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任禮元坐在書房裏頭,盯着電腦屏幕發呆。
因為一開機,映入眼簾的畫面竟然是倆人摟在一起的照片。
那背景他認識,中央公園北角的一顆老松樹下頭。在紐約工作的那幾年,他沒少到那地方思考人生。每次有不順的時候,他都喜歡到那兒冥想。
他沒跟任何人說過,卻帶她去了那兒。
照片裏的人,明顯是相愛的。只有相愛的人才能笑得那麽蠢。他必須說,他很少見自己這麽快樂。
看着屏幕,他說不清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假的。
因為在他的認知裏頭,他不是那種私下會拍照的人,更何況是膩在一塊兒的情侶照。第二,他更不會是那種在辦公相關的工具裏頭添加私人痕跡的人。
如果沒看到這張照片之前,任憑一萬個人說的天花亂墜,他都不會覺得那會是自己能幹出來的事兒。
可偏偏這個亮堂堂的屏幕,就這麽擺在眼前。
出事這段期間以來,他沒接觸過自己的私人用品。手機那時候被毀,新買的手機裏頭除了電話號碼還是原來的,其餘的根本毫無價值。
他本來就是個事業心重的人,突然間有将近一年時間的空白,無論是從專業上還是從國家和社會層面,他都需要盡快的知道所有這期間發生的事。然後總結思考,詢問調查,才能勉強試着去跟現在的工作做接軌。
再加上對方肇事逃逸,他除了養病之外,也分了一部分精力在公安那兒。前兩天案子有了進展,後續的事兒交給律師跟進後,他才有功夫回來拿資料。
養病,工作,學習,報仇,他忙得顧不上私人情感。顧不上他自以為不重要的一部分。
這會兒看着熒幕上的這兩個人,他有些恍惚。
像是當頭一棒,又更像是顆小型炮彈,驚得他疑惑起來。
正想得入神,突然聽見外頭‘砰’地一聲,任禮元起身快步走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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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時伊待着的那個屋,發現裏頭空無一人。他饒了房子一圈兒,都不見她的蹤影。
箱子還堆在門口,她的包還在,甚至她的鞋都沒換。
任禮元擰眉,盯着大門看了一會兒後拿出手機,找到時伊的號碼撥給她。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她就接了起來,然後直接說了句“我馬上回去收拾。”就挂斷了。
任禮元眉頭擰得更深,對着手機上标注的‘伊伊’兩個字搖頭。
轉身往裏頭走,路過卧室門口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這屋,他還沒看過。
門口放着她的紙箱,裏頭有幾件疊好的衣服,全是淺色的。他往裏頭走,不自覺的來到衣帽間。裏頭空間不小,一分為二,有一半的地方是她的。
衣服的分類和排序極其有規律。顏色由淺到深,季節由熱到冷。配飾,鞋子,全部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擺放着。她是個細致的人。
他的衣服也被整理的很好。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收拾的手法完全相同。
這絕對不是打掃阿姨弄得,因為他清楚地記得以前他那些衣服都是怎麽擺放的。
走出衣帽間,他來到床前。
寬大的床,整齊地鋪設在那兒。那是種紫色的,像是絲綢的布料。他伸手摸了摸,挺舒服。這東西絕對不是他弄得。但他必須承認這張床看上去極其舒服,尤其是那幾個擺放在床頭的枕頭,看起來就很符合頸部的構造。
她挺有品位。
他坐在床邊,看着床頭櫃上的臺燈。
那燈他記得,他母親買的,燈光刺眼,顏色豔麗。這會兒已經搖身一變,跟整個房間的風格融為一體。低調,柔和。
他按下按鈕,燈的光線也毫不意外的變得舒服。
他關了燈,摸了下桌面,準備起身的時候,被裏頭的日歷牌吸引。他拿起日歷牌,低頭看着。頁面顯示的是上個月,點擊出來的畫面上寫着‘排卵期’三個紅字。
他緩緩地皺起眉頭,不由自主地做着聯想。
房門這時被打開,‘砰’地一聲關上之後,時伊走進卧室。
任禮元轉身看她,神情有些複雜。
時伊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裏的日歷牌,然後開口道:“你出去等我一會兒。”
任禮元沉默,看着她走進洗手間後,走出卧室。
他在回廊上走着,腦子有些短路。如果她手裏拿着的三個長方形包裝盒,還沒能讓他明白的話。反映未免就太過遲鈍了。
他低頭翻着日歷牌,這東西顯然是她記錄自己生活的小工具。上頭都是她标注的各種注意事項。買這買那,補充維生素之類小事的都記了下來。更何況排卵,受孕這類的大事。
有個月月事來的那天,她還畫了個哭喪着臉的小人兒,形象逼真逗趣,嘴裏還喊着‘加油’。
他皺起眉頭,開始有些煩躁。
這是計劃中的受孕。顯然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到了想擁有兩人共同孩子的地步。
時伊走出洗手間,內心五味雜陳。興奮,難受,震驚,不斷地朝她撲了過來。心跳加速,臉蛋泛紅,眼睛也莫名其妙得發亮。她緊緊握着這三根驗孕棒,小心翼翼地朝他走過去。
房門一發出響聲,任禮元就走了過來。
她站定後看着他,他也注視着她。
她緩緩地擡起手,露出三根驗孕棒,每一根都是兩條紅紅的線。
接着,她顫聲宣布:“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