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開他的視線。高楷擇不讓她逃,扣住她的肩膀,擡起她梨花帶雨的臉龐,逼視着她的雙眼說:“還是說,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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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邊的狂蜂浪蝶……你看到了?嗯?”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帶着一種逼壓之氣,“你是看到我跟其他女人接吻還是上床?”許願有些心驚,避開他的視線。高楷擇不讓她逃,扣住她的肩膀,擡起她梨花帶雨的臉龐,逼視着她的雙眼說:“還是說,你認識我?”
高楷擇的眼神具有極強的壓迫性,許願的悲傷一下子被吓回去了,迅速組織語言,“這……這需要親眼看到嗎……你長得這麽帥……又有氣質……穿的衣服也是名牌……一看就是富二代……帥氣多金的男人,身邊肯定美女成群啊……”
高楷擇看着她,頗有深意的哦了一聲,“所以你被我帥哭了?”
“……”許願無語凝噎。
她拂開他的手,背過身,埋在車角,繼續悲傷。
許願從小到大,眼裏心裏只有她哥哥,異性的表白全都被她幹脆拒絕。學生時代埋頭苦學,畢業後幾乎都是宅家裏,很少參加社交活動,至今戀愛史還是一片空白。或者說,不僅沒有跟男人戀愛過,對于除哥哥之外的其他男人,她都沒有深入接觸過。
27年的空白記錄,在今天被打破,她跟一個男人擁抱,親嘴,還舌吻了……而這個男人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哥哥……
高楷擇隐隐透着得意的聲音,不斷由身後傳來,“你不是導演麽,應該見過很多男明星啊?對帥哥這麽沒抵抗力?”“……難道我比那些男明星都帥?”“我現在信了,搞藝術的人,果然審美很到位……”
許願滂沱大淚:哥,我對不起你!
銀川火車站。兩人下了計程車,高楷擇去後車廂拿行李箱,許願背着包,雙手插兜,自顧自的往前走去。高楷擇拖着箱子走到許願身側,攬上她的肩膀。兩人就像一對出行的情侶般。
到了候車大廳,距離發車時間還有兩三個小時。許願提議去麥當勞吃點東西。
進了麥當勞,放下箱包,許願說,“想吃什麽,我去買。”
高楷擇把許願按到位置上,“你坐着,我去買。想吃什麽?”
“随便來份套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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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看着高楷澤高大的背影走向收銀臺,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幾天前得知高楷擇要封殺電影,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隐瞞身份,不讓他從中作梗。
可今天接二連三的遭遇,眼見他父親那麽大陣仗的找人,她突然清醒過來了。對于外界而言,高楷擇可是下落不明、生死未蔔……他有家人有朋友,他們會為他擔心。他身後還有兩個上市集團,他的情況牽動了太多相關利益。
而且,就算暫時蒙了他,以後該怎麽辦?一旦高楷擇恢複記憶,或是高兆雄發現她把他兒子藏起來,她會有什麽後果?今天看到高兆雄,她吓得腦子都拎不清了……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高楷擇端了份雙人套餐回來。
許願拿起可樂,插入吸管,喝了兩口,說,“……果然還是不喜歡可樂。”
“那我去買咖啡。”
“不用……”她話剛落音,他已經截過她手中的可樂杯。轉身走開時,順手扔進了垃圾桶。
片刻後,高楷擇端了兩杯鮮煮咖啡回來。
許願說:“不用這樣吧,不喜歡也能喝啊。”
“不喜歡就別委屈自己。”他把咖啡遞到她手邊。
“這談得上什麽委屈啊,太矯情了吧。”
高楷擇沒跟她理論。他看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微微眯起的眉眼帶着惬意,與剛剛喝可樂時的眉頭微蹙截然不同。他無聲的笑了笑,開始吃東西。
吃完快餐,又坐了好一會兒,終于接近上車時間。兩人離開麥當勞,前往候車區。
許願拿出火車票,對照車次尋找候車的站臺。一個行色匆匆的中年男人,從她身側擦過,撞了她一下。許願一個踉跄,被跟在身旁的高楷擇扶住。男人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站住!”沒走幾步突然被拉住,他詫異的回頭,看到一張冰冷的俊臉,“撞了人不會道歉嗎?”
