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整個論壇集中研究一個人時，這背後的恐怖是無法估量的。
馬林發現的最快，一早就出現在天花板上打招呼。
簡秋然睡得迷迷糊糊的，睜眼看到天花板長出腦袋魂差點被吓飛，抓起枕頭就糊了過去。
“是我是我。”馬林縮回去躲過攻擊，又連忙冒出來：“失禮了，但是時間緊迫我只能這樣說……”他簡潔快速的說完論壇事。
簡秋然還有點懵，大腦緩沖着，半晌才不高興的坐起身，總結道：“也就是說，你們的錯誤我來承擔？”
“這似乎是論壇的設置問題。”
“但影響是你們帶來的。”
“很抱歉。不過簡先生放心，您的賬號已被開啓保護模式，有我們在就算整個地球人出動都不會有問題的。”
簡秋然呵呵：“你們這麽厲害，怎麽沒發現論壇的設置問題呢？”
馬林嘴角抽了抽，頭疼不已：“那簡先生想怎麽辦？”
簡秋然坐在床上沉思：“這件事的影響比你們想象中更大，他們在匿名與網絡的保護下什麽都能做出來，往小了說可能會斬斷我的經濟來源、往大了說會影響生活甚至整個人生。你所保證的辦法治标不治本，根本沒用。”
馬林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簡先生直說。”
簡秋然擡頭看他，黑眸裏難得有了絲熱度：“教我。”
馬林：“……”
簡秋然：“你們的技術既然這麽成熟，想必教人不是難事吧？”
馬林：“……”
他忍不住感慨：“您還真是不願吃虧。”
簡秋然：“誰願意吃虧？”
馬林：“地球不是有句話叫吃虧是福嗎？”
簡秋然：“地球還有句話叫入鄉随俗，不如你來嘗嘗這福氣？”
馬林：“……”
馬林說不過，只能認了：“好，只要您能學會我就教。”
簡秋然嗯了聲，重新躺回床上：“這次你态度好我就不計較了，下次再敢算計我試試。”
馬林：“原來我心虛的這麽明顯？”
簡秋然：“你應該誇我聰明才對。”
馬林：“簡先生這麽聰明，應該也不用我解釋這次事情是鏈接出現時就存在的計劃，與現在的合作無關吧？”
簡秋然打了個哈欠：“趕緊走。”
馬林懂了，失笑道：“好的，簡先生再見。”
保持微笑的臉龐逐漸消失在天花板，這場面不需要配樂就足夠恐怖。簡秋然睡意全無，只能爬起來，喊倆兄弟出門跑步。
程天嘉勉強跟在青年身邊，哈欠連天。
簡秋然皺眉道：“昨天又熬夜了？”
“等我畫完就兩點了。”程天嘉提起畫畫也有了精神，提醒道：“然哥我今早就用手機，差不多可以截地圖了，要幫你一起卸載嗎？”
簡秋然沉默。
程天嘉：“？”
簡秋然目視前方，盡量平靜道：“先不卸載了。”
“啊？”程天嘉驚訝一秒，瞬間明白，眼珠子轉了又轉，突然板起臉壓低聲線道：“我一個大男人玩什麽養崽。”
簡秋然：“……”
他擡腿就是一腳。
程天嘉趔趄兩步順勢跑遠，大笑聲特別響亮，還把跑在最前面的程天樂吓了一跳，急吼吼的提醒道：“跑步不要笑！你會岔氣的！”
剛喊完程天嘉就蹲下了，一臉便秘色道：“程天樂你是烏鴉嘴嗎？”
程天樂特別冤：“明明是你自己突然發瘋大笑，關我屁事……話說你在笑什麽？”
簡秋然慢跑路過，平靜道：“他在笑你跑路像驢。”
程天樂一點就炸：“程天嘉你個混蛋！！”
程天嘉：“……”
簡秋然揮揮衣袖，深藏功與名。
跟家人相處的時光總是歡樂熱鬧的，但是簡秋然咳嗦的症狀卻明顯加深，有次被耳尖的程天樂聽到，隔着牆壁問他是不是感冒還沒好。
簡秋然說自己喝水嗆到了，好歹把傻小子糊弄過去。心裏卻明白時間不等人，既然一百萬轉賬到了他應該今早手術才對。
而且，目前程家欣欣向榮——鄭姨忙碌自家面館、倆小子擁有三個月暑假卻沒浪費，準備一起考駕照打工、聽說程天嘉還在網上接稿賺錢，連載漫畫——也根本不需要他長久停留。
