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即便當初拒絕的幹脆、即便至今也不想承認、但事實如此，馬林的确一針見血的戳中了他的軟肋。

他缺錢，就算不治病也缺錢，要想治病就更缺錢了。

五百萬就相當于饑餓數天的他突然遇到人生中最豪華的大餐，放過可惜、食之傷胃、就看他能不能跨過心裏這一關，強忍着吞下。

……可惡，果然還是不爽。

馬林這個老狐貍，看似将選擇權遞到他手裏，其實等的就是這一刻吧！也難怪之前再三道歉，看着他們打架也不阻攔。他分明就是一邊等着他發現困境回轉心意、一邊又怕落空發展其他下線……如果雙方沒有意外重逢，恐怕已經被他得逞了。

跟聰明人打交道果然很累。

簡秋然嘆息着，擡手将電腦合攏。不管怎麽說，意外遇見後被打亂的是老狐貍的計劃、占據上風的也是他、現在就看是馬林着急還是他沉不住氣了。

游戲依舊是程天嘉全權負責，三個手機擺成一排挨個投喂進行每日任務。

簡秋然偶爾看一眼，昨天還跟他打架的小白虎正窩在檸檬黃的貓窩裏舔毛，乖乖巧巧軟軟萌萌的樣子，看着就不要臉。

小白虎後頸毛炸了一下，猛地轉頭看來。

兩人隔着屏幕無聲對視兩秒，同時撇開頭。

果然還是相看兩厭。簡秋然甚至懷疑，自己跟馬林決出勝負也沒用，因為他和小白虎不對路，和平相處的幾率為0。

這個想法大概維持了一天，晚間馬林就來了。

他借用游戲通知功能，發消息詢問：“簡先生，可以聊聊嗎？”

簡秋然挑眉，回複道：“我還以為你會再忍幾天。”

馬林說：“如果結局注定要認輸，那晚些還不如早些，這樣損失更小。”

簡秋然：“你怎麽知道會輸，萬一是我忍不住呢？”

馬林：“因為我的時間更緊迫。”

竟然主動曝露劣勢。

簡秋然心思一轉就明白了，平靜道：“既然你這麽有誠意，那我們聊聊。”

房間瞬間寂靜，就連最細微的空調聲音都消失不見。簡秋然似有所感的回頭，就見馬林獨身一人站在房間裏，颔首問好：“簡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簡秋然轉動椅子，面對面的看着他：“居然沒帶你的小主人嗎？”

馬林開門見山道：“因為今天晚上的內容他旁聽會不高興的。”

簡秋然：“可他遲早會知道。”

馬林：“當事情成為定局之後知道是不一樣的。”

“所以……”他一如既往地保持微笑，溫聲道：“簡先生，我們談談合作吧。”

簡秋然也明白，兩人既然已經先後表态，再說其他事情已經沒用了，與其浪費口舌互相針對，倒不如坦誠布公談談合作中彼此想要達到的要求。

他斂神，平靜道：“好啊，既然馬林先生這麽着急，不如先說說自己的來歷吧。”他淺淺勾唇，眼裏卻全是冷漠：“我可是被扒透了。”

馬林預料之中，解釋道：“按照你們的角度來講，就是外星人進入地球與人類合作，借此契機留再地球上生活。”

“不過簡先生放心，我們不會主動傷害任何人，背後也沒有什麽驚天陰謀。我們選擇地球的原因只是因為它距離我們的星球最遠，能有效避開很多不利因素。”

“選擇簡先生的原因有兩個，站在我的角度是因為簡先生身體素質高、精神能力強、而且有弱點可以拿捏……順便說聲抱歉，我的職責是保護小主人萬事優先他，所以交涉過程中擅自做主，試圖讓他成為合作關系的上位者，很抱歉。”

馬林認真道：“我可以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

簡秋然瞥他一眼，淡淡道：“繼續。”

馬林：“第二個原因是站在小主人的角度。實不相瞞，進入測試的總共26541人次，但是發現小主人存在的僅有9083人、試圖反擊逃跑的2107人、成功逃脫的287人、但是反擊成功的只有您一個人。”

簡秋然無語：“駭客的工作通常是長時間坐在電腦前，就算有健身意識也并不代表身強體壯能文能武。他們跟你家小主人武力值完全不對等，能逃脫将近三百人已經很不錯了。”

馬林解釋道：“測試時出現的小主人只不過是數據複制，會根據測試人自身能力限制武力值，只要足夠理智是可以逃脫的。”

簡秋然：“恕我直言，這個測試完全不合理。”

馬林說起來也無奈：“沒辦法，小主人不喜歡弱者，一定要這樣篩選。”

“不過……”馬林話鋒一轉，笑眯眯道：“自從遇見簡先生後，小主人也願意接受其他嘗試了，這次開發游戲APP推廣還要感謝簡先生呢。”

簡秋然回擊道：“不用感謝，這不是又遇上了嗎。”

馬林：“……”

他忍不住在心裏嘆氣，這位難纏是真的難纏，他已經很久沒這麽集中精力應對人了。

想法一閃而過，馬林重新提神道；“簡先生還想了解什麽？”

簡秋然：“如果合作的話，我需要做什麽。”

馬林的眼底隐隐帶了絲光芒：“按照目前進度來講，簡先生需要在手機APP中将小主人養成至20滿級。之後我們會發送游戲虛拟頭盔，讓簡先生擁有媒介可以自主進入空間進行升級照顧。”

簡秋然：“沒有期限嗎？”

馬林：“這個要視情況而定，我也無法保證。”

簡秋然皺眉，涼涼道：“你不怕我活不長久？”