男人瞧着高楷擇,體型高大,衣着光鮮,氣勢逼人,一看就是惹不起的那種人,馬上說:“哎呀對不起,剛剛沒注意,沒事兒吧……”
“沒事沒事……”許願見高楷擇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拉過他的手說,“我們排隊去。”
站臺的檢票口外已經大排長龍,許願帶着高楷擇站到了隊伍最後。一站定,發現自己與高楷擇手牽手,剛想要松開,高楷擇攥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許願一怔,整只手都別扭的不像是自己的了。她擡頭看了高楷擇一眼,只見他目視前方,表情專注的看着電子顯示屏。來來回回就那幾個循環滾動的字幕,他像是看財經新聞般,嚴肅認真。
許願低下頭,默默看行李箱。
兩人誰也沒說話,随着人流緩緩前行。
終于熬到了檢票口,許願掙開高楷擇的手,拿出火車票遞給他,兩人依次進站。
這趟行程的行駛時間總共是17小時20分,要在車上過一晚。許願托人買的是硬卧,不是她舍不得錢買軟卧,而是軟卧包間裏才四個鋪位,如果另外兩個位置恰好沒人,就是她和高楷擇獨處一間……太尴尬了。
位置在硬卧車廂中間,兩個對面的下鋪。上車後,許願把旅行箱包放平,塞入床底下。高楷擇站在過道上,目光四下環顧。車廂裏人不多,不算吵鬧。
放好東西後,許願在床上坐下。高楷擇坐到她身旁,“對這地方感覺挺陌生。”
“你心裏着急嗎?”許願突然問他。
“嗯?”
“什麽都想不起來,跟家人也聯系不上……”
“總會有想起來的時候。”高楷擇聳肩,表情淡定。
“你的家人應該正在找你……說不定以為你遇難了……”
“哦,那我出現時就是surprise。”高楷擇笑道。
“你怎麽還有心情開玩笑啊?你出了事,你身邊的親友會很擔心!尤其是你的家人……”許願停住話,心裏很堵,堵得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你怎麽了?”高楷擇攬上許願的肩膀,低頭觀察她的表情,取笑道,“又要哭了?你今天怎麽眼淚特別多啊?”
“我……”
“也是,滿身重症,想想就催人淚下。”
“……”
手機鈴聲适時響起,許願立馬推開高楷擇,由包裏拿出手機。
許願接通來電,“哥……”
高楷擇聽到這甜膩膩的一聲哥,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了。
“我沒到北京呢……在火車上……”許願看了高楷擇一眼,站起身,走出鋪位,掩唇低語,“沒有呀,就是有點事,坐飛機不方便……”
許願離開後,高楷擇也站了起來。他倚在牆上,看着她的背影不斷走遠,眼神若有所思。
許願走到車廂連接處停下,低着頭,笑道,“哪裏周折了……睡一覺就到了……”她撩起垂下的發絲,唇角彎起,“真沒覺得條件艱苦……每天早上醒來都充滿了鬥志……特別開心……你也在北京啊,等我到了去你那探班哦……”
通話結束,許願放下手機,看着小窗口外不斷變幻的風景,深吸一口氣。
她不能再糊塗了……高楷擇不是一般人,他的消失會帶來可怕的後果……
如果她的行為,給高家造成損害,到時候就不止是一部電影,甚至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前途命運,連她哥都會被連累……
到了北京,她要想辦法跟高楷擇分開。他一個人落單,他父親很快就能找到他。
至于他回去以後,會怎麽樣……再說吧。至少,她問心無愧了。
許願回到鋪位,高楷擇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掠過的風景。
許願買了瓶水,擰開蓋子,遞給他,“喝水嗎?”
高楷擇接過,仰頭灌了兩口,放下,漫不經心的說:“跟誰打電話啊,躲得那麽遠。”
“我哥。”許願笑道。
“親哥?”
“……”不算吧?
“幹哥哥?”高楷擇把幹字咬詞很重,由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是一線大腕還是企業老總啊?”
