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正題
正如預料的那樣，夜市過後，之前那種無時無刻都能調戲良家婦男的幸福生活就徹底結束了。蓮華坐在馬車上，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就像掐着時間似的，在蠱毒徹底除盡的第二天，從邊境出發的大部隊就到了木爾達城外，不過一日休整他們便再次往蠻國腹地前進。而原本護在左右的莫虛殿衆人，也帶着來自蠻王的重禮全部撤離，就連尚需觀察蠻王體內是否有殘毒的白姚也在前兩天飄然離去。
先不說別人，反正白姚走得是挺舒爽的，他顯然沒有和自己這個青梅竹馬依依惜別的打算，楞是讓從小看着他長大的蓮華大媽冒出了兒大不中留的感慨。
高遠的藍天、無盡的草地，剛開始的時候蓮華還有些興奮地往外看看，但這麽一連瞅上五六天，就算再稀奇再好美膩，也不免厭煩了。更何況還只能……看。
少女在這沒人看得到的車廂裏坐得那個歪歪斜斜，她本以為自己還算比較能耐得住性子的人，但這幾天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什麽叫無趣，什麽叫養分不足！而現在這個養分槽已經見底飚負了，蓮華終于忍無可忍地丢開書，指着旁邊不比自己有聊的綴樓說道，“幫我把赫連宇弄進來！”
只可惜剛說完這話，綴就樓露出一個看怪物似的眼神瞧向自己。蓮華還以為自己臉上突然冒了天花，她下意識地摸了摸，便聽自家侍女說道：“你不是和蠻王吵架了嗎？什麽時候和好的？”
“我們什麽時候吵架了？”對着空穴來風的說法，蓮華表示莫名其妙。她怎麽不記得有吵架這麽回事，再說吵架，和那個悶葫蘆怎麽才能吵得起來？
綴樓露出“你不要企圖瞞我啦”的八卦表情，“你們最近氣氛不對，誰都看得出來啊。”
“……誰都指誰？”
綴樓仰頭看天。
得，難怪最近總能看到她和圖特躲在角落說些什麽，該死的圖特，居然敢帶壞自家小孩！——無辜的侍衛在隊伍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然而綴樓卻完全無視戰友的危機，像終于逮到什麽趣事一樣麻溜地蹭了過去，“說嘛，綴樓口風很緊的，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事實證明，人來是不在無聊中陣亡就在無聊中變态的生物，蓮華看着自家侍女閃閃發亮的眼睛，有種想戳她雙目的沖動。
“你不覺得知道得少一點才能長壽嗎？”蓮華用食指抵着綴樓的腦門，讓她離自己遠一些。綴樓小朋友不屈不撓，放到未來估計完全可以勝任狗仔隊的工作，“綴樓覺得自己知道的夠多了，再多一點也對壽命沒什麽影響！”
“……”果然世間那句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是沒道理的。蓮華扶着額頭嘆了口氣，有些無力地說道：“我并沒有和他吵架，只是有些事沒辦法。”
綴樓一邊附和一邊猛點頭。
蓮華瞥了她一眼，用腳踹着她坐正，“之前那些，赫連宇有事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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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麽事？”
對于這個很傻很天真的姑娘，蓮華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這幾天他和赫連宇之間的氣氛與其說尴尬，不如說彼此的交流大不如從前。不過說到底，這才是尚未拜堂的未婚夫婦該有的距離吧。
每天早晨一睜眼見，旁邊不再有熟悉的呼吸聲，取而代之的是梳洗打扮之後，赫連宇會親自來接她上車，然後開始長達一整天的漫長路程……直到晚上睡前，再見一次。這一次雖然會揮退左右，但兩人卻也無甚好談，赫連宇本就不善說話，蓮華不主動的時候自然只剩一片尴尬。再加上時間不多，更是讓氣氛一日比一日僵硬。
蓮華嘆了口氣，其實她也不是故意不搭理赫連宇的，只是明明是那家夥藏着掖着，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還有沒有天理啊！
因此說白了，這一場看似吵架的鬧劇，只是蓮華姑娘在玩放置PLAY罷了。只是現在玩脫了，覺得赫連宇值不夠，強需補給！
“公主，公主？”本以為能聽到一手消息的侍女見主子說到一半沒動靜了，連忙去推她。兩人私下沒規矩慣了，蓮華也不在乎，只是彈着她的額頭佯裝生氣地說道：“我之前讓你做什麽去？才離開夏國沒幾天就不聽話啦？”
綴樓捂着腦門嘟囔一聲，郁悶地去揭車簾，結果剛一打開就和赫連宇撞了個對臉。
“蠻王陛下。”一鍵變臉的侍女愣都沒愣一下，就俯身向赫連宇請安。反倒是赫連宇呆了一瞬，擺了擺手讓她離開。
……車都沒得坐了……被圖特接手放到馬背上，綴樓姑娘45度角，憂傷地向車廂看去。不過也沒堅持夠三秒，就和圖特咬起耳朵，把另一側的瓦爾薩氣得夠嗆。
“怎麽？”見人進來，蓮花第一反應就是去碰他的手腕，“不舒服？”
赫連宇順着她的力氣沒有掙紮，沉默了一下卻搖了搖頭。既然不是身體有恙蓮華也就懶得追問，看他坐到了自己對面一時也沒要走的跡象，于是給他倒了杯茶。
