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宅之九
“學長，那下次再一起吃飯啦！”
游柚完全沒給肖哲留下挽留自己的機會，撒歡地跑過去，按了加速鍵似的上了車，自個兒給自個兒戴好安全帶，兩個拳頭放在大腿上坐得倍兒直。
商谙看了眼流露出失落，嘆着氣的肖哲，沒說什麽，開車直接走了。
在見面的第二天，親自接走游柚回家吃飯，是原著裏也有的劇情，游柚想到這裏，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一路上，商谙秉承着開車要專心的原則，連收音機都不聽，目不斜視。
第一個五分鐘，游柚坐得直，乖巧得很，除了偶爾捏捏酸疼的脖子，沒有別的動作。
第二個五分鐘，游柚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開始無聊了，打開手機翻了翻，又為了節省流量放回去，兩只腳悄咪咪跟着路邊大甩賣的廣告詞打節拍。
第三個五分鐘，車子上了高速，游柚的脖子動來動去，疼得呲牙咧嘴，然後不動了，仰着頭看車頂，忍不住開始哼歌。
“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
第四個五分鐘，游柚切歌了。
‘叮！黑化值+2，宿主你快閉嘴吧！當前黑化值47！’
游柚：‘……？好一個喜怒無常的小妖精！’
系統：‘知道他喜怒無常你還皮！’
游柚：‘我也沒想到他不喜歡這首啊，那我換一個。’
“游柚。”
“到！”
商谙不知何時停了車，正扭頭看着他。
“跟我下車。”
游柚看了看周圍，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地兒。
開玩笑的，他剛穿，除了學校和商谙的公司哪兒都不認識。
附近是個中醫館，商谙直接帶他去看了個老大爺，被那粗糙大掌捏了兩下，然後咔崩一聲。
游柚以為自己脖子斷了，吓得臉都白了，結果老大爺呵呵一笑，讓他動兩下脖子，竟然好了。
“大爺！大爺您還收徒弟嗎！！”這也太厲害了吧！
“你大爺收錢不收徒的，乖。”
“……”
商谙替他交了費，将人又帶回車裏，見游柚低頭擺弄手機，竟然是偷偷把這個小醫院的定位發到了備忘裏。
“謝謝叔，要不是您帶我看病我要疼一禮拜了，我長大以後一定孝敬您給您養老。”
商谙沒急着開車，而是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回應了一句，
“給我養老？等我死了，繼承我的遺産怎麽樣？”
游柚又想猛地扭頭，被商谙的手摁住了腦殼，僵硬了一下，改為緩慢轉頭。
“叔您別想不開啊！我不要遺産，您好好活着就行！”
“你呢？”
“啊？我？我也好好活着啊。”游柚非常納悶。
商谙開車了，當真帶他回了家。
不是什麽大別墅，也不是什麽大宅子，就是很普通一個公寓，商住兩用。進門之後游柚就一個感覺，這地方不像人住的家，整潔利落地過分了，缺乏人氣兒，倒是像酒店。
至少昨晚住的酒店，還有冰箱、微波爐，但這裏連冰箱都沒插電，像是常年不用。
“叔，您同意借我廚房啦。”即便如此，游柚還是很高興，繞着廚房轉了一圈，“您這麽早回來還沒吃飯吧，幹脆今天就吃我做的好不好？”
商谙難得緩和了臉色，“做什麽？”
“您點！”
游柚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張菜單，遞給商谙。
這菜單，是他根據原主記憶默寫的，大部分都是能做、好做的菜，也有幾道是自己生前的拿手菜。
商谙在裏面看了一圈，最終還給他，“做你喜歡的。”
游柚做了個辣子雞丁，一道鮑汁豆腐，一道糖醋烏梅小排。
他喜歡的是辣子雞丁，也是拿手菜，原主喜歡吃的是鮑汁豆腐，偏鹹口，這是他只吃過一次就一直難忘的菜，所以一直将菜譜記在腦海裏，而糖醋烏梅小排，是他打算拿去參賽的作品。
主食是米飯，做完以後游柚忽然感覺今天的菜都太味道重了，又拍了個蒜黃瓜。
晚飯非常豐盛。
上菜時，他又為難起來。
因為系統總算想起來提醒他，原主不是個很能吃辣的人，更嗜甜，而商谙的口味完全莫不清楚。
游柚坐下了，等商谙先動筷子，自己才開始吃，全程非常矜持，非常小心安靜。
“游柚。”商谙原本是食不言寝不語的人，但如今突然破了例，他每樣嘗了一口，就放下筷子，“你的手藝不錯。”
“商叔叔喜歡就好。”游柚笑得可甜。
“你以前不是這麽愛笑的人。”
“咦？您以前見過我？”游柚愣住。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看過你幾次，你的每一個班主任，都認識我。”
卧槽……
商谙不緊不慢地說着，“你以前膽小、自卑、軟弱好欺負，還愛哭，說話時不敢直視人的眼睛，走路喜歡低着頭。”
游柚：“……嗯，我長大了嘛。”
“你還說自己怕打雷，尤其是夜晚，只要外面打雷下雨，你就給我寫信，後來有了手機，你就給我發消息，戴着耳機看視頻，才能熬過去。”
“是、是啊。”
“你沒有父母，從小沒有家庭的記憶，因為沒有底氣，別人欺負你以後，從來不敢反抗，告老師都需要別人幫忙。”
“總這樣也不行……人總得學會保護自己嘛，哈哈。”游柚幹笑。