簡秋然垂眸嘆息，等晚餐家裏人聚齊時，說了自己要離開的事情。
“這就走了？”程天樂的不舍就挂在臉上。
“嗯，接了個單子。”簡秋然開始為以後的不出現鋪路：“我接下來可能會很忙，有事直接發消息就行，我會看的。”
“好。”兄弟兩人應着，又默默扒飯不知道該說什麽。
鄭姨叮囑道：“注意身體，別太拼。”
簡秋然神色緩和道：“我知道，放心。”
其實大家已經習慣了聚少離多的相處模式。簡秋然并不喜歡這個小區，也不願意過多打擾他們。他更像是一頭孤狼，總是形影單只的行動着，就算偶爾回到港灣歇息幾天，也會很快抽離，不敢過渡沉迷。
鄭姨看在眼裏，也從不點明。只是默默保持着港灣的姿态，在他離開時不打擾，回來時盡可能照顧。
倒是兄弟兩人十分不舍，晚上一直窩在簡秋然的房間裏，程天樂還嚷嚷着今天晚上要一起睡。程天嘉雖然沒有吭聲，但他的姿态分明是弟弟不走他也不走。
單人床怎麽可能睡下三個人，簡秋然只能坐在電腦椅上，托腮看着他們胡鬧。
看着看着，就見兄弟兩人背後的牆壁突然冒出一個腦袋。
馬林口型道：‘看消息’。
簡秋然嘴角抽了抽，不動聲色的颔首。
正巧程天嘉轉身找手機，馬林趕緊縮回牆壁消失了。
簡秋然打開手機看了眼，就見小白虎坐在屏幕底端，前肢絞在一起，一臉不爽的頂着對話框：“吃藥。”
簡秋然回複：“今天的任務不是完成了嗎？”程天嘉截圖的時候，順便給他完成了。
小白虎頭頂出現#标志：“喂藥只能你進行。”
簡秋然懂了，點開游戲琢磨怎麽喂藥。
游戲主頁是小白虎的家，旋轉角度就能看清整個房間結構。除去大量的貓窩爬架抓板等等玩具，畫面裏的家具也是異常齊全。
簡秋然試着點擊冰箱，發現頁面會彈出标注數量與能量值的食物表格，點擊儲物櫃裏面還有貓砂等東西……嗯？身為紙片人還要上廁所嗎？
簡秋然默默吐槽着，終于在客廳壁櫥中找到醫藥箱。
小小的盒子，點擊就會蹦出藥品表格，裏面只有一劑藥，上面标注着‘每日所需’的字樣。
簡秋然拖到小白虎面前，看着它伸出前肢接住，抱着慢慢啜飲。
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偏偏吃藥期間還不能退出。簡秋然閑着無聊，只能繼續研究游戲，将所有功能琢磨透了，終于将目光落在了角色名稱上。
程天嘉輸入的是白團子。
簡秋然看了會，改成狗蛋。
小白虎：“……”
它一口藥沒咽下去差點嗆死，對話框都被氣膨脹了，裏面充斥着亂七八糟但非常明顯的兩個字——“混蛋混蛋混蛋！”
簡秋然問他：“難道你想叫狗屎？”
小白虎啪的炸成氣球，糊在內屏眼看就要鑽了出來，又忽然洩了氣、仿佛被人拎着後頸肉一樣放回貓窩。
簡秋然挑眉，唇角控制不住勾起，心情十分暢快。
“呦，秋然哥也會看着游戲姨母笑啊。”程天嘉眼尖，立刻壓低聲音繼續模仿：“我一個大男人玩什麽養崽。”
簡秋然：“……”
他擡眸，神色核善道：“給你們十秒鐘，滾！出！去！”
程天嘉哈哈大笑，拽着沒跟上節奏的弟弟走了出去，隔着門縫叮囑：“然哥早點休息，晚安。”
“然哥晚安。”程天樂從他哥頭頂冒出來。
“晚安。”簡秋然揮揮手，等門合攏，低頭又看了眼游戲。
大約是忍一時越想越氣，小白虎邊喝藥邊炸毛，頭頂的對話框逐漸膨脹，混蛋兩個字幾乎疊成萬花筒。
簡秋然挑眉，回複他：“狗蛋狗蛋狗蛋狗蛋。”
小白虎啪的一聲再次糊在內屏上，肉墊已經探出屏幕露出爪鈎——然後，又被拎了回去。
小白虎：“……”
氣到吐血.jpg
簡秋然險些笑出聲，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暢快——沒錯，他就是這麽惡劣，看到對方吃癟他就高興！
