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蚩尤妻兒
姜長弓一直不願去姜水認祖歸宗。歧伯勸說了他多次,他也是顧左右而言他。歧伯知道,對于姜水的王宮,童年時代的他就留下太多痛苦的回憶。他一時不願面對,這也是在情理之中。因此歧伯也不逼他,想着先讓他在西淩山住些日子,靜靜心,再慢慢地勸勸他,畢竟這是蓮兒的遺願。姜長弓應該盡孝道,讓蓮兒死了也成了炎帝名正言順的女人。
但前幾天姜長弓突然地就去姜水了。
歧伯就覺得很蹊跷。第二天閑談之中又聽西淩子說,女節也随行了。
歧伯當即道:“麻煩來了。”
西淩子不解地望着歧伯。
歧伯說:“他們很可能是去了九黎。”
西淩子更是雲裏霧裏看不清了:“他們去九黎幹什麽?”
歧伯說:“你也是女節的養父,你這爹當得真夠糊塗的。我早告訴過你女節不喜歡姬軒轅,你和菽兒夫人卻一直在撮合她和軒轅……”
西淩子說:“這事我和夫人已經決定順其自然,讓孩子們自己決定。”
歧伯笑說:“女節的決定你們看懂了吧?她去找蚩尤去了。”
西淩子聽了,想想說:“九黎現在正和姜水箭拔弩張的,如果女節真去了,我倒是很擔心她。”
歧伯說:“女節我倒不擔心,至少九黎沒必要對她不利,我擔心的是姜長弓。他現在随女節去了九黎,簡直是羊入虎口。”
西淩子點頭表示贊同:“但姜長弓應該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以蚩尤的性格,他不會輕易殺了長弓。他會把姜長弓當人質,要挾炎帝,炎帝這一代子嗣調零,也只有姜長弓這個兒子了。到時候,他蚩尤要什麽都是手到擒來。”
歧伯點頭表示贊同。
西淩子便對長老柏樹說:“長老您功夫不錯,腳程又快,你還是暗中去九黎打探一下。務必把女節接回來。”
柏樹領命,正要出去。歧伯說:“等等……長老如果探知女節和長弓都在九黎,九黎離有熊近些,長老可以去有熊找幫手,一定要把女節和長弓平安帶回來。”說完他寫了一份絹書遞給柏樹:“姬軒轅見了絹書一定會幫你。”
柏樹點頭,立即向九黎而去。
歧伯望着柏樹的背影說:“柏樹一向最疼女節,但願老天保佑他們都能平安回來。”
西淩子說:“歧伯恐怕要親自去姜水一趟了,現在只有你能證明長弓和炎帝的關系。”
歧伯說:“我明日就啓程。”
西淩子有些擔憂:“炎帝幾個妃子陰毒,把姜長弓迫害成這個樣子,你這樣突然送給炎帝一個兒子,我擔心你的安全。”
歧伯說:“無妨。我會想辦法混進去,找合适的機會再告訴炎帝。”歧伯拍拍老朋友的肩膀:“別擔心。”
九黎連日陰雨。
夜裏蚩尤望着窗外雨幕問老毒:“應該快到十五了吧?”
老毒說:“明天十三。”
蚩尤:“又到十三了,老毒明天我們再上昆侖山。”
“這時候離開九黎……”老毒其實壓根兒就不希望蚩尤去昆侖山。
這昆侖山,女魃脾氣晴雨不定,又有只嗜血兇殘的畢方,況且火兒夫人一點線索也沒有……
蚩尤看透了老毒的心思:“女節說得有道理。火兒如此狠心地對我,想來她臨死時對我是恨之入骨的。我想去找到那只畢方,求它帶我去找到火兒母子的遺骸,讓他們入土為安。”
老毒從蚩尤的話聽出蚩尤終于肯承認火兒母子已死的事實。證明他已經從這場情劫之中走了出來。老毒不僅暗喜。
“尊主怎麽突然這麽想?”
蚩尤苦笑:“二十年了,女節說得對。憑我的能力都找不到的人,就只能是死人了。”第二天,蚩尤帶着老毒飛到了昆侖山。
女魃知道自己變成畢方後燒死了老桑,心中非常憎恨自己。終日郁郁寡歡。
童兒再三勸說也沒有用。
第二天童兒從外面回來對女魃說:“這個讨厭的蚩尤,又來了。”
女魃沒有聽見他的話似的,望着窗外發呆。
童兒走過去拉女魃到床上:“娘娘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女魃突然問道:“蚩尤幾次三番來昆侖山到底是幹什麽?”
