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竹拒結義兄弟

? 起身之時,天已蒙蒙亮。雨墨臉色不善地敲了敲門,發現無人回應。顏書生笑笑:"無妨,金兄怕是還未睡醒,再等等吧。"雨墨氣地直跺腳:"哎喲!相公!顏相公!你整日讀書腦袋都讀糊了麽?你所謂的金兄就是個騙吃騙喝的無賴!"話音剛落,顏書生臉色沉了下來:"雨墨,不許這樣說金兄。我倒覺得金兄英雄正氣,是個難得的知己。"雨墨哼哼唧唧了兩聲,不再說話。

哎喲!我去!他丫的都已經早上了!去你妹的生物鐘。這下又得忍受某人的眼神攻擊。

展知竹從地板上一躍而起,迅速穿上外衣,束好發髻。而金少爺卻還躺在床上,頗有興趣地看着慌張的展知竹。展知竹剛想問為什麽不早點叫自己,金少爺卻突然倒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口中念道:"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靠!這貨又抽什麽風?話音剛落,雨墨就臭着張小臉,端着盆水進來了。他将盆往桌子上一頓,陰陽怪氣道:"喲,金公子!您可醒了。我家相公都在門外等好久了。"

金少爺居然沒有生氣!

展知竹覺得這貨一定是吃錯什麽藥了,要是換成自己,絕對又是一扇子飛來。這就是人比人,氣死人麽?

雨墨一手撐着桌子,一手叉腰:"金公子,昨日我家相公與你相談甚,咳,很高興。不過都說額,那個,談得高興,還是要一別的。所以,我來替我家公子跟你道個別。"

金少爺笑而不語。展知竹則是直接被無視掉。

雨墨見金少爺也不說些什麽,又嘟着嘴跑出了門。

金少爺用水洗了把臉對展知竹道:"走吧,我們跟上去。"

這是傳說中的死打爛纏麽?很好,少爺,你已經将你的厚臉皮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等到展知竹和金少爺準備好的時候,顏書生和雨墨早已離開。金少爺倒也不急着去追,先去弄了幾身合适的衣裳讓展知竹收起來。在這小鎮中也沒有什麽頂尖的緞子,雖然金少爺用的是整個鎮子最大的布莊中最好的布料,但是就連展知竹用肉眼也能看出這和金少爺之前穿的衣服料子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這金少爺到底是什麽人?看這之前那穿着打扮定是富家公子。可這一身濃厚的江湖氣息又不像是什麽貴族公子。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能破了三師父的陣法,要換作是自己估計這輩子就只能蹲深山裏了。還有!我最想吐槽的是他丫的明明姓金,為什麽這麽喜歡穿白色?包裹裏帶的全部都是白色的衣服!腰帶是白的,發帶是白的,用的玉簪子是白的。還有那雙白靴子!明明很容易就弄髒了,為什麽每次第二天看到他穿的那靴子都是白色的!

金少爺一轉身就看到小跟班一臉吞了便便樣的表情看着他剛買下來的衣服。"小竹子,你怎麽了?"金少爺敲了敲展知竹的頭:"臉臭的跟吞了xx一樣的。"

你才吞了xx!你全家都吞xx!

展知竹自然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只好一臉疑惑地問到:"少爺,這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為什麽你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白色的?不難洗嗎?"剛問完就聽到一陣磨牙聲。展知竹擡起頭,看到金少爺扭曲的臉龐。

難道,難道這是個不可以觸及的問題嗎?要,要被殺人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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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爺悲憤:"我也不太喜歡穿白色的衣服,太難洗,一不注意就弄髒。可是我兩個嫂嫂都不高興我穿除白色以外的衣服。都說是白色穿起來好看,還說什麽迷倒千萬少女。你說到底有什麽好看的?跟穿喪服似的!但是都穿習慣了,這麽多年了穿別的顏色倒覺得不舒服。"

這金少爺明明一副叛逆少年模樣,沒想到挺聽嫂嫂的話。

"少爺,你有兄弟?"

金少爺眼中流露出一絲悲痛,但又很快地恢複正常:"有過。"展知竹看着他,突然覺得胸口處悶悶的。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得閉口不再提。

金少爺卻敲展知竹的腦袋:"都多久的事了,你有什麽好難過的?再說,五,我現在可是有四個哥哥。啊,這麽多人管我啊!"

展知竹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少爺,你倒是看得開。倒是我......"說到這兒,展知竹愣住了,深吸口氣,笑道:"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說出倒是不太好。"在呵呵地笑了幾聲,講話題岔開。金少爺見其不太想說,也沒問什麽,随着換了話題。

天色漸晚,金少爺估摸着顏書生現在已到了另一個小鎮,便拽着展知竹去追。金少爺在前面飛,展知竹在後面兔子跳。

"我說小竹子,你的輕功是怎麽回事?都幫你訓練大半個月了,你怎麽還這麽差勁?"金少爺不滿地皺眉。

你那是訓練嗎?你那是訓練嗎?你明明就是一個人在前面飛奔,讓我一個人在後面追,追不上就一腳把人踹水裏!這是什麽破訓練?!

