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分析
機敏靈巧的小武？憨厚忠實的小山？改邪歸正的吳成？還是耿直漢子二虎？在這裏這麽多些時日，她與這些小弟兄們朝夕相處，實在不願意相信他們之中會藏有內奸，還一直勾結外人做不利于李大俠的事……這是多麽聳人聽聞的一件事情！
目前看來，小山被利用，所以他的嫌疑最輕。
小武是個聰慧的孩子，也頗識得兩個字，更是他們之中最先猜到李大俠身份的人，從小山的言論之中推斷一下，小武的确是最值得懷疑的人。
吳成以前所行不端也是實情，他會不會再次受到別人的誘惑而出賣他們呢？其實這很難說……有句古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至于二虎，他的性子和吳老三差不多，在她看來，應是最不可能的人了。可也有句話說的對，最不可能的人往往就是最有可能的……
這樣看來，除掉小山之外，其餘幾人都有可能是李大俠那個對頭所排布的眼線！現在成奚和李大俠下落不明，她只有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找到那個內奸，順着這條線索繼續往下走，興許就能找到失蹤的他們了！
楚微不安地在屋中徘徊着。
不多時，小武就将暫住在何玉安家的徐先徐老大夫給請過來了。
徐老大夫一看到楚微的臉色，他那張慈和的臉瞬間變得嚴峻起來。
“別動！快回床上躺着！”
他尚未診脈就說出了這第一句話，楚微沒覺得怎樣，小武倒是吓得不輕，扶着她躺下道：“二爺我扶您，您瞧您臉色這麽差，分明好嚴重！老先生，您快給我家二爺看看！”
徐老大夫将藥箱放置在床沿邊，伸出手探上楚微脈象處。
直到躺下來的這一刻，楚微才覺得的确有些不舒服，渾身的骨頭都很痛，那并不是一種疲累的酸楚之感，而是一種鑽入心骨的痛：“徐老先生，我……該不會是劇毒發作了吧？”她看着徐老大夫變了幾番的臉色，心中一緊張，呼吸也急促起來。
徐老大夫松開按在她脈象處的手，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小武也急在心中：“老先生，您說話呀！我家二爺怎麽樣了？”
徐老大夫看了眼他，目光落在了楚微臉上：“你近期可否受過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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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慎中了兩掌……”
只要不是毒發作了，這些內傷都沒有關系，調理調理就好了，見小武如此緊張，她道：“江湖兒女嘛，受些傷不是很正常？小武，別這樣緊張，我有些渴，勞煩你幫我去燒點水來吧，我也有些話想問問徐老先生！”
小武應了一聲，掩上門走了出去。
不等他繼續說她的病情，楚微忍不住先問道：“先生，我有件事情想請教于您？”
“姑娘請說！”徐老大夫面露疑惑。
“何玉安，何公子這兩日他可在家？”
徐老大夫思索了一番，斬釘截鐵道：“不在家。”
“老先生為何這樣篤定？”
“是這樣的，老夫今早給何員外和夫人請脈，聽到他們二位說起何公子一夜未歸，他們就派人出去尋了……”說到這裏，他看向楚微，問道：“姑娘可是知道些什麽？”
“我也在找他呢……”
楚微假裝無所謂般擺擺手，一邊心下思量着：何玉安并沒有回來！這樣說來，李大俠就不見得是落在他手中了！一激動，心跳的就更快，呼吸變得更加困難，她掙紮着起身：“不行，躺着我心口好悶！”說完，她重重咳嗽起來，一口血噴灑在了被褥上。
“你傷的實在太嚴重，切莫亂動。”
徐老大夫将她扶着躺下去，邊說道：“你的五髒六腑遭受震蕩，傷情危殆，這幾日千萬別下床，這是老夫調制的舒心丹，每日早晚用溫茶水送服即可緩解！”他将從藥箱裏拿出的藥瓶放在她枕邊，又叮囑道：“上次老夫所配的藥入口是難了些，有道是良藥苦口利于病，姑娘所中之毒非同小可，姑娘還是應及時服藥才好……”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楚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先生，這兩日我實在被忙昏了，藥方在打鬥中弄丢了，可否勞煩您老人家再給寫一張？”
“打鬥？”