童兒搖頭:“前幾次就是要見娘娘,現在不求見了,只是去了枯木林。”
女魃說:“你去找他,我想見他。”
童兒不解地望着她。
“我想向他借個東西。”
“娘娘你借什麽?”
女魃擺擺手:“不要問那麽多,去吧。”
女節從西淩山回來沉思良久,她從善如流,卻在月圓之夜屢屢濫殺無辜。這讓她非常痛苦。本寄希望于老桑,希望這千年樹仙老桑能救治自己,結果陰差陽錯,連老桑也被她燒死了……女節萬念俱灰。本性善良的她想到了一個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好方法。仙童找到蚩尤告訴他女魃想見他的時候,老毒說:“可我們這次并不是來見女魃娘娘的……”
蚩尤止住他:“那就請仙童帶路吧。”
于是蚩尤他們就來到了女魃的府邸。
他們剛進門。只聽女魃吩咐了一聲:“童兒關門。”一股掌力就朝蚩尤襲來,蚩尤卒不不防,硬生生用自己掌力接住這一掌:“旱神娘娘這是幹什麽?”
女魃并未露面,只是吩咐童兒:“快借他的蚩尤劍一用。”
童兒一聽,伸手就去奪劍,老毒趕緊阻攔,慌亂之中,扯爛了仙童衣袖。老毒看到仙童的手臂有個火焰标志,瞬間石化,驚呆了。和女魃對恃的蚩尤騰不開手,仙童趁老毒發愣這一片刻,一把奪了蚩尤劍,嗖的一聲進了裏屋。
女魃在此時也突然收功沒了動靜。
“老毒,你怎麽了?”蚩尤有些生氣地問。
老毒這才反應過來:“少……少主……仙童是……少主。”
蚩尤一聽,表情僵硬:“你說什麽瘋話?”
老毒老淚縱橫:“真的,不會錯,當年我見火兒夫人與你的矛盾日益升級,我怕她會在哪天突然帶着孩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你們父子恐怕以後,對面不相識。在夫人生下孩子之後,我就自作主張在少主手臂留下了一個火焰标記……這标記,跟仙童手臂的标記一模一樣……”
蚩尤一聽悲喜交加,他朝裏屋大叫:“女魃,我要見仙童。”
裏屋沒有動靜。蚩尤正想硬闖。聽到仙童的哭喊:“蚩尤快來幫我……”
老毒一腳踹開了門。
眼前的景象是女魃背對着他們,她正想用蚩尤劍自殺。童兒慌亂之中赤手握着劍刃企圖阻止女魃自殺,童兒的雙手已經鮮血淋淋。蚩尤心疼童兒,看女魃這架式知道此時勸解也沒有用。他使勁拍了一下女魃的後腦勺,女魃應聲倒地。
童兒趕緊扔了蚩尤劍,一把抱住女魃。
蚩尤和老毒這才看清了女魃的臉。
她竟然就是火兒,就是是蚩尤朝思暮想的妻子火兒……
蚩尤主仆還沒從驚愕之中回過神,只聽仙童叫了一聲:“謝了。”語音未落,他已帶着昏迷的女魃循去。
這童兒功夫雖然稍遜,但動作是非常快的。
蚩尤呆了片刻,沖出門去:“火兒,火兒,你回來……”
老毒稍微平息了一下心緒:“尊主,我們找到夫人和少主了……”
蚩尤本已淚流滿面,此時竟然一笑:“多謝老天眷顧,火兒和童兒竟然都還在世……”
老毒說:“只是不知道夫人為什麽要突然自尋短見?”
蚩尤憂心忡忡地說:“是啊,她想尋短見應該也不是一念之中,她誘我們進旱神府應該就是想借蚩尤劍來自刎,因為她知道她是天神,普通兵器根本傷不了她。”
老毒一臉憂郁:“那麽,我們得盡快找到他們……”
☆、第五十六:破鏡難圓
蚩尤和老毒幾乎把昆侖山翻了一個遍也沒有發現女魃母子。
夜裏,老毒說:“我們已經找了兩天也不見夫人和少主,他們會不會已經離開了昆侖山?”
