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在房間裏清醒過來到沖出酒店來到馬路邊,一共花了嚴言十六分鐘。

其中前七分鐘,他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呆愣愣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睡顏,回憶前塵往事思緒萬千。

那之後,終于回過神來的他驚慌失措。若非飛速跳下床後因為某個部位猛然間傳來的怪異感受而當場跪倒在地顫抖不已導致浪費了兩分鐘,他應該還可以更快逃離那個令他窒息的房間。

順利坐上出租車後,他才終于緩過勁來,開始整理自己淩亂的衣衫。

方才走的時候太過着急,連襯衣的扣子都沒對齊。再加上醒來後全然未打理過的亂糟糟的發型,整個人顯得狼狽至極。也難怪司機看他的眼神帶着明顯的探究和好奇。

嚴言對着車玻璃的反光努力抓了一會兒頭發,收效甚微。

其實他在離開前有去衛生間,但剛一站到鏡子前,就被自己頸項與胸口上星星點點帶着暧昧氣息的紅痕給吓傻了。

饒是現在,他把紐扣扣到了最上一顆,依舊覺得毫無安全感,恨不得把衣領都豎起來。他的脖子左側裸露在外的部分有一個淺淺的牙印,對應的是一般Omega腺體的位置。

嚴言做賊心虛,覺得無論是誰看到他現在這幅樣子,都會立刻猜測他剛剛度過了激情四射的一夜。

那無疑是事實。

他的大腦還帶着宿醉的鈍痛。但昨晚發生的事,卻也并非全無印象。

在距離此刻大約十四個小時以前,嚴言還覺得酒實在是個好東西。

事業不順,感情受挫,心情煩悶。但天塌下來了杯一碰再頭一仰,也能統統煙消雲散。他們劇團裏十來個演員,十來個工作人員,席間大家舉着杯你來我往,嚴言并不是其中最早喝糊塗的。

但他卻是唯一一個其實已經喝多但看起來尚能自主行動于是被強行拖去第二攤的。

再之後,記憶就變得斷斷續續了。

他似乎一度無比亢奮,之後又很快失去了意識。

期間,他應該迷迷糊糊醒來過幾次。仿佛只是眨了幾下眼睛,他就從汽車後座來到了床上,接着又趴在了什麽人身上。他在那之後隐約感受到了些微脹痛,無盡快感,和驚人的熱。

神志不清時很難分辨夢境和現實。

嚴言恍惚間以為自己做了一個春夢。既然是夢境,難免放肆。

如今,身體上殘留的痕跡與觸感,令他悔不當初。

酒可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回到家後,嚴言第一時間洗了個澡。

一路上帶給他不适感受不止有某個被過度**使用過的部位。他落荒而逃時太過焦急,沒來得及找到自己的內褲。長褲底下真空的部分還附着了不少半幹涸的不知道屬于誰的粘稠體液。動或不動,會帶給他不同的詭異感受。

這一切都讓他崩潰。

不止是因為生理,更因為心理上的無法置信。

活了二十四年,嚴言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某個器官會被如此使用。

願意屈居人下的的男性Beta其實很多。相比Alpha或者Omega,Beta的選擇面既狹窄又寬廣。對另外兩種性別而言,理論上Beta并不是最優選項。但實際生活中,Beta和哪種性別的人在一起都順理成章。

問題在于,無論是外表還是心理,嚴言覺得自己都更偏向于一個Alpha。

嚴言是一個話劇演員。

高中時代那一次陰差陽錯,讓他在不經意間找到了自己理想和目标。

但這一條路,對Beta而言不算好走。倒不是業內有性別歧視,而是絕大多數文藝作品中,Beta這個性別都沒有姓名。

故事的主角不是Alpha就是Omega。一個Beta,做得再好也只能演演配角。嚴言剛畢業時跑過一段時間龍套,但所幸他的外表有獨特優勢。

他身高一米八一,在Beta中間已經算是比較高挑的了。雖然面部輪廓相較Alpha要來的清秀些許,但走在路上也時不時就會被人誤認。

在這樣的前提下,上了臺後再化個妝,想要飾演一個Alpha并不難。

從大學時代起,他就已經習慣了反串,而且完成得十分出色。很難說這樣不斷的演繹有沒有影響他的自我認知。

無論有沒有,嚴言很确定自己在更早之前喜歡的就是較為柔軟纖細的類型。

他當年不就是因為這樣才拒絕了虞文洛麽?

可他昨晚卻沒有。

在如今僅能回憶起的那些破碎片段中,找不到任何抵抗的痕跡。

他在那場夢中,放浪形骸,樂在其中,胡言亂語。

想起這些,站在淋浴下的嚴言簡直想要大聲慘叫。他後悔自己昨晚喝了酒,還後悔既然喝了為什麽沒再多喝點。

要是更醉一點兒徹底斷片全忘得一幹二淨,現在也不至于如此尴尬糾結。

如今不幸中的萬幸,大概就是他在虞文洛之前清醒了過來,并且順利溜走了。

雖然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們倆為什麽會走到一起,但應該并沒有留過聯系方式。人海茫茫,他們很難再見面了。

就當做是和陌生人的酒後放縱吧。醒來後已各走一邊,便再不相幹。

多年不見,虞文洛就算依舊對他懷有些許情愫,應該也深不到哪兒去。

既然昨晚發生時他以為是夢境,現在,他依舊可以只把這當做一場夢。

嚴言所做的一切心裏建設與自我安慰,崩塌于他那不翼而飛的身份證。

失策了。

如今稍微正規一點兒的酒店在登記時都需要出示所有入住人員的相關證件。他很少帶錢包,平日裏總是習慣把身份證放在外套內側的口袋裏。昨晚醉的稀裏糊塗,應該是虞文洛替他拿出來的。

想到這兒,嚴言又是一陣郁悶。這人在找的過程中肯定是把他從上到下都摸過一遍了。

但轉念一想,穿着衣服摸又算什麽呢。那之後他還被脫得精光,不該打開的地方都全打開了,早就不差這一星半點。

嚴言癱坐在沙發上,恨不得用頭哐哐砸面前的茶幾。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把身份證落在酒店房間裏了。也不知道現在回去還能不能找回來。

但若是虞文洛還沒走,撞上了該怎麽辦呢。

要是虞文洛已經走了,還把他的身份證也一起帶走了,又該怎麽辦呢。

嚴言捂着臉,在心中小聲哀嚎。這個人真是個禍害,只要出現,準沒好事。事到如今,為了避免再和他打上交道,還是幹脆把身份證挂失補辦算了。

正想着,他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振動了起來。

嚴言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屏幕,接着立刻整個人都振奮了幾分,原本癱軟在沙發上的身子也下意識坐直了。

來電顯示只有兩個字:夏沫。

作者有話說:

虞文洛的身高大概是187吧。身高差6厘米,擡頭低頭就能親的那種。 (雖然暫時親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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