悶騷的蠻王接過杯子，飛快地看了少女一眼，又更迅速地別開，恍然間掃到角落裏的書本眼裏一亮，自以為終于找到了話題，于是将書本夠了起來，“最近都在看書嗎，看的什……”到這裏赫連宇猛地頓住，因為他瞧見上面的蠻國文字。
蠻國尚武，與其他大國相比，書本這些東西顯然就少上一些，而流到國外去的則更不多見。蠻王翻了翻內容，驚訝地說道，“你……識字？”
少女用一種“你在耍我嗎”、“我難道看起來像文盲嗎”的眼神回視他。赫連宇卡殼了一下，趕緊補充道：“我不知道你原來懂得蠻國的語言。”
蓮華有些脫力，“原本不懂的，但嫁到國外總得去學下外語吧，誰能忍受一群人成天在耳邊‘呱啦呱啦’地說着聽不懂的鳥語？當面罵你都不知道……”
赫連宇沉默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
蓮華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她本以為以赫連宇悲劇的語言表達能力，他們的對話就到此為止了，正要想個新話題，卻意外地聽見男人繼續說道，“只看書有點難吧……要不，嗯，我教你？”
也不知是怕自己多此一舉還是怕蓮華不樂意，他說這話的時候居然帶了點小心翼翼的試探。看着那有些躲閃又努力藏住期盼的眼睛，蓮華同學實在沒忍心告訴他自己的語言天賦爆表，已經把蠻語記了個滾瓜爛熟。于是湊過去揉了揉他略硬的頭發，笑道：“那你每天過來的時候，用蠻語陪我說說話。”
赫連宇眼睛亮得吓人，根本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由于氣氛好了不少，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會地說起話來，雖然只是簡單的用滿語做對話練習，但敏銳的蓮華小朋友很快就發現面前那個的心不在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很多事情，蓮華不想逼赫連宇，只要他想要隐瞞的、不想說的，她都會假裝沒發現。哪怕發現了也不去深想，因為她知道赫連宇是怎樣的人。但眼下顯然不在這個範疇內，見人有将自己收藏的杯子捏碎的跡象，蓮華用簽子插了塊糕點直接摁到赫連宇緊緊抿着的嘴巴上。
“吃。”哼，這還是他在上個部族讓人給自己買的。
赫連宇木楞地杵了一會，張嘴就了。其實他不太喜歡這種又甜奶味又重的東西，但這人送來的，就算是□□他可能也會毫不猶豫地吞進去。他想對面前這人好，可能的話，也不想讓她有一丁點的不高興，更不願……
“好吃嗎？”見人嘴巴被塞得滿滿的，鼓着一邊臉一口口地嚼着，蓮華也切出一小塊丢進嘴裏。
赫連宇将糕點咽下，點了點頭。
“胡說八道。”直接在男人喝空了的杯子裏換了杯溫水，“你習慣喝水不習慣喝茶，你喜歡吃肉不愛吃甜，就算之前見面的時候你一直忌口，但這麽多天過去了真當我看不出？”
赫連宇頓了頓，像犯了錯的正在挨訓的小學生，雙手都在褲子上攢緊了。
蓮華嘆息着将人拉過來一點，覺得這人石化抗性肯定是負值，否則怎麽會沒事就要中上一中。自從中毒之後，赫連宇的身體總是冰冰的，就算是在着越發炎熱的日陽下也沒見好上多少，蓮華按在他冒着青筋的雙手上，仰頭在碰了碰男人的嘴唇，用一種實在拿他沒辦法的語調縱容地說道，“我不是不信你，我不深想不追問，只是覺得沒必要罷了。你雖不告訴我，卻終不會害我……”
赫連宇松了些的勁又突然變大了，甚至有些不自然的顫抖。
蓮華驚訝地睜大眼睛，誇張地做出了西子捧心狀，“不是吧，你會害我？！”
“我不會！”赫連宇連忙抓住她的雙臂，要不是彼此間姿勢的關系，估計他已經緊張地站起來了，“無論發生什麽，我絕不會害你，絕不可能害你！”
蓮華莞爾一笑，扶着男人繃直的手臂慢慢地讓他松開，然後捧着他的臉湊上去又偷了個吻，“我知道。”
赫連宇有些慌張地看着腳邊的坐墊定了定神，終于像情窦初開的小男生一樣，猶猶豫豫地說道：“你如果覺得車裏無聊，可以來外面騎馬……雖然可能也不有趣，但……”
原來正題在這裏！
聽到可以去外面的時候，蓮華也沒等赫連宇說完，就直接将人拉下興奮地吻他，這個吻與之前那些蜻蜓點水的完全不同，直到赫連宇紅着臉緩不過氣來少女才舍得放開。
……放開的時候還像偷吃到什麽美味一樣，不要臉地舔了舔嘴。
“我可以去外面嗎？”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讓赫連宇有種若不是車內空間太小她都要抱住自己打滾的錯覺。
赫連宇有點反應不過來的點了點頭。
蓮華穩了穩情緒，又道，“你确定？”
赫連宇這回終于發現奇怪之處了，他本以為少女這段時間本本份份地呆在房裏車裏，是因為生氣不想見他，但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這樣。
他想了想道，“蠻族不僅男人，就連女子也擅騎善射，抛頭露面亦很平常。”只是可能沒有彪悍到夏國人那種程度，“你不出來，莫非……”
覺得自己做了回傻逼的蓮華姑娘扭過頭，毅然決然地改變話題，“今天的天氣很好啊……”
赫連宇順着她的手看向再次支開的窗戶，不明所以，但還是順着她的話答道：“啊，是啊。”
蓮華覺得還是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吧。
作者有話要說： 榜單超标完成，按去寫新坑了嘻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