“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
“哦。”他又恢複了淡然。
許願覺得兩人這麽幹坐着很無趣,把床底下的箱子拖出來打開,拿出三本書。“要不要看書?我就帶了這三本,你自己挑。”許願把書遞給高楷擇。
高楷擇接過來一看,《閑情偶寄》《天才向左,瘋子向右》《萬有引力之虹》,他笑道:“我還以為你的書都是怎麽拍電影一類。”
“我要是還在看那些書,就該坐在圖書館裏好好學習,而不是出來拍電影。”
高楷擇把書放到一邊,拉着許願坐到自己身旁,“看書累,我們聊天。”
他搭上她的肩膀,“你說說,為什麽要做導演,拍戲多辛苦,不适合女孩子。”
“因為我喜歡。”說到這個,許願微微笑起來,“我做其他事都不靈光,但拍電影就不一樣……我能強烈的感覺到,選擇電影就對了。我想我應該是有天分的吧。從攝影機的觀影窗望出去,那個世界與我平常經歷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我可以只選擇我想要的,可以肆意揮灑,讓想象顯影,留下……”
高楷擇看着她的笑容,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來,低低的聲線浸着柔軟,“你以前都拍過什麽電影?”
許願表情一黯,“獨立執導的大電影,這是第一部。以前拍過短片,默片,廣告,MV,微電影。”
高楷擇發現許願表情變得低落,馬上說:“那你很厲害啊,第一次就拍這麽好。許導,我看好你,前途不可限量。”
“切……”許願被他逗的一聲輕笑,“你懂什麽。你衡量一部電影的好壞就是看它能不能賺錢。”
“我這麽遜啊?許導,那你以後可一定要多多提攜我,指點我。”高楷擇摟住她的肩膀,将她圈入懷中,“作為回報,我出錢你拍電影,怎麽樣?”
許願心思微沉,轉過頭看他,“……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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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病啊……”高楷擇無辜的看她,“二尖瓣狹窄反流動脈導管未閉肥厚性梗阻型心肌病……”
“你……”許願指着他,滿腔怒火,不知道找個什麽話開罵。
高楷擇站起身,靠近她,抓住她的手貼上自己的心髒處,“你看,它跳得好快,比你昨天還快……說明我比你病的還嚴重……”
許願感覺下手掌下有一顆正急促有力跳動的心髒,猛地甩開手,跑出了房間。
她氣急敗壞的站在走廊上,高楷擇若無其事步履悠然的走出來,順便拿了她遺忘的外套和包包。
她轉身就走,他快步跟上,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別鬧,把衣服穿好。病患更得注意保暖。”
許願搶過衣服,憤憤穿上。
反正,噩夢到今天為止。今天晚上她就會把他甩開。
兩人打車去了附近的商場,許願在DKNY的專櫃給高楷擇挑了一個商務旅行包。晚餐時,她把高楷擇帶去全聚德吃烤鴨。
她選了個包間。兩人在包間裏的大圓桌坐下。
許願點了一只烤鴨,又點了筍燒鴨掌,京蔥燒鹿筋,鴨絨海參湯,炸鴨絲春卷,咖喱鴨酥餃,法汁焗蝸牛肉,至尊黃金豆腐,迷你佛跳牆,瑤柱鮑汁撈飯……原本服務員想建議兩個人就不要坐包間,眼見她一口氣點了那麽多菜,不由得再次問道:“請問幾位?”
“兩位。”
服務員離開後,高楷擇說:“我還以為你要請劇組的人一起吃飯。”他拿起茶壺,為許願倒了一杯茶。
“我就請你吃飯。”許願說,“山裏條件那麽艱苦,難為你了。既然來了北京,當然要帶你吃一頓好的。”
菜品陸續呈上,鴨絨海參湯端上來時,高楷擇拿起許願的碗,起身,為她勺了一碗,放在他跟前,“那我們慢慢吃。”
許願:“……”
各種不安是怎麽回事?
