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亦許亦佳(一)
婚禮儀式完成後,便到了晚宴的時候。新人換上敬酒服,在伴郎伴娘團的陪伴下依次向客賓敬酒。
一切都很美好,所有來賓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眼裏的祝福與笑意清晰可見。
只是,伴郎伴娘們似乎有點不大尋常。
一般來說,新郎新娘的酒裏摻點兒假酒、兌點水,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兒,賓客們也都能理解。
其樂融融的氛圍一直延續到了同齡人這兩桌。
桌上坐着的基本都是宋冉冉和季時序在高中、大學相識的好友,也不講究那些敬酒的規矩,怎麽開心怎麽來。
他們覺得分兩桌不過瘾,索性湊成了一桌,摩肩擦掌一起等新郎新娘過來。
新郎高中是年級大佬,大學是理工科一霸,聲名赫赫,享譽帝都大學城。新娘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一直都是身嬌體軟易推倒的萌噠噠樣兒,實際上文武雙全,雖然很少涉及江湖事,但江湖上到處流傳着冉姐徒手大殺四方的傳說。
大夥兒平時多得大佬照拂庇護,一口一個“時哥”喊了這麽多年,每到考試和查作業的時候都是等着抱學霸大腿,自然也不敢在人大喜日子裏挑事。
所以,他們選擇挑伴郎伴娘。
原先高一(七)班和P大文博院、物理院的小夥伴們還算客氣,守着自己那層社會精英人士的皮囊,只是意思意思地整了一小桌的炸。彈酒。
裏頭摻的白酒度數都在45度之內,摻的量兒也不多,所有的加起來統共也就60毫升,還是據科學實驗研究判定出來的最适宜飲用且對身體最為健康的度數和分量。
大夥兒還很講究紳士風度:“伴娘們不想喝可以別喝,咱們伴郎酒量都好,讓伴郎上,他們把你們的份幹了!你們喝果啤就成,那個不醉人。”
一號伴娘許亦佳,昨天剛下的飛機,被某位伴郎逮進酒店守着倒了一整晚的時差,腦袋還有些不大清醒,只是多年培訓而成的本能和應變能力讓她很好地履行了伴娘首席的職責,所以現在陪着新郎新娘敬酒的她,暫時說不出多少話。
二號伴娘李桃,對此表示很有話說。
“你們瞧不起我們伴娘團是不是?還區別對待。我就要喝炸。彈,果啤連個酒味兒都沒有,能算什麽酒。”
說完,首當其沖從已經準備喝酒的二號伴郎張巡手裏奪下第一杯炸。彈酒,仰頭一飲而盡。
正要繼續第二杯時,動作被人打斷了。
“等一下!”、“秋豆麻鍀!”
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身衣服的許述和金毛約瑟夫從後頭蹿出來,打斷了一桌人。
“只是啤酒摻白酒,喝起來多不過瘾,簡直小瞧了咱們的伴娘伴郎團。”約瑟夫擋在小桌面前,眨巴着湖藍色的眼眸,一臉無害地露出兩邊的酒窩看着伴郎們:“我親愛的兄弟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喝杯白酒交個朋友。咱們國外沒有白酒,但是伏特加有很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我祖上有波蘭八分之一的混血,今天特地帶來了波蘭特産Spirytus,度數不高,也就96度,是波蘭人的生命之水,現在獻給諸位,我可親可愛的朋友們。”
說着就要開瓶蓋往酒杯裏倒。
大家雖然對Spirytus了解不清,但是親耳聽見了“也就96度”,紛紛精神一震。酒瓶才開了一半,那濃烈的香味兒就開始一個勁地往人鼻子裏鑽,直刺激得人頭皮發涼,大腦一片清明。
不等伴郎伴娘團說什麽,忙不疊攔下金毛國外友人:“兄弟有話好好說,咱們犯不着玩這麽大。”
約瑟夫依言停了手,偏頭奇怪地看向衆人:“你們不想讓伴郎們混着喝,難道是要直接喝一杯?那也行。不過第一杯要給伴郎。”
約瑟夫同志作為唯一的宋冉冉海外中學同學,得知他家冉冉寶貝要先在中國辦一場婚禮後,第一時間翹了維也納金色。大廳的演出,不遠萬裏飛來江城說要當證婚人親自主持婚禮。
連宋冉冉家門都沒能摸進去,剛在宿清晗家裏把沙發坐熱,就被宿大姑和季時序聯合樂團指揮綁回奧地利。
後面好不容易表演完,趁着團裏休息的時候又偷偷摸摸聯系宋冉冉,自薦當伴娘。
未果。
因為季時序接過手機,貼心地提醒他,婚禮舉行的那天,正是樂團在波士頓交響樂大廳演出的時候。
