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女節墜崖
柏樹到了九黎很快得知了女節和姜長弓的消息。他便依計去找姬軒轅幫忙。
姬軒轅當即對力牧說：“姜水與有熊國交好，炎帝曾經救過本王一命，營救炎帝獨子的事情就拜托力牧大将軍了。”
力牧行禮說：“請大王放心，力牧一定會把姜水王子和未來帝妃一起平安帶回來。”
姬軒轅想了想：“女節姑娘不必帶回有熊國，直接送回西淩山。”
力牧領命，便和柏樹一起出發了。
此時的女節和姜長弓都都住在蚩尤的府中。
姜長弓的身體已經逐漸康複。他見蚩尤從昆侖山回來後就一直陰沉着臉。
姜長弓寫字問女節：“你倒是行動沒有啊？”
女節明知故問：“行動什麽？”
姜長弓又寫：“我們來九黎幹什麽呢？”
“你都受傷了……”女節說：“我哪能那麽有異性沒人性？”
姜長弓一聽，哈哈大笑。
姜長弓又寫道：“那我們啥時候回去？”
女節這才沉下臉來：“當初那個醜八怪四将軍要殺你，我為了保你的命，告訴蚩尤你的身份……現在我們要走，怕是沒那麽容易。”
姜長弓一想，點了點頭。
這一夜，力牧和柏樹夜探蚩尤府。二人剛剛越過圍牆就有數十人湧了出來，包圍了他們。
老毒走出來說：“我估摸着也應該有人會來作客了。柏樹長老我見過，這位就面生了？莫不是炎帝的将領？”
力牧不置可否。九黎和有熊國畢竟還會正式撕破臉，他覺得現在還不是報名諱的時候。
老毒精明得很：“不承認就不是了。炎帝現在跟九黎不必藏着掖着了。那你是……姬軒轅的人？”
力牧說：“無名小卒而己，西淩山的一個獵戶。”
老毒大笑：“西淩山我可是去逗留了月餘，你可是面生得很……你應該是有熊國的力牧？”
力牧：“何以見得？”
“有熊國老将我可是都見過。只有剛來的将軍力牧未見過。”
力牧不說話了，給柏樹使了個眼色，二人同時開始發起攻擊，企圖奪圍。力牧的功夫，身手俊逸卻非常有力道。老毒不禁大贊：“好俊的身手！”
院子裏的這場打鬥，姜長弓和女節也聽到了。姜長弓欲出門看個究竟，卻被守在門口的兩個士兵擋住了：“姜公子傷還未痊愈，刀劍無眼，你還是回去吧。”
姜長弓已經明白了幾許，知道來這裏打架的人應該是因他而來。但他傷了心脈，一時還不能動武。他只好又回到房中。
女節跑到院子，柏樹看到她：“女節姑娘，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
“但也要問問她願不願意回去吧？”蚩尤說着話，已經飛身一躍，出書房來到院中。
女節看着蚩尤對柏樹說：“我是自己來的，如果要回去也是自己回去。”
柏樹說：“可是，西淩君說現在九黎戰亂，大家都很擔心你……”
女節：“我住在蚩尤府裏，你們有什麽好擔心的。至于姜長弓，他傷得不輕，暫時不宜舟車勞頓……你們還是回去吧，讓炎帝自己來接他的兒子。”
柏樹：“女節，跟我們回去吧，西淩君和夫人都很擔心你……”
老毒笑道：“叫姬軒轅自己來接他的妃子回去……”
力牧聽這話有些不順耳了，便對女節說：“姑娘是大王來過門的次妃，在蚩尤府住着不大好吧？”
女節一聽“次妃”二字，就妒火中燒，她狠狠地說：“告訴姬軒轅，我不稀罕做什麽次妃。”
柏樹急了：“你不要以為在九黎呆着就能如願以償……”
蚩尤冷冷地說：“你們聊了這麽久的家常，也該累了，本尊沒空聽你們廢話。女節姑娘要走，本尊不留，不過姑娘是帶着朋友來的，如果還想帶着朋友回去，萬事三思而行。”
蚩尤說完，轉身就走：“老毒，本尊累了。”
老毒連忙說：“力牧将軍的大名老毒早就聽說過，尊主求才似渴，力牧将軍不如留在九黎大展宏圖。”