吃到一半,許願說:“我肚子漲,得去趟洗手間……”
“沒事吧?”高楷擇問。
“沒事,你先慢慢吃着。”她站起身,又佯裝不經意的說:“哦,還得帶紙,順便補個妝。”
她順手拿起包,離開包間。
許願離開包間後,火速奔赴前臺,正要掏出錢包結賬,想了想,又把錢包放了回去。
離開全聚德,攔了輛計程車,趕往白天放行李的酒店。許願退了自己那張房卡,拖着行李箱離開。為高楷擇買包後,她就把另一張房卡和他的個人物品,放進了他的新包裏。
她給許昱打電話,“哥,我到北京了!你們劇組在哪兒拍戲啊?我過去探班……不忙啊,我跟劇組行程錯開了,我還有些事要跟方總溝通,索性就放了幾天假,過幾天再開工……沒關系呀……就是想看你嘛……嗯嗯……我來啦……”
許願攔了輛計程車,趕往北普陀影視城。
北京的交通堵堵停停,許願坐在車上,看着車窗外的五彩斑斓,想到了高楷擇……
她原本是誠心誠意打算大出血,請他吃最後一頓,可是,買單前她突然想到,萬一高楷擇落單後不報警怎麽辦?北京城這麽大,他又是一個失憶的人,遇到什麽坑蒙拐騙的壞蛋怎麽辦?
如果把那筆賬單留給他,他沒錢結賬,店家會報警,等警察介入,他的身份很快就會明了。
她對天起誓,她真不是心疼那買單錢。她只想讓他盡快又平安的找回自己的身份。
另一邊,全聚德內。
高楷擇在許願離開後,慢條斯理的吃着鴨子。二十分鐘後,他都吃飽了,許願還是沒回來。
他喚來了服務員,“我女朋友去洗手間有一會兒了,還沒回來,她比較粗心大意,我擔心她是不是迷路了,你們幫我去看看。”
“請問你女朋友叫什麽?”
“她叫許願,黑色長發,皮膚很白,戴黑框眼鏡,很秀氣,很漂亮。”
服務員轉身離去,高楷擇看着還剩一大桌的食物,表情漸漸沉了下來。
片刻後,服務員回來,對他說:“很抱歉,我們并沒有在洗手間裏找到你女朋友。”
半個小時後,全聚德投訴管理部,辦公室內,高楷擇臉色陰沉的坐着。
在他對面是大堂經理,“高先生,你們一共消費了3828元,你可以選擇刷卡或付現,也可以致電你的親友前來買單。”
“有煙嗎?”高楷擇問。
“有。”經理馬上從自己兜裏掏出黃鶴樓,抽出一根,遞給高楷擇。他又拿起打火機,給他點上。
雖然這位顧客因為沒錢買單被帶到這裏來,可無論是從他的穿着還是氣質看,都像個上流社會的公子哥,跟窮鬼騙子一類完全不搭邊。經理思維發散,心想是不是小情侶吵架了,導致這位公子哥心情不好,故意找折騰。
高楷擇一言不發,陰着臉抽煙。煙圈由他泛白的唇中吐出,室內氣氛壓抑至極。
一根煙抽完後,高楷擇徹底接受了被許願甩掉的現實。
他碾滅煙頭,對經理說:“知道新視界傳媒嗎?”
“知道!”經理馬上點頭。電影放映前最常出現的片方LOGO,還有遍布全國各地的新視界影院,誰不知道。
“幫我查查,新視界在北京的子分公司有哪些。”
經理想也不想的說:“新視界影業就在北京,張副總是這裏的老客戶了。”
“你把他叫來買單。”
經理一愣,“請問,你們是……什麽關系?”
“你告訴他,我是高楷擇。”
經理走出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很快,他回到辦公室,臉上快笑出花了,“高先生您稍等啊,張總說他馬上就過來。”
半小時後,新視界影業副總經理張浩恭畢敬的陪同高楷擇離開了全聚德。
12月的夜風,凜冽冷寒,高楷擇的大衣領子被吹得随風翻飛。他雙手插兜,往街邊走去,冷風穿過針織衫和襯衣,仿佛能穿過他的皮膚血管,竟讓他骨子裏發寒。
“高總,您這次到北京有什麽安排?我們都沒接到通知,也沒好好準備……您明天來公司視察嗎?”張浩亦步亦趨的跟在高楷擇身後。
高楷擇停住步,轉頭看他,“有錢嗎?”
“有。”張浩馬上掏出錢包,“高總,您需要多少?”
話剛落音,他腦子一轉,把自己的身份證和駕駛執照拿出來,直接把錢包遞給了高楷擇,“高總,您先用着,現金不夠的話還有信用卡,密碼是352846。”怕高楷擇不記得,他從包裏拿出一支筆,寫在名片上,一并插入了錢夾裏。
高楷擇接過,“回頭自己找公司報賬。”
“這點小錢,用不着。”張浩笑道。
高楷擇轉身離去。
“高總,你去哪兒?我送你。”張浩趕忙跟住。
“不用。”高楷擇淡淡道。
“高總,您明天來公司視察嗎?”
