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碧荷略略颔首，視線掃過她手腕上的銀色雲紋，目光冷淡。
師兄方才給她留了信，上邊只寥寥數語，要她代為安排新弟子的住處和修煉事宜。
無涯和飛景等人心事重重，師兄入魔一事大抵是真的。
若師兄真的入魔，只有玉淨蓮能救他。
可流雲閣內的玉淨蓮死了千年，不知是否有種子留下。玉淨蓮是師兄親手種下的，他當初是從何處得來，她并不知曉。
碧荷打住思緒，轉頭禦劍離開，“先回絕壁峰，師兄給我留了信，他要外出一月，你暫時先跟着沈鏡讓他帶你熟悉擎蒼。”
“弟子遵命。”盛青瑤堆起笑臉沖沈鏡點點頭，拍了下雲鶴吩咐它跟上去。
難道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賀無霜不喜歡她是因為她和男主有婚約，只要盛家不退婚，男主就必須娶。
兩家的父母是世交，她剛出生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定下的，想反對都沒招。
碧荷在原著裏也是清冷自持的性格，自己可能真的有點草木皆兵了。自己只是淩雲霄的弟子，又不是他的道侶，碧荷犯不着嫉妒。
盛青瑤吐出口氣，發現無極師尊發了訊息過來，偷偷拿出太極宗玉簡。上邊只有一句話：拿下淩雲霄之前，不準回來。
她想回去誰也攔不住。盛青瑤收起玉簡，看了眼籠在雲霧中的絕壁峰，暗暗祈禱大魔頭這個時候不在，被碧荷看到就完球了。
“我昨日見過師祖，他的樣貌甚是年輕俊美，不知道青瑤師妹為何會說師祖又老又醜。”沈鏡飛到雲鶴背上坐下，收了劍一本正經的語氣，“師妹似乎不曾見過師祖。”
“誰說我沒見過他。”盛青瑤低頭從芥子掏出一枚易容丹藥吞下，再擡起頭已經成了翩翩少年，“師兄，你還敢确定師祖不老嗎。”
沈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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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芥子裏到底還有多少寶貝？
昨日議事堂發生的事，整個擎蒼弟子無人不知。據說她掏出太康劍時，太極宗掌門險些被氣死，故而沒阻止座下弟子找她麻煩。
若及早阻止，座下弟子未必會被師祖懲罰。
“看來大師兄不喜歡男子。”盛青瑤莞爾一笑，又吞了顆丹藥變做女子的模樣，嬌滴滴出聲，“丹藥很貴的，清風谷出品，一枚極品靈石一枚易容丹藥。”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沒見過師祖，這事要是被發現，她別想活着出擎蒼。無涯那幾個牛鼻子老道等着殺她奪劍呢。
沈鏡噎了下，清秀的臉龐浮起淡淡暗紅，“無需再換了。”
他一個月最多能賺到四枚極品靈石，她轉眼就吞了兩枚，家裏怕不是有礦脈？
清風谷的易容丹藥，尋常人根本買不到，谷主是男是女至今無人知曉。
只知清風谷的醫術當世無二。
沈鏡看着她，忽然就有種這屆弟子不好帶的預感。
“那好吧。”盛青瑤又吃了一顆丹藥變回自己原來的模樣，順手給了他兩只瓷瓶，“綠色瓶子裏的丹藥吃了可變換男子面容，粉色是女子，送你了。”
她帶着大魔頭離開無回深淵後，住進距離誅魔涯最近的也是中夏大陸唯一一個，各方勢力都無法染指的孤城——洛城。
在城內有錢就是大爺，什麽都能買到。
她也是在洛城才知道自己中了焚月之毒，賣易容丹藥的男人告訴她，只有擎蒼的玉淨蓮能解此毒。
正好大魔頭也要上擎蒼，她這才一路和他假裝是道侶，趕來參加擎蒼春招。
盛青瑤見他不接，不禁有些狐疑，“師兄？”
“多謝師妹好意。”沈鏡尴尬別過臉，“無功不受祿。”
“又不是特別值錢的東西，今後我在擎蒼還要仰仗師兄照顧，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盛青瑤一臉無所謂，“我還有十幾瓶呢。”
沈鏡：“……”
十幾瓶那得要多少極品靈石？！
最後還是收了下來，心中也暗暗決定日後多照顧她一些。
回到絕壁峰，盛青瑤從雲鶴背上下去，見碧荷止步不前不禁有些好奇，“師叔為何不上去？”
碧荷眼底閃過一抹尴尬，故作平靜，“在等你們。”
盛青瑤看了眼結界，唇角彎了彎決定不說破，“走吧。”
碧荷“嗯”了一聲，跟着她一塊進入結界。
流雲閣的梨花開得正豔，白色花瓣落了一地，風吹過來鼻尖滿是淡雅的花香。梨花樹下，再也不見那個清冷高潔，笑起來颠倒衆生，白衣飒飒的少年。
碧荷黯然垂眸。自師兄飛升，歸塵便下令，門下弟子未經允許不得進入絕壁峰。