蚩尤說:“應該不會。火兒那時候已經昏迷并不知道我們已經找到了她。而童兒,他應該根本就不認識我們。”
老毒嘆了口氣,心疼地說:“不知道少主到底經歷了什麽,二十幾歲的年紀了,卻只是一個七八歲孩子的模樣……”
蚩尤說:“而且,他沒有人的氣息,反而像……”
老毒看着蚩尤。
蚩尤痛心地說:“像是一株植物。跟他的叔叔們一樣,是個半妖……”
“不對。”老毒說:“當年我還抱過少主,他只是個普通的凡間小孩兒,這其間肯定出了什麽變故。”
老毒這麽說,蚩尤想起了一件事:“據說天界有一種仙術,把死了的人的靈魂種在植物裏,讓植物孕育這個靈魂。待這植物開花後,這個靈魂就會幻化成人。植物孕育了他幾年,他就幾歲,而且永遠在這個年齡,不會長大……”
說到這裏,主仆二人面露悲怆之色:這個孩子,到底經歷了多少痛苦才成了今天的模樣?老毒見天色也不早了:“畢方應該快出現了。”
蚩尤說:“去會會它吧,火兒生性善良,絕不會容許畢方作惡。難不成火兒現在制服不了它?這畜牲是不是已入魔道?”
老毒說:“是啊,要不我們将它收拾了,給夫人一個驚喜吧?”
蚩尤:“看情況再說吧。”二人在昆侖轉了一大圈仍沒見畢方出現。老毒說:“這東西該不會又跑別處作惡了吧?”
正說着,二人看到刑天也來了。正驚讬之餘,刑天也發現了他們。刑天過來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蚩尤問道:“天神你怎麽來了?”
刑天說:“兩軍對恃,你居然跑這裏來了,是刑天看錯你了嗎?”
蚩尤行禮:“我是聽說昆侖山有魔獸肆虐,想收了這畜牲。”
刑天說:“我也聽說他新近又燒死了青龍嶺的樹仙。不過這次它是歪打正着,幫了老桑。老桑是個罪仙,被罰下凡受劫難,這最後一難就是被畢方燒了,現在老桑已經重回天庭,位列仙班了。”
老毒猶豫了:“那今晚這只魔獸是打還是不打?”
刑天老斬釘截鐵:“打。不能放過他了。我上次一念之差,婦人之仁,放過了他,誰知他去了西淩山,先是追殺凡人,後又把狐王的頭擰下了,然後又燒了老桑,濫殺無辜,手段殘忍。這畢方已入魔道……”
蚩尤說:“可是,我們找了半夜,都沒見畢方出現。”
刑天一揮手:“跟我來,我知道它會在哪裏出現。”
三人一行來到刑天上次見到畢方的草叢。
蚩尤看着這片草的汪洋說:“他還真聰明,居然躲在這裏。”
老毒也說:“這裏即便于藏身,又利于偷襲。我們得小心了。”
刑天搖頭:“等一下它應該會出來覓食,我已經在那邊空曠之地的一棵枯樹上挂了幾塊新鮮馬肉。我們去那邊等他吧。”三人于是躲進了枯樹下的草叢裏。
蚩尤還在想着他的妻兒:也不知道這對母子現在怎樣了,這只畢方想來也讓火兒傷透腦筋,今晚他和刑天都在,應該是能順利地替火兒解決了這個大麻煩。
想到這裏,蚩尤的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就在這時候畢方果然出現了。但他并沒有朝這邊飛來。而是在空中低低地盤旋,好像在找什麽。
“火兒,我在這裏……”
三人循聲望去:是仙童,他手裏拿着一大塊肉。想必是來喂畢方的。
那畢方低低地飛去,落在仙童面前。仙童撫摸着他的頭:“餓壞了吧?火兒你一定要乖一點。娘娘很想你,雖然你們倆永遠不能相見,但娘娘真的一直記着你的好……”
畢方一邊吃肉,一邊眨眨眼睛,它應該是聽懂了仙童的話。
仙童頓了頓,繼續說:“你已經為了娘娘作出了那麽大的犧牲……可不可以……月圓之夜也別出來了……你一出來,娘娘就得經歷一場煉獄……”
仙童話未說完,畢方生氣了,瞪着他,豎起了頸羽……