鑒于波士頓交響樂大廳是宿家考慮的國外婚禮舉辦場地之一,建議約瑟夫同志不要放音樂廳鴿子。
季時序的話不多,淡淡幾句話,就成功打消了約瑟夫翹演出的念頭,直到樂團表演完畢才趕着最近的一趟航班飛過來。
當時婚禮其實還沒開始,至少還沒進行到交換戒指的儀式。
約瑟夫穿着問人華裔設計師連夜縫制的第六款伴娘服風塵仆仆趕來,一路漠視旁人或驚奇或驚豔的目光。
臉上笑容明媚爽朗,一心以為能跟在五個伴娘身後,見證自家冉冉寶貝的甜蜜瞬間。
未曾想,還沒進入琉璃教堂,就被五個伴郎加丁一凡攔着了。
伴郎們秉持不讓約瑟夫破壞婚禮和諧的原則,将他死死堵在門外,還扒了他的裙子,給他套了件毫無特色、低調得不能再低調的白西裝,把他捆隔壁休息室裏。
後來轉去晚宴的宴會廳,都忘記把他放出來,還是教堂整理雜物的工作人員發現才給他解了綁。
對此,約瑟夫一想起來都氣不打一處出,嘴上成語也開始亂蹦:“只要你們誰能一口氣喝完一杯Spirytus酒,然後不帶任何醉意地走一段直線的路。不遠,就這裏到大門的距離。能直線走過去,不用走回來。我就大發善心,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計前嫌網開一面寬宏大度,宰相肚裏能撐船,不計較你們撕毀我為冉冉寶貝精心準備的伴娘服的事了。”
他首先清出一個玻璃杯,滿滿倒上,攤手示意衆人可以開始了。
衆人:“……”
湖藍色的眸子轉向首席伴郎:“許兄弟,請吧。”
一直盯着首席伴娘,并且将每次遞到她眼前的酒都奪回去自己一口悶掉的許伽,擡眸淡淡掃了約瑟夫一眼,低嗤了一聲,慢悠悠地湊近,打算伸手去拿。
“這個度數太高了,對身體也不好,還是混着喝吧。”許亦佳快走一步,抓住許伽的手,擋在他身前,望着約瑟夫:“可以嗎?”
“當然可以。”約瑟夫笑着聳聳肩,紳士地微微欠身:“我願意為親愛的朋友們效勞。”
說完,他又将剩下的精餾伏特加往炸。彈酒裏挨個倒了一點。
“都有伏特加了,不如再添點白蘭地?”全程沒怎麽說話的許述,張着一雙同季時序有幾分相似的深情桃花眼,凝望着其餘幾個伴娘:“我從我媽酒櫃上拿的,幹岜白蘭地,比普通白酒的度數還要低幾度,可以嗎?”
他早先自薦當伴郎,好不容易才躲開許博遠的監視從MIT溜出來,結果卻被張巡以“伴娘只有五個,伴郎已經夠了,多你一個太多”為由,無情拒絕。因此,心裏也有點小怨念。
以孫思缈為首的三位502女寝成員,直愣愣地點頭:“可以,當然可以。”
于是,一桌子的升級版炸。彈酒應運而生。
伴娘團們以李桃為代表,一人代表全團,幹了小半桌不說,還把張巡嘴裏的都搶了。
她咂咂嘴:“味道不錯,比我調的酒好喝多了。”
張巡擡手擦拭她嘴角的酒漬,目光深邃缱绻,嘴上卻在吐槽:“因為你調的不是酒,是東北大亂炖,八角和肉桂成堆放。”
502女寝伴娘們,在來之前本來說好讓酒量最好的老司機汪雨打頭陣。
哪曾想,以往都能單腳踩着椅子對瓶吹的汪老司機,今天不僅沒有扛起伴娘團的大旗,還滴酒不沾,每次都是象征性地輕輕抿了一口純啤酒,很快就放下了。
後來敬到某一桌,有個模樣帥氣俊郎的客人給她開了一罐果啤,她還真端着果啤一路敬到了現在。
一個大廳輪下來,伴娘伴郎團裏,喝得最多的,伴娘團代表李桃,伴郎團代表許伽,兩人解決了全場将近一半的酒,以功臣之姿被簇擁着回休息室。
宋冉冉和季時序回房間換衣服,等送完賓客就直接去機場,開始蜜月旅行。
休息室裏,孫思缈和楚呦呦對視一眼,拉着汪雨往角落的沙發一坐,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我說老汪啊,你今天很不對勁啊,平時一個人能幹一箱啤酒,今天連一口都沒喝。來之前還跟我們拍着胸信誓旦旦說喝趴全場賓客輕輕松松,結果還沒我和呦呦喝得多。”孫思缈雙手環胸直勾勾盯着汪雨:“至少我們沒喝果啤。”
“果啤連酒都不算,你居然端着它敬了那麽多桌……”楚呦呦接着補充:“你是不忍心拒絕那位精英小哥哥的美意嗎?你們真是第一次見?我怎麽感覺他認識你挺久了的樣子,聽聲音好像也有點耳熟。”
汪雨絞着手指,一臉難以言喻的糾結,嘴巴張張合合,最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緩慢地點了點頭,悠悠地說:“認識。不是不忍心拒絕,是不敢拒絕。他叫江述之,我堂哥朋友,被我媽送了我典藏版日本波多野結衣松島楓合集的那個。”
楚呦呦和孫思缈,沉默了。
