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盛夏的傍晚,從街頭栽到街尾的烏桕樹開出一片陰涼,透過枝桠傾灑下來的光束之間,有微塵起起伏伏。道路清潔車攜着噪音緩緩駛過,清洗過的柏油路泛出濕潤的黑,斑駁細碎的陽光點綴在地面上,蒸發過後,連空氣都變得濕漉漉的。

一個少年漫漫地走在樹蔭下。白色襯衣與深色長褲,再普通不過的高中制服,可穿在那副清瘦卻不單薄的少年軀體上,卻有一種別樣的氣質,高高瘦瘦、冷冷淡淡,斜背着一個樣式簡單的書包,半垂着頭,專心地去踩腳下的光斑。

這是少年回家的必經之路,同樣也是鄭櫻琪的。她經常會在這裏遇到他,見的次數多了便下意識地關注了起來,更何況英俊高挑的少年緩步走在林蔭道上的情景,本來就很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可每次見到他,他就像是從頭到腳都複制昨天的一樣,完全沒變化。一樣的制服、一樣的書包、一樣的走路姿态,就連每天都要踩着光斑走的習慣都一樣。鄭櫻琪想,他恐泊連耳機裏面放的音樂都是同一首吧。

不過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

她在少年幾公尺之外慢悠悠地騎着腳踏車,清澈的目光不自覺地滑向他的書包,今天他的書包好像格外的大,再将目光投向自己放在前置物籃裏的書包對比一下,足足大了一號呢。

可就在鄭櫻琪看着自己書包的這空檔,一條綠油油、胖乎乎的毛毛蟲緩緩地從書包縫隙裏爬了出來。

水靈靈的眸子,瞬間被恐懼籠罩。後頸處的汗毛就像那不斷爬入視野的毛毛蟲一樣,一根接一根地豎起來,“啊!”刺耳的尖叫聲劃破了烏桕樹下的寧靜氣氛。

鄭櫻琪忙不疊地想要停車,可連捏了幾下把手上的剎車都毫無反應,驚慌失措之下想要用腳踩住地面來剎車,結果……

糟糕,她怎麽忘了,放學取車時她就注意到座椅被人故意調高,雖然輕易猜出這是他人的惡作劇,卻沒想通對方用意何在,再加上自己又不曉得該怎麽調回去,于是就這樣騎了,所以現在的狀況就是,她的腳根本就踏不到地。

老天,她沒辦法保持平衡,而且那條毛毛蟲要爬到她的手上了!恐懼的尖叫聲在拐了幾道彎、升了幾個調之後,終于引起了前方少年的注意。

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他停下腳步,摘下耳機,然後一臉茫然地轉過身去。視野之中,是一個在腳踏車上手舞足蹈的少女。

是的,手舞足蹈。少女纖細的手臂與制服裙下的白皙小腿都在不斷亂揮,素淨漂亮的粉臉上寫滿驚慌失措。而她身下的那輛腳踏車好像有生命一樣在前進,直愣楞地朝他撞來。

看樣子是剎車失靈了,在這個遲來的想法閃過少年腦海的時候……砰!腳踏車的前輪狠狠地撞上少年的腿,鄭櫻琪整個人則是順着慣性撲上去,連人帶車一起壓在他身上。

好痛……被摔得七葷八素的鄭櫻琪睜開眼,愣了幾秒鐘之後才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她撞人了!

忙不疊地想要從受害者的身上爬起來,可致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先一步瞥見前置物籃裏生命力頑強的毛毛蟲,兩腳被吓得一絆,不受控地再度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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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襲來的二次傷害令少年終于忍不住悶哼出聲。

鄭櫻琪愧疚得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咬牙爬起來,搖搖晃晃地想要把壓在他身上的腳踏車扶起來。可無奈她腿細、胳膊細,再加上摔得手軟腳軟,拉車子拉得格外費力。

少年輕輕嘆息,還是伸手幫她推了一把,然後才慢吞吞地從地上坐起來。

“你還好吧?”

少年并沒有立刻理會她,而是先張開方才被壓在底下的手臂,露出被下意識護在懷中的書包來。他拉開書包拉鏈瞧了眼,繼而眉心一展。

“有沒有摔壞什麽?”被撞倒了還不忘護在懷裏,書包裏的東西一定很寶貝吧,不曉得會不會很貴。想到這個,鄭櫻琪的底氣有些不足,“如果有損壞的話,我可以賠……”

輕瞥她不安的神情,少年淡淡地說:“不用。”他摟着書包從地上站起,背好書包之後再彎腰撿起地上的耳機輕放入口袋,準備就此離開。

這就走了?呆了呆之後鄭櫻琪下意識地将他叫住,“等一下。”

