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舞傾城:緋衣篇
? 從石室出來後,穆歌花了幾日的時間消化并努力接受了那日所聽聞地匪夷所思的一切,對于她名姓的變化幾人都未多過問,各自心照不宣,而關于她沐宛熏的這個身份又當如何處置,姜黎戊只說讓她無需憂心,他自會處理,如此,她也省心了。
這一日的午後
林木間‘唰唰’作響,酒兒與石頭舞于其間,以細枝作劍揚風起沙,穆歌滿臉豔羨地望去,明明用的是細枝,可在他二人手中使來卻淩厲無比,招招皆帶氣勢。
穆歌撐着腦袋看向悠閑卧于身旁的姜黎戊一聲輕嘆,掩不住地羨慕:“ 你說,我若是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桃酥聞言眉角一跳。
姜黎戊掀開敷于眼上的嫩葉,半瞌着眼睨向她,含糊不清地問:“ 學什麽?”
“自然是習武呀。”穆歌滿口答道。
姜黎戊歪着腦袋疑惑道:“ 你本就會,何需學?”
穆歌看他一眼覺得無趣:“ 你說的是曾經,我現在不是不記得了嗎。”
卻見姜黎戊将手一撐坐直了身子,慢吞吞地開了口:“ 雖說不記得了,可身體不曾忘記啊。”
穆歌睜大了眼不大确定地低聲問他:“ 你是說……”
姜黎戊沖她輕輕挑眉:“ 嗯~”
桃酥看着眉飛色舞的穆歌有些不安,喏喏道:“ 小姐為何想要習武,如今這樣不好嗎?”
穆歌笑得歡快:“ 若有武藝傍身自然更好呀,而且總這麽幹看着,實在有些心癢癢。若我成了女俠,還可以保護桃酥啊,哼哼屆時誰也欺負不了你。”
将往後或許要四處奔波的事說與桃酥聽,誰知桃酥聽後卻是皺着一張臉:“小姐決定了?……好不容易能有這樣平靜的生活……”只是後半句話小聲地有些聽不清。
穆歌忍不住打趣她:“ 什麽時候起變得像個小老頭了,你小姐我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Advertisement
耳邊似又響起那清冷的嗓音‘不會有事的,別擔心’像是着了魔一般桃酥不由愣愣地點了頭。
誠然,就如姜黎戊所言,身體的記憶是不可磨滅的,無論你自己是否記得,在石頭的點撥下初時稍顯僵硬但慢慢地似摸着了門路,一招一式都變得能輕松掌握,閉着眼時更能感受到來自身體的記憶,那感覺令她覺得暢快淋漓,若不是姜黎戊成天在她耳邊叨念着‘美人圖’之事不可再耽擱了,她是真想再多留幾日,不過想着橫豎石頭是要跟着去的,不怕沒有機會再切磋。
被打斷穆歌多少有些不樂意,拿眼稍掃着姜黎戊:“就算你這麽說,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吧?”
姜黎戊啪的一聲将玉扇打開舉于胸前輕輕搖着故弄玄虛道:“這個嘛~冰蓮自有指引……”
于是,一行五人再次前往滬川城,嗯,帶着兩個丫頭并着一個廚夫。
…………
****
滬川城
一路颠簸,剛下了馬車,兩個小丫頭就被眼前地繁華所吸引。
車水馬龍間,吆喝聲聲,與前次來的滬川有些不大相同,今次的滬川處處揚着喜氣,更顯繁華……
桃酥肩上的包袱還未挎好,看着眼前景致不禁嘆道:“ 小姐……滬川好繁華,好多新奇事物呀。”
穆歌亦是同意桃酥的說法,她将目光放向遠處,看着滿城花燈不禁有些疑惑:“ 今日莫不是有燈會?”
本在一旁擺弄花燈的小商販很是熱情地接嘴道:“ 姑娘是外地人,怕是不知曉,今日是康定王最寵愛的夫人……緋烨夫人的生辰,年年皆是如此,今夜也确是有燈會,各位可是趕巧了。”只是不知為何小販說到‘緋烨夫人’時有一瞬地停頓,斷得耐人尋味。
“倒真是巧了。”姜黎戊輕笑着走上前,順勢挑了三盞花燈。
像是知曉穆歌要問什麽,姜黎戊解釋一般低聲道:“ 滬川乃康定王蕭楠封地。”
穆歌恍悟:“原來如此。”
~~
滬川比之延安占地要小上許多,可謂之小城,但因其為康定王封地,在其治理之下日益繁榮富粟。
康定王,當今聖上第四子,為人謙和有禮,雖有勇有謀,然而對權勢卻并無所求,也正因如此,甚得當今聖上喜愛,四方争儲之際更是特意遠避。
只是不知流言何出,傳太子荒淫無度,聖上早已存了廢儲之心,因而備受聖上青睐的康定王理所當然地成了最受推崇的皇子,康定王雖無心皇權,但旁人卻不這麽認為,這其中将康定王視作勁敵的便是其一母同胞之弟的文王——蕭奕。
~~
姜黎戊将手中花燈分給桃酥酒兒二人後,穆歌伸手準備接過最後一盞花燈,卻不想姜黎戊舉着花燈繞過穆歌直徑遞向了石頭,轉而對着穆歌輕笑:“ 這盞……是給石頭的。”
穆歌看了眼那造型花俏的花燈又深深地看向眼姜黎戊,不滿道:“ 石頭一個大男人拿這花燈多不合适啊。”
石頭坦然接過後對着花燈瞧了好一陣,而後無比認真道:“ 這花燈無分雌雄何以男子不可執?”
