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知縣夫人的責難
溫如意有意提高聲音，那兩婢女又不知道輕重，大聲與她争執，外面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感情這是新知縣夫人想要在溫如意這裏采買繡品，卻不想給錢？
那婢女無奈，只好掏出錢。
溫如意又開始大聲解釋，“不知道夫人要幾個繡樣，繡樣若是做成帕子、荷包或者是團扇，那價錢也不等……”比如說一個帕子就是三百銅錢……”
“給她十兩銀子！繡樣你盡管做，只要我喜歡，有多少我要多少！”周曉蝶氣得臉發白。
“好的夫人，但是……若是屆時我的繡樣夫人一樣都不喜歡，民女還是得按照慣例扣掉一半銀錢……”
“……溫如意，你這是掉進錢眼了？”周曉蝶忍不住問。
“讓夫人見笑，民女住的那宅子年久失修，眼下入冬需要修繕，足足花了二十多兩銀子，若是沒有夫人這單生意，民女連飯都快吃不上了。”溫如意苦着臉說。
“……”
這下，周曉蝶還能說什麽，她就沒見過比溫如意還丢的下臉的人。
不過二十兩銀子，也就她一件衣服的錢，就把溫如意難成這樣？！姜雲成和離時，好像确實沒給她銀錢？那間宅子，真的有那麽破？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周曉蝶都心情複雜，總之……再待下去，恐怕她和姜雲成風評都會爛透了。
于是周曉蝶趕緊帶着人走。
溫如意也趕緊跟上，一路送周曉蝶到門口，“夫人，您放心，三日後我必把繡樣送到府上，多謝您的惠顧！”
然後，整個繡莊以及隔壁幾家店鋪，乃至路上的人都知道了，新的知縣夫人來舊的知縣夫人這裏采買。似乎，很有戲？
周曉蝶走了，肖掌櫃目瞪口呆。
他覺得，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這一場回合下來，周曉蝶非但沒有奚落到溫如意，還被溫如意狠狠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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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姜雲成和離沒給溫如意多少好處，害得溫如意還要賺銀錢修繕宅子。姜雲成和周曉蝶這對背地裏不知道會被多少人編排。
二來，現在這麽多人知道溫如意要去府衙給知縣夫人送繡樣，若是周曉蝶真的敢為難溫如意，只怕會鬧得人盡皆知。
三來，溫如意繡品的名聲，似乎更大了？
當然，肖掌櫃也是會來事的，這三天，有事沒事就跟人提起溫如意将去府衙送繡品的事情。
這天，肖掌櫃又約了幾個城裏的酒店、商鋪老板喝酒。
“原本呢，這不是我該管的事情。畢竟嘛，這是她們女人的恩怨……不過溫如意這些日子，在我繡莊，确實給我帶來了不少生意，若是沒了她，實在可惜哦。”
“肖老板，瞧你說的，這府衙又不是龍潭虎穴，這新知縣夫人，還能生吞了溫如意？”
肖掌櫃搖頭，“你是不知道女人，狠起來太可怕。這兩人的過節，雖然大家不敢說，可心裏應該清楚吧。”
“嘿嘿，那是，若不是溫如意，這周小姐早就當了知縣夫人，不過，雖然新知縣夫人看那溫如意不順眼，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她吧……”
“誰知道了，畢竟她明日就要去府衙送貨……”
“肖老板，你也不要着急，若是溫如意去了沒回來，你可以報官啊，我就不信呢知縣大人敢不管！”
肖掌櫃露出為難神色，“這合适嗎？我和那溫如意非親非故……”
“她在你店裏做工，怎麽就非親非故？你作為掌櫃的，自然要管一管下面人的命，對不？”
“是這個理，肖老板，屆時溫如意若是去了不回，我們一起幫你打官司！”
次日。
溫如意一大早就帶着青玉去了府衙。
她從側門進入，穿過後花園前往她從前的院子，結果撞上了姜雲成。
不過，姜雲成倒像是有意在這裏等她的。
“如意，曉蝶為難你的事情，我聽說了，讓你受委屈了。”
數月不見，姜雲成竟然恢複了成了當年他和溫如意剛剛成婚時候的溫柔模樣，這讓溫如意一時錯愕。
看到溫如意一時不語，姜雲成竟然伸手要去捉她的手，溫如意吓了一跳趕緊退開。
“如意，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其實我心裏，也很難受，總是想起你……”
溫如意明白了，有種男人就是這麽犯賤。擱在手裏厭倦，失去了就懷念。
幾月不見，姜雲成倒是想起她的好？之前他對自己百般毒害，怎麽就記不起了？
溫如意欠身，“民女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麽，民女還要給夫人送繡樣，不敢停留。”
溫如意說完繞開姜雲成就要走，結果又被姜雲成擋住，“如意，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接你回來……”