“不去。”他掃了他一眼,“別跟着我,你自己忙。”
這一眼看過來,張浩當即頓住了步。
他看着高楷擇颀長的身影大步走遠,在街邊的路燈下攔了一輛計程車,上車。
車子絕塵而去,張浩還愣在原地。
這感覺太不對勁了……高總怎麽會一個人?怎麽會坐計程車?最不對勁的是,他居然完全沒問公司的事?他們高總可是從來沒一句閑話,言必談公事的勞模總裁啊!
高楷擇回到許願訂的那家酒店,開房,進門,視線環顧一圈,行李已經不見了。
高楷擇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帝都夜景。他再次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缭繞的煙圈像是暈進了他眼底,一片陰蒙蒙。
許願抵達許昱劇組下榻的酒店,開了一間房,又洗了個澡。打開箱子,翻找衣服和化妝品時,她看到了壓在最底層的小化妝包。裏面放着高楷擇的手表和錢包,錢包裏還有他的證件和一些卡。
糟糕!這個忘了還給他!
明天找家快遞公司,寄回新視界集團總部吧。
許願把東西拿出來,又想到了高楷擇。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許願拍了拍自己的臉說,“別擔心了,那是高楷擇!他沒什麽擺不平的事!他很快就要繼續做霸道總裁了!”
許願換了件白色大衣,前往劇組探班。
到了攝影棚外,被劇組工作人員攔住,許願給許昱打電話,許昱出來接她。許願看到着一身白衣長衫的哥哥出現,跑着上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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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攝影棚外,被劇組工作人員攔住,許願給許昱打電話,許昱出來接她。許願看到着一身白衣長衫的哥哥出現,跑着上前,“哥~!”
許昱揉了揉她的發絲,唇角彎起,“長途火車那麽累,怎麽不在酒店好好睡一覺。”
“晚上來探班正好帶宵夜呀~~”許願提起一大袋外賣,“有你喜歡的馄饨。還有香辣海鮮,給你劇組的同事吃。”
許昱牽着許願的手,進入《朝凰》的影棚。
《朝凰》是一部古裝仙俠偶像劇,由當紅一線小生沈尹和火速蹿紅的女星黎馨兒聯袂主演,次CP也是一對紅星,許昱在這部戲裏飾演對女主角癡心一片的男三號。
今晚有幾場戲趕在一起拍,幾個主演都在。許昱坐在椅子上吃馄饨,許願站在他身後為他捏肩,“哥,你怎麽就不請個助理呢?什麽事都要親力親為,多不方便啊。”
“沒必要。我就拍拍戲,要什麽助理。”許昱笑了笑。
許昱的馄饨吃到一半,到他的戲了。他放下塑料碗,去場內準備。導演跟他們說戲,許願走到隔離線邊觀看。
這場是許昱跟女主角黎馨兒的對手戲,黎馨兒被魔教的人圍困,許昱趕來救人。在她瀕危之境,他取出自己的護體金丹,運到她體內。
“凝心——”鏖戰的許昱沖到黎馨兒身前,噗通一聲跪地,抱住她,痛徹心扉的呼喚。
許願心裏抽了抽。誰說他哥演技不好了,這份就要失去摯愛的痛,演的絲絲入扣,入木三分。
“凝心,你堅持住!”許昱一手抱着黎馨兒,一手運功,手掌由丹田處緩緩往上……
“噗……”黎馨兒笑場了。
“咔!”導演喊停,“再來一次。”
“凝心——”許昱噗通跪地,抱住黎馨兒。
“噗……”她又笑場了。
“不好意思……有點沒忍住……許昱你別這麽看着我,我想笑……”
導演的臉色隐隐不悅,但什麽都沒說,“各就各位,再來一次。”
“凝心——”許昱第五次飛跑過來,噗通跪地,抱住黎馨兒。
“噗……”黎馨兒又一次笑了。
現場沒人說什麽,都跟着呵呵笑。不僅因為黎馨兒是準一線,還因為她背後有人。她是這部仙俠劇出品方新視界影業老總欽點的女主角。
可許願不知道什麽關系背景,她看到的是他哥哥一次次飛奔,一次次跪下……
“有什麽好笑的!”
