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撿到一條傲嬌的魚
候機大廳,人來人往。
陸晨單手支在行李箱上,百無聊賴地看着角落處依依惜別的一對小情侶,臉上毫無即将出行的喜悅。
遠處,一道高挑身影風風火火走了過來,吸引無數目光。
果然美女都是自帶追光效果的,陸晨暗嘆起身,對着人影揮揮手。
施然踩着十幾公分的高跟鞋,蹬蹬蹬沖着陸晨走過去,帶着一股橫掃千軍的氣勢。
“不是去杭州旅游嗎?怎麽就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呢?”
陸晨輕松躲過施然伸過來的瘦長手臂,這女人就愛在公衆場所勾肩搭背,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不是讓你不要來送我了嗎?”
“不是讓你先過安檢去登機,不用等我了嗎?”
陸晨白她一眼,笑說:“愛妃沒到,朕怎麽能登基?朕要與愛妃一起坐勇江山。”
“姐們兒,別臭貧了,”施然将她推開一點,上下打量,“你這去旅游,怎麽穿得跟要跳海去似的?沒想過旅途來點豔遇什麽的?想想,去杭州西湖,說不準遇上個蛇精什麽的。”
“師姐,你快別逗了。您老人家在大帝都住了二十多年了,怎麽也沒遇見康熙乾隆啊。再說了,人白娘娘是女的。”
“怎麽蛇精就不能有男的了?”
男的蛇精病倒是不少!陸晨心中呵呵一笑,想到前幾天她媽給介紹的那個相親請吃麻辣燙,粉絲一人一半,還生怕自己貪他錢的男人,她就頭痛不已。更令她頭痛的是,她拒絕了這麽一個奇葩,還被她媽打電話追着數落了好幾天,這是多怕自己女兒嫁不出去!她的一顆心,真是被傷的稀碎。
“別臭貧了,得過安檢了。”
陸晨拖着箱子往前走,施然蹬蹬蹬跟在身後。
“橙子,跟你說真的,你就不考慮考慮?”
陸晨回過頭,看她一眼,笑着說:“怎麽?那我認真考慮一下,要是撿到蛇精了,是要給它買張機票呢,還是要給它辦理寵物托運呢?”
“我是說你就不考慮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要真碰上好男人了,就你這大嬸樣,你能撲倒麽?”
“你撲倒男人靠的是魅力,我靠的是武力。”
陸晨終于停下腳步,回身看着施然。這女人真要命,真特麽美,及腰卷發,精致妝容,一件寬大t恤,部分下擺随意塞在緊身牛仔褲內。随着她走動,風偶爾鼓起衣擺,露出一點線條流暢的水蛇腰。
反觀自己,兩個字——呵呵!沒化妝的時候,跟家裏的阿姨一模一樣。近兩年流行的lob頭,硬被她襯出了中年婦女的氣質。
“我往你卡裏打點錢,到杭州了,買兩身衣服。聽姐的,真是為你好。”
陸晨聳聳肩:“你要真為我好,我希望回北京的時候,看到我們主編橫屍街頭的新聞。”
“你這點驚為天人的想象力不用在你的編輯事業上,真是暴殄天物了。”
兩人笑鬧一番,算是告別。陸晨踏上南下的飛機,開始她極為郁悶的杭州之旅。
※
近兩月,陸晨倒黴到家了。
家裏的老太太,每天一副對待積壓貨物的态度,催她結婚生子。她勉勉強強答應了相親,卻遇到了世間一奇葩。
俗話說情場失意,戰場該得意了,可她在戰場上更失意。近兩個月做的選題,沒!有!一!個!通!過!在物價房價奇高的帝都,兩個月僅靠微薄的底薪過日子,估計她很快就要步入吃土大軍之列了。
陸晨覺得,在這種舉步維艱的時候,主編應該充分表現出對下屬的關懷才對。然而她們主編,每天看見她都好像在看一個混吃混喝的閑人。想當初她做了幾個大火的選題,那時候主編看她跟看金子似的,真是人情冷暖啊。
陸晨不忿,忍不住在企鵝上跟施然抱怨幾句。奈何天要亡她,這幾句不小心錯發到主編企鵝上了。
這一下捅了馬蜂窩,陸晨被叫進主編辦公室,進行了長達四個小時的政治改造。主編語重心長地教導她,年輕人工作上要靜得下心,耐得了煩,不能好逸惡勞,要戒驕戒躁,過去的成就不代表未來的輝煌……
這次改造的結果是讓陸晨休假兩月,好好調整再來上班。陸晨心裏清楚,說是休假,其實是不想再讓她混底薪,這兩個月她要勒緊皮帶過日子了。兩個月後,要是還拿不出像樣的選題,她就該卷鋪蓋滾蛋了。
這兩個月陸晨原本打算死守空調和wifi,奈何身邊有個小妖精,軟磨硬泡非要讓她出去走走。為求耳根清淨,同時讓老太太覺得她在積極解決單身問題,陸晨從老太太那裏預支了一些“相親經費”,踏上了杭州之旅。
※
陸晨到了杭州,去各大景點晃一圈,拍點照,然後發發朋友圈,證明自己活得不賴。除了前兩天去了些景點以外,剩下的時間陸晨都在酒店裏吹空調玩兒手機,餓了就點外賣,足不出戶吃遍杭州美食。
就在杭州之旅即将圓滿結束的時候,陸晨點了一份海寧燒麥,而送外賣的小哥剛好是個海寧人。