展知竹在心裏默默發鬧騷。

此時顏書生已經和雨墨到達了興隆鎮。雨墨雖然心中埋怨自家相公,可也不好說些什麽。好在現在甩掉那兩個無賴,希望不要再見到他們了。顏查散卻暗自惋惜,現在就和金兄分開,可惜了。人生難得一知己,萍水相逢即是緣分。若是真有緣,必定還會再見。

雨墨好生精明,又同昨日一般要了三間房作一間房付錢。好在這家夥計見多了這般事件,任是和氣待人。顏查散和雨墨剛進屋坐下,就聽得外面有人喊:"這裏住的是顏相公嗎?有人找咧。"顏查散便問道:"是何人?"答:"是位姓金的相公和小童。"雨墨大吃一驚,小臉立馬沉了下來,暗自思道:"這姓金的潑皮也太過分了。也怪我家相公太過實在,竟叫這流氓給纏上。不行,我可得想個辦法。"而顏查散卻是歡歡喜喜地出了房将金少爺迎了上來,展知竹屁颠屁颠地跟在兩人身後。

讓展知竹吃驚的是雨墨不像昨日一般冷淡,他乖巧的站在顏查散身邊,也不說什麽話。金顏二人任是像昨日一般談古論今,可談到一半金少爺又問道:"請問顏兄,用過飯了沒有?” 顏書生搖搖頭:“尚未。金兄可用過了?”金少爺繼續道:“不曾。何不共桌而食呢?叫小二來。”

瑪麗隔壁!少爺你的節操哪去了?還有為什麽連對話都和昨天一模一樣?!你丫的是複讀機嗎?還是說你特麽的這是情景再現?你以為這是在做英語聽力嗎?!

正當展知竹被一堆草泥馬踢倒的時候,雨墨搶先一步招呼小二過來。展知竹覺得自己的下巴脫臼了,這是火星撞地球了麽?雨墨這小家夥居然,居然主動去找小二了!!!

小二剛上來雨墨便搶先問道:“你們這裏有什麽飯食?”小二道:“上等飯食八兩,中等飯六兩,下等飯……”說到此處,雨墨連忙打斷他:“誰吃下等飯呢。當然是要上等飯罷。我也知道這上等飯都是什麽雞鴨魚肉翅子海參等類。我且問問你這有活鯉魚嗎?要超過一斤重的才行,不怕花錢。材料一定要合适才行。鯉魚不過一斤的叫做“拐子”,那算什麽鯉魚。過了一斤的才是鯉魚。要尾巴和胭脂瓣兒相似。還有,雞鴨魚肉,作料切勿放太多,把原本味蓋住了才不好。還有去腥味,不要将姜塊剁成碎末......”剛說到此處,看向展知竹。

這不是我的臺詞麽?!!雨墨你的真身是複讀機麽?!

金少爺笑笑卻未說話。雨墨深吸一口氣繼續:"你們這有酒嗎?要十年的女貞陳紹。告訴你說,酒可是那金紅顏色濃濃香,倒了碗內要挂碗,猶如琥珀一般,那才是好的呢。"

其實你這是磁帶回放吧。這都能記得?

雨墨一口氣說完挑釁似地看了看金少爺。金少爺僅是微笑。

小二倒是高興地跑下樓去準備了。

展知竹看他那歡快的樣子,覺得很不可思議。又沒有提成他樂個啥勁?

其餘的都和昨日一模一樣直至深夜。

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展知竹被人一腳踹醒。剛睜開眼就看到美人颦着眉站在自己上面。雖然是美人,但這長發散披的模樣在大半夜的時候和貞子姐姐有的一拼。這樣會吓死人的!展知竹瞬間清醒,然後又淚流滿面:"少爺,你這是幹什麽?大半夜的怪吓人的。我膽子可是小的很。"

金少爺卻支支吾吾低估了幾句,然後理直氣壯地對展知竹說:"小竹子,去廚房給爺下碗面來。""哈?"展知竹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沒有聽錯:"少爺,晚上那麽大一桌菜你還沒吃飽?"有沒有搞錯,但半夜的把別人踹醒,就是為了吃一碗面?金少爺敲敲展知竹的腦門:"你,你管我!要你去下面就去啊!少在這兒磨蹭!"

還敲!還敲!本來就不怎麽聰明,再敲出個腦震蕩怎麽辦?

"開什麽玩笑!"展知竹倒地繼續睡。睡覺可是非常重要的!睡覺可是自己的命根子!

