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們告別圍格爾後繼續往南,就在某日清晨,嚴觀羽突然宣布要返回北涼城,雖然有些遺憾得提早結束航程,不過馮懷真也十分想家。

半個月後,他們平安抵達嚴府,等着他們的是已籌備完成的婚禮,主要籌備者孫管事卻奉命出差了。

這幾日,嚴府非常熟鬧,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人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只有馮懷真一個開人,閑到只能躲在角落。

她其實非常期待婚禮,只是很不高興一回北涼城又得過着被關在府裏的日子,嚴觀羽每天忙進忙出,反觀她只能慶幸還有比迦陪伴。

圍格爾說想念北涼城的美好,所以比他們早到并決定在此定居,開設異國美食館,她天天有比迦吃,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馮懷真覺得無聊正打算回房時,一股力量忽然将她拉至角落,她正要喊叫時,卻發現那人是石拓。

「石拓?!」

「小姐!趁現在人多,我帶你逃出去! 」石拓一面拉着她,一面注意外頭的動靜。

「逃?為什麽要逃?」

「小姐,當年馮府的大火就是嚴觀羽一手策畫,他是你的殺親仇人,你若嫁他,老爺和夫人地下有知必定無法原諒你! 」石拓忿忿地說。

「什麽?!」馮懷真眸光一凜神色駭然。「不……我不相信!你胡說! 」

「我是馮府的長工,當年那場大火,我親眼目睹,正是嚴觀羽叫人縱火,為的就是得到馮府的寶物! 」

馮府的大火是觀羽一手造成的?!

懷真、懷真……

不……不--她不相信,她絕不相信!

我只求你平安無事就好,剩下的都不重要了,失去的時間我們也能一點一滴填回來,我們有的是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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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眸底滿是款款深情,不可能會是他。

寵你是我的幸福。

不可能--她愛觀羽就該全心全意信任他。

馮懷真掙脫石拓的束縛冷聲道:「我不相信!觀羽絕不會這樣對我! 」

石拓臉色一變,随即又扯住她的手腕。「所以你寧可相信那個劊子手?那個害死你爹娘,殺了整座馮府人的男人?!」

「不……你說是觀羽所為,證據呢?」

石拓楞住,随即勤懇地吼道:「我能存活便是證據,我這一身的燒傷就是拜他所賜,你還想被他騙到幾時?快跟我走! 」

馮懷真楞了一下,依然拒絕。「我不和你走,放開我! 」

「嚴觀羽把我害成這樣,我絕不會放過他! 」石拓惡狠狠地說,突然話鋒一轉,「若不想跟我走,就快交出墨光玉,否則我殺了你! 」

「我根本不曉得你在說什麽!放手! 」

馮懷真拚命想掙脫,同時張嘴大喊,石拓見情況不對要捂住她的嘴時,一抹銳利的光芒飛過眼前,登時他的手背上多了一把小刀,痛得他不得不放開馮懷真。

「可惡!給我回來! 」

石拓欲再抓住她,早已等候在暗處的程奉刀立刻現身擋在兩人中間,身手俐落地将他制伏,同時嚴觀羽和琥珀也走出來。

「觀羽! 」馮懷真一看到嚴觀羽便直接撲進他懷裏,吓得臉色都慘白了。

「你沒事吧?」他冷靜地安撫她。

「我沒事,只是……」剛剛那一瞬讓她受到無比驚吓,腦海中一閃而逝的畫面快得令她捕捉不及。

嚴觀羽将她交給身後的琥珀照顧。

「嚴觀羽!你害死馮府上上下下,馮府的人做鬼也絕不原諒你! 」石拓憤而大喊。

「我深入到石拓的故鄉調查,馮府的确曾雇用一名叫做石拓的長工,不過他卻死在前往春河城的路上,他根本不會到過春河城,你真的是石拓?」他們一離開北涼城,石拓便消失無蹤,所以故意設了這局引他主動現身。

