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雨天

? 我在紫竹院附近離我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套兩居室,是當初結婚的時候,他們家給的嫁妝,這麽多年,從未在那兒住過,我讓雲起找了幾個設計院的同學幫我重新設計裝修了一下。又買了一些家具和電器,沙發啊,床啊,電視啊什麽的,放進去,牆壁刷的是淡黃色,窗簾也換了新的。看起來,雖然沒有原來的房子寬敞一些,經過一番收拾和打磨之後,卻也有幾分溫馨精致。

我帶豌豆過去,告訴他以後我們會搬到這裏。他躺在地板上,噘着嘴鬧脾氣,“我不要住在這裏。”我知道,他不過是是舍不得他那寬闊的裝滿了各色玩具的兒童房間而已。我吓唬他,“媽媽以後只能到這個地方住了,你要是留在那裏的話,就不能每天晚上聽媽媽講豬八戒的故事了。”他哭,我也忍不住流淚,我們都哭夠了,他拿胖嘟嘟的小手,幫我擦拭眼淚,“媽媽,我要跟你住在這裏。”

我沒有想到,江小漁會約我。

在三裏屯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靠窗的位置。她穿香槟色連衣裙,梳着赫本頭,嫣紅的唇,纖細的指間,夾着一支cigar,優雅的很。

我本不想赴約,因為厭惡。可最終還是來了,因為,我特好奇,這個整天把自己弄得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女人,會跟我說些什麽。

一杯濃的拿鐵,稍有些苦澀。

“昨晚,林阿姨約我出來喝茶,跟我說,讓我離斐邑遠點。”她吐一口煙圈,笑着跟我說。

我以往每次見到她,都有些自卑感。而心底所有的那些自我貶抑,我想,大概都是源于林斐邑對她的愛。如今,我看着眼前的人,卻不由自主的想起□□的那句話,“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其實,她也不過如此而已。

“你約我出來,就是要跟我談這件事嗎?”我并不想耽誤我寶貴的時光。

“你肯定是嫉妒了,所以才跟林阿姨告狀的吧。其實欲擒故縱這一招固然管用,可是用得多了,也就不好使了。”

“江小姐,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曾說過她跟林斐邑是一路貨色,因為他們都特能裝。特會含沙射影的說話。

“我跟斐邑現在是好朋友,沒有你想得那麽龌龊,以後不要拿離婚這樣的借口來威脅誰,那樣只會顯得你沒本事,抓不住斐邑的心。”

“你們是好朋友啊,好朋友還搞出一私生女出來。你們到底要不要……”

可能我有些過分,揭了她的傷疤。我原也不這樣,知道罵人不揭短,可是在我看到她的時候,內心深處所有的劣根性都呈現出來了,她放在掌心上疼着的女兒被我說成私生女,這話像是一把匕首,刺進她的心裏,招招斃命,所以她站起來哆嗦着,給了我一巴掌。

我當時有些懵,臉頰火辣辣的疼,只是還沒忘了還手。

不知道秦晉怎麽出現的,我那一巴掌終究沒有打在那個女人的臉上,被秦晉擋住了。

江小漁哭得梨花帶雨,可憐楚楚的,拿起包,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雲溪,你在鬧什麽?”

我那一刻,突然特別讨厭男人這種動物,眼睛都瞎了嗎,是我在鬧嗎?

“秦晉,我宣布,從這一刻起,我要跟你絕交,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秦晉扯住我的胳膊,“雲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在這裏吵,成何體統?”

我掙開,“追你的江小漁去吧。”

路上,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天是陰沉沉的昏暗。走在凄冷的街上,不遠處是穿梭的車輛,來去匆匆。濕冷的雨落在我的薄薄的裙上,我的額頭,還有我的心上。我一向希冀這個世界平安喜樂,沒有争鬥。今天卻是和一個女人動起手來,實在有失風度。心底空落落的,無所依靠。

我站在路邊的公交站,蔥郁的樹葉,蒼蒼如蓋。雨越下越急。行人稀少。寬闊的街道和林立的樓層,都在雨中伫立着。霧蒙蒙看不到遠方,我想,我的人生也定是這樣一個時刻,卻不能退縮,只得閉了眼,冒着風雨前進。

快到家時,将近傍晚。雨愈下愈急。六月天,卻是多了幾分冷意。身上的那件水藍色潑墨旗袍,濕漉漉的,黏在身上。

豌豆坐在在地板上,看兩只小烏龜爬來爬去。看到我回來,“媽媽,我們給小烏龜起個名字吧。”我的心裏還難受着,敷衍他,“乖,你來起吧,媽媽上樓換件衣服。”走到樓梯的拐角處,豌豆說,“爸爸說,給我買兩只大的烏龜。”我的心裏沉了一下,扶在樓梯上的手,不覺的攥緊。

卧室裏黑着燈,站在門口,可以聞到嗆人的煙味。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抽煙看着窗外。已是黃昏,又下着雨,他臉上的神情難以分辯。只是依稀覺得,他的頭發短了許多。

我從抽屜裏拿出拟好的離婚協議,坐在床尾。我在等他說話,他至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我已經沒有淚水可流,卻是覺得喉頭酸澀的很。左臉依舊有些疼,恥辱卻是骨子裏滋生的。我想,他終究不是我的良人,不然怎會讓我受這樣的委屈。

我走近,把那幾頁紙遞給他。很久,他都沒有接,我扔在地上,轉身走出的那一刻,他說,“你去找小漁做什麽?”我愣怔住,想他問我這句話的用意。我的心,卻在瞬間千瘡百孔。眼淚流出,自有幾分快意,“我們不離婚,我還是會去找她的。”我的心像是寥遠的沙漠,在不斷的幹涸。

只幾步,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摁到松軟的床上,像是擒獲了不可饒恕的犯人,我已懶得反抗,心裏盡是絕望,很久,他靠近我的耳際,呼出的氣息溫熱,掃在我的臉頰上,一字一句的說,“顧雲溪,你是不是欠收拾?”

我知道,我不搭理他,他覺得沒意思,也就放開了。

窗外雨已經很大。雨點砸在窗上,啪啪作響。“你那麽喜歡江小漁,為何不娶她呢?”我的聲音在這陰暗的天色裏,不算大,卻足夠他聽到。

他去解我旗袍的軟扣,很難解,他不得其道,根本解不開,然後就撕,撕到一半,我就摸索到了床頭的臺燈,朝他頭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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