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浴缸的白色泡泡正好淹沒在蘇栖的鎖骨以下,她擡頭看着忽然進來的傅時津,一臉警備。

大腦小小的空白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

剛剛電話擴音,她和瑠夏說的那些話,傅時津不會聽到了吧??

蘇栖松懈下來,小心翼翼地試探:“你……”

傅時津輕應一聲:“嗯?”

“咱們家的房子,隔音效果應該還不錯吧?”

傅時津恍若看穿一切,抿抿唇角:“挺好的。在門外根本聽不到你在裏面說話。”

“噢……”

欸???這話怎麽有點奇怪???

“蘇栖。”

“啊?”

傅時津很好心地提醒着:“手機。”

蘇栖反應慢了幾拍,當明白過來傅時津的意思後,她大喊一聲:“我靠——”

手機掉水裏了!!!

蘇栖連忙在浴缸裏面撈手機,水流和泡泡随着她的動作不斷晃蕩。

等摸到手機拿起來一看,她可憐的手機已經英勇就義。整個手機濕噠噠的滴着水,黑着屏,一看就是無力回天。

蘇栖又氣又無語,漂亮的杏眼瞪向傅時津:“都怪你!你進來為什麽不出聲!!!”

傅時津顧自走到洗漱臺前洗漱,不以為意地反問:“我進我家浴室,還需要先敲門問問我能不能進來?”

“那你也得先敲門!萬一我在洗澡萬一我沒穿衣服又或者我在上廁所——”

想到他們早就坦誠相見過了,蘇栖就陷入自閉:“算了算了。”

“需要賠你一個新的麽?”

蘇栖一臉郁悶:“不用。”

“嗯,好。”

傅時津不多話,實在摸不清喜怒。

他開始洗漱,最後拿起電動剃須刀刮胡須,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地過分。

蘇栖只是随意看一眼,卻不小心愣住。

這個男人……為什麽連刮胡子都這麽帥?

他是每個角度每個動作都計算好的嗎???

須後水的桉樹薄荷清香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彌漫,蘇栖直愣愣地坐在浴缸裏看着傅時津的每個動作,直到傅時津撇頭瞧她:“看什麽?”

“啊?”蘇栖慢半拍回神,不自然地清着嗓子,“沒看什麽,随便看看。”

傅時津點着頭:“是麽。”

他放下剃須刀,臨走前,對蘇栖說:“這兩天會忙,過兩天我會陪你回家一趟。”

“回家?去我家?去我家幹嘛?”

“女婿回國,理應上門拜見岳父。”

“……噢。”

“還有,早點去你的小公寓把你行李搬過來。”

等浴室的門被重新關上,蘇栖才反應過來,傅時津怎麽知道她在外面的小公寓一個人住!!!

她爸都不知道她一個人住外面!!!

跟傅時津結婚以前蘇栖都在家住,結婚後,傅時津出國,蘇栖就自己住在外面,也沒回家。她爸一直以為她是住在這邊新房的。

所以傅時津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知道她住小公寓的?!!

手機壞了,看不了時間,蘇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泡了多久的澡。

等她圍着浴袍走出浴室,傅時津已經不在卧房裏。

樓下好像有聲響,蘇栖循聲下樓,在餐廳見着一個微胖和藹的中年女人。

蘇栖之前見過她,是傅時津請來負責他們平日飲食起居的佩姨。

佩姨見到蘇栖,畢恭畢敬地打招呼:“太太早上好。”

蘇栖的視線先被桌上琳琅滿目的中式早點吸引,肚子一下子就叫了起來。

她沖佩姨點了點頭,馬上走到桌邊,剛要拿起一根黃金香脆的油條時,佩姨就跟過來說:“太太,先生特意交待過,您在吃早餐前,要先喝一碗白粥。”

“……先喝粥?”

那不是光喝粥就喝飽了。

蘇栖瞧一眼旁邊小瓷碗裏看着香糯的白粥,皺眉別開眼,問佩姨:“先生呢?”

佩姨:“剛走不久。”

“出門了?”

“是的。”

那正好。

蘇栖拉開餐桌邊的椅子坐下,撕着油條慢慢吃,完全忽略了旁邊的那碗白粥。

佩姨欲言又止,想想還是說了句:“太太,先生說您昨晚喝了很多酒,還是先喝點粥暖暖胃比較好。”

“沒事,我沒那麽嬌氣。”油條沾得蘇栖滿手油,她抽過旁邊紙巾擦了一下,接着拿起筷子夾炒粉。

蘇栖大概很久沒有吃過這麽中式的早餐了,平時她都是随便吃點面包喝點咖啡應付一下。

佩姨:“太太,中午您在家吃嗎?”