“那個合集他還沒來得及翻開,被我偷回來的。但我這次過來江城之前,我堂哥拜托他給我輔導考研,我騙他婚禮是要舉行一個禮拜,結果他居然不聲不響地成了季時序那邊的客人。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會喝酒,我媽和我堂哥也不知道……”汪雨捂着臉,仰頭嘆息:“我幾乎能想象到被他逮回去之後的地獄生活。之前他公司有事時我還能自己四處浪,現在,估計他能帶着我去辦公室鎖着。”
楚呦呦和孫思缈,兩兩對視,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三分無奈和七分好奇。
不過現在還不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
姐妹已經悲慘如斯,她們更不好再批評什麽。
“別想得這麽消極啊,沒準江述之忘記這事了呢。”兩人在汪雨旁邊坐下,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道:“沒事沒事,現在都已經敬完酒了,我們伴娘團有那個小姐姐撐着場呢。”
孫思缈朝李桃的方向努努嘴:“小姐姐很厲害了,一個人喝翻了一桌。那個站第一的小哥哥再喝趴另外幾桌。相信這一次參加冉冉和季大佬婚禮的人這段時間都不想再碰酒了。”
楚呦呦頗為認可地點點頭:“小哥哥叫許伽,已經有女朋友了,就是另外一個伴娘許亦佳。剛才他不是把許亦佳的酒都擋下來自己喝了嘛,我還看見他最後把約瑟夫倒的一整杯波蘭精餾伏特加也喝了。”
孫思缈:“長得好看,又知道體貼女朋友,喝酒的姿勢還那麽帥,完全就是伴郎團的門面擔當。如果不是名草有主,我都想追他。”
然而那邊的李桃和許伽,并沒有孫思缈和楚呦呦口中那樣的意氣風發。
李桃抱着小圓凳,一張小臉蒼白,想吐卻又吐不出任何東西。
張巡蹲在旁邊給她拍背順氣,臉上心疼不已:“早說了讓你少喝一點,少喝一點,總拿我的話當耳邊風,現在難受成這樣,你何必!”
至于許伽……
恪守首席伴郎和門面擔當的守則,堅持喝醉也要保持風輕雲淡的底線,雖然面色有些難受,卻只是微微擰着眉,默默地靠着沙發背,閉着眼睛,一言不發。
吳志豪吃着宿清晗送過來的小點心,一口一個,見他那個樣子,口齒不清地問:“伽爺咋了?醉了?我問問他要整點醒酒湯不,記得廚房準備了。等時哥他們換完衣服,就要送賓客了。伽爺和許亦佳是首席,也要跟着送啊。”
說着就要走過去致以溫馨的問候。
被丁一凡和謝彬死死攔着:“伽爺有人管,你現在保持沉默就是對伽爺最大的幫助。我們不論首席不首席,伽爺和許亦佳要是送不了,還有李桃跟張巡。李桃跟張巡不行,還有我們。”
許亦佳推開門,端着兩杯醒酒湯進來,遞給張巡一杯。
張巡輕聲謝過,扭頭又開始哄李桃張嘴。
許亦佳轉而看向靜靜靠着沙發閉目養神的那人,猶豫了一會兒,心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走過去,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許伽,你……要不要先喝點醒酒湯?這樣會舒服一點。”
許伽察覺到袖口傳來的輕微拉力,眉梢微跳,半掀開眼,就瞧見了自己在夢中夢過千萬遍、午夜夢醒時思褚過千萬遍的面容。
一瞬默然。
他直直地凝望着她,一瞬也不舍得眨眼,生怕驚擾了眼前的那人,再睜眼時,便發現一切又如夢醒時分一般,盡成虛妄。
許亦佳見他眼也不眨,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眼裏還帶着幾分迷惘。
一臉擔心地問:“是不是很難受?那我跟冉冉和季時序說一聲,你先回房間休息,送賓客就不用你去了。”
晚宴就在教堂附近的酒店舉行,宋冉冉和季時序早早就已經開好了房間,包了兩層,方便還想在江城逗留兩天的賓客留宿。
提及季時序,許伽想起他們幾人自助燒烤時季時序提醒的那八字真言。
——以退為進、以守為攻。
眼前的這人,最是吃軟不吃硬。要想讓她配合自己,只能獨辟蹊徑,連哄帶騙。
以及,賣可憐。
思及此,許伽重新閉上眼,低低地發出難以壓抑的悶哼聲,神情痛苦,眉頭緊鎖。
“很難受嗎?那……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休息。”許亦佳一下慌了神,摸了摸他的額頭,叫住還清醒着且無事可做的丁一凡幾人:“你們過來幫我把他扶樓上去,我去前臺拿張房卡。”
