作為國都真正的主人,白疏羽并不想造成那樣的後果。
所以,他讓趙儀元帥制定了新的戰術。那就是借助軍中異獸的力量。
在元帥一聲令下,異獸們紛紛張開大口, 一陣致人昏迷的毒霧從中發出。軍中法師祭天請風, 将異獸們吹出的毒霧引向了城牆。
一刻鐘後,白疏羽的大軍毫發無損地進入到了城中。一部分士兵留下來, 幫忙把在城牆上吸了.毒霧而昏睡一地的守軍們陸續拖走。
進城之後,白疏羽一方士氣高漲,接連攻破了幾道難關,最終來到了皇宮正門口的城樓下方。白疏羽乘着雪紋飛龍, 蕭昀天則坐在他的後方, 往上看去。
就在數個月之前, 這裏曾經舉辦了聲勢浩大的閱兵慶典。也正是在此地,白啓明帶來的軍隊揭竿造反, 裏應外合,攻下了雪城, 還闖進了皇宮,逼迫白疏羽不得不從城內撤出、一路南下,退守墨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不曾想,這白啓明篡位奪權不足半年後,雪城之中再度出現了兩股相異力量的對峙。幾個月前白啓明率領數十萬鐵騎兵臨城下,而今天,相似的一幕重新上演。但情形相似,名義卻大不同。闖進家門的強盜和名正言順回歸家門的游子怎可相提并論?
蕭昀天從側邊看了看白疏羽。皇帝的表情非常平靜,完全看不出任何激動或仇恨的情緒。蕭昀天猶記得他剛剛去到莫府的時候,還因為被迫撤出雪城而偷偷哭泣過。而在短短數月的時光裏,昔日羽翼稀疏的年輕帝王業已重振旗鼓,在大起大落的歷練中學會了波瀾不驚。
Advertisement
雪山之行使他懂得,成為一名成功君王的必備素質,除了強悍的功體和運籌帷幄的能力之外,還有堅韌淡然的心境。
在城樓前方,兩支軍隊激烈交戰。四周光芒不斷,術法亂飛,夜莺領着影衛班牢牢守護在皇帝四周,而皇帝翻身從飛龍背上躍下,一刻不停地前往皇宮。
蕭昀天跟在他的身後,和他保持兩米的距離,監視着周圍異獸的動向。每當有敵方的異獸企圖突破防守猛攻而來時,蕭昀天便會運轉靈力,以禦獸印的威壓強迫它們停止進攻。
“皇上……”
“嗯?”
看着前方就是皇宮的大門,蕭昀天忍不住問道:“皇上,你确定白啓明就待在宮裏嗎?這雪城內部的戰況這麽激烈,他見勢頭不對,搞不好已經從宮裏偷偷溜掉了。”
白疏羽頓了頓,堅定道:“不,他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待在皇宮之中。”
蕭昀天有些迷惑:“皇上是用靈力感知到了他的方位?”
白疏羽道:“在此之前,朕亦能下這樣的定論,是出于朕對他的了解。這白啓明終其一生為了皇位而奮鬥,朕有預感……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逃跑。哪怕是死,他也會死在皇座之上。”
蕭昀天一怔。聽了白疏羽的推論,他心情有些複雜,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做人做到這個份上,白啓明也算是很有恒心和執念的一人了。只是,他緊緊握住的是屬于別人的東西,這種執念就變成了偏執,無論多麽堅定不移,他的所作所為都只是感動了自己。
其實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蕭昀天甚至可以理解白啓明的心思。皇位意味着滔天權勢和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是毋庸置疑的。這白國上下,別說是皇族,換作是哪個平頭百姓也可能曾經做過這樣一個江山美人的黃粱夢。
然而,他并不認同白啓明為了這樣的私心而篡位奪權的行為。在先皇在世的時期,白啓明未能超過兄長而繼位,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下一輩的頭上,從親侄兒手裏搶走了皇位。
白啓明只看到了登上皇位的好處,卻未有履行好身為國君的職責。他在位期間,北方處于一片零散與混亂之中,世家門閥對內勾心鬥角,對外大肆剝削百姓,他甚至還把魔國的大軍引入了自家門口。抛卻私心和即位程序不談,蕭昀天也認為白疏羽會成為比他更好的統治者。
白疏羽和蕭昀天一前一後踏入宮門。他們在正儀宮的前方看見了眼熟的身影。
是白啓明。他孤身一人立在正儀宮的殿門之前,背手而立。男人孤零零地站着,白氏皇族标志性的雪白長發披散下來,淺色的眸子裏卻詭異地閃着精光。
看到來人,他半點也不意外,而是同樣平靜地看着白疏羽。
叔侄對陣,旁人紛紛屏住了呼吸,靜默地退到一旁,天地間仿若只剩下宿敵二人。
白疏羽率先開口。
“皇叔,你敗了。”
白啓明聞言大笑起來:“你此刻說出這話,未免高興得太早!朕的軍隊是敗了,然而——”他伸出右手,手中提着刀,刀口指向身後的正儀宮。
“皇座就在朕的身後!白疏羽,你要想得到皇位,就跨過我的屍體!”