不過這一來二去的，簡秋然也能看出吃藥這個環節非常重要、以至于馬林就算讓他的小主人吃虧也不想打斷服藥過程。
小白虎更是吃完藥就進入睡眠狀态，一直到簡秋然次日坐上高鐵回家都沒有醒過來。
簡秋然猜測他的傷勢應該類似于內傷或者精神方面——前者是因為他沒有外傷、後者是因為小白虎的狀态很差。
他和小白虎的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卻也能分辨出第一次測試以及第二次醫院裏，小白虎清醒理智，被拒絕了也能驕傲離開。但是現在卻暴躁易怒，一點就炸，橙黃色的獸目下永遠充滿血絲，瞪着人時宛若破壞力極強的惡犬，頗為兇殘。
也難怪馬林說出他時間更緊迫的話。
簡秋然邊想邊将房間打掃一遍，确定幹淨無塵後，倒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一股寒意突然順着脊背竄至後腦勺。這感覺太熟悉了，簡秋然不用睜眼都能翻身躲開襲擊。
“嗷嗚——”惡虎咆哮，不等簡秋然調整姿勢，四肢蹬在沙發上借力沖了過來。
一人一虎瞬間混戰。
小白虎憋了這麽久的怒火，爪鈎尖牙全部上陣，恨不得當場撕碎這個混蛋。導致簡秋然一度以為自己在跟潑婦打架。
大約二十分鐘後，簡秋然渾身狼狽，氣喘籲籲的坐在沙發上。
小白虎則被捆綁四肢加捂嘴，丢在茶幾上。它還不死心，像只毛毛蟲一樣滾來滾去，努力掙紮。
簡秋然累慘了，還不忘冷笑着挑釁：“輸者沒有權利讓我改名，白狗蛋，你認命吧。”
小白虎氣炸，在茶幾上滾來滾去，似乎想借力使用必殺技。
簡秋然直接将他拎起來，面對空氣道：“馬林你再不把它帶走，別怪我虐待它。”
牆壁閃過數據條，很快彙聚成一道身影。馬林道：“簡先生手下留情。”
簡秋然将小白虎丢給他，活動手腕道：“今天開始教我吧。”
馬林颔首，沒有異議。
等他将小主人送回空間回來時，簡秋然已經打開電腦等待良久。
論壇的隐患對于目前沒有自保能力的簡秋然而言，非常具有威脅性。他迫切的想提升自身能力，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依靠他人——尤其是馬林這種老狐貍。他是絕對不會讓他如意的！
馬林也很佩服他，找出自己準備好的資料傳到電腦裏，先讓他從基本開始。
簡秋然看了眼，文件夾全是[遠古資料×3][進化歷史×6][淘汰技術×9]
馬林笑道：“不好意思，我們發展略快。”
簡秋然面無表情：“哦。”
馬林點開文件夾，開始一對一教學。
他原本以為，簡秋然既然能進論壇，就算技術比不過大神剛不過名人，好歹基礎也得是穩紮穩打，能夠入眼的那種。結果對方出奇的……出奇的……嗯……難以形容。
馬林維持笑容，詢問道：“簡先生，冒昧的問一句，你這些東西都是哪學來的？”
簡秋然想了想：“最開始接觸是因為當網管，有個師傅帶我入門——順便說一句，這人原來挺厲害的，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心灰意冷才當網管的，後面更是醺酒打架進了局子。”
“沒有師傅後，我就只能一個人學。磕磕絆絆大半年，搜索資料時意外發現了論壇的存在，廢了老大力氣才進來，之後全靠論壇經驗貼活着。”
馬林：“……”
他忍着心肌梗塞的滋味，嘆息道：“簡先生能進入論壇，真是好運氣。”
簡秋然嗯了聲：“因為它的路障跟你們的測試一樣不合理，比起高端技術似乎更注重手速和腦力，這些剛好是我的強項就進來了。”
他頓了頓，真誠的看着馬林：“所以，以後就靠你了。”
馬林：“……”
別問，問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