姜黎戊在一旁笑得鬼祟,挨近穆歌輕聲低語:“ 今夜咱們上王爺府賞更美的花燈去。”轉頭又對幾人道:“ 你們幾個,晚間自行玩去,我與宛宛晚些時候有要事要辦。”
酒兒歡快地答應了,桃酥雖不情願卻也只得點點頭。
穆歌也不笨,知道此番要尋之人必是在王爺府內無疑了,于是兩人簡單用了晚膳後皆換了衣裳出門。
不多時,客棧前門,一男子墨發高束玉簪橫斜,鑲邊墨袍,雲紋腰封,雲履錦袍一身正裝,遠遠看去像是哪個世家的貴公子。
穆歌擡眼望着,向前踱了兩步,又上前兩步,打量了半晌稀罕道:“ 差點沒認出來,原來你也有正經衣裳,怎麽,今夜不披那被褥了?”
姜黎戊輕敲了下穆歌腦袋好笑道:“ 你這丫頭,就沒幾句好聽話。”
“下面這句是好話。”
穆歌向後退了兩步故作誇張地對他上下其眼,而後撫着下颚啧啧道:“ 嗯,你這模樣難得也有幾分潇灑倜傥。”
姜黎戊一聽得意兮兮地哼哼道:“ 發現得倒還不算太晚。”
…………
****
王爺府前光是守門侍衛就有四個,個個體格威武。
穆歌拉了拉姜黎戊的衣角有些心虛,低聲道:“ 我如今這三腳貓的功夫怕是闖不了王爺府。”說着趴在牆角後指了指不算太高的院牆,略有遲疑:“ 翻進去?”
姜黎戊大大方方地拎着穆歌走向大門,邊走邊道:“ 雖說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絲綢商人,不過尚算有些特別。”姜黎戊說着自懷裏掏出一枚金光閃閃的令牌:“ 是專供朝廷的皇商,且今日是緋烨夫人的生辰,尋個名目,便可進得。”
穆歌一下有了底氣,拍了拍姜黎戊肩膀:“ 看不出來你還挺可靠的。”
…………
接下來的進展一帆風順,進入王府及緋烨夫人的紫竹院比想象中的要順利得多,王府侍女紅着臉在前領着路,姜黎戊一路閑庭散步般跟着,而穆歌則被美景缭花了眼。
其實原本穆歌也沒想偷聽的,但奈何耳力極佳,小丫鬟們帶着不屑的低聲閑聊就這麽闖入耳中,隐約聽得一句‘不過是模樣占了便宜,成日拿僑做給誰看。’
模樣占了便宜?穆歌心想,看來緋烨夫人果然該是個姿色絕倫的絕色美人兒了,心下好奇之心更甚。
兩人随着侍女進了正堂,上首的美人榻上,一名女子斜斜倚在其上,擡手輕撫着懷中的雪白毛團,半瞌着眼看向來人,只是眸光無色,神态厭厭,雖說仍是個美人兒,卻亦非絕色。
姜黎戊從袖中取出錦盒:“今日是夫人生辰,在下備了薄禮,還請夫人笑納。”
看兩人模樣,不似初見。
美人兒的眼眸自錦盒上輕輕掃過卻是笑了,本是輕緩的低笑卻漸漸控制不住一般,笑出聲來,随後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悲喜難辨,笑了好一陣方才慢慢歇了,那模樣說不出的怪異,美人擡眼看向來人,輕勾着唇角,聲音輕緩卻又詭秘:“ 是,今日是緋烨夫人的生辰,整個滬川城都是因她而慶賀,可今日……不是我的生辰,呵~這王府上下可都在看我的笑話呢……”
因着方才的笑緋烨夫人面上染了一絲緋色,愁眉啼妝間神态頗為妖嬈,她說着看向姜黎戊手中的一方錦盒複又癡癡笑起:“ 但姜公子的美意不可負。”
語罷擡手輕揮,一旁侍女上前取了錦盒,也不看錦盒內裝的是何物,緋烨夫人便又是一擺手屏退了左右婢女。
屏退左右婢女後緋烨夫人擡眸望向穆歌,仿佛方才注意到一般,美人兒輕啓朱唇可有可無地問了一句:“ 這位姑娘是?”
姜黎戊笑答:“ 在下的義妹秦穆歌。”
美人兒對着穆歌微一點頭後便不再理會,轉而又看向姜黎戊,輕睨着眼似笑非笑:“ 姜公子若是得了漂亮綢匹可別藏着掖着,盡管遣人送來。”
姜黎戊輕笑:“ 自是第一時間供于夫人挑選。”
美人兒聽後略一點頭,輕揉眼角抱着毛團閑閑起了身,毛團’喵~’地一聲叫喚後自她懷中跳離,她輕飄飄地丢下一句:“ 有些乏了,兩位……請便吧。”便不管不顧地徑自回了卧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