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蛇蠍美人
公子羽出去對外面的女随從說:“夫人和那位姑娘要休息,任何人不得進去打擾。”
待公子羽走後,姜長弓爬進了帳裏,他看了看女節,知道她中了公子羽的催眠術。
姜長弓給女節喂了一粒丹藥,女節片刻工夫就醒來了。
女節伸手,看到自己剛剛在公子羽的狐裘披風上扯下的幾根白狐貍毛,她笑了。
姜長弓不解地望着女節:這個女節的心思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定了。
女節望着還昏睡着的菽兒喃喃地說:“為了成全我,只能犧牲你了。”
她從袖中掏出一把短劍給姜長弓說:“把她的心掏出來。”
姜長弓顫抖着接過短劍,卻猶豫了。他望着女節。
女節拍拍他的肩膀:“聽我說,長弓。從小到大,就是嬸娘對我最好。衣行住食,無不照料周全。殺她我也不忍心。可是你也聽到了,剛剛公子羽跟她說了我和蚩尤的秘密。為求自保,我想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但實現這個計策的第一步就是要殺了嬸娘……”
女節話畢,兩行熱淚。
姜長弓用手拭去女節的淚水,他一咬牙,一劍插進了菽兒的胸口。
女節轉過身,她似乎并不想看到這血腥的場面。
她又說:“掏了她的心。”
這一次姜長弓帶着破釜沉舟的決心,他沒再遲疑,幹脆利落地挖出了菽兒的心。
女節說:“等下把我催眠後,你帶着這顆心,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的埋了,埋好一點,別讓豺狼虎豹把它弄髒了……”
姜長弓點點頭。
女節把她扯下那幾根白色的狐貍毛輕輕地放在菽兒手中,并捏緊她的手,緩緩地說:“對不起了嬸娘。原諒女節的苦衷,我已經懷了姬軒轅的孩子,我不能不嫁給他……只能是犧牲你了……你知道得太多。睡吧,嬸娘,所幸長弓手快,你應該去得沒有痛苦……你放心的走,只要鳳兒不阻礙我的前程,我保證我們還是好姐妹,我會替你照顧她的。”
女節話未說完,已經睡意朦胧。她知道姜長弓已經在使催眠術,女節就躺在菽兒的屍體旁邊,安詳地睡去……
這個姜長弓,畢竟是炎帝的後代有先天優勢,又是歧伯義子也算占了後天先機。他學東西挺快,可惜他為了女節,已經墜入迷途……
而且,直到最後,姜長弓也沒有迷途知返。
第二天,有人進帳去叫菽兒起床。
大家只聽一聲尖叫,響徹雲霄。
衆人紛紛進賬,發現了菽兒的屍體。此時的女節才從昏昏沉沉中醒來。她懵懂地看着驚恐萬狀的人群,伸了一個懶腰。
就在這時,她的手碰到了菽兒的屍體。女節瞪大眼睛:“嬸娘,你怎麽了?嬸娘……”
女節大哭。
她的哭聲引來了鳳兒和公子羽,鳳兒看到女節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了母親的屍體。
她跑過去抱着菽兒:“娘親,你怎麽了?”
公子羽走過去,他看着菽兒胸口的大洞,心裏尋思着:“我昨晚是催眠女節之後才走的,她應該沒機會使壞……難道昨晚潛進來了食人心的妖?”
公子羽發現菽兒的拳頭一直緊握着。
掰開菽兒的手,公子羽赫然發現手她手裏的幾根狐貍毛。
女節驚愕地看着鳳兒:“鳳兒這是怎麽回事?”
鳳兒撿起一根白色狐貍毛,端詳了半天。
她望着公子羽:“這是怎麽回事?”
公子羽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道。”
女節伏在菽兒的屍體上哭喊:“嬸娘,你到底怎麽惹到狐妖了?他竟然如此狠毒地挖了你的心。”
公子羽知道百口莫辯了,他也不辯解。但他已經知道平日裏人淡如菊卻溫柔善良的菽兒為什麽會有此橫禍了。不過是有人要殺人滅口,然後栽贓嫁禍罷了。他倒是不怕人栽贓,可惜了菽兒這麽好的人卻是如此下場……想到這裏,公子羽也不禁份傷心難過了。
鳳兒招了招手:“公子羽是最後與我娘親接觸過的人,難脫幹系,先綁了。”
公子羽伸手讓人綁,他看着女節的臉,卻對鳳兒說:“女節也在場。她才是最後一個接觸夫人的人。”
女節哭得淚如雨下:“嬸娘待我如親生娘親,我又何必害她?”