少年停步看過來,他的目光清清冷冷,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鄭櫻琪看了看他身上的狼狽,忍不住問:“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還是那言簡意赅的兩個字。

“哦。”他被自己撞到,卻連句責備都沒有,鄭櫻琪的心裏不大好過,“對不起,撞到你。”

“沒關系。”少年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冷淡。他走開幾步之後又停下來,思考了一下後還是回眸道:“你倒是應該去一下醫院。”

“啊?”鄭櫻琪尚未回神。

少年不語,只是将目光投向她制服裙下的白皙小腿。

鄭櫻琪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這才慢半拍地發現自己的腿被磕破了皮,黑黑紅紅,鮮血直流。低呼一聲後便腿軟地跌坐在地上,她想要爬起來,可一看到手邊不斷蠕動的毛毛蟲,腿便更軟了。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少年不解地看她,目光探詢。

鄭櫻琪迎上他的目光,有些無助又有些尴尬,“我、我有點暈血,現在沒力氣了。”忙不疊地補充,又附贈一記幹笑表示自己沒問題,“不過沒關系,我休息一下就好。”

面對着她的笑容,少年連唇角都沒有挑一下。他靜默地盯了她幾秒,然後認命地一嘆氣,折身朝她走過來。

鄭櫻琪訝異地看他走到自己面前蹲下,默不作聲地開始幫她将散落滿地的書本、紙筆,一一收進書包。

“那個……”

少年動作一停,擡眼看她。

鄭櫻琪弱弱地指了指被他捏在指間的小生命,“毛毛蟲就不要收進去了。”

點了點頭,少年将毛毛蟲放回原處之後動作繼續。他将東西全部收好之後才站起身,順手将書包丢進前置物籃,然後踢開腳踏車的支架,扶好車子,接着才看向鄭櫻琪,“上車。”

“呃……幹什麽?”

“去醫院。”

終于明白過來的鄭櫻琪忙擺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可以自己走過來嗎?”

“可以。”這個人口吻平平板板,卻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她拖着虛軟的雙腿坐上腳踏車的後座,調整了下坐姿坐好。少年推着腳踏車,步伐緩慢地走向距離兩人并不遠的鎮醫院。

這一路上,鄭櫻琪的嘴巴就沒有歇下來過。她本身就不是個安分、少言的人,再加上想要将注意力從帶血的傷口上轉移開,所以鄭櫻琪一直在找少年搭話,從姓名,到學校,再到班級,差點就連他穿什麽尺寸的鞋子都問清了。

原來少年叫陸盛恒。

他雖然看起來冷淡內斂,從不主動挑起任何話題,但對于鄭櫻琪八卦的那些問題,倒都會客氣地回應一下,看樣子不難相處,卻也不太容易接近。反正不論是之前只是遠遠地瞧着,還是現在近近地交談,鄭櫻琪都對他充滿了好奇。

當注意到挂在他側肩的大書包裏似乎有什麽在蠕動之後,她的好奇心燃得更盛。

“你的書包在動。”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好奇心,“我可以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嗎?”剛才見他那麽緊張地護在懷裏,她就已經很好奇了。

陸盛恒毫不遮掩,直接拉開拉鏈。書包被拉開的同時,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探了出來。

鄭櫻琪驚喜地呀了一聲,“小狗!”她忍不住喜歡地探手撫上去。小狗奶聲奶氣地嗷嗚了幾聲,粉嫩溫暖的舌頭不斷舔她的手心,逗得她咯咯直笑,“它叫什麽?”

“雷諾。”

捧着小狗的臉來回端詳,“什麽品種的?”

“聖伯納。”陸盛恒騰出一只手,修長的食指輕輕曲起,溫柔地刮了刮小狗的頭頂,“一種大型犬。”這個輕微的動作似乎扯到了哪裏,令他忍不住擰眉低哼,在鄭櫻琪有所察覺前,他已經将手收了回來。

“那它以後會變得很大只?”

“嗯。”

“如果永遠也長不大就好了,可以一直放在包包裏。”鄭櫻琪專心地逗弄着雷諾,連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玩了好一會後,她忽然問:“咦,你今天該不會一直帶着它上課吧?”

陸盛恒側面地承認,“今天沒人照顧它。”所以他不得不帶着雷諾去上學。

“學校沒人發現嗎?”

“它很乖,所以沒人察覺。”

玩嗨的雷諾将半個身子都探出書包,軟嫩嫩、毛茸茸的爪子輕輕抓在陸盛恒的制服外套上。他不由得垂眼望去,顏色淺淡的唇微微勾起。

側坐在後座上的她剛好可以看到陸盛恒的側臉。近距離來看他還滿帥的,凸出的眉骨、深邃的眼眸、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細碎的陽光跳躍在他英俊的眉間,因他的笑容而多添了幾分溫度。

“你很喜歡寵物嗎?”