力牧冷冷一笑：“力牧已經是有熊國将軍了。另侍二主這種事，老毒也是不願意幹的吧？老毒對蚩尤的忠誠，世人皆知，力牧當以你為榜樣。”
蚩尤一聽：“老毒，那就送客吧。”
話音一落，弓箭手已經各就各位。老毒對女節行禮說：“姑娘，夜也深沉，回去睡覺吧。”
女節見這陣勢，又看看柏樹，當即大驚失色說：“柏樹和力牧将軍只是來接女節回去，老毒為什麽要這樣？”
老毒冷笑：“蚩尤府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說完已經一個手勢下令弓箭手可以行動了。于是一陣箭雨。力牧一個漂亮的旋轉飛升，待老毒反應過來，力牧落在老毒背後，劍已架在老毒脖子上。
可憐柏樹，他已被紮成了一個刺猬。弓箭手見老毒被挾，停了下來。
女節飛跑過去：“柏樹……”
柏樹喜歡小孩。女節小時候他總是杠着女節瘋跑。小女節平展手臂歡叫着：“飛啰！飛啰！”
他給女節的童年留下許多快樂的回憶。
女節扶起已經倒地的柏樹：“怎麽會這樣……”
柏樹吃力地撫了撫女節的頭發：“你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女節低頭：“女節喜歡蚩尤，想跟他在一起……”
柏樹搖頭：“你若跟他在一起，你爹娘死不暝目……當年方雷氏滅門，就是蚩尤命老毒幹的……”
女節瞪大眼睛，仍抱着一絲幻想：“你們不喜歡蚩尤，所以中傷他……”
柏樹已經氣若游絲：“柏樹何時騙過女節……你忘了，你從小到大，柏樹都是那麽真心地疼愛你……人之将死……我還騙你幹什麽……他們狼子野心，想要大造……兵器，于是看中了你爹娘的……一座銅礦山……”
柏樹話未講完，口還張着，眼睛也睜着，卻沒有了動靜，那手卻還抓着女節不肯放開。女節知道柏樹是不放心她。
女節沒有流淚，她撫合了柏樹的雙眼：“謝謝這些年你對女節的疼愛，女節會永遠記得你……”
力牧問女節：“怎樣了？”
女節搖頭。
老毒見勢說：“力牧，你跑不了的。別作困獸之鬥。”
力牧大笑：“老毒，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刀劍無眼，我還在愁你殺了我朝次妃的娘家人，我不好給大王交待呢……你說，我要不要殺了你将功補過？”
說完，力牧的劍已經緊挨老毒的脖子。老毒的脖子被劃了一道淺痕，鮮血滲了出來：“唉唉唉唉力牧将軍小心點。”老毒叫着：“刀劍無眼，刀劍無眼吶……”
力牧說：“那得看你乖不乖了。”他拽着老毒往牆邊撤退。
女節見力牧已打算撤退，突然大聲朝力牧喊：“力牧将軍，告訴大王，上次他捕獵丢了的弓箭，挂在東牆上，可以叫鳳兒午後取給他。”
力牧聽得一頭霧水，心裏尋思着并不知道什麽大王丢的弓箭啊……但他還是應了一聲：“好吧，力牧轉告大王就是。”
力牧提着老毒越過圍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确定比較安全之後，他給了老毒一掌，傾刻之間消失在夜色裏。
老毒回來，他只是受了點輕傷。力牧并沒有對他下狠手。打他那一掌應該只是警告他不要再追，力牧殺老毒易如反掌。
老毒尋思着女節對力牧喊的話，看着女節的表情：“女節姑娘，柏樹的屍體怎麽處理？”
女節一個轉身，像跟自己無關似的說：“你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說完一邊打着呵欠一邊往自己住的房間而去。力牧為了安全，住在山林裏。他縱身飛上一棵大樹，心裏想着女節喊的話：“大王捕獵的弓箭……在東牆……”他似有所悟：“這次妃娘娘倒是挺聰明的。”