她每次閉關前都會到師兄慣常待的聽風臺坐上一天，想要感受到他留下的神識。
一千年過去，她來過無數次沒有一次能感受到。
流雲閣還是當初的模樣，師兄卻再也不是她認識的師兄。
“我應該住在何處？”盛青瑤含笑出聲。
流雲閣建在峭壁之上，有三層建築，最高處是淩雲霄的住處，中間是花園和藏書閣，最下層是帶有一間廂房的聽風臺。
盛青瑤猛然想起，淩雲霄飛升後就再也沒人上過絕壁峰，心裏咯噔了下——在原著中，擎蒼的禁地就是絕壁峰流雲閣！
十年後，林君卓闖入絕壁峰摘玉淨蓮，種下種子的人定是歸塵無疑。
現在歸塵已死，種子會不會已經到了林君卓手中？
盛青瑤想到這，有點想罵粗。
“你住聽風臺。”碧荷垂眸掩去眼底的酸澀，“師兄不喜被人打擾，待他回來，你要謹記切莫去煩他。這段時間，你跟着沈鏡熟悉一下擎蒼門規習習劍訣心法。”
“弟子遵命。”盛青瑤換上笑臉。
淩雲霄不在可太好了。
她巴不得他走了就別回來，歸塵在淩雲霄回山後就立即上絕壁峰殺他，肯定是已經安排周全了才動手的。
在原著中，歸塵一直沒能飛升，但魔界的幾次進犯都是他出謀劃策平定，是個計謀和心眼都特別多的人。
種子應該不在無涯等人手中，他們密謀要殺了淩雲霄，從始至終都沒提過玉淨蓮的種子到底在誰手裏。
歸塵也不會毀掉種子。
畢竟是中夏大陸唯一可以讓入魔之人清醒過來的靈藥。
盛青瑤打住思緒，決定找機會去試探林君卓。那個二貨是個徹底的戀愛腦，見到賀無霜腦子就丢了。
“沈鏡，把擎蒼門規的冊子給她，明日起你親自教導她修煉。”碧荷交代完，收起想要進入淩雲霄寝舍的沖動，禦劍離開。
她一走，盛青瑤瞬間感覺到輕松，徑自去聽風臺推開廂房的門。
房間不大，裏邊只有一張床榻和一張矮桌兩塊墊子，很幹淨。
“師妹還有什麽需要可以一并提出來。”沈鏡站在門外沒跟進去，“我去準備。”
“林君卓跟誰一起修煉，是穆午帶他嗎？”盛青瑤折回去，手臂上的鈴铛叮當作響，“新弟子是在一起修煉嗎？”
“早課在一起，結束後內峰弟子會去山下的迷障森林，獵殺妖獸換取靈石。”沈鏡想到芥子裏的易容丹藥，聲音不自覺放輕，“師妹若是不想去，可回絕壁峰打坐習習心法。”
“當然要去，我這邊沒什麽需要的了，你明日再來接我。”盛青瑤歡快擺手，鈴铛的聲音愈發清脆，“師兄再見。”
“這是擎蒼門規和傳訊玉簡。”沈鏡從芥子裏拿出寫着擎蒼門規的冊子和玉簡遞給她，“明日我再教你擎蒼劍訣和心法。”
盛青瑤接過來開心擺手，“好了，師兄你可以走了。”
沈鏡：“……”
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要來擎蒼學藝。
他在擎蒼已有三十年，帶過的新弟子無數，只有她如此着急趕他走。
“那我走了，你若是需要進食就去北明峰找我。”沈鏡将手中的劍扔向虛空，足尖一點潇灑飛上去，“雲鶴會帶你去北明峰。”
盛青瑤眉眼彎彎，“快走吧，我會去找你的。”
找個鬼哦。
她昨天拿着玄星鏡到處轉，發現流雲閣後有一汪靈泉，泉水彙集到低窪處形成一個小小的湖泊，裏邊全是又肥又美的靈魚。
烤起來滋味一定很棒！
目送沈鏡的身影飛出視線，盛青瑤足尖一點，徑自往流雲閣蓮池的方向掠過去。
原著裏說，玉淨蓮就生在蓮池裏，是淩雲霄住進絕壁峰後親手種的。
蓮池裏的水已經幹了，池子裏別說有玉淨蓮，草都沒有一根。
從幹涸的泥土形狀來看，是有人不想玉淨蓮存活，直接用靈力封死了蓮池的泉眼，毀掉玉淨蓮的根須。
這得是多大仇啊？
盛青瑤蹲下來看了片刻，在芥子裏找到種靈藥的工具，撸起袖子開挖。
泉眼很快暴露出來，周圍的泥土依舊幹燥，一點水分都沒有。
真狠。
歸塵這是怕死了淩雲霄會回來吧？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原著裏半個字都沒提，大魔頭也不知道，只能自己找答案了。
盛青瑤看着被堵死的泉眼，拿起放在一旁的歸虛劍，笑嘻嘻嘀咕，“只能用你來試試了，誰讓你是上古神劍呢。”
銀劍出鞘，劍尖剛靠近堵死的泉眼，禁锢在上面的靈力便散了，水柱一下子沖上來噴了她一臉。
盛青瑤：“……”
這踏馬是噴泉吧？
“夫人這是要洗澡？”淩雲霄從劍上下去，墨色眼底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笑。
少女站在幹涸的蓮池裏，粉色的留仙裙被水打濕，妙曼的身姿一覽無餘。她仰着頭，如畫的眉眼微微皺起，面若芙蓉，小巧的耳朵染上緋紅，羞惱的模樣傻氣又可愛。
“不準看！”盛青瑤避開還在噴水的泉眼，收了歸虛劍，迅速掐訣清掉身上的水，轉頭瞪他，“非禮勿視懂不懂，我有婚約的！”
“哦。”淩雲霄眼底的笑意淡去，“夫人想一女多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