“你雖然不對魚過敏，但對魚肉的味道一直很敏感，曾經有同學覺得你矯情，故意在你的粥裏放了魚肉泥，肉眼根本看不到，你喝了一口就吐了，被嘲笑很久。”
“這個，其實心理因素更多……”
游柚笑不出來了，耷拉着肩膀戳米飯，在腦子裏戳系統，戳了半天都得不到半點回應，更喪了。
“你，”商谙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一切假象，直白問道，“不是原來的那個游柚了吧。”
游柚幹笑着嘴硬，“怎麽可能呢呵呵呵呵呵，我就是我不一樣的游柚、呸，一樣的游柚。”
這個否認好無力，感覺商谙完全沒有信。
不是就不是，被認出來也沒大問題……吧，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倆人相對無言了半晌，游柚三分鐘就坐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擡頭看看商谙，“那……那我變了這麽多，您還要我嗎？”
“這取決于你。”
商谙不笑的時候，身上自帶的氣場都顯露出來，沒有動怒後的冷意，也沒有多少熱乎氣兒，只有些沉悶的壓迫感，像是無機質的某種機器，因為只剩下理性與邏輯，而讓人産生天然的畏懼。
他似乎也習慣看到別人怕自己了，就連自己的親生父母，在面對自己時，也偶爾會與他保持距離。
游柚卻似乎看不懂這麽多，只下意識地耷拉了一會兒腦袋，聽到他這聲不肯定、也不否認的回答，眼睛重新恢複了光彩。
好像剛才那個緊張得不行，視線飄來飄去的人不是他一樣。
“那我……繼續吃啦？”
商谙瞥他，什麽時候了，就知道吃。
這種時候，沉默就是默認。
游柚嘿嘿一笑，倆條小腿都晃悠起來，立馬給自己夾了好大一筷子的辣子雞，反正都這麽多ooc了，不差這一個！
終于不用忍着不吃辣了，爽！
一大盤嗆人的辣子雞丁，就這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被消滅着，商谙沉默地看着對面吃飯的孩子，忽然有了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他說了這麽多，逼問到那個地步……
換來的，就是游柚可以撒歡吃辣了？？
十五分鐘後，游柚吃飽了，自覺起身收拾碗筷桌子，洗碗刷鍋。
商谙說了，以後要看他表現，那他必須表現地好點。
系統：‘發生了啥？’
游柚：‘小事情，沒事沒事。’
反正黑化值沒什麽變化，那應該就是沒事了吧。
游柚尋思着自己也是第一次穿越，雖然以前看過這類小說，但那是好多年前了。當初他看的時候就一直特別困惑，如果不是穿到古代，為啥主角不能被人知道自己不是本人呢？
現在這個疑惑他還是沒有得到解答，但果然現實和他當初想的一樣，如果主角和其它人沒什麽感情基礎，那知道了不是本人也沒事嘛！
這個世界百分比地信奉科學，他是不會被抓去做實驗，商谙也不是會請大師給他驅邪的……
吧。
應該不會吧？
游柚想着想着，心裏就沒譜了，一邊刷鍋，一邊偷偷看商谙，忽然意識到在這樣的對話之後，商谙就再也沒問過自己什麽了，這人就沒有好奇心嗎？
要是換了自己，肯定要問好多的。
難道真是因為在琢磨請大師的事，才不問他的？！
商谙被他看得直皺眉，視線淩厲地看回去。
游柚：“叔，你該不會是……”
商谙：“怎麽？”
他終于發現了？
游柚：“不會是打算請人跳大神吧？”
商谙：“什麽？”
游柚：“還是算了吧，封建迷信要不得啊，您就算請人給我驅邪，我也走不了，因為我真不是奪舍的，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好不好？”
商谙：“你腦子裏，都是些什麽？”
游柚一臉無辜，刷鍋完畢用香皂洗了手，擦幹淨後湊過去，嘿嘿笑着站到商谙背後，“我給您捏肩~”
商谙的肩膀依然很僵硬，捏着不像肩膀，像大理石。這回他沒阻止游柚，愣是讓他揉了十分鐘，手指頭都酸了，快要擡不起來。
揉完了的游柚喝了口水，哼唧一聲倒在沙發上，
“哎呀，我累死了，走不動路了，眼睛也睜不開了。”
說着還從自己的書包裏拽出一個小薄毯子，蓋身上了。
手機被他放在茶幾上沒動，此時忽然屏幕亮起，震了一聲。
‘叮，目标黑化值+5，當前黑化值50！’
游柚唰地睜開眼睛。
商谙不知何時坐在了他旁邊，正低頭看他，一片陰影将他籠在裏面。
“睜不開眼睛了？嗯？”
游柚重新閉眼。
“起來，進屋裏睡。”
他跳起來，驚喜萬分，“我可以留下啦？！”
不回宿舍真的會舒服很多。
“我改主意了，”商谙一點點笑了起來，單眼皮半眯着看他，鋒銳的線條顯得涼薄又危險，“今晚、明晚，你都可以住在這裏。”
游柚歡呼，“耶！”
大床！席夢思！24h供應的熱水和廚房！
商谙動作溫和地摸摸頭，幾乎是一字一頓道，“留下來，好好孝敬你叔叔我。”
黑化值又加了兩點，變成52了。
“哥……好哥哥，您最年輕了，我錯了您別這麽笑，您這麽笑我就想噓噓……”
“我有多年輕，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商谙：呵，小屁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