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幕四合。
巨大的sony廣告牌屹立在高樓的頂端，無數名車彙聚在這裏，夜晚是美國名媛貴公子們出沒的時段，在這紐約上東區的富饒地段。
霓虹閃爍，喧嚣不止，仿佛那永不合眼的萬丈紅塵。
而從上東區再一直往西面看去，大約繞過大半個紐約，你會看到一個一到夜晚就幾乎看不到明亮燈光的區域。
這裏充斥着下水道的腥味，一到夜晚就出沒亂竄的老鼠、夜貓，還有老舊的有着幾十年房齡的舊公寓。
電梯攀升時候會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幻想會不會忽然繩索斷裂跟着電梯一同摔下去。
這裏是紐約的窮人住所，皇後區。
白岚經過了一整日的排練回到了家中，因為她還在訓練階段，所以不用參加晚上的正式演出。
她現在每個月能夠拿到600美金的薪水，其實這對于一個社會新人來說也已經很少了，但是勉強可以維持生活，除了付出房租等硬件支出之後，也沒有什麽錢可以拿來揮霍了，更別說是買保養品、化妝品等等了。
所以，到如今，她還是只能窮困潦倒的和自己的舅媽生活在一起。
舅媽是一個職業妓、女，晚上上班白天休息，所以她們不太能夠經常打照面，不過白岚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是該感謝這個舅媽的，畢竟她一個人把她拉扯大也不容易，她的父母從出生開始就蹲在監獄裏沒出來過，這個舅媽也算很有良心了。
晚上簡單地做了一頓晚飯，其實一方面是沒錢一方面是為了節食，她只吃了一些蔬菜，然後就數了數自己的存款，打算去買一臺手機，她發現沒手機真的是不方便。
但是她發現自己真的一丁點存款都沒有，然後就放棄了，索性對着鏡子開始練習表演表情和唱歌技巧。
是的，她很窮，很缺錢，但是她至少還有夢想和自由，她知道夢想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所以她會努力生活，努力生存，努力實現她的夢想。
如果非要具體化她的夢想，那麽就是奧斯卡影後。
她希望成為奧斯卡影後，雖然這個夢想現在看來不切實際。但是很多事如果不去試一試，又怎麽知道不會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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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會自我訓練，她就早早睡覺了，畢竟人窮，自然也沒什麽娛樂方式。
第二天起來後，她就整裝待發去了劇院上班。
在換衣間的時候，她沉默地換着衣服，依舊沒有人來搭理她，昨天那幾個惡作劇她的女生也若無其事絲毫沒有愧疚感地無視着她，時不時還白她兩眼。
白岚全部不去理睬，沉默地換着衣服和化着妝。
聽到身後她們在身後神神秘秘地讨論道：“你們知道嗎？下周開始，梅格吉裏的a角芙娜麗要出差一周，梅格吉裏這個角色就會空出來了。”
梅格吉裏，《劇院魅影》中最重要的女配角，是克裏斯汀的好友，作為女性角色、她的戲份僅次于女主角克裏斯汀。她的重要之處在于她是唯一一個除了克裏斯汀外有演唱環節的女角色。
“那你高興個什麽，a角不在還有b角c角，反正輪不到我們這些群衆演員。”
“不是啊，b角因為喉嚨原因一直在請假休養，c角上個月跳槽到其他劇院去了，所以現在劇院上層正在商量下周要誰來頂替芙娜麗出演梅格吉裏。”
“真的假的？那也應該在有資歷的老演員裏選吧，我們這種群衆演員哪裏有機會啊。”
“也不是，這次愛倫總導演發話了，不管資歷如何都有機會，只要會唱梅格吉裏橋段的而且唱得好的。”
“哎呀，那看來我們都有戲啊？”
“你們也太天真了吧，我們這兒可是有碧斯這個大家夥，真的要唱的話，誰比得過她？你們真傻，這明顯是愛倫導演想給碧斯上位機會，但是不能做得太明顯所以才這麽說的。”
“對啊，總不能讓碧斯一個人一步登天吧，所以要做的公正點，不過其目的還是為了幫助碧斯上位。”
“別這樣說，那也是人家碧斯的實力強，人家應得的。”
後面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吵個不停，其實這些劇院的女人年紀不乏30、40歲的，只不過年紀大的一般不和這群年紀小的混一起，年紀大的演員都喜歡各自為營，而年輕小的就喜歡叽叽喳喳湊一堆。
就在她們讨論得很激動和熱烈的時候，瞥見在一邊始終一言不發整理衣服的白岚，那三個惡作劇整過白岚在她衣服上寫字的女孩相識一笑，那眼底充滿了不屑一顧。