黎馨兒看向聲音來源,現場的人都看向走到場中的女人。
許願看着黎馨兒,板着臉說:“一群人大半夜在這裏拍戲,辛辛苦苦的拍了半天,你一笑,全毀了!你以為自己一次次笑場很可愛很萌嗎?要笑去對着你的粉絲笑!這裏是片場,沒人買賬!請你拿出一個演員的專業素養來拍戲!”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丫頭哪來的啊,居然敢訓一姐。偏偏還倍兒有氣勢,一字一句都戳到他們的點,讓他們忍不住在心裏暗戳戳的點贊。
黎馨兒站直身,臉色乍紅乍白,“你誰啊!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
坐在休息區背臺詞,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男一號沈尹,放下了劇本,看向許願。原本只是訝異何方人士跑出來教訓黎馨兒,當他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微微滞住。
她站的地方有月光,秀眉微微擰起,長發被夜風吹動。月光下,她白皙的臉,水靈的眼,晶瑩剔透的猶如不食人間煙火。沈尹問身旁的助理:“這是新進組的演員?”
“這是我……”“我是許昱的助理。”許願打斷許昱的話。助理是工作上的關系,出現在片場很正常,說是妹妹只怕免不了要被譏諷。
“你一個小助理懂什麽!憑什麽教訓我!”黎馨兒一聽,徹底炸了,又把炮火對準許昱,“許昱,你用的是什麽人!不行就炒了!”
另一邊,沈尹對身邊的助理說:“你覺不覺得那個助理,就像從書裏走出來的凝心?”《朝凰》是根據熱門仙俠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參演前他們都看過原著小說。
他助理仔細看了看,不由得點頭,“的确比黎馨兒有仙氣多了。”
“是吧?黎馨兒那錐子臉都能往地上戳個洞了,叫她神仙姐姐我都反胃。”
“我的祖宗,你可小聲點!”助理忙不疊壓低聲音道,“這話要是被黎馨兒的人聽去了可不得了。”
“各就各位,再來一次!無關人等退開!”導演拿起喇叭喊道。雖然許願把黎馨兒惹毛了,卻說出了他很想咆哮又得忍着的話,他通體舒暢。
場記板打下,這次黎馨兒是真笑不出來了。這場戲順利通過。
下場戲男一號上場,一起逃離追殺。黎馨兒被許願惹怒後,倒是很契合劇中角色重傷又悲憤的狀态,接下來的感覺都很對,進展順利。
當晚最後一場戲結束,時間已近淩晨。許願上前,把大衣搭在哥哥身上。沈尹撥開自己身旁環繞的人,走到他們身旁,招呼道:“等會兒一起去吃宵夜?”
許昱微笑道:“下次吧,今天有點累了,挺困的。”
沈尹把目光移向許願,“之前沒看到你啊,才進組的?”
許願腦子一轉,點頭應聲,“我是臨時助理。”
沈尹正想對許願發出邀請時,許昱搭上她的肩膀,跟大家道別,“那我們先回去了。”
沈尹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走遠。良久,發出一聲輕嗤,“跟着許昱有什麽前途。”
許昱陪許願回了她的房間。
“明天別進棚了,拍攝枯燥無聊,我這是工作沒辦法,你跟着湊什麽熱鬧啊。有空就在北京城到處走走。身上的錢夠用嗎?”
“看哥哥拍戲,完全不無聊。”許願笑嘻嘻的盤腿坐在床上。
許昱拿起在回來路上買的熱牛奶,撕開蓋子,遞給許願,“你的電影不是正在拍嗎,怎麽還有這閑工夫。你說你要找方總談事?談什麽?”
“沒什麽大事,就是後續拍攝有些地方要調整,我得跟他溝通好。”許願含糊帶過,仰起臉,一瓶鮮奶幾口下肚。
許昱接過空瓶子放在桌上,揉了揉她的發絲,“好好睡覺啊。我上樓了。”
許願将他攔腰抱住,撒着嬌,“哥,陪陪我好不好?就像小時候一樣,等我睡着了再走。”
“願願,你可是大姑娘了,不能這麽黏我。”許昱把她推開,輕輕捏着她的臉頰,打趣道,“趕快找個男朋友,就有人哄你睡了,他還能陪你睡。”
許願揮掉他哥的手,“我困了,睡了。”
她躺到床上,随手掀起被子蓋住自己。
許昱坐在床邊,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腦袋,“願願,你別嫌哥啰嗦,你都27了,真該找男朋友了……”
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我睡着了!”