公子羽說:“一石二鳥啊。殺了她不但可以滅口還能污蔑我。”
“行了。”鳳兒說:“把女節也綁了。”
女節聽言一陣冷笑:“這就是姐妹情?經不得外人幾句挑唆。”
鳳兒不再說話,望着母親的屍體淚如雨下。
手下人稍有遲疑,但還是綁了女節。
公子羽看着女節。
他有一點後悔:昨晚上催眠她以後,為什麽就沒有一勞永逸幹脆的殺了她?留下這個禍患。
她能夠毫不手軟地對菽兒夫人下手,說明這個女人之狠之毒,也不是常人所能及。
公子羽死死盯着女節,直盯得她面露怯色。
女節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覺得背皮發麻,兩腿發軟。公子羽那狼一樣觸目驚心,兇神惡煞的目光盯得她十分不舒服。
吉時到了,婚禮照常舉行。
女節聽到外面人聲如潮不禁叨念:“我以為她有多孝順,滿以為死了娘親至少能讓她把婚期延後,誰知道那邊她娘親屍骨未寒,這邊她居然能夠有心情洞房花燭……”
公子羽和她關在一起,分別綁着。
他聽到女節的唠叨:“原來你殺你養母只是為了拖延鳳兒的婚期。你跟鳳兒姐妹一場,但終究是不了解她。鳳兒的婚期,是老早就定下的。關系國運,依時舉行才能夠國泰民安。鳳兒心系天下,又怎麽會因為個人喜悲而改變婚期?”
女節冷笑幾聲:“養母?哈哈,她算什麽養母?西淩子和菽兒養我,不過是還誤殺我父親又逼死我娘親的債。你得意什麽?你了解她,你維護她,你愛她,可是她又何曾相信過你?你現在還不是跟我一樣被綁在這裏嗎?”
公子羽笑笑:“我是心甘情願被她綁的,不想讓她有一點點的為難。而且我相信鳳兒不會草菅我這條狐命,她不會相信你的挑唆的。”
女節擡頭幹笑兩聲:“公子羽真會安慰自己……”
公子羽說:“哎,我問你。既然去了九黎,幹嘛又要回來?”
女節倒也不隐瞞:“因為我知道原來蚩尤就是滅我方雷一族的罪魁禍首。”女節話說到這裏,眼裏全是仇恨的火焰……
公子羽“原來複仇在你心目中這麽重要。我以為愛可以漸漸地沖淡了恨……”
女節一臉不屑一顧:“說得倒輕巧,叫你娶了仇人做娘子,讓所有仇恨一筆勾銷,你肯嗎?”
公子羽說:“這個真沒想過。不過我知道你現在是舊仇加新恨。因為蚩尤根本就沒正眼看過你。就算你用迷情藥,上得了他的床,卻進不了他的心……”
“住口!”女節顯然生氣了:“你這半人半畜的怪物!你的下場又比我好多少?你為了鳳兒幾次歷險,現在不還是被綁在這裏?等一下他們婚禮舉行完畢,恩愛纏綿以後,肚子餓了。說不定就來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争鋒相對。突然牢門開了,鳳兒拿着軒轅劍走了進來。
公子羽看着鳳兒,心疼着她喪母之痛卻還要強顏歡笑。
“鳳兒,你還好吧?”公子羽關切地問。
鳳兒點頭。
女節看着鳳兒:“你不殺了這個狐貍精替菽兒嬸娘報仇嗎?你娘會靈魂不安的。”
鳳兒拿起軒轅劍直指女節咽喉:“我剛才一直在外面。”
女節瞪着眼睛……
鳳兒又說:“你們的對話我一字不漏地都聽到了。”
鳳兒看着女節心潮起伏,難抑激憤:方雷氏女節,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堕落?毒如蛇蠍?”
女節知道無法自圓其說了:“難道你想殺我嗎?我有什麽錯?”
鳳兒淚眼婆娑:“你那麽殘忍的對待我娘親,難道真的一點也沒有後悔?”
女節低着頭一言不發。現在想來,其實她心裏是懊悔不已,狐這只礙事的狐妖可以有很多機會鏟除,菽兒嬸娘的命卻只有一條……但現在看來,她是白白犧牲了……
她甚至不敢去回憶過去菽兒所有點點滴滴的好……
女節流淚了:“鳳兒,原諒我的一念之差……我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和嬸娘發生争執。但我真不知道他會如此狠毒的對待嬸娘……姜長弓是為了我,才會做錯事。我是難逃其咎。”
在鳳兒眼裏,姐姐應該還是那個在黃鼠狼精襲來之時,不顧自己安危,舍身護着鳳兒的姐姐。可是這一切都變得太快,讓鳳兒覺得無所适從。
鳳兒解開了公子羽:“謝謝你的不相疑。也許,這世間沒有人比你更懂我了。”
公子羽說:“其實我知道你把我綁起來就是為了套出女節的話,查出真兇。”
女節聽了他們這段話,臉是一陣紅一陣白。她真是沒想到一直單純的鳳兒竟然已經開始有了心計。
但是,方雷氏女節最擅攻心。
她聲淚俱下:“嬸娘,你把女節哺養長大,當我如親生女兒一樣疼愛,可終究是我害了你……”
鳳兒聽到她提及娘親,不禁又悲從中來。
女節叫着:“鳳兒,你殺了我吧,我竟然沒能制止姜長弓,我該死……你殺了我……”
鳳兒望着女節:“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娘親一向與人為善,姜長弓為什麽會這樣對她?”