馬林：“簡先生有錢後自然會手術，生命率提高的同時就代表着我們的合作會更加長久，也算是互惠互利。”

簡秋然：“這麽說，你是打算五百萬全部給我？”

馬林誠懇道：“您想多了。”

簡秋然：“……”

馬林說：“為了防止多重意外，給錢的方式改為日結。不過簡先生放心，在此之前我會抽出一百萬作為定金交給您，以此達成平衡。”

簡秋然：“日結多少？”

馬林：“暫定五萬，如果簡先生不滿意可以提升。”

簡秋然算了算：“這意思是，只要長期合作不止五百萬？”

馬林：“是的。”

簡秋然懷疑：“你們哪來的錢？是正常渠道流通的那種嗎？”

馬林：“當然。我們研究過地球經濟，在不改變地球的情況下利用技術套現，已經擁有百億資産，完完全全的正規渠道，請放心。”

簡秋然：“技術？”

馬林謙虛道：“我們發展略快。”

簡秋然：“……看的出來。”

他們能通過宇宙無人察覺的落在地球上，恐怕不是略快的問題。

如此，似乎沒什麽問題了。

簡秋然沉思片刻，擡眸道：“問題解決的差不多了，我有意合作。但是首先聲明，我和你家小主人關系很差，如果它主動挑釁想打架，我是絕對不會忍得。”

馬林微笑道：“這就是您和小主人之間的事了，我無權過問。”

簡秋然非常滿意這種态度，起身伸手道：“合作愉快。”

馬林立刻将手探進牆壁，将自家小主人掏出來後，抱在懷裏伸出小肉墊：“合作愉快。”

簡秋然嫌棄一秒，勉強用兩根手指夾住小肉墊。

相觸的地方溢出兩縷光芒，化作兩個七芒星圖案虛空旋轉，最後相撞變成光團墜落手心。

簡秋然翻看着，發現這是一枚穿着長鏈的徽章。材質看不出來，但是放在燈光下偏金銅色，上面雕刻的七芒星圖案還鑲嵌着深藍色水滴形寶石，極為精致。

馬林解釋道：“這是合作達成的标志，簡先生記得保存好。”

簡秋然點頭，表示明白。

開始回神的小白虎微微歪頭。

嗯？

嗯？？？

小白虎當場爆炸，萬萬沒想到，自己就是小憩了一會，再次睜眼居然被馬林給賣了！還是倒貼錢賣給了這個青年！噩夢都沒這麽恐怖過好嗎！

它拼命掙紮，恨不得跟青年同歸于盡。

簡秋然挑眉，手指轉着徽章的長鏈，故意挑釁。

小白虎氣炸。

馬林趕緊撈回來按住，提高語速：“簡先生稍安勿躁，轉賬最遲明天中午就到，希望您收到定金後盡快完成APP階段。今天就先到這裏，再見。”

簡秋然轉着徽章，不緊不慢道：“哦，再見。”

小白虎：“嗷嗚嗚嗚嗚嗚！！”

掙紮的聲音逐漸遠去，變成空調嗡嗡的運作聲。簡秋然停下動作，握着徽章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看着暴躁虎吃癟以及老狐貍難得的慌張，真是令人高興。

簡秋然心情不錯，早早洗澡睡覺。

此時早已深更半夜，有的人酣然入睡，有的人卻還在徘徊。

對于大部分晝伏夜出的駭客而言，淩晨才是夜生活剛剛開始。他們像往常一樣打開電腦，像往常一樣進入論壇，像往常一樣繼續研究致郁帖……嗯？嗯？？？

致郁帖居然被鎖定了！

衆人興奮不已，連忙滾動鼠标開始爬樓，迫切的想知道是哪位大神突破防線、成功将五百萬獎金收入囊中。

帖子被鎖定後，挑戰成功者的名字就會變成紅色，非常顯眼。于是，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到底是誰。

然後，所有人同時卧槽了一聲。

匿名J？這是誰？

衆人一臉懵逼，灌水區更是迅速出現不少帖子，主樓內容全是：“是我眼花了還是老年癡呆了？拿下致郁帖的哪位是何方神聖？我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ps：我三年老齡。”

“世另我，差點以為這帖子是我夢游發的。”

“鈕钴祿·龍傲天命令你們，三分鐘內給我找齊所有資料。”

“剛剛點進主頁看了會，發現這位大神進入論壇四年，時間很久，但是怎麽說……他接的都是散招貼啊，看起來中規中矩的，不像是能打破致郁帖的人。”

“難道是隐藏實力，被致郁帖激起鬥志，然後努力許久最終成功了？”

“越研究越不對勁，他是不是請外援了？”

“有人認識他嗎？有好友嗎？”

“擴轉擴轉，有人有好友嗎？認識嗎？”

論壇頓時熱鬧起來，大家興致勃勃的頂帖，尋找有沒有認識匿名J或者有好友的。

他們對這個匿名J實在是太好奇了。

要知道，致郁帖飄紅這麽久，所有人包括大神們全都出手了，無一例外都是失敗。這足以證明致郁帖到底有多難。接連失敗甚至燒壞電腦後，大家有心态崩的、有自閉的、據說還有出現幻覺、夢見被老虎追的、說帖子致郁是真的沒誇張。

但是就在剛剛，帖子居然被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拿下了！

這絕壁是隐藏大神！他們要膜拜大神！要了解大神！——這是白帽的想法。

像其他隐藏在網絡背後無法無天的灰黑帽等，早就開始研究如何攻擊匿名J的防火牆，看看他到底是個多厲害的人。

簡秋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火了——被集火攻擊的那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