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誤傳消息

回到了家,司馬夫人知道钰萱受傷了,自然是關心和心疼,她一邊心疼她身體受傷瘦了一圈,一邊立即命廚房給钰萱弄些好吃的補補身子。

可司馬夫人在嘴上卻沒少數落女兒:"一個女孩子,怎麽如此莽撞,看不清形勢和危險,就拉弓射箭,強出頭!你看你,救個他國的人,差點把自己的小命給丢了。"

司馬夫人口中的"他國的人",指的當然是乙鳴。钰萱聽了娘的話,皺了皺眉頭,在她心中,乙鳴怎麽會僅僅是"他國人"這樣疏淡的關系,那是她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去營救的男子。

钰萱沒和娘争辯,随即把翼彤介紹給了大家。司馬夫人得知一路上都是翼彤在照顧女兒,自然拿出錢來賞給翼彤作賞賜,還說以後翼彤跟着蓮玉,兩人都是钰萱的貼身丫鬟。

钰萱吃了些東西,吩咐家中的管家王媽為翼彤安排了住處,便自己回房梳洗休整了片刻,在房間內沒呆多久,她就一心想去後院看那只多日不見的乙小灰。

乙小灰真是通人性,看钰萱回來後,立即跑到她跟前,搖晃着腦袋,向钰萱讨草料吃。

钰萱給乙小灰喂完嫩草,又讓蓮玉把她一直珍藏的,乙鳴送她的那把竹篪拿到後院來。沒有了乙鳴這位音樂上的良師益友,钰萱便只能吹給蓮玉和乙小灰聽了。

乙小灰還真是奇怪,它對钰萱所有吹奏的樂曲都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卻唯獨喜歡钰萱吹一首乙鳴教她的,可以作為竹篪入門練習曲的曲調活潑的童謠。

這首曲子吹響後,钰萱看見乙小灰把他的小尾巴甩得像個小陀螺,頭上的小耳朵會一前一後的晃動。樣子滑稽又可。钰萱又不知不覺想起乙鳴教她那首曲子時的話語與情景。

乙鳴說那是一首曾國的童謠,他小時候母親和奶娘常常唱給他聽,那是家鄉的記憶,童年的味道,而這首曲子如今卻成了钰萱對他溫暖記憶的一部分。

吹完了曲子,蓮玉走過來,有些情緒的對她說:"小姐,你走的這接近二十天,我都幫你悉心照料着乙小灰。結果你回來,卻又帶回翼彤,小姐你是嫌棄我了?"

"沒有"钰萱趕忙拉住蓮玉的手說:"我也是沒有辦法,路上總得有個姑娘家為我換藥才方便,所以才讓阿爹買下了翼彤。蓮玉,況且你也不小了,遇到你喜歡的人,你一定告訴我,我要把你當成我姐姐,風風光光的從這家裏嫁出去。"

"小姐,你取笑我呢。"蓮玉不好意思的說。

"哈哈,看你的表情還真遇到心上人了?是不是看過你的腳,還從你腳底扯出螞蝗的青寧呀?"钰萱開着玩笑問蓮玉。

"沒有這回事!不過,小姐,你說乙鳴公子和青寧公子還會回來嗎?"

蓮玉的問話,讓钰萱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來,望着乙小灰,钰萱對蓮玉說:"從私心裏我真希望他們還能回來,但是乙鳴不可以再回來了。他将來會作為随國的一國之君,現在肯定有許多的責任落在他肩上了。"钰萱從蓮玉表情中讀出了失望的神情,而失落的又豈止是蓮玉。

看着聽完曲子又津津有味吃着嫩草的乙小灰,與乙鳴相識相交的往事浮現在钰萱眼前:市集裏第一次與他相遇,他潇灑吹篪又大義相助;藺夫人的壽宴,他想着替她解圍,卻讓他倆以樂相知;上巳節河邊祭祀,他蘭葉聞毒,不動聲色挽她性命;狩獵前夕那個夜晚,與他訴說心事,她第一次向人吐露穿越的秘密;狩獵場上,他遇險落下陷阱,卻不顧安危救出了她想要的小犀牛;事後钰萱阿爹被冤,他憑着記憶畫出兇手,最終阿爹得以洗冤;後院裏,他教她吹篪,自己卻陰差陽錯的救了他的性命。

秋意漸濃,站在後院裏,钰萱此刻對他的思念,就如這乍起的秋風,亂了頭發,吹皺了心緒。

剛才辭別熊章的時候,熊章說道"這一路上驚心動魄"時,钰萱心裏歷歷在目的全是和乙鳴在山谷遇襲的場景,而非熊章所指的她病重之事。

钰萱想,自己因他穿越來到楚國,而他現在又離她而去。什麽時候才能穿越回去,曾經一天要想幾百幾千遍的這個問題,此刻因為想他,又爬上钰萱心頭。

等钰萱的身體又好了些,司馬夫人進了一趟楚宮。回來後,司馬夫人卻告訴了钰萱一個不好的消息。随國文厲侯已死的事情不僅傳遍了楚宮,也傳到了楚王耳朵裏,而且事實變成了钰萱的阿爹子徒燮殺死了随文厲侯。楚王已經在上朝的時候當着楚國令尹和其他朝臣的面,指責了钰萱的父親不該幹涉他國事務,不應卷入随國王族權力鬥争的任何一方。

