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夜火
作者:蘭思思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2-09-01
【編輯推薦】
每個人的心裏都藏着一個魔鬼,當它隐藏在陰暗處時,你就是正常的人;一旦它從暗處竄出,你就會變成一個讓自己都感到陌生和可拍的野獸。那一時發作的獸性,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噩夢。造成岳原死亡的,就是這樣的幾只野獸,既有他的朋友,也有陌生的路人;當獸性退去,有的人背負了深深的愧疚,有的人卻在魔鬼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內容簡介】
岳原在與林惜訂婚宴會的那晚,在回家途中莫名失蹤,直到翌日早上,才被發現躺在荒無人煙之地,渾身重傷累累,神智不清,三天後,在醫院離世,留下一團迷霧。
前刑警鐘波偶然卷入這起看似尋常的攔路搶劫案,卻從中嗅出異樣的味道,随着調查的深入,一個沉埋于時光積澱下的秘密逐漸褪去沙塵……
《夜火》No.1
最近對寫小說有了些新的思考和想法,回頭再看已完成的那十多個故事,滿意的極少,而《夜火》是我比較珍視的一篇,自認尚可一讀。
這個故事完成于2012年初,當時正迷推理小說,立志自己也要寫一個,便把原本可以寫成言情小說的《夜火》給改裝成了推理小說。
這篇文沒在網絡上發表過,直接選擇了出版——裏面有大量繁冗的破案情節,估計不會受喜愛言情橋段的讀者歡迎。或許因為這個原因,至今仍時不時有人對我還寫過此文表示驚訝。所以我決定把它在這裏貼出來,供感興趣的朋友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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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火車一聲長鳴從身畔呼嘯而過。
拾荒老人迎風眯起眼睛,咽下最後一口茶水,又朝地上啐了口茶葉沫子,站起身來。
低垂的美人蕉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用手撥向一邊,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準備離開。
視野裏忽然有奇怪的動靜,來自密林深處。
老人只不過在這兒歇下腳,沒打算進林子,不過剛才眼前那一晃而過的東西勾起他的好奇,不像鳥或者小野獸。
林中的泥地被一層薄薄的樟樹枯葉覆蓋,腳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在萬籁俱寂的林子裏格外清脆。
他走到一排矮冬青跟前,總算解開了疑團,原來是不知道誰遺留在這裏的一件藍色外套,袖管搭垂在灌木叢裏。
他剛想伸手去抓衣服,忽然發覺不對勁——那不像光光的一件衣服,袖子裏鼓鼓的,似乎有條胳膊塞在裏面。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腳底爬上來。
他大着膽子,小心地用夾鉗撥開灌木叢,借着樹葉間透射下來的微光,他看清那的确是一條人的手臂!
老人心頭突突亂跳,遲疑片刻後,他屏住呼吸,控制住哆嗦的欲望,把夾鉗深入灌木叢,挑開顯然是有人故意遮蓋在上面的樟樹枝。
很快,卧藏在矮冬青內的一具成年男性軀體暴露在他面前。
“他”上身就穿着那件醒目的青藍色外套,下身着一條軍綠色長褲,光着腳,鞋子不知去向。渾身的衣物淩亂而肮髒,沾滿了說不清楚的污穢。 頭歪向灌木叢內側,老人只能勉強看到半邊青腫的臉龐和微微鼓起的充血的嘴唇,無法斷定年齡。而那只伸在枝幹上的手臂,就像無聲的呼喊,祈求有人能夠提供救援。
老人頭皮發麻,惡心上湧,正瞠目結舌之間,本來垂着的那條手臂居然晃動了一下!
他吓得魂飛魄散,拖着自己的家什,跌跌撞撞就往林子外奔去!
一口氣跑出去三四百米遠,老人才跌坐在開闊的荒野上。到了此時,他有一萬個理由後悔自己腦子發昏跑進林子裏去。
他癱坐在荒野地裏,金色的晨光帶着薄薄的暖意鋪灑下來,驅散掉了不少恐慌。
那是個死人嗎?
