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白天的百老彙十分安靜，和夜晚的喧嚣似乎完全不在一個格調上。
偌大的皇後劇院，仿佛一座恢弘的宮殿，金碧輝煌，在沉寂的時候有一種佛性的美。
此刻，百老彙最具人氣的歌劇女王、《劇院魅影》中女主角克裏斯汀的表演者、皇後劇院的臺柱人物——安娜舒伯特正在一個人穿着戲服在空曠的舞臺上進行訓練，她穿着精致繁複的宮廷洋裙，她天生一頭漂亮的金發，為了演克裏斯汀所以戴上了棕色的假發，卻沒有減少她身上一絲一毫優雅古典的高貴氣質。
她正在演唱那首著名的，那破碎而優柔的表情，仿佛一碰即碎的水晶玻璃，那眼神如秋水般帶着晶瑩的露水，整個人的臉龐動人至極。
“dly，”
每一句咬字都咬在最動人的地方，每一個音符都仿佛循着人們的血液找到了心髒的準确位置，然後有利地扣住心髒，讓人們聽着揪起心來。
悠揚的音樂時而抒情時而洶湧，盤旋在人們心頭。
雖然此刻，偌大的臺上和臺下，沒有一人。
安娜喜歡一個人靜靜地排練，所以她經常一個人就跑到這裏來演唱。
而兩個人影正站在劇院二樓的露臺包廂裏，是《劇院魅影》的歌劇導演愛倫女士和《劇院魅影》的版權所有者和作曲者韋伯先生。
愛倫看着安娜那完美到無懈可擊的演出，說道：“這次本來說只招一個新人，結果招聘部門給招了2個進來。”
韋伯雙手插在胸前，靠着露臺包廂的牆壁說道：“一個是博雅特女士的女兒碧斯，畢竟是歌唱家的女兒，我很看好她。”
“哦，那個碧斯是麽？我以前聽博雅特提起過她的這個寶貝女兒，還有一個呢？”
韋伯頓了頓，“一開始我也很奇怪怎麽會有2個，後來人事經理給我看了面試時候的視頻，那個女孩确實唱的不錯，所以我也沒說什麽了。”
愛倫有些詫異，“還有這樣的故事？那麽那個女孩唱了什麽讓他們破例收下了她？”
韋伯淡淡看着安娜的演出，說道：“她将唱到了e9的音階，而且還會改編鋼琴曲，演技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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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倫聽完後，用那優雅的眼神半帶着笑意看着韋伯，“哦？這麽說來，倒是有點意思。”
韋伯也是緩緩笑道：“有點意思是吧？e9，整個百老彙估計沒幾個女演員能唱到。”
此時，安娜已經唱到了歌曲的□□處，整個劇院裏響徹着她空靈的歌聲，仿佛魔音繞耳，讓人無法自拔地沉醉下去。
她唱得太仙了，也太誘惑了，充滿了夜之魅惑。
愛倫一邊聆聽着安娜的歌聲，一邊說道：“可是也僅僅是有點意思而已，沒必要特別交代下去什麽。”
随後，她看着唱完了整首歌提着裙子離開舞臺的安娜，眼底露出了贊賞的神色，那語氣卻依舊清冷，仿佛對別人不屑一顧，“因為安娜10歲的時候，就能夠唱到e9了。”
安娜，安娜舒伯特，一個天生為歌劇而生的女人，一個百老彙衆星捧月的天才，一個擁有百年難遇天籁嗓音的歌劇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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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岚在皇後劇院上班的第一天，其實并不算太愉快，因為其他的一些演員似乎心裏早就認定白水是潛規則進來的，所以基本沒有人願意搭理她，更別說是帶帶她。
可是新上班總有很多地方是不太懂的，沒有願意搭理白岚，白岚只好自己摸索。
白岚被安排的第一個角色，是一個群衆演員，排練的時候她因為很多地方不熟悉被舞臺教練訓了很多次。
群衆演員其實沒什麽難度，也沒什麽人會注意到你，更沒有需要唱歌的機會，合唱有合唱團，群衆演員只要學會跟着其他人一起跳舞就行了。
一個早上白水跟着大家一起排練，也算是沒出什麽漏子，等到中午午休的時候，大家都散去三三兩兩去吃午飯了，白岚依舊是沒人理睬。
她只好一個人回到了更衣室打算換好衣服出去看看有什麽吃飯的地方，誰知道她剛摸到自己更衣箱的門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因為更衣箱的門是開着的，她心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然後她火速打開廚門，猛然發現裏面自己疊得好好的衣服此時一團亂糟糟地塞在裏面，她連忙把自己的衣服拿出來看看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
卻赫然看到自己的t恤衫被口紅寫上了幾個紅色大字。
“bi、tch！”
前胸和後背上都被寫上了這樣的字眼，她急忙用手去搓，發現也搓不掉。她很是窩火地坐在了長凳上，自己身上還穿着戲服宮廷裝，這要她怎麽出去？
所以那群女人看她不爽，覺得她是潛規則進來的，就一定要惡心惡心她？給她點顏色瞧瞧？
白岚心裏已經被這些極品惹得十分發毛了，就在她在考慮要穿什麽出去的時候。一雙高達10cm的高跟鞋踩在了她的面前。