力牧閉上眼睛：“先睡一覺，天快亮了，但午後還早。”
女節回到房間，關了房門已經淚流滿面。老毒他們離得遠并不知道柏樹對女節說了什麽。此時的女節才知道讓方雷氏滅門的竟然是蚩尤。她知道這世上最不可能騙她的就是柏樹：柏樹無兒無女，女節打小柏樹就疼愛她。況且他實在沒有必要去撒謊中傷蚩尤。
女節隔着窗戶格子看他們粗魯地把柏樹的屍體拖出院子，像拖一只死狗。那血跡拖了長長的一路……
女節在心裏說：“柏樹，你安心地走，女節如果能話着離開這裏，一定為你報仇。”
難怪老毒對當年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女節哭了一陣，擦幹眼淚，這蚩尤府是不能再留下來了，得逃出去。她想着：也不知道給力牧的訊息他到底能不能聽得懂。
第二天女節端了湯水要給姜水弓送去。到了姜長弓的門口，侍衛攔住了她。
她看看侍衛說：“還敢攔我，活夠了嗎？”
“姑娘不要為難我們。”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女節說：“知道屋裏關的誰嗎？”
侍衛說：“知道，是炎帝的兒子。”
女節罵罵咧咧地說：“知道還敢攔我，真是活夠了！本姑娘告訴你，炎帝的兒子就是姜水的王子，他受了傷，需要湯水補身子。聽說過沒？四将軍得罪了他，蚩尤親自砍了四将軍的一只手……”
“姑娘，這事我們聽說了。”侍衛連連說：“那您請進吧。”
女節進屋，關了門邊盛着湯水邊故意扯着嗓門說：“王子，這湯是蚩尤特的命我給你炖的。”手卻蘸了湯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有迷魂藥嗎？”
姜水弓點頭。
她伸手，姜長弓便遞給她。
她口裏叫着：“這湯味道還可以吧？”卻在桌上寫：“我們必須離開這裏，等下送來的飯你千萬別吃。”
姜長弓再點點頭。
女節又說：“好喝多喝點。女節先走了。”
從姜長弓屋裏出來女節不緊不慢地去了廚房。
廚房的兩個工人雖與女節并不熟悉，但知道她是蚩尤吩咐要好好招呼的客人。見她來了，廚房領頭的給她行了一禮：“姑娘這是有何貴幹？”
女節含羞紅着臉說：“近日将軍夜裏操勞過度，睡覺又是呼嚕又是夢話……不知平時廚房有沒有準備安神的湯水？”
這廚工聽她這麽說，立即認定女節和蚩尤有着心照不宣的微妙關系。
為了表示尊敬，廚工再行一禮：“沒有現成的安神湯水，但有方子，奴婢馬上照方子去熬制。”
女節一笑：“去吧。”
待領頭廚工走後，女節來到蒸米飯的大鍋面前：“唉，都餓了。這米飯快熟了吧”女節邊說邊去揭鍋蓋。
“呀，好燙……”女節尖叫着把鍋蓋扔地上。
“小心點呀，姑娘，要是您被燙傷了，蚩尤大将軍生起氣來，我們就完了。”
餘下這個廚工邊說邊低頭去拾鍋蓋。就這低頭的工夫，女節把迷魂藥放進米飯了，還拌了拌：“這飯還沒熟，得再蒸一下。”
廚工蓋上鍋蓋：“您的手沒事吧？”
女節笑笑，擺手說：“沒事，我又幫不上忙，來了盡添亂。”說完徑直離開了。
女節路過前廳，聽到蚩尤和幾個人在議事。末了，蚩尤吩咐老毒：“備車，本尊要出去一趟。”
于是，這天的午飯時，蚩尤和老毒以及另外幾個貼身侍衛根本不在府中。
待得午後，蚩尤府裏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人物全部“午睡”。
女節心裏開始忐忑不安，只埋怨自己運氣不好，要是他們全部都睡了，她和姜長弓還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去，都不用翻牆了。