陸盛恒收回目光,“雷諾不是寵物。”

“喔。”鄭櫻琪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怪不得他被撞之後卻還好心送她這個肇事者去醫院,因為這樣喜愛動物的少年一定擁有着一顆純粹又柔軟的心。

這就是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情不自禁偷偷關注的少年,一個看起來冷漠疏遠,實際上卻比陽光更溫暖的男孩。這樣的他令鄭櫻琪忍不住想要和他說話,想要和他更親近,所以安靜了沒一會,鄭櫻琪便又打開了話匣子。

“對了,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麽會撞到你嗎?”

“不知道。”順手将雷諾塞回到書包中,拉上拉鏈,再刻意留條縫隙。

“其實我是被人惡作劇啦,結果不小心連累到你。”仿佛在講笑話一樣,将有人放毛毛蟲在她書包,又故意破壞剎車、調高座椅的事情全部講給他聽,“是不是很驚險。”

何止是驚險,甚至有些可怕。

陸盛恒忍不住停下腳步,調轉視線看向她,眉宇間攏着訝異,“為什麽?”

“為什麽她們要這樣整我?”見對方點頭,鄭櫻琪坦然地說:“因為我太漂亮了啊……喂,你那是什麽表情,不信嗎。”

她傲慢地一擡下巴,“我可是校花呢。”

疑惑的目光從她幹淨的布鞋慢慢地游弋到那張幹淨漂亮的小臉上。嗯,确實很漂亮,精致無瑕的五官,不論是清澈的水眸、秀挺的鼻梁還是那豐潤的菱唇,每一處都得到了造物主的偏愛,雖然她年紀小小,這份美麗中卻已窺見了一絲絲的妩媚。

陸盛恒認真仔細的眼神直把鄭櫻琪看得臉頰發熱,忍不住別過臉去,“總之我沒有弧就是了。”

同班富家女暗戀的男生寫了情書給她,自那之後富家女便開始處處找她麻煩,所以說到底不還是太漂亮惹的禍。而且富家女有錢又有勢,想要對付她這種長得漂亮、成績優秀,卻偏偏家裏一貧如洗的窮校花簡直輕而易舉。

“你可以報警。”陸盛恒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報警?”呆了一秒後鄭櫻琪立刻笑開,“別開玩笑了,局長又不是我大哥,誰會管這種高中生之間的惡作劇。”

可這已經不僅僅是惡作劇這樣簡單了,陸盛恒不太贊同地擰眉。雖然惡作劇者或許根本沒想那麽多,但如果鄭櫻琪今天沒有撞上他,而是撞上一輛轎車,那惡作劇就會變成兇殺案,可偏偏眼前這個少女卻根本沒意識到事情有多嚴重。

無言地凝望她幾秒,再度嘆息,所以說女人的智商都很低,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靠這種生物太近的話,連自己都會招來麻煩,就像今天一樣。

“你好像總在嘆氣。”

陸盛恒不答反問:“有手機嗎?”

“沒有。”難得聽他主動問問題,鄭櫻琪立刻被岔開注意力。

問她有沒有手機做什麽,難道是想之後再聯絡嗎?這種俗到不行的搭讪臺詞她已經在學校裏聽了無數遍,可今天這是第一次鄭櫻琪覺得有點開心。她忍不住補充,“如果你想聯系我的話,可以……”

“那用我的好了。”陸盛恒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麽,兀自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頭也沒回地遞過來。

“幹、幹什麽?”愣愣地接過手機。

“通知家人。”

“喔。”是啦,不聯絡家人,難道還要麻煩人家再把自己送回家嗎。鄭櫻琪悶悶地接過手機,給大哥鄭英傑打了電話。

去到醫院,填完挂號單後開始排隊,很快就輪到鄭櫻琪。

她乖乖地坐在病床上,一面翻看着手裏的挂號單,一面等待着去取消毒用品的護士回來幫她包紮。

“怎麽還有骨科的挂號單?”

“哦,那是我的。”坐在一旁的陸盛恒看了一眼,順勢将挂號單抽走。

“你?”鄭櫻琪反應了半秒,倏地睜開眼,“你也受傷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他,結果卻引來他的一聲悶哼,她連忙松手,“這麽嚴重嗎?”

“還好。”躲開她的觸碰,拿着挂號單坐到一邊去。

“你剛剛怎麽不告訴我?”

“你又不是醫生。”和她說有什麽用。“但我是肇事者啊。”

陸盛恒覺得有些好笑地瞧着她,這年頭肇事者都這樣理直氣壯了嗎。

他才想說些什麽,便被一個忽然闖入的男人給打斷。來者高大且健壯,五官剛毅、皮膚黝黑,即使一句話都不說,那懔悍剛猛的氣質也顯露無遺。他折刀般淩亂的眉似打成一個結,鋒銳的目光在踏入診間的瞬間便鎖住鄭櫻琪的身影,“鄭櫻琪!”