仙童見狀,趕緊說:“不是娘娘這樣想的……是我胡說的,我知道,你十五不出來吃東西就會餓死……”
畢方退後一步。他應該真的生氣了,這仙童一急,真的語無倫次,明知人家不出來就會餓死,你還叫人家不出來?況且這畢方脾氣本來就不好。
畢方又退後一步,怒目圓瞪。蚩尤擔心童兒的安全,按捺不住了。他舞着蚩尤劍沖了過來。
刑天見勢,也沖出來了。
畢方驚恐萬狀的看了看來人,又看了看仙童,想起仙童剛剛的話。他以為這些人是仙童請來害他的,搖着頭,流下眼淚。
他騰空而起又急速下降,想用老招式一把擰下仙童的頭。
蚩尤見狀,拉過仙童護在自己身後,蚩尤劍流星似的劃過,畢方的利爪雙雙落地……
畢方哀鳴一聲。飛上高空。
仙童看着畢方一對爪子在地上還汩汩地流着鮮血。他捶打着蚩尤:“誰叫你傷他的……”
蚩尤說:“我不殺他,他就要殺你。”
仙童蹲在地上哭:“就算要我死也不能殺了畢方,我不能害了娘娘……”
畢方又哀鳴幾聲,朝蚩尤他們吐了一團火。蚩尤抱着仙童,躲閃開了。待他們轉身,剛剛仙童蹲着的地方已經火光沖天。
刑天大叫:“畜牲,看來饒你不得了。”幹戚斧寒光一閃,已經飛了出去……
這一斧,打在畢方腹部,畢方受了重擊,想要逃跑。蚩尤見畢方對仙童動了殺機,叫了一聲:“今天你必須得死……”
話音未落,蚩尤已經飛身而起,一個潇灑的旅轉升空,蚩尤劍刺透了畢方的身體……
“啊……”畢方受傷了,但衆人是聽到一聲女人的驚叫。
刑天看見從畢方受劍傷的創口飄出了人的魂魄……“怎麽會這樣?”
“娘娘……”仙童大聲驚叫着。他不知道畢方死了,女魃會怎樣。
畢方死了,從半空緩緩墜落,他竟漸漸變成了一個青面獠牙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定睛看看仙童,她飛快旋轉着身子,一把拉起仙童,瞬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蚩尤呆了半天,問老毒:“你看清楚那個青衣女子沒有?”
老毒吞吞吐吐:“好像看清楚了,又好像沒看清楚……”蚩尤頹然倒地:“老天啦!怎麽會這樣……”刑天也看到了青衣女子的面容,他叫着:“紅衣,別跑……”
可是那女子卻跟沒聽到似的,仍然不見了蹤跡。
刑天回頭看了一眼蚩尤主仆二人,一轉身往女魃他們逃跑的方向追去……
老毒過來說:“刑天去追夫人和少主人了……”
蚩尤說:“他追不上的。”然後他擡頭望着老毒:“我們沒認錯吧?老毒,我們沒認錯人吧?”
老毒搖搖頭:“尊主,夫人這樣子是堕仙了嗎?”
蚩尤:“她不是堕仙了,而是變成了僵屍……”
“僵……屍……”覺得大出所料的老毒,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覺得難以致信,結結巴巴地說:“這麽說夫人已……經……”
蚩尤嘆了口氣:“二十年前在千悔崖,他們可能已經死了……後來應該是逢仙人搭救,童兒的靈魂被種在水仙花裏,而火兒,因為怨恨太深,仙人怕她成魔,把她的魂魄強行打入了畢方體內……”
老毒說:“那如今畢方死了,夫人她會怎樣?”
蚩尤被老毒一提,憂心忡忡地說:“如果她沖不出心中怨念組成的魔障,就會成為禍害蒼生的魔……最後人神共憤,必将誅之……”
老毒問着月朗星稀的天空:“但願老天保佑:夫人和少主躲過此劫……”
蚩尤想了想,起身說:“求天沒有用,我們現在要想辦法找到她。女魃府就別去了,她肯定不敢回去了,想想,她還可能去哪裏……”
老毒說:“僵屍的怨念大多來源于生前事……她會不會去千悔崖?”