石拓不理會嚴觀羽的問題,徑自朝着馮懷真大喊:「他是劊子手!為了奪得墨光玉不惜害死馮府的人,你要相信我!嚴觀羽是兇手! 」

嚴觀羽轉頭凝視她,問:「懷真,你相信他嗎?」

馮懷真猶豫了一會兒,面對石拓斬釘截鐵的指證以及嚴觀羽的冷靜,她有一瞬間的迷惑,但最後仍是選擇相信最初的選擇。

「不--我不信他! 」

得到她的信任,嚴觀羽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再轉過身時,神情也異常冷肅。

「你這笨女人!他為了墨光玉不擇手段,最後肯定也不會放過你! 」石拓不死心地大喊并企圖掙脫,無奈程奉刀的力量遠超過他,令他動彈不得。

墨光玉?她好似聽過是在哪呢?好熟的感覺……

懷真,這顆墨光玉是我們……

等等,別消失得那麽快,是我們的什麽?怎不再說清楚點呢?

一句話閃過腦海,她想聽仔細依然慢了一步。

「死到臨頭還想挑撥離間嗎?張順,縱使你易容也無法改變你一身殺氣,你一身的燒傷痕跡更是最好證明。」

石拓別過臉,似是不承認這個名字。

「當年馮府的火是一群盜賊所為,你是其中之一,你們殺死真正的石拓,由你取而代之混入馮府作內應,後來他們找不到墨光玉,其他人便認為墨光玉早已被你奪取,因而要殺你,最後你們反目成仇,這些我說得可有錯?真正為了墨光玉不擇手段的是你們,得不到便一把火燒了整座馮府,甚至連我妻子亦不放過拚命追殺,當時殺不了,如今反倒要利用她。張順,你這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好了。」

「哼!嚴觀羽,別說得冠冕堂皇,為了掩飾你也想奪得墨光玉的企圖最後殺我滅口,狡詐的你休想全身而退!當年那三顆墨光玉,一顆送去京城,一顆摔毀了,最後一顆必定在你手上。馮懷真,你可以問問你丈夫究竟用了什麽手段得到墨光玉! 」張順冷笑地道出調查到的事。

嚴觀羽這次沒有轉身面對她而是直接命令程奉刀與琥珀将人帶走。

張順被帶走時,嘴裏還不停嚷道:「馮懷真,嚴觀羽不是什麽好人!你相信他就是自找死路!一旦你沒有利用價值他也不會讓你活着!哈哈哈! 」自知絕無生路,他死前也要拖一個下水。

不……她不相信,她不信觀羽會如此殘酷無情,一定是這個盜賊為了保命,才故意說出這些話來混淆她。

她不信……絕對不信……

馮懷真告訴自己萬萬不可信了那個強盜可是……為何應該篤定的心竟有一絲絲的動搖?

為何聽見張順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的心居然有瞬間的涼意。

不……她不該動搖,後天便要嫁給觀羽了,她應該和他同一陣線,她必須相信他,夫妻之間若無信任,又怎能牽手一輩子?

是吧?

對……吧?!

馮懷真擡頭,看見嚴觀羽的背影,是他不想面對她抑或……無法面對?!

「觀羽……」她希望能看見他的臉令自己放心她更需要他的笑容來消明她的困惑,讓她全心全意信任。

觀羽,回頭來……求你回頭來……

嚴觀羽終于轉過頭,從她眼底讀到了些許的懷疑、質疑,好一會兒後,他輕輕嘆口氣,并露出失望的神情。

「你信他了,是吧?」

馮懷真怔了一下,亟欲澄清。「不,我沒有……」

「抱歉,我剛剛确實利用你引出張順,本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居然還活着,因為他很狡狷,很難抓到,所以只得冒險。」他淡淡解釋後再也不看她。

「沒關系,我明白。觀羽,我……」

他擡起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不必解釋,我明白。想必你也累了,我讓琥珀送你回房休息,有些事需要獨處方能好好想清楚。懷真,若你不願意,我也明白。」嚴觀羽握緊拳頭困難地說出這完話後轉身離開。

馮懷真卻再也找不到聲音喊住他,只因他說中了自己的心思--那一瞬,她确實懷疑他。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他只是、只是……為何她要失憶?

此刻,她非常痛恨自己記不得過去的事,她的态度必定傷害了觀羽,才使他露出那樣痛苦的表情。

唉……她該如何收拾善後?

