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一枚蠱蟲離體
? 第二天狄蒙逍回到公司的時候，本已準備好面對唇槍舌戰，可讓她奇怪的是，似乎昨夜那場風波并沒有引起太大的驚動。盡管所有人還是對她冷眼相看，卻怎麽都不像是有好戲的樣子。
她思索着，難道是摩休斯改變了大家的記憶？
“柳言笑怎麽沒有來？”她有些奇怪得開口。
倒是連魅第一個回答了她：“今天公司任命新的CEO，他去開會了。”
“新的？”狄蒙逍不解，“摩休斯？他不是早就上任了嗎？“
她這句話一出，周圍的眼神變得更奇怪了一些，她聽到他們心裏的聲音：摩休斯是誰？
狄蒙逍一驚，向所有人道：“你們都不記得摩休斯嗎？林木木呢？”
同事們莫名其妙得看着她，他們沒有說話，可心裏卻在問：她受什麽刺激了，腦子壞了嗎？
只有連魅帶着一臉看好戲的獰笑。
狄蒙逍一揮手臂将四周的時間暫停，只有她和連魅可以活動：“說，摩休斯去哪裏了？”
連魅冷笑一聲：“哼，你的備胎跟別人跑了，很着急吧？”
“你什麽意思？”
“他已經和凡娜公主一起離開了地球，他們兩個，可是雙宿雙栖去了，這回你可是沒有靠山了吧。”
狄蒙逍心裏一驚，立刻給摩休斯傳音，卻發現傳音被阻攔了。
“他這個笨蛋！”她咬了咬牙道，随即解開了對時間的控制。
不久，柳言笑回到辦公區，毫無意外道：“狄蒙逍，跟我進來。”
進入辦公室之後，狄蒙逍感受到他張開了阻隔試聽的結界：“昨晚，我居然喝醉了……”
他這句話可不像是簡單的抱歉，而是帶着探究和質問。
狄蒙逍抓了抓頭，”是啊，我也沒想到。”
“是嗎？”柳言笑審視她片刻，“好吧，我有沒有說什麽？”
“噢，你說了曾經大學時期被人欺負的醜事。”
“還有別的嗎？”
“還有你第一份工作的時候。”
“還有呢？”
“沒了啊！”狄蒙逍嬉皮笑臉道，“然後你就醉倒了，難道還有什麽別的醜事？”
柳言笑不易察覺得松了口氣，“是你送我回去的？”
“不然還有誰？”
“好吧。”他點了點頭，“你出去吧。”
狄蒙逍的腳步頓了頓，回頭道，“你……知道摩休斯這個人麽？”
柳言笑蹙了蹙眉，“似乎在哪裏聽過，他是誰？”
“沒事了。”狄蒙逍聳了聳肩有些失望的轉過身。
“等等，今天開會的時候特意提到了你。”柳言笑從筆筒裏随意抓起一支筆在手中翻轉着，“新官上任，像我們這樣的公司本來就不允許內部戀愛關系，更不喜歡錯亂的感情。你的事上頭也有所聽聞，你最好小心處理自己的問題，不然我也護不了你。”
狄蒙逍哭笑不得得挑了挑眉，“知道了。”
回到座位之後，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郵箱尋找那封诽謗她和元洛庭、摩休斯二人糾纏不清的文章，可她打開的時候卻發現所有關于摩休斯的傳言都不見了，男主角只剩下元洛庭一個。
“消除得真徹底啊……”狄蒙逍自言自語，“他到底打算怎麽樣？”
如今，沒有了摩休斯的庇佑，她在齊爾仕這樣廣受風言風語，地位的确岌岌可危。要如何讓上頭不以為她是個問題人物而生出辭退她的念頭，又繼續在柳言笑面前扮可憐呢？
她搖了搖頭，還是決定按兵不動。
很快三天過去了，連魅沒有再搞什麽花樣，摩休斯也與木木一起消失了蹤跡。柳言笑沒有再約狄蒙逍出去喝酒談天。同事們依然對狄蒙逍漠然疏離。
狄蒙逍倒是敬業得很，三天時間一到，按時給組員開會。
“我給你們的資料，都記住了嗎？”你們的郵箱裏有考卷，給你們半小時，做完交上來。
頓時會議室裏安靜得只能聽到鍵盤和鼠标的聲音，很快，所有人都交了卷。狄蒙逍滿意得點了點頭，忽然有些俏皮道，“很好！全部滿分！你們有沒有覺得，我給你們整理的資料簡單好記又實用啊？”