白疏羽定定地看着他。末了,輕嘆一聲。
“白啓明,朕先前稱你一聲皇叔,為你留有顏面。但竟不知你究竟是偏執,還是愚蠢?”他搖搖頭,“你擋在皇座面前,又能如何?白啓明,你大勢已去,就算是抱住皇座死不撒手,你護住的也僅僅只是一個沒有意義的物件罷了。”
“哈哈!”白啓明不管不顧地笑了起來,“那又如何?不殺了朕,你別想踏入這正儀宮,坐上這皇位!”
在一邊圍觀的蕭昀天覺出這白啓明的行為和話語都挺不對味兒的。白疏羽試圖和他說明道理,但白啓明不知是真瘋還是假蠢,一副胡攪蠻纏認死理的架勢。他有些懷疑,這個“皇帝”到底是受了兵敗城破的刺激,還是愛皇位愛瘋了。
白疏羽也發覺自己無法和這位反叛的叔父溝通。他默默嘆了口氣,右手一擡,一把鋒銳的長劍落到了他的手中。
白啓明看到他召出的寶劍,瞳孔一縮,目光緊緊地釘在那上面,流露出貪婪又嫉恨的神色。
“此乃白氏皇族祖傳寶劍,‘鳳翼’。”白疏羽自如地提着寶劍,對敵人說道,“白氏祖上有訓:‘鳳翼回翔,志在四方’。接過了這把劍,便也接過了先祖手中的擔子,保家衛國,庇佑一方百姓的安寧。”
白啓明眼裏的光火突然在頃刻間消散殆盡。他面如死灰,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狀态。
白疏羽運起真氣,鳳翼受到它所熟悉的極寒之氣的感召,在空中盛氣淩人地飛舞起來。振奮的寶劍在空中大幅度地劃出一道道劍痕,同它的主人一般意氣風發。
頃刻間,兩人已經各自拿起武器,戰在了一起。
兵刃相接,火光四濺。兩人都是白國皇族中的佼佼者,各自身法都是極快,蕭昀天一介凡人憑借肉眼甚至難以跟得上他們交手的速度。雖然對白疏羽的實力抱有信心,但到底是刀劍無眼,每一聲兵刃碰撞的聲響都隐隐刺痛着他的神經,令他不自覺握緊了拳頭,手心被汗水浸得透濕。
皇上,你一定要贏……
寒風吹動着少年的短發,他的目光緊緊鎖在面前兩道激烈交戰的白色身影之上。兩股強勢的真氣在空裏碰撞、激烈地回旋,手中的劍刃上下翻飛,舞成了一片銀白的光影。冰寒的掌氣攜帶着無數綿密的劍招襲向敵人的要害,兩人鬥武鬥法,打得不可開交。
交戰片刻過後,勝負已見分曉。憑借着沉穩的心态和巨量的極寒之氣的儲備,白疏羽步步緊逼,攻向白啓明,而對方不得不轉攻為守,身形漸見混亂。
“喝呃——!”
血光。白啓明捂住受傷的右臂連連後退,趁着他露出破綻,白疏羽乘勝追擊。
劍影。被鋒刃精準地挑斷了經脈,男人噗地仆倒在地,手中的武器也當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白疏羽的劍刃落到男人的脖頸上方。
“你敗了。”
男人吐出嘴裏的鮮血,咧開嘴,露出一個蒼白而恐怖的微笑。
“我是敗了,然而白疏羽,你也不會贏!”