蚩尤想火兒對他最失望莫過于千悔崖他的失約。于是他說:“那我們就去千悔崖。”女魃拉着童兒也不知飛了好久才停下來。
童兒望望四周,突然覺得好害怕。眼前的一切,無數次無比真實地出現在他的夢境裏,每一次夢境的結局都是他被人扔下了懸崖,他一直在墜落,孤立無援,心裏漫延着沒有邊際的恐怖和絕望……
他支支吾吾地說:“崖,懸崖,娘娘,我好多次夢見自己從這裏掉下去了……娘娘,我害怕……”
女魃此時已經恢複了自己生前的記憶。
現在聽童兒如此說,心裏也有八九分肯定這個仙童就是她和蚩尤的親生兒子。
她突然想起自己失憶時夜夜夢魇,聽到嬰兒的啼哭。
她對孩子充滿了歉疚:孩子是一張白紙,沒有善惡之分,為什麽當初自己竟要抱着他一起跳下千悔崖……女魃想到這裏又悔又恨,開始居烈地頭痛。
女魃的僵屍牙又長了一截,面如土色。她突然雙手抱頭,鬼哭狼嚎……
童兒見狀大哭:“娘娘,我們離開這裏吧……你吓到童兒了……”
女魃看着童兒的淚眼:“對不起,童兒……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
童兒探出頭看看深不見底的千悔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說:“娘娘,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童兒不想待在這裏……”
女魃“你還肯跟着我?我知道你已經害怕我這個樣子了。”
童兒搖着頭:“童兒不會離開娘娘……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都不會。”
女魃流下一滴眼淚,拉起童兒:“我那麽對你,你卻仍是不離不棄。可是我們該去哪裏?刑天還在到處找我們。”
童兒問:“娘娘怎樣對我了?我一直覺得娘娘就像親生娘親一樣好。這刑天也夠奇怪了,他為什麽一直追着娘娘叫‘紅衣’?他是認錯人了嗎?”
女魃搖頭:“不,他沒認錯。‘紅衣’是我還是凡人的時候的名字。那時候我和刑天是師兄妹。”
童兒說:“那我們回昆侖山吧,那裏是我們的家……想來刑天師叔也不會為難我們,說不定他還能幫我們打打蚩尤。我讨厭蚩尤,總是板着一張臭臉,唯我獨尊的樣子,第一次見到他,居然是他不聲不響地潛進娘娘的後院……由此可見,他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女魃說:“我不想看到蚩尤。”
“那我們就殺了他。他讓娘娘如此難過,想來不是什麽好東西。”童兒狠狠地說着:“本來我們在昆侖山好好的,這個蚩尤來了,一切都變了,他真該死。”
女魃此時心緒已經平伏了很多。她慈愛地撫摸着童兒的頭說:“孩子,你聽着,全天下都可以說殺他,唯獨你不能……永遠都不能。”
仙童望着女魃:“為什麽呢?娘娘?”
女魃不敢告訴仙童自己就是那個親手抱着仙童跳崖,害他永遠也不會長大的娘親。她說:“哪有那麽多為什麽?走,我們回家。”
仙童畢竟是個孩子,聽到女魃說這就帶他回昆侖山,竟破涕為笑。蚩尤這時候來了。他望着女魃:“火兒……”
女魃說:“我不是什麽火兒,我是旱神女魃。”
說完她轉身要走。
蚩尤拉着她的衣袖喃喃地說:“我找了你二十年。二十年了,你的氣還沒消嗎?”
“消氣?消氣……”女魃仰天長笑,這笑聲透出一股子涼意,聽得老毒毛骨悚然。
“我和童兒已經回不去從前了。”女魃看着蚩尤:“你去争你的江山吧,但願稱霸天下的快感能夠超然一切,而且經久不衰。”
女魃拉着童兒就走。走了幾步,她停下腳步,卻并未回頭:“不要再來叨擾我和童兒……還有,你争江山我不管,若是不擇手段,為禍蒼生,我女魃第一個收拾你”
蚩尤聽她字字句句,如釘在他心裏似的難受:看來火兒心裏的怨恨,從來沒有雲淡風輕過……
女魃說完,已經拉着童兒,頭也不回地又一次消失在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