安迪先開口了：“是的，的确非常神奇。一旦開始閱覽，就像被吸進去一樣，非常吸引人，看着看着，就全部記住了。”
“聰明！”狄蒙逍打了個響指，“現在大家腦袋裏關于這次策劃任務的資料已經很齊全了，可以開始各自的創意策劃，一周的時間，只需要給出一個創意就行。去做吧！”
再回到電腦前的時候，琳達的□□頭像突然閃了起來：“上一次，你真的完成了三十組？“
“是的。”
“因為你有數據庫，是嗎？”
“是啊！”狄蒙逍笑着開口，“我說過，我們組裏可以聊天的。”
琳達有些不好意思得抓了抓頭，“對不起蒙逍，我之前還以為你不過是個花瓶……”
“哈哈，沒有關系！”狄蒙逍發自內心得笑起來，轉而覺得這事情似乎不太對頭，如果那些人類這麽快就與她冰釋前嫌，她在柳言笑面前豈不是很快失去了吸引力？
艾麗莎也開始說話：“我沒有想到，八百多頁的資料，我居然真的記住了！”
“是啊，蒙逍總結得很好，簡直讓人過目不忘！”
狄蒙逍勾了勾嘴角，心想：你們當然記得住，這裏面可有我的記憶能量。
她又大咧咧得笑起來：“哈哈哈，我都說了你們會知道我是好人啦！好了，大家去幹活吧，加油！”
所有人信心滿滿得開始投入工作。狄蒙逍給他們的資料的确齊全到令人驚喜，除了廣告史上從古至今的相關成功案例以及部分失敗案例和失敗原因，更包含了這一次客戶內部審核人員的星座性格喜好以及他們希望見到的內容。
可以說腦子裏有了這些東西，即便是普通人類，做出讓人滿意的作品也并不困難，整個創意部門C組的工作氛圍一下子大有改善，大家心底對狄蒙逍都存了一分感激。
狄蒙逍也暫且放下繼續裝可憐的念頭，或許作為一個披荊斬棘沖破重圍的角色也不錯。她苦笑一下，這些人類也真有意思，一封郵件就能讓他們與她一句話都不說，一個資料庫就又收買了他們的心。
因為失去了木木的庇護，連魅也暫時不敢輕舉妄動。一切似乎看上去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如果不是狄蒙逍心底對摩休斯的，一絲若有似無卻讓她近乎心痛的思念，她真的會覺得一切都很美好。
突然，心弦猛地一震，她立刻意識到，是摩休斯又一次收納了納洛之魂，并且這一次數量龐大！
她撫着心口，原本隐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一抹微不足道的念想突然膨脹，她想見他，像是瘾君子犯了毒瘾一般，必須見到他的念頭一口一口啃噬着她的心，讓她萬般煎熬。
狄蒙逍忽然覺得身邊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視線朦胧，滿腦子嗡嗡作響只剩一個名字：納洛！
她攥緊了拳頭咬着牙，一再警告自己，不要想，不要去想，不可以去找他！
可她越掙紮，越壓制，那一切就以越強的攻勢在她心裏沖撞，一下一下，像是不撞破她的心房四壁就不罷休。
忽然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推了一下，是琳達。而在她眼前的是柳言笑有些生氣的臉。
琳達在她耳邊輕聲道：“在想什麽呢？柳總監叫了你很久了！”
狄蒙逍擡起頭，柳言笑的臉在他面前似真亦幻看不清楚，她猛得甩了甩頭，卻仿佛看到納洛的臉。她覺得自己簡直透不過起來。
“不……不……我得出去吹吹風……“她撥開柳言笑的身子一下子沖了出去。
她一下子沖到大樓外面，發瘋一樣往前跑着，她也不知道要跑到那裏去，只好拼命控制自己的思維，不要再一不小心就去到摩休斯的身邊。
是的，她不想去。哪怕關于納洛和蒙蒂尼的牽連越來越強烈，哪怕對她內心的撼動一次比一次強大，她依然不想這樣甘心掉入前世的陷阱。她不想不明不白得，因為蒙蒂尼而葬送狄蒙逍的愛情，她最不願意的是，傷害元洛庭。