他不僅利用懷真引出張順,甚至利用張順來測試懷真對他的信任……如此冷靜又冷酷的行為,莫怪琥珀會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其實連他自己也很後悔。

早在第一次問懷真是否相信他,而她給了篤定的答複後,他便不該再有疑慮,既然懷真都相信他,他還有什麽好怕?

然而當張順一再挑撥時,他的心竟然動搖了,甚至不敢轉頭面對懷真,就怕看到她眼中的不信任。

其實,到了最後他應該向她好好解釋,那麽懷真必然不會再有疑念,但他卻沒有這麽做,因為四眸相對的那一刻,她的懷疑令他遲疑了。

明知她失憶不記得過去的事,實在不該太苛求她,若換做自己,受了人挑撥,又怎可能毫不動搖只是……他的懷真應該對他全然信任不該有所存疑才是。

因為這信念,他什麽都不願再解釋了。

明天便要成親,他此刻卻懊悔不已。

适才,他應該要仔細解釋,不該讓她産生誤解,可他什麽也沒說,不僅轉身就走,甚至将最後的決定權交給她……

「唉。」嚴觀羽捂着臉後悔的心情只能透過聲音吐出。

他不該這麽做的,應該對她多包容一點,偏偏仍做出最錯的決定。

真是該死!

「主子……」

「琥珀,你也認為我做錯了,是吧?」他黯然地問。

「不敢。」

嚴觀羽自嘲一笑。「我确實錯了,質疑懷真不相信我的同時,對她亦有一絲絲的試探意味,我真的太糟糕了是不?明明應該安慰她,好好向她解釋,斬斷她心中的困惑,結果我居然轉身就走,并把所有的問題都留給她決定--嘴裏說要珍惜保護她,實則做出傷害她的事,我與張順又有何不同?」

「不同的……你和他絕對不同。」

嬌弱的聲音否定他的自責堅定的步履毫不遲疑地走向他。

嚴觀羽不敢轉身,就怕是場夢。

「觀羽,我承認那時的确有片刻的動搖,可我仍決定相信你,相信你的眼神、你的聲音以及你的表情--我知道你絕不會傷害,我所以請轉頭看我好嗎?」

「懷真……」琥珀不知何時離去馮懷真卻站在他身後一臉倦容。見她雙眸紅腫,定是哭了許久,他好不心疼。「我讓你心痛了。」他伸手撫着她的頰,萬般自責。

馮懷真按着他的手猛搖頭,淚水又無聲潰堤。「不……不是你,是我自己,我不該有所懷疑,是我害了自己也傷害你,觀羽,抱歉。」

嚴觀羽激動地抱住她,力道之大仿佛想将她永遠攬在懷裏,不願放開。

「不要向我道歉,永遠都不……因為是我欠你,是我沒能好好保護你,是我的錯! 」

「我相信你,真的! 」

嚴觀羽深深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後才開口:「當年知道有人要對馮府不利時,我晚了一步,只有救出被人追殺的你,那時除了那群盜賊外,另有人觊觎墨光玉,為了保護你,我暫時不能帶你離開春河城,便将你安置在一處隐密的地方,想等風聲過去後再帶你回北涼城,豈料後來你無故失蹤了……我以為是那群盜賊抓走你,憤而追殺剩下沒死的那幾個,最後找到張順卻問不出你的下落,便以眼還眼讓他飽受火焚的痛楚,只是沒料到他竟死裏逃生,至于最後一顆墨光玉,我确實一無所知,是張順欲栽贓我。」

「我相信你,觀羽。」馮懷真聽得再次紅了眼眶。

「懷真,謝謝你,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不……我們是夫妻一定要攜手同心不是嗎?」

嚴觀羽露出迷人的笑容,說:「丫頭,我倆還沒成親便急着要當我的娘子,就知道你愛慘了我。」

馮懷真破涕為笑,不再與他争辯。

愛慘了他又如何?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不是嗎?