他突然撕下自己的半邊衣裳,露出胸口皮膚上的古怪咒文。
“這是……”
旁觀的蕭昀天對此感到非常疑惑,然而,夜莺卻突然動身了。
“是魔人的術式!”他飛快地沖向了白疏羽,嘶啞道,“皇上,快走!”
“誰也別想走!”
白啓明瘋狂地大喊了一聲,皮膚上的符文蠕動了起來,扭出古怪的圖樣。
他突然拿起地上的刀刃,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髒。
“不好,他要魔化了!”
站在一旁的其他影衛立刻上來,架起蕭昀天就往回飛奔而去。
“喂喂,這是怎麽了!皇上還在後面!”
拖着他的影衛回應道:“蕭公子,白啓明身上帶有魔人設下的術式,他如今已經舉刀自裁,但屍首會徹底魔化,變成一具魔屍!”
蕭昀天一愣,“魔屍?難道他能死了又複活了?”
影衛點頭道:“正是!此乃魔國禁術,魔屍由術式加持煉制而成,其身戾氣極重,會不斷地吃掉活物來增強體內魔氣……”
在被影衛們拉着往前逃跑的過程中,蕭昀天回頭望了一眼,正看見那被自己刺穿心髒的白啓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的額前凝聚了一大團烏黑色的濃郁氣體,整張臉呈現慘淡的灰暗顏色,向着前方的白疏羽和夜莺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
轟隆一聲巨響,圍在他前方的七八個影衛統統被轟飛了出去,肉眼可見的大團魔氣在空中不斷地凝聚、升騰,以他本人為中心發散開來,所經之處無不引起一陣惡劣的陰寒。
看那白啓明魔化後的樣子就跟恐怖電影裏的喪屍差不多,蕭昀天感到一陣惡寒,他汗涔涔地問影衛:“既然是魔屍,你們可知它的應對之法?”
影衛沉默了一會兒,道:“魔屍因其本身已經身死,所以無法再次被‘殺死’。”
蕭昀天瞪大眼睛:“也就是說,這玩意兒打不死?”那要怎麽對付,難道被這東西活活耗死在這裏嗎?
影衛為難地搖搖頭。另一邊,他的同伴說道:“據說只要解開屍身上的魔印即可,但……具體的破解之法吾等尚且不知。”
然而這還沒完。從他們的後方突然傳來了陣陣嚎叫聲,此起彼伏。循聲望去,竟是從皇宮的內部跑出來了不少各式各樣的“異獸”——它們模樣非常奇怪,體表偏黑色,雙目猩紅,身上戾氣極重。
蕭昀天不禁疑道:“那些是什麽玩意兒?”
“是兇獸,它們是魔國境內特有的異獸品種,身受魔氣感染而變得異化。”
眼看着已經被帶出了皇宮的前殿,蕭昀天剎住腳步。
“不行,皇上還在後面呢!不能讓他一個人面對那什麽魔屍。況且這周圍還有這麽多的兇獸圍上來……”
影衛一愣,急道:“蕭公子……”
蕭昀天深吸了幾口氣,鎮靜下來。他對一名影衛說道:“勞煩你前去請白崖先生過來,他見多識廣,定有法子破解魔人的術式。”
影衛猶疑道:“蕭公子,那你……”
蕭昀天閉了閉眼,暗自運起靈力,開啓了禦獸印的力量。
“冰雪神龍!”
召喚消耗了巨大量的靈力,蕭昀天一時間感覺五髒六腑都在受到莫名的擠壓。在低沉的龍嘯聲過後,冰雪神龍龐大的身軀浮現在皇宮的上空。
“神龍兄,請你幫我擺平那幫兇獸!”
在皇宮前殿,依稀可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在和魔化的白啓明激戰。周圍的兇獸自皇宮的深處接連出現,潮水一般地湧向了他們,将交戰中的三個人團團圍住。
“神龍兄,快!”