女節說:“是我不好,要是當初墜崖死了也就算了。可我沒死,還在你和姬軒轅大婚之際出現了。姜長弓進賬以後解了公子羽對我和嬸娘的催眠術,他本來是想來帶我走的。我們只是太餓了,混進來偷點吃的。可嬸娘認為女節此時出現不懷好意……于是我們争吵了起來。姜長弓惡狠狠地看着嬸娘,我怕事态擴大,趕緊勸他。可他把我催眠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如此狠心地對待嬸娘……”
鳳兒有些心軟了,她始終不相信這和她一起長大的女節會下得了手做這種事情。:“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那個姜長弓脾氣古怪,喜怒無常……”
鳳兒用劍挑斷了梱綁女節的繩索。女節淚雨滂沱,她赤手拉過軒轅劍鋒就往自己心口刺:“求求你,鳳兒,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讓我去向嬸娘賠罪。但求你取出我腹中胎兒,聽說,胎兒未能出世就死在娘親肚子裏會投不了胎……”女節的手受傷了,鮮血淋漓。
鳳兒一把收回軒轅劍:“你懷孕了?”
女節點點頭。
鳳兒說:“你懷孕了蚩尤也不肯負責?他到底是不是人?”
女節支支吾吾:“這個孩子……”
公子羽微笑着看女節,看着她的表演。他只是苦于沒有證據去截穿這個心機重重的女人。
女節怯怯地看了看公子羽,最後還是決定來個破釜沉舟:“這個孩子……不是蚩尤的……”
“那他是……”鳳兒看着女節欲語還休的樣子,似乎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女節低頭說:“這個孩子是姬軒轅的……”
鳳兒說:“你說是誰的?軒……軒轅?”
女節凝視鳳兒良久,點點頭。
鳳兒驚呆了,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怔了半晌才問:“什麽時候的事?”
女節說:“就那一晚,你遇到畢方襲擊那一晚……他來找你,他喝了酒。在河邊遇到了我……他把我衣裙都撕破了……他一直叫着鳳兒,鳳兒……我知道……他把我當着是你了……我明知你那麽愛他……我不是自願的……”
“別說了……”鳳兒也不知道是冷是氣還是失望,渾身發着抖。
女節跪地:“你原諒軒轅吧,他是把我當成了你。情到深處,又醉了酒……事後,因為顧忌你的感受,我再三乞求叫他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鳳兒,我們是姐妹……我本不想傷你的……”
鳳兒頹然倒地。
公子羽扶住她說:“鳳兒,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別相信她的鬼話。這個女人心機重重,沒幾句話是真的……”
女節:“你不信可以去問姬軒轅。這種事,他如果沒做,我能硬賴他嗎?鳳兒,你殺了我吧……今天姜長弓又因我而殺了嬸娘,我願意以死謝罪,也可以成全你和軒轅。你們情投意合,才是最般配的一對……”
鳳兒止住公子羽:“我覺得我好累。你送我回寝宮吧……”鳳兒說完,已經身心俱疲地往外走。
公子羽說:“好吧。”
他回頭看看女節,發現她的嘴角似乎若有似無地帶着微笑……
公子羽挑釁似的半眯着眼睛,在女節面前握着拳頭。
女節一扭頭,轉身走了,跟沒看到他似的。婚後第二天,姬軒轅就告別了鳳兒去了涿鹿戰場。
公子羽見他走遠了才說:“真不知你們純人類怎麽想的,放着如花似玉的美人在家為他日日擔憂,這就是他給的幸福?”
鳳兒嘆了口氣:“軒轅心系蒼生,涿鹿戰況堪憂,水災嚴重,他哪裏還顧得了兒女私情。”
公子羽大笑:“那就更笨了,他蚩尤可以請水妖,我們為什麽不可以請旱神?一物降一物嘛……”
鳳兒:“一語驚醒夢中人!”
鳳兒話剛說完,人已一溜煙似的跑了。
公子羽笑着搖頭“真不明白鳳兒這個傻瓜怎麽想的,昨天還因為姐妹懷了她男人的孩子痛不欲生,今天又開始賤賤地想替他分憂解難了。”
本寶突然想起一句話:防火,防盜,防閨蜜。這條警示良言放在哪個朝代都好使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