顯然,這位小哥是個極其熱愛家鄉的人。他拉着陸晨,将海寧一頓誇,鹽官的海潮更是被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這位小哥不僅熱愛家鄉,口才還極佳,鹽官海潮聲勢宏大,波瀾壯闊的場景被他描繪的栩栩如生,恐怕就連蘇轼的《觀潮》也要稍遜幾分。
陸晨被他說得有些心動,剛好這兩天是觀潮的好時機,她便決定離開之前,去一趟鹽官。小哥走之前,陸晨給了他一張名片,告訴他,如果哪天他想不開想寫小說了,可以跟她聯系,以他的口才,送外賣可惜了。
※
鹽官不愧是觀潮聖地,海塘大堤上密密麻麻全是人,人潮比海潮更洶湧。陸晨特意提早一個小時趕過去,仍然排在了人群最外圍,她這才知道,觀潮提早一小時是最基本的常識。
很快,人群沸騰了起來,陸晨知道,開始漲潮了。可惜她站得遠,最大限度踮起了腳,也只能看見黑乎乎的腦袋們,不過潮水翻湧而來的聲音倒是聽得很清楚。
潮水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大,震得陸晨有些暈頭暈腦。潮水靠近,越漲越高,她終于能看見翻湧的浪花了。正當她震撼之時,前面的人突然尖叫着笑鬧着往回跑。
什麽情況?陸晨還沒反應過來,前面的人就跑得所剩無幾了。等她反應過來準備跑的時候,潮水撞上大堤,濺起兩三米高的水花,将她淋了個透。
這倒黴運什麽時候是個頭!陸晨在心中咆哮。
落湯雞似的站在大堤上實在太引人注目,陸晨擦了把臉上的水,準備趕緊離開,卻聽見身後“啪叽”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陸晨轉身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是什麽東西掉下來了,她收回視線準備離開,卻見地上有什麽東西在反光。
魚鱗?陸晨向下看去,見她腳邊的一個小水窪裏有一條小拇指大的魚!水窪不深,不夠小魚容身,但這條小魚不像別的被擱淺的魚那樣拼命掙紮,它只是偶爾緩緩甩一下尾巴,濺起幾顆水珠。
這種不慌不忙的姿态,讓陸晨恍惚有種這條小魚在悠閑散步的錯覺。
這條特立獨行的魚勾起了陸晨的興趣,她蹲下去,對着小魚說:“在向我求助?可憐的小東西,你肯定是條有靈性的魚。”
陸晨從包裏翻出礦泉水瓶,準備将小魚裝起來,卻聽見小魚冷冷開口了。
“今日你救了本座,本座必然不會虧待你。還有,本座不是魚。”
本座?陸晨差點笑暈過去,一條拇指大的小破魚也敢自稱本座了?現在本座這麽便宜了?是個妖怪就敢稱本座!真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魚小口氣足!
等等……
為什麽魚會說話?!這是什麽情況?救命啊!小魚成精了!
陸晨拿槍般拿着礦泉水瓶,虛張聲勢地指着地上的小魚:“你到底是人是鬼?不對……你到底是魚是人?還是不對,你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陸晨進入暴走狀态,一把摔了礦泉水瓶。
沒有半點回應,那條魚躺在淺水窪裏,不時悠閑地甩一下尾巴。
※
陸晨洗完澡出來,就接到了施然的電話。
“玩兒了半個月,該回來了啊。你家老太太以為你跟男朋友旅游去了,天天在我這兒旁敲側擊,還明裏暗裏的讓我提醒你,年輕不要玩兒得太過分了。”
陸晨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擦頭發,也沒仔細聽,就随口問了一句:“什麽玩兒得太過分?”
“你裝蒜呢?當然是上床啊,誰不擔心自己女兒被騙啊!”
“師姐,你逗我玩兒呢?”陸晨氣得只想摔手機,“我媽不知道你還不知道?用得着提醒嗎?我身邊連個男人毛都沒有!”
“行,別說好姐們兒不照應,下回我帶根男人毛回來。要腳上的還是哪兒的?”
“真惡心,你丫越來越流氓了。”
“是你想得太流氓了吧?”施然在那頭哈哈笑了起來。
跟施然互損了一會兒,陸晨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洗臉池旁邊的礦泉水瓶上,那瓶裏裝了一條小魚。
她放下手中的毛巾,看着瓶裏的小魚,一本正經地問電話那頭的施然:“師姐,我撿了一條魚,明天回北京,你說我給它買張飛機票呢還是辦理寵物托運?”
施然想起飛機場兩人說的關于蛇精的事,以為陸晨在逗樂子,她笑着罵了句髒話。
“我說正經的。”陸晨有些急了。
“真的?”施然的聲音也正經了起來,“什麽魚?多大?值錢麽?”
陸晨看着小魚,挑了挑眉:“普通小野魚,小拇指那麽大。這樣的小魚,估計二三十塊錢能買一斤。”
“扔掉。”施然回答的幹脆果斷。
陸晨有些猶豫,她拿起礦泉水瓶,低聲自言自語:“可是它好像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