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有?”蘇妍從震驚到失望再到絕望,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沒有,怎麽可能沒有?”
她費盡心思布下引魂陣,怎麽可能失敗?
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從她的心裏迅速地蔓延開來,像是無止無盡,痛得她直冒冷汗,本就蒼白的臉越發得沒有血色。
“蘇妍,你怎麽了?”寧婉婉被她的樣子吓到了,連忙按下她床頭的呼叫器,“醫生,醫生,我的朋友看起來有點不對勁,麻煩過來看看。”
得到另一頭的回應,她按住蘇妍的手,避免她碰到針頭。
醫生趕到病房,看到蘇妍的情況,當機立斷,替她打了一針鎮定劑,慢慢安靜下來的她再次睡去,不過她僅僅睡了半個小時便又一次醒來。
這次醒來,她的樣子平靜了許多。
“蘇妍?”寧婉婉湊到她的床前,一臉擔憂的看着她,“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已經沒有大礙,多謝。”蘇妍虛弱地笑了笑,“這裏是……”她記得在她昏迷之前聽到了一聲巨響,還隐約看到有一物與樹相撞,再往後,她就已經到了此地,“這是……”
她的視線從手背上的針頭開始往上移,看到挂在輸液支架上的藥瓶,眼裏滿是困惑。
“我們現在是在醫院,呃,就是醫館的意思。”寧婉婉制止她想要觸碰針頭的動作,繼續說道,“你的身上有傷,這瓶子裏裝的是消炎藥,對你身上的傷有幫助。”
蘇妍心下了然,微微點了點頭。
“對了,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嗎?”寧婉婉害怕刺激到她,聲音不自覺變輕。
“嗯。”蘇妍淺淺一笑,“抱歉,害你受驚了。”
她只是夢到了一些事情,夢到了……那道清冷傲然、缥缈似雲般的身影,在她的記憶裏,他一直是那樣的高高在上,仿佛永遠都會坐在那衆山之巅,俯瞰世間,接受衆生的朝拜。
是她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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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害他墜落雲端。
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到他!
“還有,關于你之前說的玄華山,我在網上查了一下,如果沒有弄錯的話,你想找的玄華山,現在應該已經改名為北極山。”寧婉婉掏出手機,搜索玄華山,而後将搜出來的詞條給她看。
“北極山?”蘇妍壓下喜色,從她手中接過手機,“這是什麽?這是……書?”
這個世界的書竟然如此玄妙。
“這不是書。”寧婉婉忍不住捂嘴偷笑,“這叫手機,功能可強大了,不僅可以看書,可以看視頻,還可以足不出戶地shopping哦,可謂是:一機在手,天下我有。”
蘇妍:“……”
她現在體會不到它的好處,更無法理解寧婉婉嘴裏那些對她來說顯得特別奇怪的詞,面對手機上顯示出來的詞條,她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這上面……寫了什麽?”她過了好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啊?”寧婉婉驚訝,“你是個文盲?”
“文盲?”蘇妍皺眉,為什麽她感覺這不是什麽好詞?
“呵呵。”寧婉婉為自己一時嘴快尴尬地撓了撓頭,“我哪有說什麽文盲?你一定是聽錯了。”見她笑着看來,寧婉婉囧囧地假咳了下,指了指手機道,“我看了,北極山原先的确叫做玄華山,後來,這玄華山因為地殼運動導致海拔升高,而且山上終年下雪,早在一千多年前,山的名字就被改成了北極山。”
終年下雪?
蘇妍抓到其中的關鍵點。
“你……找玄華山做什麽?”寧婉婉拿回手機,好奇地看了一眼。
真是奇怪!
她記得書裏的蘇妍是個混得很慘的女配,從始至終都沒有去找過什麽玄華山,難道是因為現在的蘇妍已經不是書裏所寫的那個蘇妍,所以……改變了故事的情節?
“你似乎很喜歡自言自語?”蘇妍好笑地看着她,“我已經先後數次聽到你提及了書,能否告訴我,究竟是什麽回事?”
寧婉婉一臉懊惱地捂住嘴。
她的表情很生動,清澈純粹的眼眸讓蘇妍忽然生出一種熟悉又恍然如夢的感覺。在她的記憶深處,也曾有一人擁有一雙這樣的眼眸。
“我說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蘇妍期期艾艾地扭着手指道。
“那是自然,有些事情……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意有所指。
寧婉婉:“啊,所以你已經發現我,我是……”
蘇妍但笑不語。
寧婉婉連忙緊張兮兮地跑去關上門,而後将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和蘇妍徐徐道來。
“于你而言,這裏不過是書中世界?”蘇妍震驚,感慨莫名。
世間之事,果然無奇不有。
“沒錯!”寧婉婉哭喪着臉,用力點頭。
蘇妍:“……”
書中世界?此事對她來說,真的太過匪夷所思,她需要時間沉澱一番。
“對了,差點忘了和你說,在你昏迷的時候,我用你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給你爸媽,不對,應該說是你這具身體原主的爸媽,你不會怪我吧?