雨過天晴後的隔天,便是兩人的大喜之日。

失蹤半日的程奉刀拖着傷勢回到嚴府告知張順被人救走一事。

「主子,是屬下辦事不力! 」

「對方能将你打傷,代表他也是高手,既然張順被救走就算了,反正他的目的已被識破,你先去療傷,再告知琥珀加強守衛,不許陌生人進入府裏。」

「是。」程奉刀欲離開書房時外頭卻走進兩個男人。

走在前頭的男人穿着華麗氣勢尊貴昂首闊步,睥睨房內的兩人。

「陌生人?本王也算陌生人嗎?」男人偏冷的語氣令嚴觀羽為之一震。

「司徒王爺?!」

司徒競泠冷一笑,不請自入。

「看來嚴老板很詫異為何本王爺沒回京城,反而還在北涼城是吧?這都得怪你的手下太粗心大意露出馬腳,要甩開便不是難事了。沒想到嚴老板即将大婚,此等大事本王怎可不來道喜。」

「王爺請坐。」嚴觀羽很快恢複鎮定。

「都坐!受了傷的人更應該坐是不?」司徒競含笑道并有意無意地看了程奉刀一眼。

嚴觀羽示意程奉刀離開,後者堅決不走,抱傷與司徒競的護衛對峙。

「不知王爺此次前來北涼城有何要事?」嚴觀羽确實驚訝司徒競會出現在此,不過很快收斂情緒将主導權奪目。

司徒競細長的眼眸看不出一絲波濤,教人猜不出他的心意,但薄唇輕揚釋出善意。「本王是臨時才知道今日是嚴老板的大喜之日,來不及準備厚禮,只好送上一份薄禮,奉上! 」

司徒競的護衛随即将一只木匣放于桌上,程奉刀上前打開,裏頭竟擺着張順的人頭。

嚴觀羽心一凜不動聲色地握緊椅子扶手。

「相信嚴老板必定能明白這份禮物的意義對不?」司徒競的口吻滿是挑嚣,嚴觀羽氣定神閑地開口:「王爺有事明說。」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俐落的辦事态度! 」司徒競雙手交壘置于腿上,唇角的笑意始終不褪,有張俊美容顏的他卻帶給人一種恐怖的死氣。「昨日這家夥告訴本王一件有趣的事,他說我找了許久的人就藏在你府裏,而我想要的墨光玉亦被你所得。觀羽,憑我們多年的交情,我怎可能信他不信你,你說是吧?所以我便要他的命來為他所說的話負責。

「當年馮府的事,我不與你計較也相信你說的話,結果你竟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這次如此怕我來又是想保護誰?相信你自己心知肚明,用不着我再說下去,墨光玉還有兩顆,你我一人一顆非常公平,只是你竟貪心得兩顆都想得到,結果一顆碎了,剩下的最後一顆,我勢在必得! 」

「王爺,我确實沒有墨光玉,要不憑王爺的本事怎看不穿觀羽的謊言?馮懷真已失憶,根本想不起墨光玉之事,王爺可以斷了自她這裏下手的念頭。」嚴觀羽冷冷回應,不帶一絲感情。

據聞司徒競那雙銳利的眼可看透人心因此在他面前不可有太多情緒。

「你如何肯定她失憶不記得了?說不定是她欺騙你?」司徒競笑笑地反問。

「若我是馮懷真,就算為求自保而撒下漫天大謊也無所謂。」

「昨日我已設局,生死交關之際,她依然不記得墨光玉,我相信不會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設局?

站在門外的馮懷真僵住她壓根沒辦法思考了。

剛剛她聽到什麽?

什麽設局?什麽是墨光玉?

昨日觀羽不是還說他不清楚墨光玉的下落,是張順栽贓,怎麽現在卻聽到這些……難道這一切全是陷阱,為了引她入局?

她最信任并即将成為她夫婿的男人欺瞞了她,她還能相信誰?

還有,為何她始終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究竟是在哪看過?

她的頭好疼,整個人卻動彈不得,聲音也發不出來……

「好,既然你這麽說,本王再信你一次,相信聰明的你不會與本王争奪星光玉。對了,剛才所送的禮物本王覺得太輕了些,顯不出誠意,決定再添上另一個禮,讓你明白本王有多重視你的婚禮,把她帶進來。」

司徒競話語方落,他身後的護衛随即将站在門外的馮懷真帶進房裏,同時替她解開穴道。

「懷真?!」嚴觀羽一臉驚愕。

司徒競起身走到馮懷真面前。

馮懷真望着這名将她帶至書房門外、讓她聽到一切的男人,對他感到無比恐懼,指尖不由自主顫抖,她怕他,非常非常懼怕……明明第一次見面,為什麽她吓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這個司徒競究竟是誰?