神龍碩大的頭顱調轉向地面上的兇獸。它眯起狹長的眼眸,嘴巴一張,一個巨型冰球出現在它的口中。
“呼呼呼——”
狂風肆虐,暴雪飛舞。剎那間,咆哮着的兇獸們被冰寒之氣皆數封凍,像是冰雕一樣定在了原地。
蕭昀天松了口氣。剛才一瞬間将靈力提升到最高等級,替白疏羽和夜莺二人解了圍,這會子反噬的效用便很快席卷而來。頭部隐隐作痛,他無力再操縱冰雪神龍,只好讓它先行撤離。胃部和腹部一陣難受,他感覺自己像是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在這段時間裏,影衛也已經火速請來了援兵。白崖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他的目光越過蕭昀天的肩頭,落在皇宮前殿的地面上。
“咦,居然是魔屍!”
邊向前跑着,他邊倉促地解開了身上挎着的布袋子,從裏面拿出一卷龍血絲線來。
有大叔在,蕭昀天懸着的心頓時落了一半。他跟着白崖進了皇宮前殿,正看見白疏羽一記飛踢正中白啓明心口,将他踹翻在地。夜莺趁機夾攻上來,手起刀落,鋒銳的刀刃在白啓明的身體上狠厲地開了幾個口。
身體被劃破,然而并沒有任何鮮血流出。白啓明搖搖晃晃地站在原地,歪着腦袋,扭曲的嘴巴向外咧開,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任何物理性質的攻擊果真都傷不了他。蕭昀天大致觀察了一下局勢,發覺還是只能夠把希望寄托在白崖大叔身上,讓他盡快封印這個作妖的魔屍。
正想着,就見那白啓明歪歪腦袋,忽然掉轉頭,空洞無神的眼睛望向了蕭昀天。
“咯咯,咯咯……”
他的喉嚨裏發出了沉悶嘶啞的響動。下一秒,他朝着蕭昀天飛撲過來。
喂喂喂怎麽盯上我了?
眼瞅着情況不對,自身沒什麽戰鬥力的蕭昀天只好轉頭就跑。聽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蕭昀天冒險回頭看了一眼,發覺那家夥居然就在自己的身後,一瘸一拐地追過來,跑得還挺快。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白疏羽瞬移到蕭昀天身後,對着白啓明一刀劈落。刀光閃過,只見白啓明的腦袋脫離了頸部,梆地落在了地上。
蕭昀天停止奔跑,小心地往後看着。
腦袋掉了,應該暫時沒事了吧?
然而,白啓明的身子卻還直挺挺地站着。他的腦袋在地面上停留了一段時間後,突然動彈了一下。接着,又重新“飛”回到了斷裂的脖子上……
“我的個神吶,這可比孫猴子還厲害!”
魔屍這一番詭異的操作看得蕭昀天冷汗直冒。
“嘿,小毛團不怕,老夫自有辦法!”
白崖突然從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裏沖了出來,手一揚,一圈龍血金絲線精準地套中了白啓明的身體。
“皇上,衛官長,快幫老夫困住它!”
白疏羽和夜莺立刻行動,一前一後封住白啓明的去路。皇帝果決地發動了極寒之氣,強悍的涼氣四下裏溢出,身上魔氣強盛到的魔屍也禁不住這強烈的寒冷,行動明顯遲緩了下來。
那魔屍被兩人圍住,只能在空地中央來回打轉,但他時不時變回回過頭來,朝着蕭昀天嚎叫一陣。被魔屍大吼的對象心裏極度納悶:這白啓明按理說應是将白疏羽當成宿敵,為何今日卻對着自己這般在意?
另一邊,白崖已經快速施展着他最拿手的封印術。空白的石磚地面上隐隐發着光芒,淡色的光輝映出了一個特殊的圓形圖案,而白啓明正好站在這個圖案的中心。
術法開始生效,這歪頭的魔屍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燙到了腳似的,踮着腳板蹦跶了起來。它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蹦跳着,舉止看起來分外怪異。
“你個白啓明,死了也要反過來禍害皇上,老夫今天就把你徹底收拾幹淨!”
封印術全面開啓,白啓明身上的魔印起了激烈的反應,失去自我意識的白啓明失控地吼叫起來,在陣法裏跌跌撞撞,但就是出不去。
一刻鐘過後,白啓明宛如一尊蠟像定定地站在法陣當中,身上的魔氣被悉數吸幹,就像是一只被抽空了氣的氣球一樣幹癟了下去。
“解決了嗎?”