想到元洛庭，她的情緒終于平息了一些。她撫着心口，看來，始終也只有納洛能讓她內心的起伏如此劇烈，始終，她也是被蒙蒂尼的情緒所左右。
她正想在腦中呼喚元洛庭，突然感覺到柳言笑就在身後。
他看着她的眼神帶着一絲不解和心疼：“你……犯了忌諱？”剛說出這句話，他又蹙了蹙眉。
“沒有。”她勉強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道，“你不用說了，免得被侵蝕得更深。”
柳言笑神思一震，幾乎驚恐得看着她。
狄蒙逍極其輕微得點了點頭，随即一把拉起他的手：“走，陪我出去散散心！”
她故意這麽握住他的手，借機探查他體內的蠱毒之氣到底有多敏銳。
她發動瞬間移動，一下子，兩個人直接來到了——海底！
柳言笑睜開眼的時候頓時驚慌失措。
狄蒙逍拉住他的手，在心裏傳音："放輕松，不要呼吸，用你的神能給自己制造氧氣。"
柳言笑屏息凝神，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放松了很多。可他一張嘴，還是灌了一大口水。
"用你的心對我說話，不要用嘴。"
柳言笑試了試，狄蒙逍聽見了他的傳音：這是怎麽回事？
狄蒙逍嫣然一笑："你不覺得這裏很美嗎？你看看四周。"
柳言笑往四處看了看，除了黑暗什麽都看不到。突然狄蒙逍整個人開始發光，照亮了一片海域，四周的海崖變得清明起來，他們身在深不可測的海底峽谷中間，崖壁上布滿各種色彩絢麗的珊瑚海藻和魚類。
偶爾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生物從他們身邊穿行而過，大多長相奇異叫不出名字。
身在如此深邃的海底，感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威壓，四處幽暗幽靜，有一種神秘莫測又讓人膽戰心驚的美。
柳言笑終于适應了所處的環境，開始提問："為什麽來這裏？"
"我只是想找一個地方讓我不受打擾得安靜一會兒。"
"你以前經常這麽幹？"
狄蒙逍想了想，曾經的确有幾次從神界偷溜到人間玩樂的時候試過，不過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笑着回答："理論上說，這輩子是第一次。"
"這輩子？你記得上輩子的事？"
"你相信前世今生、六道輪回、因果循環麽？"
"我......"柳言笑沉默良久道，"曾經的我或許相信過。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時期，我也經常想到底是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後來我開始反抗，不願屈服于那些，前世的我根本不是我，憑什麽要我承擔這麽重的責任？"
"後來呢？"
柳言笑又沉默片刻，轉移了話題："不能總是我在說，你呢？今天你怎麽了，從沒見你那麽失态。"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裏過不去的坎。"
"說來聽聽？"
狄蒙逍嘆了口氣道："摩休斯是我前世的戀人，我們都有一些關于前世的記憶。元洛庭是我今生所愛。在愛上元洛庭之後，我又遇到了摩休斯，你說我該怎麽辦？"
"難道我們不應該遵從此生的信念麽？"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狄蒙逍遙了搖頭，“一時半會兒還真說不清楚。我們應該交換秘密，告訴我，你身上的蠱毒怎麽來的？"
柳言笑神色一怔，"什麽蠱毒？"
"你自己中了蠱你不知道？"
"我......"
