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坦誠
“怎麽了？”
楚微飛快在屋裏掃視一番，見李大俠立在床邊似乎沒有什麽事情，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爹，而燕嘯風冷着臉向李大俠道：“人我給你叫進來了，有什麽話直說無妨！”
“楚遙在外面看着，你放心！”
“多謝前輩！”李大俠颔首，請他們坐下。
“你們在說什麽？”楚微一頭霧水。大家怎麽都怪怪的？
“說什麽？哼，我們在說你這未婚夫的真實身份！”燕嘯風沉聲開口。
“哦，這個事兒啊……”不就是李大俠是前朝皇子嗎？
楚微暗自松了口氣，看來二哥的确是告訴爹了，爹大概是回去一琢磨，才打算來找李大俠聊一聊，不過，她自個兒的爹她清楚，爹并不是勢力的人，現在他這樣生氣，應該是還沒緩過勁來。與此同時，李大俠先行開口了：“前輩說的不錯，我的确不是前朝皇子！”
楚微猛然看向他，驚道：“你說什麽！”
李大俠說……他不是前朝皇子？等等，怎麽回事？有點不對頭啊！她将目光再移到她爹的面上，爹看起來似乎毫不訝異……她收回目光看向李大俠。
對上她質疑的目光，李大俠道：“阿微，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并不是前朝皇子！”
楚微失聲道：“你不是前朝皇子？那你是誰？”
這個叫李大俠的神秘男子，也是馬上就要和她成親的未婚夫，她到這個時候才知道他所謂的前朝皇子身份是假的，甚至于她到今天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一種鋪天蓋地的恐懼籠罩在她心頭，一時間，好像天崩地裂一樣。
“少拐彎抹角！”
燕嘯風見自家閨女委屈，更沒好氣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對于他們的猜疑，李大俠顯得非常鎮靜，他看向燕嘯風，坦誠道：“前輩，既然我和阿微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有些事情我也仔細考慮過，既然前輩今日問出來，晚輩便沒有再欺瞞的道理了，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今朝的六皇子！”
Advertisement
“我的名字，叫奕钲。”
“什麽！！！”楚微都懵了。
“這些，是我的信物！”李大俠從身上拿出一塊令牌和一方金印。
燕嘯風接過來看了兩眼，見這兩樣東西的确不凡，才确認了他的身份，他将東西交還給李大俠，問道：“你是今朝的六皇子，那又為何冒充前朝皇子？”
“這是我父皇給我的考驗，确切來說，是太子之位的考驗！”
“……”楚微和燕嘯風面面相觑。
“我大皇兄，也就是文懿太子于四年前病重不治過世了，太子之位一直空懸至今，而我的兄弟之中，除掉身有殘疾的二哥、已故的三哥和七弟、還有向來淡泊權勢的五哥，因此，真正被父皇考慮在內的便只有我和我四哥！”
“朝中的黨派紛争日趨激烈，東宮太子之位也不可能一直空着。三個月前的一天，父皇秘密召見我，他交代給我一個任務——三個月的時間，找到前朝舊臣，并且招攬！”
“所以你冒充前朝皇子……”楚微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是，我冒充前朝皇子，也是為了更方便找到那些藏身市井間的舊臣。”
燕嘯風聽來，心中又生出疑惑，他道：“他們憑什麽會相信你是前朝皇子？”
李大俠微微一笑，答道：“自然是我調查過，當初前朝覆滅的時候，的确有一位貴妃身懷六甲，就在宮變發生的前後生下了一個皇子，而那個皇子至今下落未明！不過，這無關緊要。當我接到這個任務離宮之後，很快就沿着線索找到了一位前朝大臣，我以重金收買了他，讓他承認了我前朝皇子的身份！”
“倒是挺聰明。”
“如果真正的前朝皇子還在世，我冒充他，他一定會出現揭穿我，這樣，我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他，雖然我父皇給我的考驗只是招攬前朝舊臣，但若我能夠找到前朝皇子，也便是意外之喜……對我而言，這本是一箭雙雕之計。但很可惜，前朝皇子的事情鬧得這麽大，那位真正的皇子并沒有出現，我想，他或許早就不在人世了……”
燕嘯風點點頭，沒有說話。
楚微倒是想起來一些，她問道：“你讓衛離和成奚保護的就是前朝那些老臣了？”
李大俠道：“對，不管如何，我首先要确保的就是他們的安全！”
“那天劍衛是誰的人？一直在暗中害我們的又是誰？”
“天劍衛當然是朝廷的人，至于害我們的人……”李大俠看向她，反問道：“你覺得呢？”
“該不會是你四哥吧……”
“呵，從何玉安第一次稱呼我‘六皇子殿下’時，我就知道，這些殺手一定是他的人！我只是不明白，父皇單獨召見我，他又怎會知道我的任務？”
“會不會是他沿着你的動作猜測到的？”
“或許吧！這并不難猜測……”
他面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反而更比一臉悲傷來的更令人心疼，楚微的心都揪在了一處，回憶起自己和李大俠所經歷的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想起他所中的那種腐肉蝕骨、需要二十一天才能解的毒，她還是覺得有點不相信，這麽惡毒的算計，怎麽可能出自親人之手？就算是為了皇位，也沒必要做的這麽絕情吧？
她下意識安慰他道：“不管怎麽說，他畢竟是你親哥哥，我想，他不會下這樣的狠手，說不準是他手底下的人擅作主張，你不要太過傷心！”