「相信你現在應該更了解即将成為你夫婿的男人了。」

嚴觀羽怒瞪司徒競。

「為了有個保障,馮懷真必須到我那兒作害,等你何時拿到墨光玉,我便何時放人。」

「王爺! 」嚴觀羽憤然起身,目光凜測如刃。

這時,程奉刀快一步抽刀,琥珀同時提劍進入,劍尖直指司徒競,而司徒競的護衛也手披上劍柄伺機而動。

「呵呵! 」司徒競輕笑顯然一點也不在乎此刻對他不利的局面。「本王半個時辰若沒回去,自會有人踏平嚴府,到時你又要如何保住她?」

「至少你會先我一步到地府。」嚴觀羽一字一字地說刻意壓抑怒火卻藏不了憂慮。

他這句話贏得司徒競正眼注視。

「從沒人膽敢對我說這句話,嚴觀羽你的弱點,終于被我找到了。」

「司徒競,你若想帶走他,命就留下來! 」

這一刻,他正式與司徒競決裂。

「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司徒競涼涼地問。

「那你為了一個女人又值得嗎?」嚴觀羽随即将這問題回贈。

司徒競霎時變臉,馮懷真見狀,驚愕地倒抽一口氣,她總覺得自己認識這個叫司徒競的男人,因為他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

「嘴上逞能并不能保住她,交出墨光玉方有生路!嚴觀羽,我只給你三日,要不,嚴府将會是另一座馮府! 」司徒競傾身在馮懷真耳旁,低聲說:「真兒,你可是我未婚妻呢! 」留下這句話他與護衛離開嚴府。

未婚妻--三個字如同巨石瞬間壓垮馮懷真。

她神色蒼白,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未婚妻……是了,她的确有個未婚夫,名字呢?她的未婚夫是什麽名字,那雙眼睛仿佛鋒利的刀似要穿透她,令她涼透血骨。

王爺命令取回墨光玉,并殺了馮懷真!

是了,她記得這句話,她記得、她記得啊……

馮懷真腦中瞬間湧入大量的片段記憶,她一時承受不了這種椎心痛楚,最後不支倒地。

「懷真!懷真--」嚴觀羽的聲音愈來愈遠。

她好似作了一個很長的夢。

現在,終于醒了。

夢中的她癡傻無比全心全意信任那個男人怎知最後是一場空。

馮懷真緩緩下床,來到鏡前坐定,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最後悵然地閉上眼。

本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姑娘,沒想到轉眼間,所有一切皆化為烏有,她的爹娘葬身火窟,她最愛的男人也背叛她,她已痛到哭不出來。

淚水,已幹;心,碎了。

為何要讓她想起來呢?不想起這血淋淋的一切不是更好,即使到最後死了,也肯定能帶着微笑而走吧?

是她引狼入室,是她招來滅門慘劇,是她害死馮府所有的人,是她--天真愚蠢信了他,以為他才是自己的最終歸屬,結果呢?

既然上天讓她失憶,為何還要再讓她想起來,忘了痛苦不是更好?

呵呵,真是慘不忍睹的下場啊……

更凄慘的是,她最後仍喜歡上同一個人……

「你醒了,還有哪裏不适嗎?」嚴觀羽上前欲碰她,卻被她轉身躲掉。「懷真?」

「別這麽親昵喊我的名,我已有未婚夫。」

「你的未婚夫就是我。」

馮懷真泠冷一笑。「別說笑話了!我的未婚夫明明是司徒王爺,怎會是你?」

「你別聽司徒競胡說你根本不喜歡他! 」

「那我喜歡你……是嗎?」她的笑容由冷轉苦,眼眸凝着濃濃的憤恨。「你敢說你沒有從我這裏騙走墨光玉?」

「你想起來了?!」

「呵呵,是啊,上蒼憐憫地拿走我的記憶,又殘忍地讓我想起那可悲的過往。嚴觀羽,你為了得到墨光玉不計任何代價,甚至連我也能利用,六年前馮府的那場火,不也是你所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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