"你不要緊張，我帶你來這裏的另一個原因，是深海裏天然的結界更強，一般陸地上的物種無法探知到這裏。"
"可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是蠱。"
"你告訴我，你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我......"柳言笑本能得扶了扶心口，可奇怪的是，真的沒有疼起來。
狄蒙逍再次牽起他的手，"告訴我，我是為了幫你！蠱毒每時每刻都在侵蝕你的身體和能量，如果你再不告訴我真相就活不了多久了！"
柳言笑一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說實話！"
"我......不能說。"
"柳言笑！"狄蒙逍怒道："這不僅關系着你，還關系着其他神界來使的安危，如果你不願意說，我自有辦法探清你的秘密。"
柳言笑愣了半晌，恐懼慢慢從他眼底攀升上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你的朋友！請你告訴我實情好嗎？"
"我不可以......"
"你體內的蠱蟲只是因為你所處的環境和體內的狀态突變而暫時失去了活性，你再不說就真的沒機會了！"
柳言笑突然痛苦得抓着腦袋，"如果我告訴你了你預備怎麽辦？把蠱蟲取走嗎？我又要回到那種一無是處的谷底嗎？我不要，我寧可死也不要！"
"你錯了，言笑！你體內的能量是來自神界的能量，你原本就有這種天賦，你和我一樣是來自神界的神，你原本應該飽受摧殘之後突然覺醒神識，去一個叫盧茨亞滋鎮的地方學習如何正确操控神能，可這一切都被利用了，你體內根本不應該有這樣邪惡的東西存在！就算沒有遇到給你下蠱的人，你也會擁有神力，也可以完成你的所有夢想，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你的意思是，前世？"柳言笑不可置信得看着狄蒙逍，"所以你剛才問我信不信那些？我不信，不信！！我的人生在遇到那個蒙面人之前全部都是灰暗，到底我犯了什麽錯需要我承受這樣的痛苦？是，我是出賣了我的靈魂，我以我這一生可能發生的愛情、善良、所有美好的事物為代價換取了我如今的能力，我不能說出口，不能做任何與行善有關的事，甚至不應該交朋友，我只能打倒一切，控制一切，遇到障礙除之而後快。倘若遇到和你一樣有異能的人我應該躲開，不然我就會痛不欲生，他們安放在我體內的能源就會因為我的忤逆自爆而亡。"
狄蒙逍怔怔得聽着這些讓她啼笑皆非的規則，忍不住将他打斷，"根本沒有任何人在你體內安放能源，你的能力與生具來，他們只是打開了你操控神能的能力而已。可你不經神識覺醒便運用神能，對你的身體損傷極大。他們放在你體內的，就是蠱蟲，它促使你禍亂人間，磨滅善心，到了最後也會讓你屍骨無存，你清醒一點，告訴我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柳言笑發瘋一樣按住自己的腦袋，"我不信！他們說過，如果有人告訴我這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那麽那個人一定會讓我回到地獄裏去！"他擡頭，眼中帶着歇斯底裏的驚恐，"你就是那個人，你不要靠近我！"
說罷，他一下掙脫狄蒙逍的手，一個瞬間移動消失在她眼前。狄蒙逍早已料到這一出，跟着自己安置的探測咒立刻移動到他身邊，發現他回了自己的家。
柳言笑剛坐定片刻，驚魂未定之間，心口突然劇痛無比，他吃了藥丸卻全無作用。
狄蒙逍趕到的時候他幾乎疼到昏厥，她知道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已經犯了大忌，一旦回到地面，蠱蟲恢複活力，全部都要一分不漏得償還。這麽強的威力，他的人身必毀無疑。
"我這就幫你拿出來！"她施出能量一面治愈一面追捕蠱蟲的位置，片刻之後，兩枚火星一般的物質從柳言笑心口處被取出，取出的一瞬立刻炸得粉碎。
而柳言笑在那一刻之後，突然吐出血來。他體內的傷終于從肉體上展現出來。随即他昏厥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