“怎麽來得這麽快。”她訝異地看向自家大哥,“又在路上超速飙車了吧。”

鄭英傑大步走到病床前,用目光将鄭櫻琪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嗯,我再來得晚些,幹脆去太平間看你不是更好嗎。”他也是剛好就在醫院附近,所以接到電話就立刻趕了過來。

“呿,不要咒我。”

“騎腳踏車都可以出車禍,鄭櫻琪,你還可以再蠢一點沒關系。”

“我是被人整的啦!”

“為什麽每次被整的都是你,還不是因為蠢。”

“是因為我漂亮。”說到這個忽然想起陸盛恒,她連忙推開擋住視線的大哥,卻發現他已經不在了,“欸,人呢?”

“誰啊?”

“就是被我撞到的人,他好像骨頭受傷了。”環視了一圈沒找到人她便有些坐不住,“要不然我去看……”

“你要去看什麽,給我乖乖坐好,有什麽事包紮完之後再說。”

“可人家是被我撞受傷的。”

“撞壞了哪根骨頭我去賠,但是現在你就給我乖乖坐好包紮。”将小妹壓回原處,鄭英傑不容拒絕地下令,“坐好。”

看清大哥是鐵了心不會放她随便亂跑,鄭櫻琪只好妥協,“那等會我包紮的時候,你去看他。”

“好。”

片刻後,護士出現開始為鄭櫻琪包紮。

她微擡着腿,目光卻黏在鄭英傑身上,“他應該在骨科,叫陸盛恒。”

“好。”

鄭櫻琪不放心地對着大哥的背影叮囑道:“最好把他帶回來,我要好好道歉。”

鄭英傑做了個了解的手勢。

“不要大吼大叫、不要太兇、千萬別吓到人家……”

不耐煩的咆哮從走廊裏傳來,“知道了!”

半小時後,鄭英傑又折回來。已經包紮好的鄭櫻琪忙不疊地伸長了脖子去看,找了半天之後擰起秀眉,“人呢?”

“走了啊。”

“走了?”她忽然覺得好失望,“不是讓你把他帶回來嗎。”

“他自己要走的。”鄭英傑大剌剌地往旁邊一坐。

“那他有沒有怎麽樣,嚴重嗎?”

他收攏五指,指節喀喀作響,“不嚴重,骨節錯位。”

“都錯位了還不嚴重。”

“男人受點傷算什麽。”鄭英傑高高跷起二郎腿,“不過這小子夠帶種,接骨時連哼都不哼一聲。”

是啊,如果不是發現了那張挂號單,鄭櫻琪都不知道他受傷了。骨節錯位一定很痛吧,他怎麽吭都不吭一聲。再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好好地彌補他才行。

不過到最後,鄭櫻琪也沒能好好地彌補陸盛恒。

兩人雖然就此相識,兩所學校也毗鄰,但也僅僅保持着在放學路上偶遇時會交談幾句的關系。不論是那天的意外,還是校花級別的鄭櫻琪,似乎都沒被他放在心上,陸盛恒依然是重複着每一天的習慣,安靜地走路、安靜地聽歌,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像那天沒聽到鄭櫻琪的尖叫一樣,同樣沒有留意到被她埋藏在心底日漸強烈的愛戀。

是的,鄭櫻琪喜歡陸盛恒。

她不知道這份感情是怎樣形成的,可能是從自己對撞到他的愧疚所形成,可能是從自己對他送自己去醫院包紮的感激所形成,也可能是由日後點點滴滴、微不足道的相處所形成,更可能在兩人正式認識以前,當她還默默地關注着陸盛恒的背影時就已經開始喜歡他了。

總之身為校花的她,在絕對不缺追求者的情況下,開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暗戀,這一戀,就是将近五年。

可這期間鄭櫻琪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始終和他保持着點頭之交的關系,連個朋友都算不上。在陸盛恒大二那年搬家後,兩人就連“點頭”的機會都沒了,所以根本沒人知道她喜歡陸盛恒。

鄭櫻琪自己也滿享受這種暗戀的感覺,她知道再美好的感情經過時間的推移也會變淡,與其對他展開追求,倒不如将這份喜歡藏在心底,保持着它最原始的悸動與純摯。

這份感情,一直維持到她大二,陸盛恒大四的那年。

陸盛恒在畢業之後在南部服兵役,之後便留在那裏發展,一直沒有回來。

徹底失去了他所有消息的同時,鄭櫻琪也失去了再關注他的機會,于是這份暗戀到此終止,鄭櫻琪失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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