蕭昀天大着膽子往前走了幾步。就在他移步的時刻,已經偃旗息鼓的白啓明突然猛地哆嗦了一下,朝着蕭昀天這邊跳了過來。
“喂——幹嘛啊!”
來不及逃跑了。那怪異的魔屍霎那間往前一動,蹦出了封印圈,生生掙斷了白崖手裏的龍血金絲線,以最後的力氣向着蕭昀天撲來,整個一副要同歸于盡的架勢。
“我的天——看看看我掃堂腿!”
蕭昀天突然下蹲,伸出了一條大長腿,把踉踉跄跄跑過來的白啓明摔了個狗啃泥。
“幹得好!”白崖趁機追上了白啓明,咣咣咣給了它幾個大巴掌,用龍血絲線把它捆了個結結實實。
最後的魔氣也被抽走,白啓明如同破麻袋一樣癱軟地倒在地上,徹底咽了氣兒。
事情似乎結束了。蕭昀天從地上站起身,這才發覺自己的腿軟成了面條,怎麽都拖不動。
“哈哈,小毛團,剛才那一下可真是精彩,老夫差點以為你躲不過去了呢!”
蕭昀天笑嘻嘻地撓了撓頭發:“大叔過獎啦。”
然而事實上,他并不是突然開竅學會了絕世身法才避開了白啓明那一擊的,而是因為腿軟外加在地上絆了一下,所以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恰好躲過了白啓明的一撲;又因為摔地的姿勢特殊,伸出的長腿正好擋在白啓明的前路上,把那魔屍給絆了一跤。
然而在旁人眼裏,他的這一系列的動作連接起來,就像是施展出了一個“掃堂腿”的絕招一般,酣暢淋漓。
不過,白崖大叔因為方位問題沒能看清他的這一連串小動作,還以為他的小毛團“出息了”,向他投來欣慰的眼神。看到大叔贊許的目光,蕭昀天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真相告訴他。說到底,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蕭昀天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先前可還真是驚險,讓他一瞬間有了穿越進生化危機古代版的錯覺。
皇帝的手下人上前來,把白啓明的屍體拖了出去。為了以防萬一,受到魔氣标記的身軀将會被永久封印在地下,永不見天日。
白疏羽站在正儀宮前殿的空地上。就在剛才,他前半生最大的敵人在此落敗,并變成了半人半鬼的邪物,最終被合力剿滅。複仇奪位的道路由此終結,他心裏一空,緩緩地舒了一口長氣。
總算結束了。
總算……回來了。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他轉過臉,正看見蕭昀天大步朝着自己走來。
“皇上,你還好吧?”方才的打鬥異常激烈,連身為旁觀者的蕭昀天也不得不捏了把汗,還差點成為了大BOSS的靶子。
他伸出手,替白疏羽抹去額前細密的汗珠。
白疏羽看着他的眼睛。此刻的蕭昀天看起來如此賞心悅目,不單單因為他相貌英挺俊朗,更因白疏羽自己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後,便會有莫名的溫暖感。
就像絨絨毛團一樣的暖心。
是錯覺嗎?
見美人呆呆地看着自己,蕭昀天伸出雙臂,将他淺淺擁入懷中。
“皇上……”他在他的耳邊低語,“歡迎回家。”
白疏羽把自己深深地埋進對方的懷裏。蕭昀天比他稍微高出一些,白疏羽略低下身,把臉貼在對方的胸膛上。
“蕭昀天。”
“嗯?”
“謝謝你。朕——”皇帝想了想,卻什麽也說不出口,喉嚨裏一時竟有些哽咽。末了,他将別的話悄然咽下,只懶懶吐出一句:“朕累了。”
皇帝的語調慵懶又帶點罕見的嬌嗔。奇怪,怎麽聽起來有點像在撒嬌?白疏羽被自己給吓了一跳。
不過……也罷。
蕭昀天笑了笑,拍拍他的背,指尖穿過柔順的雪白色長發。他輕聲道:“雪城裏的戰事應該也接近尾聲了。皇上是時候好好休息一陣了。我們走,好不好?”
白疏羽站着沒動。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從對方懷裏慢慢擡起臉。
“好啊。”
他轉過身往前走去。感覺到周圍不少人在盯着自己,目光各異,然而他并不在乎。
皇帝拉過蕭昀天的手,和他一道往皇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