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冷情

? 我在家裏,翻箱倒櫃,終究是在一個盛巧克力的盒子裏面,找到了我大學的畢業證書,照片上的人兒,很是青澀。穿白襯衣,紮馬尾,嘴角洋溢的笑,像是融化的白巧克力,青春的甜甜膩膩的感覺。

當然是,在所有的一切,還沒有開始之前。

記得,結婚前,他也曾約了我幾次,不溫不火的,沒有牽手和接吻。後來,他跟我說,“如果你覺得我還可以,我想抽空帶你去見我家人,然後我們把婚禮辦了,如果你要是覺得我不怎麽樣的話,咱們就沒必要繼續下去了。”我仍然記得多年前,他跟我說這話的樣子,眼睛裏沒有一絲的溫暖。

現在想起來,覺得他當真是欺負人。

我從那所落滿悲傷記憶的大房子裏,搬了出來,帶着豌豆。臨走之前,家裏的阿姨抹着眼淚說,“兩個人不是好好的嗎?怎麽說離就離。現在的人,都是怎麽了?一點都不把感情和婚姻當回事。”自從木子出生,她就在這裏照顧我們,自然是有感情的。我輕輕的擁抱她,什麽都沒有說。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我們滿心想着圓滿,可最終還是殘缺的。

沒有什麽可帶走的,除了我那臺頗有些年頭的縫紉機和衣櫃裏的衣服,還有豌豆的一些玩具。

卧室裏的牆壁上,還挂着我們的照片,回想起來,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似乎就照過這麽一張合照,還是在民政局照的。那時都很年輕,我畢業沒多久,白色的襯衫,唇角上揚,眼眸裏也都是笑意。他穿軍綠色襯衫,留着寸頭,神情裏多是些玩世不恭。我把鏡框取下,摔碎,把照片裏的我剪下,這樣,我們是不是就真的沒有什麽牽扯了。

窗前,地上的煙灰缸裏,還有半截煙頭,應該是他那天留下的。

那天,他也急了,他應沒有想到我會打他。額頭上的血,一滴滴的落下來,落在我的旗袍上,暈成了什麽。他就那樣看着我,沒有憤怒,平靜的如無風的海面。

雲起在外面等我們。

我想把這裏所有的回憶都丢掉,而後開始新的生活。

六月的天,固然熱,卻是陰晴不定。尤其是在傍晚,瞬息萬變,如斷了線的珠子,就下起雨來。只是北方的雨,不比南方那麽纏綿,有的只是果斷和痛快,下的快,晴的也快。西邊的雲天,又往往在一陣雨之後,彩虹乍現。

以後,我就要自己養活自己了。我也在暗暗的告訴自己,沒有林斐邑,我也要把餘生過得有聲有色。

兩個月前,我就開始在網上廣投簡歷,但大多石沉大海,杳無音訊。有幾家公司通知我過去面試的,問的問題無非是畢業之後為何不找工作,現在為什麽又出來找工作,我不想過多的解釋,只是跟他們說,你們要是信我,就留下我,我一定會做好的。只是空口無憑,他們大多是不信的,所以僅有的幾次面試,也以失敗告終。

我落寞的坐在窗前的沙發上,窗外是陰暗的天色。我為了跟他賭氣,把所有的卡都扔給了他。以至于現在我身上就只有幾千塊錢,豌豆每天鬧着去吃烤肉,我都不敢帶他去。害怕沒有找到工作之前,會把所有的錢都花掉。我又不能跟爸媽伸手要錢。

林斐邑打電話過來,“我在樓下,我們談談。”

我從窗口向下望去,他倚在車前正擡頭看我,我說,“上來吧。”

我給他開門,他站在那裏,額頭上有幾處疤痕,都已經結了痂,離眉毛很近。手裏拿着資料袋,和手機,眸色晦暗。他随我進門,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我去冰箱裏拿了一瓶水,放到他面前。

他把資料袋打開,把裏面的東西都拿出來。我認得出,這是我讓雲起交給他部隊領導的。想必是,已經有人跟他談話了,不然他才不會巴巴的到這裏,跟我談談。

他拿出打火機和煙盒,不知什麽牌子的香煙,通素的煙身,夾在瘦削的指間。“說說看,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知道,這仿佛是一場談判,輸了什麽,唯獨不可輸了氣場。我稍稍坐直了身子,正視他,“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希望你能成全。”

“你想要什麽?兒子?木子,還是豌豆?”他沉着聲問。

“都要。”我的指尖掐的手心生疼,卻抑制着,不讓自己嗓音發顫。

“我要是不給呢?”

“林斐邑,你講不講理,從小到大,你抱過他們幾次,陪他們過過幾次生日,關心過木子的學習成績嗎,知道豌豆愛吃什麽零食嗎?你憑什麽不給?”

“那不重要。”

“那到底什麽重要?”我不覺的提高了嗓音。

“重要的是,我不可能讓你帶走他們,無論是木子還是豌豆。”他指間夾着一截煙屁股,胸有成竹的跟我說。

那一刻,我恨不得上去把他的臉撓花,不過我忍住了,我知道惹惱他,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那你想要怎樣?”

“我生平最讨厭別人算計我,知道嗎?”他語氣裏無一絲波瀾,聽在我的心裏,卻是洶湧澎湃。

“我一無所有,做這些,只不過是想給自己争取點什麽。”

“一無所有,我給你的不夠多嗎?”

“我想要的,你從來都沒有給我!”我壓抑着,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失聲痛哭。不想讓他看到一個軟弱的好欺負的我。

他沉默着,我依稀聽到窗外的雨聲。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玻璃窗上印出我的影,淩亂的發絲,微微顫抖着的身子,盈滿淚水的眼睛。

“你想要什麽?”

我知道他在逼迫我,把我逼到無路可走的峽谷,他就站在一旁,看着。

“我現在都不想要了,我只要兒子,你要是不給我,我就到你們那裏去鬧,我是不怕丢臉的。”

“我怕丢臉,怎麽辦呢?”他起身,手撐在茶幾上,靠近我,盡是挑釁。

“你別欺人太甚。”

他用冰涼的指尖去碰觸我眼角的淚水,輕輕的。像是在摩挲一件稀世珍寶。

“說,你讓誰查的?”

“我不能告訴你。”

“花了我多少錢?”他捏着我的下巴逼我看他。

我從茶幾下面摸到了水果刀,我想,他要是不依不饒,我就死在這裏,那樣,我就不會被他這樣羞辱了。

他眼尖,看到了,一把奪過來,扔到遠處,捏着我下巴的手不斷收緊,“你就這麽想要我的命?”

“我不會的,我只會殺死我自己,我死了,也是被你逼死的。”我看着他沉郁的眼睛,哭着說。

“何必呢?”他松開我,坐回到沙發上,“離婚可以,兒子留下,你走。”

“我會讓你身敗名裂的。”我顫抖着,淚水像是決堤的海,我拼死也要跟他鬥個你死我活,我不能便宜了他,不能讓他這麽欺負我。

“好啊,我期待着。”他離開,在玄關處,他笑着說,“這房子不錯,暖色系,我很喜歡。還有,我想跟你說一件事,你弟弟現在不是在秦晉手下混得順風順水的嗎,聽說還去了廣州的分公司做主管,挺好的,不過,他以前那些賭錢鬥毆的事情,我都留着底呢,以前我能把他撈出來,現在我也能把他送進去。離婚的事,你掂量掂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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