"之前是誰說的我說一他就不說二?随叫随到的?"金少爺有些惱怒:"你之前不是說做不到就是小狗嗎?快起來!"

展知竹:"汪汪。"

金少爺:"......."

其實最不要臉的當屬小竹子才對。

金少爺:"堂堂一個大男人,你居然學狗叫?!以後別說你是個男人,免得給男人丢臉。"

展知竹:"讨厭啦少爺。人家好歹也是人比花嬌的小女兒,老是罵人家,人家很傷心啦!"

金少爺:""

據金少爺回憶他這輩子就只見過兩個最不要臉的人。一個是當今天子趙祯,還有一個就是展知竹。當他知道真相後,終于知道為什麽這倆人可以算作同一個等級。

展知竹可以不要臉,但是展知竹不可以不要命。

當展知竹還在一口一個"人家"的時候,金少爺默默地解開他的刀,然後一刀擲去貼着展知竹臉頰飛過。展知竹愣是吓得半天沒有站起來,當緩過勁時,不等金少爺說,展知竹飛速蹓出房門直奔廚房......

金少爺滿意地點點頭,對于不聽話的貓兒就要用這種方法讓它聽話。少爺,你就不怕貓兒一氣逃跑了嗎?

第二日一早,雨墨任是臉色鐵青地一盆水往桌上一頓便離開。雨墨剛一離屋,展知竹便沖到房門邊貼着耳朵聽外面的聲響。

"相公!我們還是早點離開吧!你看你,你當我們是什麽有錢的大戶人家嗎?有錢也不是這般花的!就這兩天吃飯花了多少銀子?!我們已經快沒銀子了。"

"雨墨,這,去把一些不用的衣物當掉換些銀兩。"顏查散猶豫片刻,做出了決定。

"可是,那姓金的,哼!"雨墨似乎剛想說些什麽便被顏查散阻止。緊接着便是下樓的腳步聲。

展知竹看着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金少爺的:"少爺,別人可是為了請你吃飯,淪落到要去賣衣服。"金少爺笑道:"不錯。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先出去轉轉。等會兒,我們繼續去追他們。還有一頓沒請呢。"

展知竹:"......"

好吧,少爺,其實我想問你的臉皮賣了多少錢一斤。

當金流氓帶着小跟班再一次站在顏查散面前的時候,雨墨徹底抓狂了:"姓金的!你這個潑皮不要欺人太甚。我家相公為人善良,不谙世事,你......""雨墨!你住口!"顏查散呵斥到。"金兄,你別太在意。雨墨他不太懂事。"顏查散愧疚地看着金少爺。金少爺道:"無妨無妨。"說着便自顧自地坐下,笑道:"顏兄你我二人一見如故,何不結拜為兄弟呢?"

顏查散欣喜道:"如此甚好。"

金少爺繼續喊:"小竹子,過來一起結拜。"

還沒等展知竹回答,雨墨又不願意了:"他一個下人,憑什麽和公子們相提并論?他有這個資格麽?"

下人麽?

展知竹冷笑一聲:"說的也是,我一個下人有什麽資格。少爺,你們自己拜吧。我就在這兒看着。"

金少爺這次卻生氣了,眯眼望向雨墨。雨墨吓的一個哆嗦,恍然間竟覺得自己可能會小命不保。

"少爺,你們還等什麽?"展知竹邊說便起身叫來小二道:"小二哥,幫忙準備一頓上好酒菜。再弄幾柱香和一個豬頭來。"

咦?

展知竹疑惑地揉揉腦袋,為什麽自己還會要個豬頭來?拜把子要豬頭嗎?為什麽自己好像對此挺熟悉?

金少爺臉色緩和了些對着顏查散道:"既然如此,我們二人就在此起誓,結拜吧。"

待一切準備妥當,二人便飲酒起誓。各插上三炷香,跪在地上。

"顏查散,今日與金兄結拜為兄弟。往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金懋叔,今日與顏兄結拜為兄弟。往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展知竹站在一邊,眼前逐漸模糊。

"展知竹,今日與顏,金結拜為兄弟。往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生死與共,不離不棄,至死方休。"

不對,不對。

怎麽回事?

為什麽會看到自己和他們二人跪在一起?

"他死了,為什麽你還活着?為什麽?"展知竹看見自己對着一個人大吼。雖然看不清那人面貌,但是那種絕望感卻越發真實起來。

一陣劇痛從胸口處傳來,眼前化作一片血色。

展知竹低吼着,雙手指甲陷入臉頰,抓出道道血痕。

雨墨朝着展知竹的方向看去,頓時慘叫一聲:"他,他,他的臉。他的臉掉下來了!啊!"

展知竹在倒下之前展開雙手,鮮紅的血染滿手指。

血。

展知竹看見一張染滿鮮血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

那是,

自己的臉......

怎麽回事?

明明自己很讨厭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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