徐先臉色一沉：“你中毒如此之深，哪裏還能出去和人打打殺殺？”
“先生教訓的是，我再也不敢了！”楚微吐了吐舌。心中則暗想：這位金湖聖手醫莊的老大夫雖說是喬雲塵找來的，但畢竟是何玉安親自帶到她面前的，到底有沒有問題她也不知道。成奚說李大俠有過命令，除了他開的藥，別人的藥一律不準服用，她對李大俠的擔憂深信不疑，可是，現在，眼見着自己病的快不能下床，他們也失去下落，她就顧不得那些了！
“我可以再寫一張方子，這次你可要按時服用，切莫拿自己的命當兒戲！”
徐老大夫說着，到桌邊研墨重寫藥方，一邊不住嘆息：“你的毒已經漫入骨髓，再不知收斂，受苦的是你自己！毒性若是侵犯五髒六腑，可就難治了……”
盡管他說的很隐晦，楚微也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她閉上眼，好不容易平複了心中的郁氣，才佯裝無事人一樣問道：“我還有多久的時間？”
徐老大夫手中的筆一頓，沒有直接回答這個話題，而是安慰她道：“你按時服藥，好好調養，會沒事的。”
楚微握了握拳，追問道：“徐老先生，您說吧，我能經得住！”
徐老大夫看向她，見她這般執着，也只好如實道：“多則一月，少則幾天。”
楚微的心一落。
良久，她凄然一笑：“好，我明白了。”
徐老大夫将藥方交給她，再度囑咐道：“藥一定要按時吃，有什麽不舒服立即來找我！”
楚微應了數聲，一邊道謝：“有勞先生了！”見他要走，她坐起身來拿出銀子，“特意讓先生跑來一趟，楚微實在過意不去，這一點心意請先生收下！”
“姑娘是喬公子最重要的朋友，莫說一趟，就是十趟也來得！”徐老大夫再度笑着道：“喬公子特地對老夫說，不計代價也要将姑娘治好！”
聽他提及喬雲塵，楚微面露尴尬，因不想再說關于他的話題，她一瞥眼，就見門外院落中的王婆婆一瘸一拐走過，她忙打岔道：“對了，徐老先生，我院裏那位王婆婆上次勞您看了下，她的老寒腿怎麽樣？我怎麽瞧着她的腿越來越不對勁？”
“難說……”
徐老大夫也回頭看了眼，搖了搖頭：“我并沒有看過她腿部的症結……而且，現在看起來，她似乎的确有些不太對……”
“先生此話何意？”
“你多照顧照顧她吧！”徐老大夫只說了這樣一句，就走出門去。
“哦，先生慢走……”楚微目送他遠去。
徐老大夫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扶着門框站定，餘光一撇，正對王婆婆那佝偻的背影，一種恐懼之感逐漸漫上她的心頭。她懷疑了小山、小武、二虎、吳成，唯獨沒有懷疑過她——王婆婆！！！
小武和二虎都是原先就住在院子裏的，緊接着吳成來了，王婆婆可以說是最後來的，但是，在發生喬姐姐和寧閣主那件事情之前，他們就都已經住在這個院子裏了……不管如何，她也是疑犯之一，如果真的是她，這件事情就可怕多了！
可是，要如何試探她呢？
站立的時間久了，一陣暈眩感襲來，那種鑽入心骨的痛意再度侵襲而來，她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在桌邊，好在小武正好拎着水壺走來，“二爺您沒事吧？”小武一個箭步奔來，攙扶着搖搖晃晃的楚微：“二爺，您別下床了，我扶您回去躺着！”
楚微忽然臉色一變：“別動！”
小武被吓得一激靈，哪裏敢再動。
她現在中毒失去內力，可以說跟普通人沒有二樣，加上這兩日所受的內傷極為嚴重，她又是一個連床都不能下的病人，許多正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她就不能再辦到了——一個有病之人與正常人之間，一定是有很大差距的！
小武見她不說話，急道：“二爺，您怎麽了？”
楚微搖搖頭，心不在焉回答道：“就是有點不舒服，沒事了！”
小武忙扶着她躺下。
***
是夜，無星無月，萬物沉寂在一片深黑之中。
小院之中早已燈熄火滅，因萬籁俱寂，任何風吹樹動的聲音都十分清晰，這讓西側屋中的呼嚕聲顯得愈發聒噪，但服了藥的楚微睡的很沉，什麽動靜都沒有聽見。
門輕輕動了一下。
一道黑影掠到她的床前。
看不清楚微此刻的模樣，不過，聽她勻稱的呼吸聲可以斷定，她睡得極熟。
衛離是有些害怕她的，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他就直接點了她的昏穴，随後盤膝坐到她的身後，以內功為她療傷……
直至後半夜，他才悄然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