司馬夫人補充又說:"楚王還擔心,如今你阿爹殺死了随國侯的哥哥,随國是否因此挑起事端。"

聽了母親的敘述,钰萱急着對娘說:"阿爹沒有殺死随文厲侯,是文厲侯自己的陰謀失敗後自殺而亡的。你們都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況,而只有我在場的。"

司馬夫人回應說:"可現在我聽藺夫人說,朝中傳出的說法就是你阿爹殺死了随文厲侯。包括楚王在內,輿論都對你爹不利。你姨媽藺夫人才讓我想辦法事先告知你阿爹,讓他先有個思想準備,如果你阿爹回來,到時楚王質問和罰責起他,你阿爹也好有個應對。"

钰萱的母親急着讓阿爹的部下來了一趟府中,交代阿爹的部下,盡快給丈夫帶信。

而钰萱則開始琢磨,到底是誰把這消息帶回了郢都。她琢磨不明白,唯有她才是現場親歷者,她沒有對誰說起,那是誰扭曲的事實,又在宮裏傳播開去?

思來想去,钰萱覺得誤傳錯誤消息的人,只有可能是章王子,他在固縣問她是怎麽受傷的時候,钰萱告知了章王子當時在淩雲峽的情形。

"但是我明明告訴章王子,雖是她阿爹制服了曾文厲侯,但那人是自殺而亡,為什麽現在楚國的謠言是我阿爹殺死了曾文厲侯呢?"钰萱言自語的分析着。

想到這,她又說道:"不行,我一定要找熊章問清楚。"

钰萱已經會寫簡單的楚國文字字了,只是話語上的風格還是白話文,她在竹簡上寫下:"明日有事面談,可否?"寫好後,她便将竹簡裝在拜匣中,差人給章王子送了過去。

不多時,章王子回了她竹簡,書:"明日午時,上巳節驗毒處。"钰萱知道他說的地方,就是上一次上巳節章王子帶她和乙鳴去的那個像是現代會所的地方。

第二日,钰萱帶着翼彤一起過去。她想,這丫頭不是一直好奇郢都是什麽樣子嗎,正好帶她去街市看一下。翼彤得知可以陪钰萱上街,自然十分高興。

钰萱來到了約定的地方,進了後院,看見章王子已經坐在那了。"钰萱來了,有什麽事?"章王子為钰萱倒好一杯水,将杯子推到她跟前。

钰萱端起杯子暖了暖手,喝了一口,然後開門見山的說:"章王殿下就算無意中告訴了別人,我和阿爹與乙鳴在路上遇險的事情,可為什麽要給別人說是我阿爹殺了随文厲侯?"

熊章聽了钰萱頗有怨氣的問話,不悅的說:"我沒有對誰說起過,你為什麽覺得是我說的呢?"

他頓了頓又說:"钰萱,你明知我在意你,你用腦筋想一想,我為什麽會到處去宣揚,我喜歡的女人不僅自己只身涉險,還拉着你阿爹,楚國大司馬去救一個随國的王子。"

他這話一出,钰萱頓時理虧又心虛,是啊,這樣說來,不會是他說的。

"那到底是誰說的?"钰萱強裝鎮定,只能把思想集中在這個問題上。

"你不說,我不說,但并不代表,你阿爹的部下沒有人說,或者是随國的人傳信過來了,傳着傳着事實就被傳變了。還有,你們覺得在場的人都死了,萬一随文厲侯還有手下活着,那些人記恨你們壞了他們的大事,也可能這樣的謠言。"章王子轉着手中的杯子說道。

的确,章王子言之有理,钰萱又問他:"那總之現在的輿論對我阿爹不利,而且連你父王都相信了。我阿爹怎麽辦?"

"有什麽怎麽辦,目前看來,随國不也沒拿此事挑起事端嗎,畢竟乙鳴安然無恙,有乙鳴在,随國儲君自然便是乙鳴。你說随國侯是更在乎他大哥,還是更在乎将來會繼承他大業的兒子。我覺得這事也就是現在朝中議論一下,不會有更壞的結果了。"

"那總之還是這謠言,讓我阿爹白白冤枉,給楚王留下了我阿爹身為楚國司馬,做事冒失欠妥,幹涉他國內政的印象。章王殿下,你能不能幫我,給你父王澄清一下?"

熊章又開始轉手中的杯子,然後擡頭看着钰萱,說:"要說你自己去說,我又不在那現場,我即使說了當日的細節,父王也不一定相信的,還會問我是誰告訴的。"

"我去告訴楚王,這合适嗎?"钰萱覺得他這個提議雖然有道理,但也有些為難。

"有什麽不妥,我來安排。況且,在那狩獵場上,我父王對你這個執意擡走小犀牛,說不能殺害反要喂養的子徒燮女兒,好歹也是有一丁點印象的。"

钰萱托着下巴,斜瞅着熊章,嘟起嘴巴說道:"你真是逮着機會,就取笑我,我知道你的話下之意,又是在取笑我當日有些離經叛道的行為。"

對章王子說話的語氣,钰萱經過幾個月後倒是已經習慣了幾分。她想着自己在現代,在音樂大廳登大雅之堂開過音樂彙報演出,面對本科師弟師妹也是當過助教,輔導過專業課,那樣的環境自己也不曾怯場,如今又有什麽可怕的。

于是钰萱對熊章說道:"那好吧,只要能對我阿爹好,就算見楚王,我也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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