白岚擡頭看去，是那個和她一起新進來的碧斯，著名女高音家博雅特女士的女兒，劇院高層都對這個女孩寄予厚望，希望她成為第二個安娜。
她畫着很濃的煙熏妝和大紅唇，整個人有一種清高疏離的氣質，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長凳上的白岚，聲音高冷極了，“別這樣看着我，不是我做的，是那群人做的。”
說完她側頭指了指那群正在下樓的女生，然後碧斯又說道：“怎麽？不爽？”
白岚看着她，面無表情說道：“所以你也覺得我是潛規則進來的，看我不順眼，也要來和我撕一場？”
碧斯歪頭笑了笑，但是那眼中是不屑和嘲弄，沒錯，她很顯然也是在看不起白岚，她道：“當然不是，我只是來問問你，到底是不是潛規則進來的？”
白岚冷笑幾聲，“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碧斯靠着門，用一種有些不禮貌的眼神打量着她，“說實話我不信，我看過你的履歷了，我只是很好奇，你這種三等公民到底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溜進來的？”
白岚也不甘示弱地用眼神回敬她，“首先，你沒證據就沒資格說我是溜進來的，其次，美國法律什麽時候把公民分為三等了？我怎麽不記得？”
碧斯卻依舊是高傲地仿佛一個天才一樣放肆地看着她，“美國政、府沒有，可是美國社會有，你這樣的出身，有什麽資格說自己不是三等公民？”
白岚一把将染着紅字的衣服重新用力塞進櫥櫃裏，并且用力“嗙”上鐵質的廚門，然後兇狠地盯着碧斯，一字一句地警告她，“如果你在放任自己這樣的言論出現在我面前，我不介意現在就去報警，告訴警察我在2000年1月4日的中午12點遇到了一個怎樣擅自發表歧視言論的垃圾。”
碧斯忽然高聲笑了笑，“到底是你報警還是我報警，如果你報警我也不介意告訴警察我們劇院有一個多麽惡心的靠潛規則進來的婊、子，随随便便張開兩條腿就賄賂了招聘人員，順便讓你和那個惡心的招聘人員一起滾蛋！”
白岚提起戲服的裙擺，一步步緊逼着碧斯，那雙眼睛死死盯着她，“好啊，那我現在就出去找電話亭打電話，你可等好了。”
碧斯依舊是帶着嘲笑的目光看着她，“連手機都買不起，你還好意思說你是靠正規途徑進來的？你受過什麽正式教育？你這帶着惡心中國佬血統的人，你他、媽就是一個bit、ch！”
“去你媽的！”白岚狠狠沖着她罵道。
碧斯再一次咄咄逼人說道：“你真讓我惡心，當初說只招我一個人，結果招了2個人，我還以為你是什麽大來頭的人物呢，原來是一個三等公民！”說完，她狠狠瞪了眼白岚，轉身就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剩下白岚一個人十分憤怒地盯着碧斯的背影。
白岚和碧斯吵了一架之後整個人都火冒三丈，又因為沒有衣服可以換，她只好拿着錢包就這麽上街去超市買件t恤。
大街上的人看到一個穿得像一個中世紀人的女孩走在街上，都以為白岚在玩cosplay。
回去之後，她将那件被染上紅色字的衣服拿到了導演愛倫女士的辦公室。
愛倫女士正在優雅地彈着鋼琴，她十指靈活穿梭在黑白琴鍵之間，十指從不會摩擦到彼此，靈動自如。
當白岚敲了三下門之後，她才停下手裏的鋼琴，走到門口打開了門，把白岚帶了進來。
這是一間充滿了藝術感的辦公室，裏面最顯眼的是無數獎杯和榮譽勳章，黑白流線的簡單室內裝潢，簡約而充滿了流動感。完全符合一位優雅的藝術導演的品味。
愛倫只是粗粗掃了眼白岚手裏拿着的那件衣服，那上面隐約可見的紅色彩字，似乎是拿口紅寫上去的。
愛倫眉尾高高一挑，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上面寫的是什麽？”
白岚目光異常平靜，她淡淡回答，“bit、ch。”
愛倫似乎早就司空見慣了這種事，“哦，你就是今天新來的那個白岚？”
看來這個韋伯口中還不錯的新人，也不見得多麽優秀，這點小事就沉不住氣了？
聰明點的人都知道在地位很卑微的時候是沒有立場去反擊的，除了默默咬牙等到足夠強大的時候再去反擊，在這種時候找誰都是沒用的，沒人會替她出頭的。
為了一個新人，把其他一群老員工拉過來罵一頓？可能嗎？這不是激起更大的民憤嗎？本來白岚的錄取就無法服衆了，任何一位領導都不會因為一個地位卑微的新人被欺負還替她去懲罰其他一些老員工的。
社會就是這樣，恃強淩弱，除非你足夠強大，別人願意替你出頭，如果你如此弱小，連請求別人幫助的資格都沒有。
沒想到這個道理這個新人不懂，看來韋伯是看高她了。
白岚點點頭，然後她将衣服打開，攤開給愛倫女士看了看，她微微擡頭看着愛倫，那張臉蛋在陽光下仿佛染上了空氣中的氤氲和塵埃，她緩緩開口，“愛倫女士，我不是來告狀的，我只是想來告訴你這件事。”
愛倫額角一跳，“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現在不會幫助我，因為我現在還不足夠強大，也沒有資格要求你給我提供任何幫助，但是我只是想要告訴一下愛倫女士你這件事，因為在未來，等我足夠強大有資格尋求幫助的時候，或許我會來和你重提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