她更擔心蚩尤他們這時候回來了，如果碰個正着……想到這裏，女節的眼內跳了一下，她心裏隐隐有點不祥的預感。
女節使勁搖搖頭：“不能亂想，不能亂想，沒事的，眼皮跳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嗯，是這樣的！”
她和姜長弓剛剛來到東牆，力牧就出現了。
力牧飛進院子一手拉着一人說：“蚩尤已經從南面街上回來了，我們得抓緊時間。”
話一說完，力牧已經将二人都帶出東牆。長弓朝力牧豎起拇指稱贊他臂力。
力牧說：“前面樹林有我備好的快馬。走吧。”
三人進了樹林，找到馬，正要上馬離開，蚩尤一行人已經追來了。
蚩尤朝三人大叫：“朋友們要走也不打聲招呼，本尊也好送送你們。”
力牧見狀，一手一個把女節和姜長弓扔上馬：“你們先走，我随後就來。”說完打了一下馬屁股。馬受了驚，驚叫一聲，飛馳而去……
蚩尤這時已經飛身下馬：“力牧将軍好功夫。蚩尤求才若渴，真心希望将軍留下來，我們共享江山如何？”
力牧笑道：“共享？如何共享？你白天，我晚上？”
蚩尤：“你助我奪得天下，你功不可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算了。”力牧撥出劍說：“我們不廢話了。早就聽說蚩尤魔尊神功蓋世，被世人尊為戰神，今天終于有機會和你打一架了。”
說完，力牧已經飛身上前，和蚩尤打起來。
力牧和蚩尤打得難舍難分，老毒帶領幾個人已經快追上女節和姜長弓。
老毒在後面喊話：“你倆別跑了，你們跑不掉了，力牧已經被魔尊打死了，憑你二人，還能逃出這九黎嗎？”
女節和姜長弓聽到力牧死了，頓時沮喪起來。但女節仍對姜長弓說：“死也不能回去，蚩尤要拿你要挾炎帝。你被他抓了就真的會禍國殃民了。”
姜長弓使勁地點着頭。
二人的馬在此時卻突然大嘶一聲止住不前了。
原來前面是萬丈懸崖！
依稀可以聽到崖下水聲。二人對視了一陣，姜長弓使勁給了自己的馬一鞭……他連人帶馬跌了下去。
姜長弓尚不知道女節也是無路可退了，在他看來，女節這次出逃僅僅是因為他姜長弓，他跳崖死了，女節大不了跟蚩尤回去，她一個女人與蚩尤無礙，蚩尤不會跟她計較。
所以姜長弓才會放心的赴死，寧可死也不要回去害炎帝受人擺布……
女節大叫了一聲：“長弓……”
她下了馬，跑到懸崖邊往下一看：這萬丈懸崖只見霧氣升騰，幾只雄鷹在崖邊盤旋，從下而上的山風打在臉上又冷又痛……
女節大叫：“是我害了你……在西淩山好好的，為什麽要來九黎……”
老毒搖搖頭，擺擺手：“姑娘，你跟我們回去吧？難不成你也要下去？”
女節說：“你們抓我回去有什麽用？”
老毒說：“本來我是以為你沒用。可是尊主說，西淩子是真心疼愛你，為了你肯定連自己的地盤也舍得出讓。有了你就有了蜀中寶地的天下糧倉。還有那個道貌岸然的姬軒轅，也肯定會為了名聲，受挾于九黎……你知道，九黎現在怕的就是：炎黃聯盟……”
女節冷笑一聲：“那我問你，方雷氏滅門之事，是不是蚩尤命你幹的？”
老毒說：“是啊，是尊主命我幹的。但是不能怪我，更不能怪尊主。怪只怪你爹方雷子不懂得省時度勢。你說，你一個農耕為主的小部落，占着那麽大的銅礦幹嘛？”
女節轉身望着懸崖，仰天長笑：“爹，娘，我做夢也沒想到我愛的男人竟是我的仇人……”她轉過身：“告訴蚩尤，我死也不會放過他……”
說完，女節縱身跳下懸崖。
剛剛擺脫了蚩尤正朝這邊趕過來的力牧親眼看到這一幕，嘆了口氣：“沒想到這次營救，一個沒救到，反而搭上了柏樹長老。”
力牧策馬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