話音剛落,丁一凡他們還來不及有什麽動作。
“你別走,我不要他們。”
許伽緊緊扣住她的手腕,悶聲道。
丁一凡、謝彬:“……”
許亦佳沉默了一瞬,最終還是妥協下來,沙啞着嗓子低聲道:“我不走。”
她擡眼,看向吳志豪:“麻煩你幫我跟冉冉說一聲,我和他就不去送客人了。”
。
被人拉着不撒手,許亦佳也抽不出身去前臺。
幸而她早一天過來,提前在這家酒店辦理了入住,可以先把人挪去自己房裏躺着。
刷開房間,把昏睡不醒卻依舊緊緊皺着眉的許伽扶去床上,蓋好被子,許亦佳小口喘息,平複着呼吸,心裏還有點竊喜。
看來在國外這些年,她努力鍛煉果然是有成效的,竟然都能不靠任何人幫忙,将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從一樓搬上十一樓。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那個人變輕了。
她偏頭打量床上人的身形,似乎比高中時清瘦了不少。
是這些年來累了嗎?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過得是好還是不好?
她的目光變得有些迷茫和悲涼。
慢慢地坐在床邊,伸出手緩緩地靠近床頭熟睡的那人,卻不敢觸碰,只敢隔着一層空氣,輕柔地拂過他的眉眼、鼻尖。
床上的人忽然翻了個身,唇畔擦過她來不及拿開的手指。
許亦佳心下一顫,做賊心虛似的趕忙縮回手,緊緊盯住許伽。
許伽卻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擰着眉,低吟出聲:“熱……”
許亦佳立刻反應過來。
江城的天氣,向來都是熱的時候多。她們伴娘服還好,都是類似抹胸紗裙的樣式。許伽他們的伴郎服,齊齊整整穿了外套、襯衣、領結、腰封、長褲,一字排開時個個人高馬大,俨然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只是這道風景線,穿得過于嚴實,在烈日炎炎下的江城便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宴會廳有冷氣,倒還感覺不到熱。等回到房間來,她一時忘了開空調,又給他蓋了被子……
許亦佳忽然有些心虛,開了些冷氣,小心翼翼地給許伽挪開被子,只扯了一個小角蓋在他的胸口。
腦中天神交戰,在給許伽擦臉換衣服和讓他就這麽躺着的選擇中搖擺不定。
房間是宋冉冉給她訂的。
豪華雙人間,大圓床,衣櫃裏還放着兩套情侶睡衣。
這樣熱的天氣,不管他不太好吧。而且他都醉得睡着了,應該也感覺不到什麽。
兩難抉擇下,許亦佳緊緊咬了咬下唇,選了第一個。
她轉身去浴室接了一盆水,擰幹自己的紗巾,給許伽細細地擦幹淨臉龐和手。
到了下一個步驟。
她先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給自己鼓了一陣氣,慢慢湊過去,一點一點解開他的外套,松下領結和腰封,慢慢解開襯衣扣子。
襯衣全部敞開,露出一片細膩光滑的鎖骨。
許亦佳愣神了一秒,忘了動作。
下一秒,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本來跟個木頭人一樣任由她解衣服的人,再度翻了個身,将還俯趴在他身前的許亦佳帶進了懷裏。
許亦佳霎時驚慌不已,心率失常跳動,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緊緊捂着嘴壓抑住尖叫出聲的沖動。
想推開他,又怕驚醒了他。
心頭萬般糾結,最終還是慢慢地安靜下來,輕輕将臉貼在他胸口,靜靜地聽着那道久違的心跳聲,心口缺失的那角變得滿足而安定。
就讓她自私地靠一會兒,就一下下,過會兒她就起來了。
她在心裏小聲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
許伽睜開眼,望着在自己懷中熟睡的那人。
懷中的少女還是當初那個模樣,一如初見那時被他護進懷裏的女孩,望着他時眼神清亮澄澈,如一汪清泉,滿滿的,都只有他。
他的嘴角蕩出一片笑意,失而複得的欣喜自胸腔之中蕩漾開來。
室內冷氣彌漫,他空出手勾起薄被,将兩人包裹在其中,在女孩頭頂落下一個輕吻,牢牢鎖着她的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