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南風站在窗口,點了一支煙,看着人群中的季逸不由挑眉,這男人,果真是極品中的尚品,百年不遇,千年難求的妖孽一枚。
從頭到腳,從上到下,從裏到外,舉手投足間都帶着那麽一股撲面而來的男人味,直接幹脆又磊落分明,沉穩內斂又大氣從容。
穿上衣服是君子楚楚,脫了衣服麽——
南風不由輕笑出聲,她不知道別人見過沒有,也不知道有多少個人曾經見過,她只知道,她見過。
那就是個穿着衣服你會被吸引,想靠近,脫了衣服你會被迷惑,想擁抱的人。
南風吐出一團煙霧,不禁搖頭,這樣的珍品,她怎麽能放過?怎麽能允許他的身體不躍然于她的筆下?
絕不可能。
一直默默抗議的肚子終于忍受不住折磨煎熬,肆無忌憚的叫了起來,南風此時收了心神,撚滅了煙,終于無奈的下樓覓食。
男.色當前,雖是養眼怡情,到底不能當面包啃下去不是。
況且他那一身硬實的肌肉,她就是張得開嘴,也下不去口啊。
酒店兩旁的熱帶樹林上依舊挂上了柔和瑰麗的小彩燈,沙灘上擺開了長長的流水宴,不僅是m.s的成員,還有許多游客都被這海灘的夜晚所吸引,跻身于酒會之中,三五成群高談嬉笑的聚在一起,精致奢華的琉璃長桌盡頭,不知何時居然置了一架鋼琴,一個當地的鋼琴師正在演奏一首節奏歡快鮮明的波西米亞舞曲。
南風順着地燈柔和的光束來到長桌旁邊,端起桌上的一小碟水果布丁,一邊百無聊賴的欣賞幾個随着舞曲起舞的人的舞姿,一邊往嘴裏送食。
她素來食量就小,哪怕已經是在饑腸辘辘的狀态下,一小碟布丁也足以裹腹。
味蕾甜蜜,南風餍足的放下碟子,正巧有端着托盤的侍者經過,她随手拿了一杯紅酒,走到一旁的秋千椅上坐下,目光一直停留在不遠處正與別人碰杯的季逸身上。
季逸喝酒的會習慣性的左額角微微上挑,就是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在她看來卻顯得十分迷人。
南風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着紅酒杯的杯壁,不遠處的季逸似乎感受到了那道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陣輕柔的海風拂過,然後他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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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之間還隔着流動的人群,隔着閃爍的霓虹魅影,她看見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穿過了人流,遮掩了燈華,一步一靠近,一直走到她面來。
南風坐在秋千上,微微仰起頭,向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輕笑道:“好久不見。”
季逸稍稍附身,紳士有禮的将酒杯碰上略低于她的杯口處,俊逸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來:“好久不見。”
這樣隐晦的暗語,只有心裏懂得的人才能領悟。
哪怕只有三天,但是之于想見的人而言,的确是很久了。
兩人一時無言,片刻之後,俱都沉靜的相視一笑。
明快熱烈的舞曲此時換成了輕緩柔和的旋律,季逸将酒杯放在流理臺上,半躬腰身,一只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面帶微笑,說:“跳支舞?”
南風怔了一下,随後也笑起來,将酒杯放在長桌之上,手指輕輕搭上他的掌心,他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就将人從秋千椅上拉入懷中。
南風将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右手與他的左手微握,季逸的右手輕輕扣上她盈盈一握的細腰,左手輕輕一帶,就将她旋轉帶入了輕柔的旋律之中。
他們站在酒會的外圍地帶,與其餘在沙灘上共舞的人群隔了一小段距離。夜色轉濃,霓虹微亮,那兩道身影像是融入了這溫柔旖旎的月夜之中,華美悠揚的鋼琴曲如水一般流淌在兩人身邊,他牽引着她的舞步與身姿,回旋、進退,忽近忽遠的距離,翩若驚鴻的身影。
南風一直微仰着頭,她眸中有波光潋滟,千回百轉,就這樣一直看着眼前男子那雙沉靜深邃的眼睛,在季逸的清亮眼眸中,她看見霓虹與星光的交疊,光影深處,是她自己的影子。
他的氣息于耳畔萦繞不絕,她的發香于周身纏綿翩跹。
沙灘上時而湧來的浪花,此時更好似是一簇簇于暗夜中綻放的幽蘭,在這靜止的柔軟時光中,在這咫尺的天涯海角處,盛開在兩人雙雙微顫的心尖。
舞步回轉,季逸将握着她右手的左手放下來,雙手輕扶上她的腰側,南風順勢将右手也搭在他的肩上,他臂彎稍稍回勾,直徑将她環在懷中。