“傷心？”李大俠搖頭，“很多年前，我就不會再傷心了。”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皇姐的故事嗎，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明白了，只有我掌握了絕對的權利，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他到楚微面前，握住她的手，向燕嘯風道：“前輩，阿微為我吃了太多的苦，她是這個世上除了我母妃之外，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女人，為了她我也要全力以赴，将來不管我能不能登上太子之位，只要我活着，我都一定會盡全力愛她、保護她、給她幸福！還請前輩允諾我們的婚事！”他說着，與楚微跪在了他面前。
這算是求親了嗎？還挺正式的……
楚微還挺感動。
燕嘯風朗笑了兩聲：“好，好，先起來吧！”他拍了拍李大俠的肩，眼裏俱是賞識之色，“你這小子心眼是複雜了些，勝在為人坦率，是個爺們，老子很欣賞你！”
“嗯，我五丫頭很有眼光！”
那……這就是答應他們的婚事了？楚微低着頭在偷笑。
李大俠繼續道：“不過，前輩，我父皇給的三個月期限要快到了，我馬上就要回宮，聘禮那一些尚來不及準備，現在匆忙辦婚事對阿微也不公平，還請前輩給我些時間！”
難怪讓他去挑戰計斌，他那麽為難呢？
燕嘯風本就是豁達之人，聽他這麽說，他道：“這倒是無妨，我家五丫頭也不急！”
“多謝前輩！”李大俠與楚微又拜了下去。
“還叫前輩……”燕嘯風哈哈笑着，将他們拉起來。
“多謝岳父大人！”李大俠順溜地把稱呼改了。
岳……岳父大人……楚微的臉抽了抽，咋地，這半天功夫，就直接把她終身大事給定了？連稱呼都改了？她還沒緩過勁來，燕嘯風笑着道：“我知道你們小兩口還有話說，就不礙人眼了，哈哈哈，楚遙那小子恐怕在外面擔心的要命，我下去看看！”
燕嘯風走後，屋裏就剩下兩人。
李大俠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與她額頭緊緊貼在一起。
他高挺的鼻梁碰到了楚微的鼻子，楚微用力與他蹭了蹭，她道：“剛才還真是吓死我的，你居然不是前朝皇子……”她吐了口氣，難以置信道：“還成功瞞過了所有人！”
李大俠道：“其實與你在一起，我已經露出了很多破綻，是你沒有在意過而已！”
“唔……”
楚微承認，她的确心大。
李大俠笑而不語。
過了會，楚微緩過神來，一堆問題就來了：“話說，你就這麽自信，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會肯嫁給你？”
“我是前朝皇子這種朝廷通緝欽犯你都不嫌棄，又怎會嫌棄我一個今朝皇子的身份？何況，跟着我又不是去喝西北風，你有什麽不願意的？”
“喔，也對……”
“我爹要是不答應呢？”
“那我就以我的誠心打動他！”李大俠信誓旦旦說着，“岳父大人又非不通情達理之人，我想，只要我真心對你好，他不會棒打鴛鴦的！”
“還真讓你說對了，我爹啊，別看着他很兇，其實是最開明的一個人！”
“早就看出來了……”
李大俠與她越靠越近，他溫熱的呼吸都噴在了她的臉上，害得楚微的臉愈發紅了，他輕聲道：“阿微，我很開心，從未這樣開心過！”
“我也很開心……”
楚微環住了他的脖子。
***
客棧門前的一輛馬車停了許久。
馬車是上好的黑楠木所做，車廂上雕梁畫棟、鑲金綴玉，外罩一層細滑精致的淺藍綢緞，裏面襯着一層淡如煙霧的碧羅紗，顯得華貴無雙，令許多路人紛紛側目。
此刻，車簾已經被打起來。
透過那輕如蟬翼般的紗幕，依稀可以看出，裏面端坐着個握着折扇的貴氣公子——他已經在馬車裏坐了許久了。
裏面的人沉得住氣，外面的人可就有些焦急了。
立在馬車邊的老管家都快急出汗來，幾回拉着路過的小二問長問短，甚至有幾回他都要自己進去了，卻被車廂裏的那位貴氣公子喝止：“蘇品，我們是誠心誠意來等人的，你這樣着急着闖進去是做什麽？”他的聲音明顯有幾分不悅。
那個叫蘇品的老管家白了臉色，慌忙向他道：“是老奴心急了，公子恕罪！”
貴氣公子冷冷淡淡道：“且等着吧！”
老管家再不敢心急，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安靜地侍立在側。
客棧前的街道依然人來人往，唯獨這輛華麗的馬車醒目如昔。
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才見一道翩然麗影從客棧中走出。
那是穿着一身雪白衣衫、挽着月白色披帛，氣質如冰似雪的美麗女子，小二給她伸手指引着：“這位小姐，外頭馬車上的公子已經等您許久了，方才的房錢就是他給您付的！”
白衣女子聞言望去。
車廂裏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宣姑娘。”
四公子優雅地下了車，他向她折身道：“在下冒昧在此相待，還請姑娘見諒！”
宣玉有些訝異道：“四公子……在這裏等我？”
老管家忙插了一句：“可不是，我家公子天微亮就在這了，生怕與姑娘錯失呢！”
宣玉看了看日頭，知道他們的确在這裏等了很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實在抱歉，讓四公子久等了。”她擡眸看向這位昨天晚上才相識的公子，她覺得，他們連熟識都算不上，實在不知他為什麽要等在這裏，還等了這麽長時間？
“四公子……有事嗎？”她試探着問。
四公子笑了笑，說道：“昨日閑談中，姑娘自言略通琴藝，在下回去之後驟然想起，家父曾經收有一把上古之琴‘綠绮’，說來慚愧，舍妹出嫁後這把琴就閑在了家裏，在下一直深憾無人會彈，這麽多年過去也早失了音準，不知姑娘可否幫在下看一看這把琴？”
原來是請自己幫忙的……
宣玉點了點頭：“小女子當盡力而為。”
四公子優雅地向她伸出右手：“宣姑娘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