蘇栖想了一下,說:“不了,我要出門。”

“那晚上……”

“晚上也不一定,你不用特意給我準備飯。”

“但是先生交代過,他晚上會回來吃飯。”

炒粉實在是太好吃,蘇栖沉浸在美味中,随便應了聲:“噢,他要回來就回來呗。”

佩姨:“……”

FUNLAX總公司。

作為全國最大的高奢時尚公司,FUNLAX的高奢時裝在業內大有名氣,近年來旗下擁有的數十個美妝品牌也日益受人追捧。

兩年前公司的重心轉移到法國後,傅時津就很少回國內公司。

如今回來,權利全都移交到他手上,董事會那一群老股東得知後,一早就湊在一塊開會。

會議冗長,但沒什麽實質性進展。

頂樓辦公室,方特助走進來,朝正在看合同的傅時津說道:“傅總,董事們的會議結束了。”

傅時津沒擡眼皮,只手握鋼筆,在合同的右下角剛勁有力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簽完了,他才問方特助:“都走完了?”

“林董沒走,他想見你,似乎是為了宇越集團的事。”

傅時津輕嗤一聲:“半個月過去了,宇越還沒死心,還要來求情。”

方特助說:“傅總,宇越集團的事,不少董事都覺得您做的太沒道理。傅董事長也問過我……”

“你把宇越近兩年的盈利報告打印出來,每個董事發一份。讓他們自己看一看,這幾年我們的品牌在宇越手底下到底是盈還是虧。等看完報告,看看他們誰還會為宇越說話。”

“好的。”方特助應着,要出去做事前,稍微猶豫了一下。

傅時津看出他有話要說,就問:“怎麽?”

方特助略不好意思地說:“宇越的事,我原來以為傅總您是在為太太出氣。”

傅時津微斂下眸,手指輕輕轉動着右手無名指上的婚戒,輕笑一聲:“嗯,你以為的沒錯。”

那天在派出所,俞微嘲諷蘇栖的話,傅時津全都聽到了。

每一個字,都不能夠容忍。

換了新手機,蘇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瑠夏叫出來幫她一塊搬家。

這棟小公寓是大學時候蘇栖拿她爸給的零用錢買的,她爸蘇盛強自南非挖到百年難得一見大鑽石之後,人生逆風翻牌,一躍成為身價過億的鑽石大亨,家裏除了錢,就只剩下錢。

而蘇栖,也就這樣從一個礦工女兒成為蘇家千金。

這劇本,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太特麽誇張了。

嫁了人的蘇栖很有身為人.妻的自覺,既然傅時津已經回來,她就該理所當然地搬過去跟他一塊住。

但是小公寓裏零七零八的小東西實在太多,她裝了好幾個行李箱都沒裝完。

過來幫忙的瑠夏累了,雙手一攤,躺在客廳的羊毛毯上偷懶。

“你這東西也太多了,我不行了我先休息一下,待會再繼續。”

蘇栖從旁邊小房間搬出一摞的時尚雜志和設計稿,擺在瑠夏身邊,說:“別躺了,快幫我把這些稿子理一下,有些廢稿就幫我丢垃圾桶。我還有好多衣服還沒理。”

“唉,你就這麽對待昨日的壽星嗎?”

“就算你是今日的壽星我也這麽對待你。”蘇栖先自己翻一下設計稿,邊翻邊說:“拜你所賜,早上我醒來看到床上躺着個男人,吓得我差點咬舌自盡。”

瑠夏嘿嘿笑着坐起來,幫蘇栖一起理稿子。

“你對你老公還真忠貞啊,可惜,真是可惜。”

“……?”

蘇栖想起早上在浴室的通話內容,連忙打斷瑠夏一些不實的猜測:“你別瞎猜,你早上是誤解我的意思了。”

“噢?那就是行了?”瑠夏馬上來了興趣,眼巴巴地望着蘇栖,一副求知樣,“我聽外界傳聞都是說你家傅總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連身邊所有助理都是男的。所以,他到底怎麽樣啊?”

蘇栖裝不懂:“什麽怎麽樣?”

瑠夏着急:“你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蘇栖還是裝作沒聽懂,順手翻着設計稿時,一個紅本本忽然從設計稿中間掉下來。

她看到,撿起來恍然大悟地說:“原來在這啊,怪不得從拿回來那天開始就沒見到了。”

瑠夏的注意力被吸引,從蘇栖手中拿過小本本看:“你怎麽把結婚證都亂丢,讓我看看你們的結婚照。”

“啧啧,還是得實話實說,你老公長的是真帥,這眼睛,這鼻子,簡直是鬼斧神工。”

“咦,原來他就比我們大了三歲啊。生日跟我很接近嘛,我1120,他1102,有緣,真是有緣。”

蘇栖心想着總算是避開讨論少兒不宜的事了,但突然想到什麽,全身一怔。

她快速從瑠夏手上把結婚證拿過來看——

11月2日——

咦,傅時津上回回來那天是十一月幾號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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