他想起那輕微搖曳的手臂,十有八九還沒斷氣。
但就算還沒死,那副慘狀,大概也離死不遠了。
老人搖了搖頭,心生一絲憐憫。
清晨六點半,他在一所挂着國徽标志的機構前駐足。
時間還早,鐵門尚且緊閉,他安置好行囊,在頂上畫有藍條的白牆下蹲着,默默等候。
機構旁邊的大馬路上,一個身材健碩、表情平和的中年男子正跑着慢步向這邊行來……
上篇:迷失
NO.1
這家叫“失意”的酒吧位于吉祥街末梢,一到周末就特別擁擠,各種你想象不出身份的人都彙聚到這裏,或者買醉、或者泡妞釣凱子,客人們唯一的相同點是,來這兒的大多是孤身一人。
鐘波此刻正獨自坐在吧臺邊上,左肩微抵着牆,慢條斯理喝一瓶嘉士伯。
兩年前,他曾肆無忌憚酗過一陣酒,最厲害的那次,他爛醉如泥地躺在街邊的花圃裏睡了一晚上,早晨被多事的路人報了110拖進派出所。那以後不管什麽場合,他都只喝啤酒。
他覺得這家酒吧很有創意,不單單是以退為進的名字,而是酒吧內部整體營造出來的氣氛,柔和的燈光,低緩悅耳的舞曲音樂,牆上半新不舊的配飾,随意自在但又互不幹擾的桌位擺放,無不給人賓至如歸的感覺,在這種地方泡上的妞說不定日後回憶起來比別處要美好不少。
他扯起嘴角,對自己湧出的這個念頭淡淡地嘲弄了一下。他說不清今天幹嘛要上酒吧,但絕不是為了來找一夜情。
他難得來這種地方,不過因為工作的關系,市區有名的娛樂場所他七七八八都了解,去酒吧街那種地方容易碰上熟人不說,他尤其受不了裏面不要命的金屬音樂的呱躁,不把人耳朵震聾了誓不罷休似的。
他需要安靜,每次見過鐘意後,他的心情都會跌入低谷,兩年過去了,這種情況仍然沒有好轉。
一個窈窕的身影驀然嵌入他眼簾。
女孩在與他相隔一張位子的高凳上坐下,側對着他,鐘波看不清楚她的臉,但仍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一杯龍舌蘭,不加冰,謝謝。”她開口吩咐酒保,嗓音清脆老練,順勢把風衣撂在身邊的空凳子上。
鐘波饒有興致地打量她。
長發中分,從臉頰兩邊披散下去,像兩段烏黑油亮的緞子。她穿一身黑,領口處包裹得嚴謹,衣管卻齊肩膀被割去,一點殘渣不剩,兩條白嫩的胳膊從緊摳摳的袖管裏伸出來,柔軟的腰肢讓人很難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看過去,她整個身子都是活的,不用開口就能說話。
女孩轉過臉來,鐘波下意識地舉起啤酒杯喝了一口,目光仍停留在她面龐上。
她臉上的妝畫得有點濃,洗掉了可能會更好看。放下杯子的同時,鐘波又扯了扯嘴角,他實在不該太挑剔,這女孩無疑是今晚他枯坐兩個小時中見到的最漂亮的一個。
女孩發現有人在觀察自己,眉毛稍稍揚起,不屑似的橫了鐘波一眼,鐘波不覺在心裏笑了起來,這女孩似乎喜歡把喜怒都寫在臉上。
面前的瓶子已經光了,鐘波看看表,才十點,不想這麽早回去空對四面牆,他揚手又要了一瓶嘉士伯。
他喝掉半瓶啤酒的當兒,女孩已經将兩杯龍舌蘭外加三杯力嬌甜酒下肚了,臉上的緋紅像朱砂點在宣紙上暈染開來,格外嬌豔動人,但鐘波聽見她又要了兩杯蘇格蘭威士忌。
“嘿!”鐘波忍不住跟她搭讪,“再這麽喝下去,你會連家都回不了。”
女孩轉頭沖他一句,嗓門不高,但口氣有點淩厲,“要你管!你誰啊!”
看女孩的架勢,他逐漸明白,她跟自己一樣,只是單純的“失意”,沒打算來這兒找豔遇,鐘波不覺又笑,心情莫名好轉。
他的啤酒喝得更慢,他想看看女孩最後會怎樣離場。
酒保把兩杯威士忌放在女孩面前,她端起其中的一杯,沒有馬上喝,低頭打量着晃動的棕色液體,忽然頭一歪,對鐘波道:“喂,你過來,陪我喝一杯。”
鐘波愣着沒動,那女孩頓時不耐煩起來,“怎麽,我請你,還不願意?”
他放下自己的瓶子,身子朝她挪近幾寸,手一伸就夠到桌上那杯威士忌,女孩這才轉怒為喜,舉杯跟他碰了碰杯,仰頭一飲而盡。
鐘波沒有像她那麽豪放,依然小口慢啜。
女孩的臉更紅了,醉眼迷離瞪着他,嘲諷地笑,“哎,我一看你這人就知道你膽兒特別小,喝杯酒都哆哆嗦嗦的。”
她又拎起他面前的綠色酒瓶瞅了瞅,口氣更加不屑,“哼,一個大男人喝啤酒!”
鐘波被她逗樂,“我看你也不太能喝。”
“錯!我酒量比你好多了!”她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