溫如意不想再聽姜雲成鬼話，快步離開了。
事到如今，她若是還信姜雲成，就白費了上天給她的第二次機會。
只是，姜雲成這樣三心二意的做派，更叫人惡心。
周曉蝶進門不過兩個月，他便能如此……可見這個男人，多麽絕情寡義。
溫如意很快到了她原先的院子。
走進之後，她發現整個院子完全變了樣，院子雖然小，卻布置得十分精巧，擺設的那些花草，也相當名貴，房檐下挂了幾只名貴鳥兒，全然不是她當初住的院子了。
見到溫如意，周曉蝶的一個婢女上前，“知縣夫人等着你了，進去吧。”
房間裏沒有燒炭，有些冷。
周曉蝶裹着毯子坐在榻上，手裏抱着湯婆子，看起來神色慵懶得很。
溫如意行禮後，她也不叫溫如意坐着，看來是有意為難了。
不過，溫如意早有準備，并不在意。
“夫人，這是我這幾天準備的繡樣，一共五幅，請夫人過目。”
立即有婢女接過繡樣，端給周曉蝶，但是周曉蝶并不急着查看。
“溫氏，剛才你在院中，遇見了大人了吧？他同你說了什麽？”
周曉蝶忽然問道。
周曉蝶果然是在府裏安排了耳目。也是，以她的財力，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上一世，她偶然去花園散心，周曉蝶便是得到了消息，故意裝作巧遇，誣陷她撞到了周曉蝶，謀害周曉蝶肚子裏的孩子，以至于溫如意的處境更慘。
“對我而言，知縣大人說什麽都無關緊要。畢竟我和大人再無關系。而夫人同大人伉俪情深，他能說些什麽，您應當也能猜到幾分。”
周曉蝶一愣，而後笑了，“是啊，姜雲成那狗東西，忘恩負義，當初可是他求着我和我爹，我才答應嫁給他，他如今竟然跟我來這一手！”
“……”
想來，嫁給姜雲成的女子，不論是她，或是柳氏、周曉蝶，都沒一個好過的。她算是僥幸脫離苦海了。
“所以溫如意，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以為自己贏了我？”
“夫人，我沒有什麽可以得意的，也沒有什麽能贏你的。今日我對自己的處境，十分滿意。民女如今所求，不過平安度日，其他的，也不是我能想的了。”
溫如意鄭重道。
周曉蝶嘆了口氣，“其實，你當初不願當妾，并非舍不得這個正妻位分，而是，想要光明正大的離開姜家，是嗎？”
溫如意不語，默認。
“你是個聰明人。脫離了姜家，對你未必不是好事。我本不想與你計較……可是，你唆使柳氏毀壞我名聲，有幾次三番壞我好事……”
“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夫人同我勢同水火，也不是幾次三番差點要了我的命？而如今你我已經無厲害幹系，夫人若是放過民女，也讓外人知道，夫人海量。來日民女也會向大家提及夫人的善心。”
溫如意自然知道周曉蝶心裏有氣，然而兩人的情況，她求饒怕是沒用，還不如所幸說開，大家各取所需。
周曉蝶瞪着溫如意，“你倒是機靈。若是這次我不放過你，你是不是回去又要編排我？”
“民女不敢。”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心思。溫如意，我不同你計較是你不配，并不等于我怕了你。小菊，給她倒杯茶吧。”
然而婢女端來的茶，确實冰涼的。
這入冬的季節，屋子裏本就冷，她若是喝了這杯涼茶……
“怎麽？你剛才還和我說想要和我修好，舊事不提，現在一杯茶也不肯喝？放心，我還沒蠢到在府裏下毒殺死你。”
溫如意只得喝下。
只希望周曉蝶出了這口氣，又怕壞了名聲，日後不要再為難她。
看到溫如意喝下冷茶，周曉蝶滿意的笑了，“繡樣我看了，還行吧，就都做成帕子，過幾天我讓人去拿。”
“多謝夫人。”
溫如意回去後，病了幾天。
溫如意特地囑咐肖掌櫃不要聲張，免得又和周曉蝶結怨。她只稱在家中專心為知縣夫人做繡品，暫時無空去店裏。
趕了快一個月的路，甄凡語才到了京師。
主要是到了冬季，路上寒冷，不好趕夜路，耽誤了時間。
甄凡語母親雲青公主，是當今聖上同父同母的妹妹，很得聖上恩寵。
甄凡語父親乃平定侯家次子甄逸，當初是公主外出游玩，看上了甄逸，求皇上賜婚。
然而本朝規定，驸馬雖然可以封為驸馬都尉，位于伯侯之間，可入朝為官，卻不可以進九卿、不可入內閣。
也就是說，當了驸馬都尉之後，雖然榮耀加身，但是注定不可能在朝廷上有大作為。
若是驸馬是一般富貴人家，本身也不求上進，那麽和公主一起倒是正好。可偏偏甄逸少年時便才華橫溢，志向遠大，因為娶了公主，得不到朝廷重要，一直十分抑郁。
婚後，甄逸對雲青公主也是冷冷淡淡，公主夫婦關系一般。
這次回家，甄凡語才知道，父親又外出公幹，已經半個月不在家了。
想到父親不在家，只怕母親脾氣更是不好，甄凡語嘆了口氣，這次，指不定母親要怎麽罵他呢。
甄凡語梳洗了一番，去母親院中請安。
果然，雲青公主拉着臉，十分不悅的樣子。
“凡語。你知錯了嗎？”
一開口，雲青公主就威勢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