許昱啼笑皆非,起身關掉燈,離去。
雖然離開了農村的艱苦環境,又沒有了在火車上的颠簸,但許願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一晚上怪夢不斷。最後一個夢裏,高楷擇他爸拿槍追殺她……
砰的一聲槍響,她由夢中驚醒。
許願抹去額頭細汗,長吐一口氣。
高楷擇現在怎麽樣了?經過一晚上,是不是變回霸道總裁了?
這一天,許願自顧不暇,電話快被打爆了。《佳期》劇組的會計跟她反應錢用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香港之行,必須有後續資金跟進。統籌打電話問她檔期怎麽安排,二三十人的團隊,都在等着她歸位進行下一步。租借的拍攝器材,每天都要錢。劇組沒散,一大群人吃喝拉撒都要錢。
原本這次來北京要領一筆資金,但現在對接這個項目的副總沒了音訊。許願直接聯系王荔,又被他的秘書以王總正在出差為由擋了回去。
許願估計高楷擇還沒跟王荔面談這件事,王荔持觀望态度,對她這邊先拖着,留個回旋餘地。
資金無以為繼,前景也不明朗,許願給劇組的人放了個假。至于什麽時候開工,她說的很含糊,到時候等通知。其實她知道,時間久了人就湊不齊了,大家都得幹活掙錢,不會耗着等她。
她得盡快跟王荔見面,竭盡全力争取。
許願一邊跟藍海影業聯系,一邊在《朝凰》劇組給許昱打下手。混了兩天下來,劇組的人都認識她了。因為片場最大的大腕沈尹,總晃到她身邊跟她搭話。
這場正在拍攝許昱跟黎馨兒的對手戲,許願坐到一邊,等待上場的沈尹又到她身旁了。
“許願啊,你給許昱做助理,待遇怎麽樣?”他在她身邊坐下。
“挺好的。”許願笑眯眯應聲。
沈尹只覺得腦子被眼前的笑容晃了一下,捋了捋思路,說,“你就想一直當個助理?要不要考慮……”
沈尹話還沒說完,那邊突然爆發出驚叫。
“下流!”黎馨兒一巴掌甩在了許昱臉上。不是演戲,是貨真價實狠狠的一巴掌。
“咔。怎麽了?”導演起身走去。許願趕忙起身,跟了過去。
“他非禮我,往我嘴裏伸舌頭!……無恥!下流!”黎馨兒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氣的渾身發抖,“早就聽說有些下三濫的人,在戲裏占女人便宜,沒想到被我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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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禮我,往我嘴裏伸舌頭!……無恥!下流!”黎馨兒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氣的渾身發抖,“早就聽說有些下三濫的人,在戲裏占女人便宜,沒想到被我遇上了……”
“許昱,怎麽回事?”導演沉着臉問。
“我沒有。”許昱說。黎馨兒那一巴掌扇的特別狠,指甲蓋在他臉上劃出一道紅痕,尾端有血絲滲出。
許願趕忙由包裏拿出紙巾,抽出一張,往許昱臉上拭去。她又是心疼又是氣憤,怒視黎馨兒,“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哥非禮你?”
她情急之下說漏了嘴,但在場的人都沒關注這個點。黎馨兒譏諷道,“怎麽拿證據?還要找專家來鑒定我嘴裏有沒有他惡心的口水?!”
這場戲是許昱癡戀太久,生出心魔,想要強了黎馨兒,其中有一個強吻,但這個吻只是嘴唇碰嘴唇做樣子,不是實拍濕吻。鏡頭是由許昱的背後拍過去。
大家都沒看到許昱是怎麽親的,黎馨兒突然就爆發了……
現場衆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幾個息事寧人的跟許昱說:“演戲不能太過火,趕緊跟馨兒姐道個歉。”
許昱面無表情,堅持道,“我沒有這麽做。”
黎馨兒猛地扯到身上的鬥篷