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朝陽醫院的急診室,異常安靜。

今天大約是個好日子,沒有多少意外事故。只有一起交通肇事事故,病人也已經進去做手術了。不過雖然送來的及時,但情況十分危急。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兩個小護士坐在護士站裏頭聊天,時不時看幾眼急診室門口坐着的女人。

她蜷縮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臉色蒼白,雙眼通紅,滿臉的害怕恐懼。一只手握拳,另一只卻詭異地握着根兒糖葫蘆。

別的家屬應該還沒到,這會兒只有她一個人,看着怪凄慘的。

即使是她們看慣了這些場景的,也不免覺得心酸。

倆小護士剛說幾句話,就有人來了。

“伊伊啊--”陳英蘭沖了過來。

時伊擡起頭,一看見母親,眼淚立刻湧了出來。

“媽……我害怕……”

“不怕不怕,一定會沒事兒的!沒事兒的!”陳英蘭眼圈泛紅,趕緊抱住女兒。

時伊顫抖地流着淚,不敢發出聲音。

陳英蘭心疼的安撫女兒,卻也慌了手腳。她也沒處理過這種事,只能在心裏求着各路神仙,一定要保佑禮元這孩子平安無事!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漫長又煎熬。

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任家二老來了。張婉芬被任隽平攙着,旁邊還有領路的司機。

“怎麽樣了?”張婉芬聲音沙啞的開口,整個人虛弱的幾乎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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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隽平也擔憂的看着時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時伊泣不成聲,陳英蘭替她說:“還在做手術。”

任隽平點點頭,把張婉芬攙到座椅上,問時伊:“進去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她抽噎着回答。

任隽平嘆氣,焦灼地看着門口亮着的手術燈。

張婉芬靠在椅子上,虛脫地對任隽平說:“你趕緊聯系張明川!”

“等手術結束。”

“你現在就打!”張婉芬摸着心髒,眼睛幾乎擡不起來。

任隽平心疼地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手。

張婉芬看向時伊,緩緩地撥開任隽平的手,突然問她:“好端端的,怎麽就被撞了?”

時伊擦了把眼淚,哽咽着敘述事情的經過。

張婉芬越聽越崩潰,淚水止都止不住的往外湧。一種近乎瘋狂的劇痛,讓她整個人癫狂。她忽然冷冷地看着時伊,緩緩地問她:“你手裏拿的什麽?”

時伊怔怔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目光一觸,眼淚就又決堤。“他--”她根本就哭到不能說話。

張婉芬慢慢地站了起來,“禮元,就是為了去買這個?”

時伊痛哭失聲,抽噎地喘不過來氣。

“你給我。”張婉芬伸出手來,表情陰冷,眼神瘋狂。

陳英蘭跟任隽平都看着出些端倪,起身去攔她。

時伊傻傻地望着張婉芬,哭的像個可憐的孩子。

“你給我!”

時伊搖頭。

張婉芬突然怒吼一聲,接着發瘋似的去搶時伊手裏的糖葫蘆。

“你給我!”

“不!”時伊迅速抱住糖葫蘆,把它蜷縮在懷裏,眼淚瘋了似的往外掉。

“我讓你吃!”張婉芬瞪着血紅的雙眼,一巴掌掄在時伊的腦袋上。

“你幹什麽啊!”陳英蘭迅速上前擋着女兒,扭過頭來質問她。

張婉芬卻跟發瘋了似的,繼續上前捶打時伊。臉上的那股狠戾之氣,讓人看了膽寒。

“夠了!”任隽平上前拽住張婉芬的胳膊,把她整個人拖到了對面的椅子上。可她還處于抓狂的狀态,哪還有什麽理智。一邊拼命地掙脫任隽平,一邊惡狠狠地瞪着時伊。

陳英蘭緊緊地抱住時伊,擋在女兒面前。

“沒事兒,沒事兒。”她輕拍着時伊的背,低聲安撫。

時伊流着眼淚,小心翼翼地保護着那串糖葫蘆。仿佛那串沾着灰塵和玻璃碴的糖葫蘆,是這世上最寶貴的珍寶。

陳英蘭難過的別過去眼,眼圈通紅。

任隽平也有些鼻酸,握住張婉芬的手,示意她冷靜。

手術長達四個半小時。以至于燈滅的時候,除了任隽平其餘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主治大夫摘下口罩,一臉疲憊地說:“人暫時保住了,但還沒脫離危險。再觀察吧。”

任隽平道了謝,僵硬的身體稍微松了松。

時伊虛脫地靠在椅子上,被陳英蘭扶着。

張婉芬擦擦淚,拽住任隽平,急切地說:“快聯系張明川!”

任隽平點了下頭,握住她的手。

夫妻倆這麽互相靠着,一時間像老了一百歲。

接着下來的事情需要按部就班。陳英蘭去補辦手續,任家二老和時伊站在主治醫生辦公室裏了解體情況。交警隊的警察站在外頭,等着做詢問筆錄。

一切忙亂過去之後,幾個人才被安排去加護病房裏探視。

他們誰也沒遇過這種需要隔着玻璃探視的情況。幾人都靜靜地看着裏頭,表情凝重。

醫生的話很重,壓在心裏像塊石頭。喘氣的力道都不夠了。

24小時的觀察期,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肋骨斷了七根,其中一根刺破了心髒。顱內出血,壓迫各路神經。全身三十三處骨折,大面積失血。

雖然全力搶救後,心髒已經不再出血,但顱內卻是最棘手的問題。保守治療能不能暫時解決問題,誰都不知道。

而且計算順利熬過這24小時,等待他的還有第二次手術。開顱。

一切,都要看他的意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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