“無妨,我在此地身無分文,定然要尋一個落腳之處,何況這具身體內本就流着他們身上的血,這點我不可否認。”
聽她這麽一說,寧婉婉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個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人從外打開,只見一位打扮精致,看着非常雍容華貴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第一次坐車,蘇妍的內心是奔潰的!
她一手緊緊地握着把手,看着窗外急速往後退的景色,強作鎮定,她從來沒想過,曾經輕功還算不錯的自己竟然會有這麽一天。
當車開進蘇家的院子裏之後,她腳步虛浮地下了車,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跑到一邊大吐特吐,直到胃裏的東西全部清空,苦澀的膽汁都吐出來了為止。
“老天,你這孩子怎麽吐成了這樣?”蘇妍的媽緊跟着從車上走了下來,她快步走到蘇妍的身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同時對迎上來的保姆吩咐道,“阿梅,快,快去給妍妍倒杯漱口水來。”
“好。”剛小跑過來的何梅擔憂地看了蘇妍一眼,迅速轉身往回跑。
痛痛快快地吐了這一場,蘇妍覺得胃裏終于舒服了不少,整個人也輕松了很多,即便她的頭麻脹得厲害,身體也虛弱得像是随時可能倒下。
要不是看其他人都安然無恙,她幾乎就要認為那被稱作“車”裏的難聞氣味其實是要人命的毒氣。
站在院子裏緩了十幾分鐘之後,她才跟着蘇夫人走進蘇家的大門,而在她進門的那一瞬間,一股凝滞的氣息撲面而來。
剛擡起頭,一道白色的影子便朝着她的方向飛來,蘇妍眸光一冷,從容避開。
清脆的陶瓷碎裂之聲在大廳內響起,她漠然地暼了眼那“死無全屍”的陶瓷杯,視線再慢慢地移向客廳之內。
只見蘇父端坐在沙發上,那一身不怒自威的迫人氣勢籠罩着整個大廳,壓得衆人同時噤聲。
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動。
她靜伫不語,以不變應萬變。
“你火氣這麽大做什麽?”安靜了幾秒,率先回過神的蘇夫人一把牽過蘇妍的手,繼續往裏面走,“妍妍住院這些天,你不去看她也就算了,明知道她出了車禍還失憶,好不容易出院回家,你擺出這樣一副臭臉是給誰看?”
蘇妍聞言,心下莫名一暖。
在她住院的這幾天裏,蘇夫人一直陪着她,對她噓寒問暖,那種發自內心的關心和體貼讓她享受到了親情所帶給她的幸福。
這總是讓她在不知不覺中露出笑容的感覺,就是幸福吧?
蘇妍微低下頭,看着蘇夫人握在她手腕間的手,長睫幽幽垂掩,半斂的眸光在燈光下像是染上了一層氤氲的水汽。
“給我站住!”杯子用力敲擊在桌面上的聲音響起,“就算失憶,難道連一聲爸爸都不會叫了嗎?”
蘇夫人牽着蘇妍正準備上樓,卻因為家裏唯一男主人的這番話而停下了腳步。
爸爸?
對了,婉婉說爸爸的意思便是父親。
蘇妍腳下一頓,緩緩地回過身,然而,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她的目光就被牆上一幅熟悉的畫給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拉下蘇夫人的手,她從蘇父的身前目不斜視地一掠而過。
這幅畫……
這幅畫為何會出現在蘇家?
正當蘇妍心神恍惚之時,蘇父猛地站起身,他一手指着她的後背,額上青筋暴起,牙關咬得咯吱作響。
蘇妍根本無心關注他的反應,當她的視線開始緩緩移動,最後定在畫上一枚淡到幾乎快看不清的印章印記上時,她的心弦顫動得厲害。
丹青手!
這幅畫是真跡!
她記得他明明和她說過,他說這幅畫已經被他燒毀,如今又怎會……
蘇妍呆呆地站着,腦海裏閃過一人為她作畫的畫面,這突如其來的回憶,讓她的心泛起陣陣的酸澀感。
“妍妍,是不是覺得這畫中的女孩和你長得很像?”不知什麽時候,蘇夫人來到蘇妍的身邊,微笑道,“聽你爸說,這幅畫是蘇家的傳家之寶,已經傳了一千多年了呢。”
“傳家之寶?”
蘇家,蘇府……難道?
蘇妍心下震驚,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外傳來,伴随着一道如春風般和煦的嗓音,她下意識地轉過身,只見一位身形修長的男子從門外踏入,他臉上的笑如陽光般明朗,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渾然天成的從容與安寧。
看清他的模樣,她不禁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