靜谧的夜色與悠揚的旋律交錯纏綿,月光也太美太動人,季逸緩緩低下頭來,将額頭輕抵在她飽滿光潔的額上,這一瞬的時光溫柔中,她忽然有些不可自抑的微醺。
時間就此停滞,天高海闊,歲月無聲。
這樣無間的親密相擁裏,四目相對之時,目光融合之處,總有人雙雙心悸。
終于。
就在鋼琴舞曲的尾音落下最後一個伶仃的音符時,季逸微微偏頭,輕輕吻在了她的唇上。
這一剎那,南風心中悄然盛開的那朵無名的浪花,忽然幻化成一朵砰然綻放的煙花,帶着耀眼奪目的絢爛豔華,炸開在腦海之中。
這件事,早在兩人相逢的那個海邊,在那瞬間的錯神恍惚中,他便想做了,可如今真的吻上她的唇,竟連他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
親吻的瞬間,兩人都沒有閉上眼睛,就這樣直直的望着彼此的眼眸,仿佛想要在暗轉偷換的流年中,找出那個不知是被誰遺落在彼此眼眸中的身影。
季逸難得怔忪了片刻,又很快回過神來,旋律已停,他有些自覺冒昧離開了她溫軟的唇瓣,雙手也從她的腰上松開。
溫熱的掌心離開的時候,南風忽然覺得腰側一涼。
她沒有出聲,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靜靜看着眼前的人。
季逸微頓片刻,低聲說:“抱歉。”
她仍舊只是凝視着他的眼睛。
他心頭驀然一跳,竟有些不知接下來該如何開口。
沉默片刻,他微笑颔首,然後轉身,向人群走去。
南風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長桌旁邊,她又端起剛才放在桌子上自己的那杯紅酒,杯中暗紅色的液體晃動着潋滟的流光。
遠處有人沖季逸招手,像是在招呼他過去,季逸微微點頭,真的要從她身旁走過去。
南風一直注視着酒杯中的那片嫣紅,直到身邊的人已經走出了三四步,她才在他身後開口,叫他的名字。
“季逸。”
她聲音不大不小,平穩如常,聽不出有情感的起伏。
季逸停下腳步,轉身:“嗯?”
南風将視線從酒杯中移開,緩緩挪到他的臉上,一字一句:“你剛才吻我了。”
這句話,聽不出是一個疑問句,還是一個肯定句,相比之下,季逸更覺得,她說的這句話,這個語調,更像是一個陳述句。
季逸勾了勾嘴角,坦然道:“是。”
南風一只手托着端着酒杯的手臂,微微眯起眼睛,說:“這不公平。”
維系着兩人關系天秤的平衡,如今被他單方面加碼打破,她從一個進攻者的身份突然轉變成一個被施予者,身份鬥轉,而他如今,則成為了那個加重籌碼,主動向前一步的人。
她本來就不喜歡被牽引的感覺,而且,當他引領着她多走了這一步之後,眼下卻還能雲淡風輕的一笑了之,這樣不對等的位置,讓南風覺得有悖于她的游戲規則,之于她而言,十分不公平。
季逸停了一下,嘴邊淺淺的笑容莫名放大了幾分:“哦?那你覺得,什麽才是公平?”
那笑容,像極了南風每每挑釁他時的神态,這算什麽?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南風深深提起一口氣,忽然擡手,将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将手裏的空杯用力向後一揚,酒杯打了個旋,落在她身後的沙灘上。
她微揚着下巴,幾步走到他的面前。
季逸低頭看她,只見她嘴角劃出一個極淺的笑來。
那笑痕劃破他沉靜漆黑的瞳孔,他眉頭沒來由的猛跳一下,果然,下一秒,她已經踮起腳尖,雙手扶住他的臉側,然後用力吻上他的薄唇。
一秒、兩秒......時間悄然溜走,他沒有動,也忘記了該有的動作,思維在此時也稍顯遲鈍,唯一能感受的到的,就是她微涼的雙唇貼在他唇上時,特有的軟與柔。
南風也沒有動,只是這樣将唇瓣覆上他的,然後依舊沉默的看着他的眼睛。
大概過了有半分鐘的時間,她才離開他。
季逸深沉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別樣的情愫,她才将捧着他臉頰的手放下,虛空的腳跟還沒來得及重新落回地面,忽然感到腰上一緊,他的手臂已經牢牢圈住她。
季逸低頭,純靜淡然的眼睛鎖住她的目光,問:“這就是你說的公平?”
南風被他這一句問的有些發懵,錯愕之下卻仍點點頭:“是。”
她曾經對他做過的事,他也做過,如今,他毫無預兆的吻了她,那她就一定也要原封不動的還回來,這就是她所謂的公平。
季逸的眼中漸漸侵染了笑意,那笑容投映在南風的眼睛裏,讓她更加不明所以。
季逸說:“這不是,也不夠。”
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力量陡然加大,南風心裏一下猛跳,瞬間明白過來,可她還來不及出聲,他便再次低下頭來,深深吻住她。
不同于剛才的輕輕觸碰與貼合,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纏綿深吻。
地上的一束追光不經意打到相擁親吻的兩人身上,她聽得見周圍人群發出驚豔的贊嘆聲,和暧昧的口哨聲。
南風原本微涼的雙唇,漸漸升起炙熱的溫度。
這樣的唇齒流連中,她終于放肆沉醉,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