白岚的衣服被惡作劇了，但是她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依舊是我行我素獨來獨往，這讓她們更加堅定地覺得白岚就是一個喜歡裝逼的婊、子，那就看她能裝到什麽時候。
白岚不是沒感覺到她們那輕蔑的視線，以及背後悄悄議論的話語，但是她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該幹嘛幹嘛，然後換好了衣服，就去舞臺那兒等着排練了。
下午的排練一開始，舞臺教練格雷先生就把所有的演員，不管是群衆演員還是有角色要出演的正式演員都被他喊到一起，不過主要還是針對群衆演員的。
這也是白岚第一次見到除了群衆演員之外的其他正式演員，他們都是在歌劇中有着自己角色需要演出的正式演員，行為舉止間卻是有些看不起他們這些群衆演員的意思。
所以他們都在一旁邊休息，總的來說，正式演員比較大的特點就是年齡偏大，最年輕的也都在30歲左右了。
他們站在一邊有些似乎和群衆演員們泾渭分明的意思，并且在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着他們，“聽說前兩天新進來兩個新人演員，不知道實力如何。”
“聽說一位是博雅特女士的女兒，大家都很看好她。”
“那就是很棒咯？”
“不知道，應該是的。”
此時，舞臺教練格雷先生忽然擊掌招呼所有人到他面前集合，他說道：“都到了沒？”
然後他點了點人數，基本上整個歌劇除了四位主要角色的演員不在之外，其他都在了，然後他又說道：“有一個消息要告訴大家，下周芙娜麗要出差，所以梅格吉裏的角色暫時空出來了，我們打算從群衆演員裏挑一位優秀的演員出來暫代芙娜麗，并且以後就成為梅格吉裏的b角。”
下面一陣仿佛鍋裏熱水沸騰一樣的熱議聲，“要怎麽選啊？”
“還能成為梅格吉裏的b角！？”
“這個機會正好，可惜只能讓給碧斯了。”
在衆人的鼎沸聲中，格雷清了清嗓子說道：“別說的好像有潛規則一樣，我從來不搞潛規則這一套，誰有實力誰就上，我相信愛倫總導演也是這個意思。”
“那到底怎麽選呢？”
格雷用手壓了壓下面嘈雜的聲音說道：“ok——別吵了，都聽我說，規則是這樣的，如果你們誰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勝任梅格吉裏這個重要角色的，現在就上來唱就行了，我會挑選最優秀的。”
此話說完，特別是那些女性的群衆演員，都有些躍躍欲試，有幾個已經舉起了手，但是也有無數雙眼睛盯着碧斯，因為此刻格雷也盯着她。
大家都想知道，碧斯會不會去試一試。
如果她不去……那麽別人的機會就會更大一些。
但是很遺憾，碧斯很快也舉起了手。
因為碧斯早就名聲在外，13歲的時候就已經在百老彙的舞臺上演出過了，所以格雷也是很期待碧斯的演出，他第一個就把碧斯喊了上去。
這也意味着……別人似乎就再也沒機會了。
畢竟碧斯一出，誰還能與之争鋒？
碧斯非常高冷地走了上去，走過白岚身邊的時候還不忘瞪了她一眼，然後到了舞臺上，格雷就示意演奏團準備好，大家也就退到了舞臺下面。
然後碧斯就站到了舞臺中央，醞釀了一下感情，然後轉身示意演奏團她準備ok了，然後音樂漸漸響起——
“whereinhiding”
碧斯的聲音緩緩從那吼間深處溢出，帶着細碎的恐懼和憂郁，一如她那變換自如的表情，此刻臉上是排山倒海的戰栗，她在呼喚克裏斯汀，也在害怕着那黑暗中的魅影。
“。”
她的氣息很穩，每一個轉音都能夠穩穩疊起，繼而在氣息共鳴處行為一個漂亮的收尾。
“，”
在場每一個人，無論是群衆演員，還是資歷很老的正式演員，亦或者是格雷都在內心悄然贊嘆和褒獎着這位擁有成熟唱法的女孩。
不愧是13歲就站上了百老彙的舞臺的著名歌唱家女兒，她的基本功十分紮實，而且演技很不錯，将梅格的內心全部真實地反映出來了。
……
在碧斯最後一個音符熄滅在那雙仿佛玫瑰花瓣一樣開合的唇角後，這首《angelofmusic》也就完成了。
“果然是博雅特女士的女兒……才18歲就能唱到這個程度。”
“她會成為第二個安娜嗎？”
“哎呀真讨厭，碧斯這麽優秀地完成了，誰還會上去自取其辱啊！”
碧斯離開舞臺後，格雷出于公正，并沒有做出任何評價，但是看看每個人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了，碧斯唱得非常贊。
格雷環顧了下面的人群，高聲問道：“還有人要來試一試嗎？”
原本躍躍欲試的人群在碧斯唱完之後竟然鴉雀無聲。
你當我們傻嗎？
這種自取其辱的事有誰會去做？
畢竟碧斯唱的已經那麽好了，誰上去都不可能有她好，要點自尊心的人都不會再去嘗試的。
格雷也大概看懂了大家的心裏，便決定早點收場算了，他說道：“既然沒人要試，那就——”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